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走廊裏傳來一行人走動的嘈雜腳步聲。
緊接着病房的門被打開，外面的光亮鋪設到淩江玥晃動的腳下，她擡起頭看見神色匆匆的淩江聿，似乎愣了下。
“哥，”她聲音放得很輕，邊叫人邊從病床上溜下去，“你終于找到我了。”
聽上去委屈得不行。
其實這句話有些突兀，但是淩江聿滿腔的愧疚和無數次在夢裏想象着找到妹妹的激動，如同被放大了百倍，根本沒能仔細想，幾步走過去一把抱住了她，胸腔震動着，心跳聲像急躁的鼓，還在咚咚咚的回響。
略微平息急躁的心跳後，又沉聲急着問：“是不是受傷了？哥哥帶了醫生來，去檢查一下。他們給你吃飯了嗎？這個點還沒睡覺，是不是他們不讓你睡？”
她埋頭在他懷裏，搖頭說不是。西裝上冰冷堅硬的領針硌得她腦門疼。
淩江聿的手都不敢用勁，從她回來後，還沒有這麽依賴親密地和他這個當哥哥的相處過，他甚至有點眼眶發酸。
“那就好，”淩江聿的手從她額頭摸到胳膊，粗略檢查完她真的沒事，然後小心翼翼幫忙撥開耳邊散落的碎發，嗓音出奇溫柔，“餓不餓？出去吃點東西再做檢查，然後好好睡一覺，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莊捷看得咋舌，這出相認大會的戲怎麽這麽肉麻呢，真不像是淩江聿這種人能做得出來的，估計是因爲當年的事對他的陰影很大？所以現在類似場景再現讓他控制不住。
他從後面冒出頭：“出去說，裏面還有人呢。”
“對，别打擾到别人了。江玥，我們帶了甜點來，聽莊阿姨說你喜歡吃。”
是道陌生的聲音。
淩江玥邊跟着往外走，邊扭頭看那人，長得清隽斯文，看起來是個很會照顧人的謙謙君子。
“哥，他是誰？”她小聲問。
淩江聿還處于情緒外洩的過程中，很受用她的依賴，對俞璋也忍耐兩分，低聲介紹：“是俞阿姨的兒子，俞璋，媽媽經常邀請俞阿姨來家裏玩，你應該看見過。”
“俞璋……”她重複一遍。
俞璋溫和笑着說：“也可以加個‘哥哥’。”
“要點臉，你一個無關人員非要跟來，記得出機費。”莊捷不講武德直接擠開他，伸手抖抖自己變皺的衣服，斜眼看着他說。
俞璋一點不生氣，還是那副好脾氣的樣子。
走廊的燈亮了又熄，他們出了住院部大廳，在外面碰上專門等着的蔺峥。
他還穿着那身黑色作戰服，讓人看了就害怕，能很直觀地感受到事态的嚴重性。
“淩小姐，還記得我們說過的話嗎？”蔺峥的視線掃過淩江聿他們，再落在淩江玥身上。
淩江玥想了想：“你的腿很長？”
“？”莊捷驚了，眼神跟得到指令似的，盯着蔺峥的腿看了兩眼，再挪到他臉上，“幹什麽，當警察爲了得到靠譜筆錄還要付出這麽多？”
“……”冷空氣帶來一陣無言，蔺峥眉毛都沒動一下，似乎已經習慣她偶爾的語出驚人，“是保密原則。這件事還沒調查清楚，希望隻有少部分人知道。還有，你還需要一天的觀察時間才能确定會不會有後遺症，這段時間希望你能一直待在這裏。”
這和淩江聿的打算撞上了，他現在就想帶人離開這個偏僻的地方。他臉色沉沉盯着蔺峥，忽然說：“第二次見面了，蔺警官，這次又是什麽狒狒亂跑的大案嗎？”
“對，很嚴重的大案，他們整個節目組的人暫時都不能離開我們的視線。”
“我妹妹沒有參與犯罪，也不會參與，她是受害者，作爲受害人難道不應該得到家人安撫嗎？如果家人也不能分擔她的害怕，那我們到這裏來毫無意義。你當着我的面讓她不準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麽，是要親自解釋？還有，我們帶了更好的醫生來，排除後遺症的事我們自己就可以負責，不用麻煩你。”
蔺峥寸步不讓：“恐怕你妹妹還真的是這群受害人裏唯一知道點秘密的人。”
話音落，他就轉過去看向了淩江玥，眼神深邃，在這隻靠着應急燈照亮的黑夜裏，有種沉沉的逼迫感。
淩江玥抓着淩江聿的衣服，半靠在他手臂後面，局促地搖頭：“我隻是，隻是看到了一道黑影而已，可能是水蛇，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
淩江聿哪還管得了其他，沉聲重複：“我妹妹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如你直接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需要你這個特警來處理，還遮遮掩掩的，或許我們淩家能幫上點忙。”
沒想到蔺峥還真的點頭：“如果淩家肯幫忙，那當然更好，正好你們隻帶醫生恐怕還解決不了淩小姐的問題。”
莊捷：“……你就是想要我們幫忙吧？要借直升機？那你先說我們江玥身上到底怎麽回事啊？也不知道什麽大案非要選在這個時間發生在這個倒黴催的節目組上，還一次性搞倒這麽多人。”
“次聲波，”蔺峥抛出一個不吝于炸彈的消息，“可能是地形原因，當時的風向，大氣壓強，湖底震動，還有他們恰巧的人爲活動，造成了次聲波強度超标，穿過了他們身體。淩小姐是第一目擊人，很可能知道我們不了解的信息，對嗎？”
淩江玥接收到他的眼神，眨眨眼，點頭說：“可能……是吧。”
莊捷他們就比較驚訝了，就算不知道次聲波可以當武器使用，光聽他的描述就夠瘆人，穿過身體什麽的。
淩江聿緊緊皺着眉，表情嚴肅，又把淩江玥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真的沒事？接電話的人沒說是因爲這個，不然我們該帶檢查儀來的。”
“因爲要保密，”還是蔺峥接過話，“淩先生應該能理解，受傷範圍太大，爲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知道事情的人不能太多。”
淩江聿再次看過去，準備說話，卻被旁邊電線樁一樣礙事的人搶了先。
“就别爲難人家了，人家特警也是按規矩辦事，還是先帶江玥吃點東西檢查一下吧，”俞璋溫聲說着，還對着蔺峥友好道，“放心，我們就在這裏待着，也不會洩露秘密，剛才說話過激隻是擔心妹妹，希望你能理解。直升機要是能幫到你們當然更好，航線已經在申請，如果你需要的話，我還可以打個電話讓人送個設備過來。”
莊捷側目：“……你是真的不要臉。”
上千年的碧螺春需要守護，二十幾年的綠茶神經病應該鏟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