隻看到了一片死氣沉沉。
路上沒有小攤販叫賣的聲音,家家戶戶大門緊閉。
偶爾能看到幾個人,也都行色匆匆。
姬采言能看到行人臉上的蒼白,和腳步虛浮。
像是重症風寒。
現在陽春三月,并不寒冷,一個個虛弱的行人穿着厚重的衣服,瑟瑟發抖。
“感染瘟疫者衆多,整個陵州城恐怕都淪陷了,假以時日,周邊的州城恐怕也會感染。”
“這瘟疫一時半會兒不會要人性命,可若是一直虛弱下去,壯勞力者也撐不住。”
商黎手中多了一壺烈酒,灑在了自己和姬采言周身。
姬采言和商黎的臉上都纏繞着厚厚的白色棉布,手上也裹着棉布當手套。
商黎對此毫不意外。
尋常百姓也知,若是遇到瘟疫,需要包裹口鼻,防止傳染。
陵州的百姓,普遍都知道,卻還是被感染。
看來,這種法子沒用。
商黎有心想讓姬采言遠離一些陵州,自己替姬采言去送東西。
姬采言卻執意進城。
商黎執拗不過,隻能拿着烈酒噴灑在自己和姬采言的周身,防止被傳染。
手中的古錢翻飛,商黎已經測算出來,姬采言就是改變陵州城之人。
隻不過,心裏還是擔心。
“那邊便是府衙,我等會兒要去一趟,商公子要去哪裏?”
姬采言記得,商黎師父說來陵州城有事。
“一起吧。”
商黎溫和的笑了笑,手中的酒壺朝着前方灑了一些烈酒,擡腳率先走在了姬采言的前方。
姬采言跟着商黎師父的腳步,朝着陵州城的方向走。
心裏想着,藥方好報出來,這藥材該怎麽拿出來。
一路上,商黎師父都跟着自己,根本沒有辦法說藥材是從荷包裏掏出來的。
整個陵州城的藥材,得十幾麻袋。
一路暢通無阻,街道上沒有行人,衙門門口站着兩個東倒西歪的衙役。
衙門裏面,傳來了苦澀藥材的味道。
正在熬制藥材。
“我是隔壁縣城裏來的大夫,對感染瘟疫者的病人問診了一二,特來送藥方。”
姬采言對着臉燒的很紅的衙役說道。
“大夫?”
“快快有請!”
衙役聽到姬采言的話,看都沒看姬采言,連忙請她往衙門裏面走。
三天的時間,他認識的所有人都躺在了床上,爬都快爬不起來了。
也派人上報了,可時間還是太緊張,赈災還沒下來。
整個陵州的百姓都躺平了,所有的大夫都被集中在了衙門,可還是沒有研究出來藥方。
現在隻要是大夫,别管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可以進衙門。
張大人急得頭發都薅秃了不少,官帽都松了。
姬采言和商黎非常順利的被衙役帶進了衙門。
衙門的空地上,支起來了十幾口大鐵鍋。
每口鐵鍋前都站着幾位大夫,大夫的身後還站着一些衙役。
他們臉色不僅發白,還一臉的苦澀。
看起來精神都不太正常了。
“王大夫,麻煩等會兒給我少盛一些人中黃,那玩意兒發苦。”
“張大夫,我不要稠的,要稀的,不然噎的慌。”
“李大夫,你腦袋熱糊塗了吧?那不是甘草,是抹布,别忘鍋裏扔!”
“這碗份量足,給張大人嘗嘗。”
……
瘟疫暫時不緻死,但這難受勁兒是生不如死。
被迫試藥的衙役們,更是想死。
姬采言看到,一個臉頰凹陷下去的縣官,愁苦的端着剛剛被遞給他的一碗藥。
那個縣官,大概就是陵州縣令,張大人。
“張大人,我們是大夫,特來獻藥方。”
姬采言拱了拱手,從荷包裏掏出來了一張紙。
紙上正是此次瘟疫的治病藥方。
“大夫?”
“來,給這位大夫滿上,讓這位大夫也嘗嘗。”
張大人苦着臉喝了一碗藥材,把嘴裏的藥渣子嚼嚼咽進了肚子裏。
身爲縣令,出現了這麽大規模的瘟疫。
要是在二十年前,别說是他的人頭了,就是全陵州城的百姓,都得被官兵嘎了。
幸好,當今的聖上突然性格好轉,不當暴君了,隻要不魚肉百姓,爲百姓着想,都不會噶。
張大人自認不是一個好人,但也不會把百姓的生命棄于不顧。
不當好官,是會死人的。
因此,瘟疫一開始蔓延,他就開始組織大夫配藥方。
可藥方試了好幾十副了,飯是吃飽了,病還是沒好。
給張大人都整絕望了。
看到姬采言遞過來的藥方,下意識的接過來,隻一眼,就愣住了。
“你這藥方……”
張大人使勁的揉了揉太陽穴,補了一句,
“換個吧!”
這第一味要就是兩百年份的人參,還有鹿茸、靈芝等珍貴藥材。
根本沒有辦法給百姓熬制。
張大人說完,沖着一口大鐵鍋旁喊了一聲,
“王大夫,那個人中黃能不放麽?咽不下去!”
姬采言:……
商黎:……
師徒二人默契的後退了一步,遠離吃了人中黃的張大人。
“張大人,藥材我那裏有。”
“實話說了吧!”
“我們師徒二人是太子殿下派過來的大夫,藥材太子殿下已經送過來了,一個時辰後就到。”
“現在需要你趕緊準備鍋具,組織人手,準備給百姓分發藥湯。”
姬采言直接從袖子裏掏出來了一枚金牌。
金牌上刻着太子姬書辰的徽記。
見金牌如見人。
解釋太麻煩,皇權至上的時代,根本不需要解釋什麽。
隻要有權利在手上,直接發号施令即可。
正好也給太子爹爹拉拉民望。
“太,太子殿下的命令?”
張大人倒抽一口氣,差點被藥渣噎住,連忙跪在地上。
聽到姬采言的話,小心翼翼的說道,
“可這樣一來,就沒有精力制作别的方子了……”
張大人也怕姬采言拿出來的藥方不管用,若是死太多百姓,到時候聖上會嘎了他的。
他也不是真的愛民如子,是他當了縣令,就得辦縣令的事兒。
好歹得盡全力,讓百姓們都活下去。
“這方子已經實驗過,完全沒問題,必須馬上大規模熬制。”
姬采言用不容置喙的語氣開口,
“一個時辰後,水必須燒開,藥材我會親自送到這裏,耽誤治療,否則你去京城領罪。”
“是。”
張大人心裏懷疑藥方的真實性,但姬采言拿的的确是太子殿下的令牌。
必須照做。
隻是,還是留了一手,沒讓院子裏幾位大夫停下來。
甚至趁着姬采言的藥材送來之前,自己又去喝了一碗李大夫熬制的藥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