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說辦賞花宴,妹妹想起宮裏正有一盆牡丹。”她笑盈盈的,折桑很少見她笑的如此燦爛,清高的人笑起來也隻是扯扯嘴角。
讨好的笑放在淑妃的臉上當真是有點違和。
“這時候怎麽還有牡丹開?”
淑妃身後的宮人小心翼翼抱着一盆牡丹花,一盆黃牡丹,枝條纖細有力,植株上分枝不多,花開累累,一朵朵開的極盛卻沒有一絲頹靡之色,精神頭好的似乎花期無限。
牡丹大多是四月初開,花期最長的也就半個月左右,現下五月末,就是有幾株也是即将對風凋零的樣子。
“說來都是妹妹不會養,這頂尖的姚黃生生延誤了花期,緊趕慢趕總算是開了幾朵,也能勉強瞧一瞧。”淑妃雖是如此說着,但是神色明顯是有幾分驕傲的。
此花光彩照人,婷婷玉立。顯然是下了一番功夫照料的,就算是牡丹花季時,也不會黯然。
蘇折桑伸手摸了摸,隻覺賞心悅目。
“開的這般好,你定然也費了不少心思。本宮怎麽好橫刀奪愛呢?”
淑妃笑笑,拉起蘇折桑的手,好不親昵的說,“國色牡丹能留在娘娘這兒也是它的造化,明日賞花宴也可充充數。娘娘不要嫌棄就好。”
淑妃容貌秀美,笑起來如果忽略那幾分别扭,眉眼彎彎好似月牙,比清冷孤傲的樣子好看多了。
“妹妹想的周到,本宮心領了,不如這樣,你借本宮賞幾天,等過了賞花宴便交還給你。花兒精細,隻怕落在我手裏白白糟蹋了。”
折桑再三拒絕,是有緣由的。
蘇瓊安沒有入宮之前,後宮最紅當屬淑妃。西伯候府與長甯将軍府世代相交,長甯将軍是傅戎的娘舅,傅戎還是七皇子時與西伯侯府就有來往。即便後來長甯将軍因爲行刺太子被滅滿門,傅戎卷土重來時,西伯候府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幫助傅戎。
傅戎登基,封西伯候的小女兒馮錦娘爲淑妃,在後宮僅次皇後。傅戎對她也是很上心的,一個月裏去她紫雲宮的次數比永安宮的還多。
對此傅戎給出的解釋是,怕淑妃剛入宮不習慣要多加照拂。蘇折桑想着西伯候功勞很大,皇帝有所表示也是正常的。
好吧,那些日子,蘇折桑的内心并沒有看起來那麽的平靜。她是皇後,傅戎是皇帝,她除了放寬心體諒又能如何?
傅戎的背信棄義明明早有痕迹,她不是沒有察覺,隻是故意忽略,在給傅戎機會,可惜傅戎并不在乎。
淑妃在家是父母千嬌百愛的掌上明珠,入宮後,她在後宮中出生最尊貴,在皇帝刻意的照拂下,宮人的追捧下。後宮的妃嫔她從未放在眼裏,就連皇後,未入宮時她是很擔心的,但是一段時間下來,她發現皇帝對皇後并沒有傳聞的那麽深情,皇後也沒有傳聞中那般特别,所以也不怎麽看的上眼了。
倒也不是說輕視,隻是單純的沒放在心上。這份不入眼自然而然的表現在了行動上。
比如慢吞吞敷衍的請按行禮,比如冷着臉愛答不理。
無事不登三寶殿,牡丹花是養的很好,但背後代表的含義不明确,蘇折桑是不會收的。
“不過是消遣時間的東西,何來糟踏之說?”被拒絕,淑妃臉上的笑越發僵硬。
“隻要娘娘不嫌棄,紫雲宮還有許多花卉,妹妹早想拿來給娘娘消遣,隻是怕打擾娘娘。”
淑妃見皇後神色平常,又小聲加了一句,“如果娘娘不介意,妹妹往後便常來叨唠。”
皇後微微一笑,“怎麽會嫌棄,本宮一個人也怪沒意思的。”
淑妃笑容頓時自然很多,“姚黃性子嬌,不能過熱又不能過冷,也不能太過潮濕需要通風才好,娘娘看放在此處可好?”淑妃素手一指,那高幾上放着一隻天青汝窯花瓶,插着幾枝早開的芍藥。
蘇折桑微微勾唇,“原先本宮還疑惑你怎麽養出這樣好看的花,原是你這心細,倒也不足爲奇了。”
一旁的宮人小心接過那盤牡丹,芍藥插花換成了妍麗的姚黃牡丹。
淑妃有些不舍的看向那盆牡丹。
皇帝已經有一個半月沒有去紫雲宮了,四十五天,她第一次這樣數着日子覺得漫長無比。
這樣漫長的日子,可以看花開花謝,也可以遺忘一個人。淑妃第一次意識到,她是在後宮,無數後妃等待皇帝寵幸的地方。
淑妃一走,綠宜就叫人把那牡丹撤下,卻被皇後阻止了。
“往日裏她來眼睛都要斜上天了,如今這般好心,也不知是
什麽心思。”綠宜不滿,跟那盆花較上勁了。
“瞧你防賊似的,不就是一盆花嘛還能放箭暗殺不成。人的是非何必扯到花身上去呢。”折桑撥了下鮮豔欲滴的牡丹,有些好笑道。
綠宜見她執意要留,也隻能做罷,心裏打算着等過兩天皇後不注意了把它換了。
别的宮的東西,她就是看不順眼。芍藥多好看啊,她清晨親自去禦花園挑選的呢。
約莫黃昏,空了幾日的皇帝又來了。
皇帝一入門目光便落在了那盆牡丹上。
“誰知洛陽三月暮,千金一朵賣姚黃。皇後這是從哪得來的寶貝?”皇帝饒有興緻。
綠宜沒忍住,臭了臉。她就說淑妃平白無故往永安宮送什麽花,原來在這等着呢。
皇後略略遲疑,含糊的說,“别人送來的。”
“誰送的?開的這麽好,也舍得送。”皇帝追問。
皇後悶聲答,“淑妃。”
“她慣會料理這些,”對于這個答案,皇帝倒也不吃驚,看着面前的牡丹,似乎想起了什麽,有些稀奇道,“她對皇後倒是大方。”
“聖上真是慧眼如炬。”皇後吃味,有些不悅。
“淑妃的東西都是極雅緻的,這些花草都是她親手打理,愛惜如命。若非能真心評鑒之人,她一概連看也不給看。能把寶貝送你一盆,屬實不易。”皇帝笑道。
蘇折桑對這些東西确實沒有專研,除了一眼好看,也評鑒不出什麽。皇帝卻明晃晃的把這些說出來,他心裏大概覺得,自己這個俗人不配糟踏了這盆花。
把彎彎繞繞的心思藏在花後,不也是另一種糟踏嗎?
雖然沒人,但是氣勢不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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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