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殘留一縷霞光時,顧衡來了。
“後院沒有小門啊,丞相怎麽次次都從後院出現。”
折桑納悶顧衡是怎麽進來的,他搖着折扇閑庭漫步從楓林中來,像是修煉千年的樹仙從本體化形走出來。
顧衡答曰:“翻牆。”
然後又冷着臉補了一句,“若是娘娘同意臣走前門進——”
“不行。”折桑打斷。
顧衡扇子刷的一收,“娘娘說正事吧。”
折桑摸了摸懷裏的兔子,顯然這不是說正事的氛圍。
想起重青打聽來的那些法子,耳墜泛起紅。
她嘴唇動了動,嗓子啞聲。
怎麽辦,她說不出口啊!
顧衡臉色越發的沉了,見她半晌沒說話,扇子敲了敲桌沿。
暗衛來傳話時,他知道她的目的,但心跳還是快了幾拍,狩獵回來,他推了晚宴先沐浴過了才來。
長随眼光忒差了,還說他穿暗紫滾銀的袍子好看,她壓根就沒看幾眼,除了問他是怎麽冒出來的之外,就隻顧着那隻兔子。
哦,那兔子還是他那日帶過來的。
餘光瞥過那镂花窗台。
他的喉結不可抑制的滾動了一下。
還怪好看的,回去叫長随把那些死闆的窗子換這樣式的。
酒也香,隻是來晚了,那個小白眼狼半杯也沒給她留。
顧衡不喜酒,卻覺得,那樣的酒他也可以試試,隻是長随一點也不中用,找了好幾天都沒找到和那夜一樣的。
顧衡正準備開口問問那酒是哪個酒坊來的。
對面的人卻終于擡頭看他了,她大約不知道她的眉間皺巴巴的。
“丞相今日真好看,”她甚至卡殼了一下,“玉樹臨風,風流倜傥,美如冠玉,氣宇軒昂……”
折桑見他臉色不對,趕忙刹住。
嘶,重青被人诓了嗎?不是說男子也喜歡被人誇贊,以前她誇皇帝,皇帝雖然不感冒,但也不會臉色越來越難看啊。
顧衡評價,“口不對心。”
折桑:還不允許人難爲情了?
“咳,丞相,不必妄自菲薄……”
顧衡清眸盯着她,沉默。
小動物最是敏感,兔子從折桑懷裏掙脫,蹦蹦跳跳回自己的籃子裏啃胡蘿蔔了。
折桑内心微微歎氣,惹顧衡生氣她很擅長,哄就強差人意了。
一旁小火爐煮的水發出咕嘟聲,折桑捏了捏手指,還是别用重青那些法子了,就按尋常的法子吧。
一句話:投其所好。
“丞相可知翠遠峰有口醴泉?”折桑幹巴巴的找了一個話題,開始擺弄茶具。
顧衡将她的糾結變化盡手眼底,他何其聰慧,也猜出她的心思。
但他并不搭話。
既然她喜歡,嗯,把他們的關系當合作或則說買賣,那邊如此。
她哄他歡心,他爲她效力。
折桑摸不準他的意思,隻能一遍絮絮叨叨的扯些話題,一遍爲他煮茶。
她漫無邊際,一會說這水好,一會說這茶具的材質,到最後扯到那隻兔子一天吃了她幾根胡蘿蔔。
可是顧衡依舊不搭話,面色清冷,一點回應也沒有。
折桑起初隻有一些不自在,但後面直接給他整的,不安起來。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這才是顧衡原本模樣。
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靜靜的看着,任你做什麽事情,也不能從中得到一絲反饋。
身居高位的人,怎麽會輕易被人拿捏哄騙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