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江聿開了别墅的大門,看見外面那個眼熟的人就皺起眉。
福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跟着再看一眼那幾個警察,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腿長得令人矚目,寬肩窄腰,擡起頭的時候目光銳利,是個非常打眼的人。
不像公安局裏處理民事案件的普通警察。
“蔺警官,又是你。有什麽事嗎?”淩江聿擋在門口,語氣平平。
他明白肯定是和江玥有關,但次聲波的案子過去幾天了還找上門來,絕對不是好事。
蔺峥客氣說:“想找一下淩江玥小姐,剛才打電話她在通話中,隻能敲門打擾一下了。”
淩江聿不想妹妹和他們扯上什麽關系,正想讓福叔把人帶回房間,自己先問清楚再說。
但蔺峥的視線一下降低,落在他身後,已經在叫人:“淩小姐,又見面了。”
他回頭看,淩江玥從他身後偷摸探出頭來,雖然隻露出一雙眼睛,但是頭發一晃一晃的,不要太顯眼。
“找我?”她像被發現了有點不好意思,走出來和他們打招呼,“有事嗎?該說的那天我已經說了啊。”
“是有點另外的事想找你了解一下,”說話的是林珈,女生對女生要好說話點,“可以單獨聊一聊嗎?”
“江玥,”不等她答應,淩江聿先開口說,“讓客人站在外面說話不好,請他們進來喝杯水。”
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妹妹帶到一邊去套話,想也别想。
淩江玥就老老實實按他說的做,做手勢請他們進客廳。
蔺峥料到有這一幕,點點頭進門做客,路過淩江玥時,餘光不着痕迹地掃過她。
她今天穿着寬松的連帽衛衣,領口那兒兩根帽繩綁在一起随便纏了個結,鎖骨形狀很清晰,一看就是太瘦了,下巴尖尖的。
這很符合她在福利院長大,又總是生病的經曆,但是又太白了,她在福利院不出門曬太陽嗎?林珈似乎沒把這些調查清楚。
他想什麽沒人知道,人走過去後淩江玥的注意力就不在他身上了,而是盯着倒數第二個陌生的人看了會兒。
這就是人體科學部的研究員?
不請自來的幾個都坐下,福叔給大家上了溫水,淩江聿像在辦公室會見客戶一樣,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盯着他們看。
“蔺警官,現在可以說你們到底有什麽事了嗎?我妹妹的事我必須知道,如果耽誤了你們的工作,先說句不好意思。”平淡無奇的語氣,十分不客氣的态度。
蔺峥當聽不出來似的:“是有點事。”
他不詳細說,先看了眼邊上的莊捷。
莊捷後知後覺指着自己:“我也不能聽啊?我是表哥,一家人!”
蔺峥和林珈不說話,就盯着他看。看得他主動撤人,嘀嘀咕咕地往外走。
“神神秘秘的。哥,那沒我事兒我就先走了啊。江玥,完事兒再來找我。”
“好。”淩江玥應一聲,低下頭捧着水杯吹氣,一副找了代理律師全權代理的态度,完全的置身事外。
外面别墅大門關閉的電子音響起,客廳裏一片安靜。
蔺峥放下杯子,知道避不開淩江聿,也就沒計較别的了,直接說:“是這樣的,前幾天在當地醫院做第一輪檢查的時候,淩小姐的檢查報告出了點問題。”
淩江聿倏地皺眉:“什麽問題?”
“血常規檢查報告中顯示,她的血液裏有一種很特别的成分,是腎上腺素的分解産物,聯想到她那天在做筆錄的時候說看見情人湖裏有一道黑色影子,我們猜測可能是這種成分導緻她在視覺上出現了一些問題。”
說到這裏停頓兩秒,确定他們都聽明白了,蔺峥看一眼淩江玥愣愣的表情,繼續說:
“我們以爲是次聲波的作用,刺激她體内産生了這種東西,但是調查淩小姐其他資料後,我們發現在嘉裕醫院的檢查報告中,也出現了這種成分。”
淩江聿抓住重點:“這種成分具體會導緻她視覺出現什麽問題?”
“可能會看見一些特别的東西。”說話的換成了那個陌生人,描述的方式像在醫院從事心理疏導工作的,很有安撫力。
“看見的物體顔色可能會出現變化,會有重影,會覺得有點飄忽不定,或者是類似厚塗的油畫,畢加索抽象畫作的感覺,甚至會對某些看不見的東西産生真實的視覺印象,例如——你能看見水介質中的次聲波。”
淩江玥睜大眼睛,在心裏爲他們冷冷鼓掌——能得出這麽詳細的結論,肯定在緻幻劑上研究得很深入吧。
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這個說法是正确的,人的大腦就是這麽奇妙,一點小小的不同就能締造出一項特殊的能力。
但這對淩江聿來說太有挑戰性了,簡直就是僞科幻的胡說八道。
他用自己二十幾年的良好教養壓住怒氣,冷聲說:“你們描述的應該是緻幻人群的中毒症狀,和我妹妹沒有任何關系!”
就算有關系,江玥也不能牽扯進緻幻劑事件中。
林珈有意安撫:“淩先生,我們也隻是懷疑,因爲那種天然成分剛好會導緻類似的緻幻效果,淩小姐也剛好說她可能見了黑影,而且人體裏自然形成腎上腺色素的可能性非常低,所以我們今天帶了專門的人來幫忙檢查……”
“我妹妹不會接受任何檢查!”
“淩先生,”蔺峥的目光從一開始就盯着淩江玥的反應,現在終于挪開,冷靜說,“到底有沒有這種症狀,你應該問問淩小姐的親身經曆。我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給誰定罪的,一起解決問題不好嗎?至少我們的研究團隊更專業。”
淩江聿冷笑:“專業又怎麽樣?确定了問題,你們打算怎麽處理?帶她回去研究嗎?你覺得這種情況我會随便相信你們?”
蔺峥:“不經同意進行人體研究是犯法的,我們比誰都了解。可能在你看來這種情況讓人不敢置信,但是對我們來說,神奇的事不隻這一件,特别的人也不隻她一個。”
淩江聿還是那副冷嘲态度:“所以你們是上門來做好事不留名的嗎?”
蔺峥面不改色說:“不,我們是來請求幫助的。”
“滾出……”淩江聿的情緒波動出乎意料的大,但髒話沒說完,淩江玥按住了他的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