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宅子前，石磊上前和一個像是管家的人交談。
聽聞是天域焦經理介紹，那管家也想起了什麽，臉上露出了笑容。
“諸位請進，主家有吩咐過，不過主家現在有點事情，可能得讓各位稍等片刻了。”
管家一邊帶着陳樹人朝裏面走着，一邊說着。
“無妨，不過能問下，我們可以在宅子裏參觀嗎？”
石磊道。
“這個需要請示主家，幾位先在這裏坐坐，我一會就來。”
管家将幾人帶到一個寬敞的大廳後，讓人倒好茶就離開了。
孫文看着古色古香的客廳，感慨的說道：“因爲《瘋狂的石頭》，這些天我沒少參加酒會，本以爲見識過一些有錢人了，結果現在發現，這些搞醫的，才是有錢人呐！”
孫文的話，除了秦寶寶，都很認可。
這一路走過來，如果不是知道這是别人家裏，他們恐怕都以爲到了哪個景點了。
“這宅子，得六、七、八進了吧？不知道得多少錢。”
石磊跟着感歎道。
“宅子應該還好，貴的是宅子裏面的東西，這趙家傳承數百年，家裏很多東西都是外邊有價無市的。”
秦寶寶解釋道。
陳樹人聞言，想到了秦寶寶老爹那棟别墅裏的收藏，不由自主的跟着點了點頭。
“啧，不會我們喝茶的杯子和這些桌椅都很值錢吧？”
石磊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茶盞，好奇道。
“值不值錢不知道，但肯定不便宜。”
孫文瞥了一眼，說道。
瞎聊了幾分鍾後，那位管家這才重新回來。
“諸位，主家說了，除了後面的住宅區域，前面這部份都可以參觀，我帶諸位去看看吧？”
幾人也沒有推辭，跟着管家就離開了座位。
與一些園林景點不一樣的是，這趙家宅子前半部分雖大，但基本上都和古醫挂鈎。
一路上，走過了好幾個廳堂都是各種藥房、診室、靜心室。
甚至還能看到有人在診室坐診。
“請問，這是趙家的大夫在給人看病嗎？”
孫文看着一處診室，問道。
“是，趙家古醫術畢竟名聲在外，來訪預約的人還是很多的，不過趙家每天接待的人數也有限，不會像外面醫院那麽多，基本上一天看十個病人差不多。”
管家解釋道。
“哦？那如果遇到那些很急的病人求上門，趙家會怎麽處理呢？”
孫文問出了心裏的想法，但管家似乎早有這種應對的說辭。
“如果有急症患者心懷誠意來求，趙家大夫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但既然對方沒按照規矩，越過了預約等流程直接找上趙家，那想要治療，自然就要接受趙家的規矩。”
管家的話讓孫文來了興趣。
“什麽規矩？”
“保留十分之一資産，剩餘的全部交由趙家的慈善組織，用來幫助有困難的人。”
管家的話，讓孫文心中嘀咕。
趙家這是趁火打劫？
帶着這個念頭，孫文的态度也有了點變化，開口較真道：“那如果我全部資産隻有十大夏币呢？”
“那就交九大夏币，後續治療趙家慈善組織會負責。”
“哦？”
孫文一臉驚訝，沒想随口的調侃，會得到這樣的回複。
“那這麽久，有多少來趙家門外求助的人？又交了多少錢？有沒有那種大富之人？”
孫文一連串的話問出來，那管家就笑了。
“大富之人，自然有辦法聯系到趙家，進入趙家，不用來大門之外求助。”
“而中産、小資家庭，來的很少，就算有來了的，大部分都舍不得自己的家産，最後還是離開了。”
“所以至今爲止，出現在趙家門外求助的，要不就是一窮二白之人，要不就是普通家庭。”
幾人聽到這話，都沉默了。
良久，孫文才繼續說道：“那也就意味着，趙家遇到這種走投無路的人，基本都是在賠錢救助？”
管家搖了搖頭。
“我們主家說了，這種事，不能用錢衡量，相比醫治那些用大把金錢找上趙家的病人，主家更喜歡治療這種願意放棄一切，隻爲了自己家人活下去的病例。”
“主家說，救這樣的人，才能感受到趙家的醫術沒有失傳。”
管家的話說完，幾人肅然起敬。
就在這時，管家忽然拿出了手機。
原本在管家的介紹中，衆人都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一個傳承有序的古代世家。
結果管家拿出手機的動作，直接讓他們出戲了。
“諸位，主家那邊有時間了，我們過去吧。”
跟随着管家，陳樹人等人終于看到了趙家的主家。
看着像是一位60多歲的老人，但實際年齡，他們并不敢确認。
“這就是我們趙家如今的家主。”
見管家這麽說，陳樹人幾人都入鄉随俗的拱手打招呼。
“趙老爺子您好。”
一番介紹之後，陳樹人也知道這位趙老爺子的基本情況。
趙禮清，75歲。
雖然是趙家家主，但其上，還有一位90多歲的老太爺。
不過年紀太大，也就不便帶着衆人去看了。
“所以諸位前來，一是爲了了解下梁州古醫的真實情況，爲了之後的綜藝錄制，二是爲了一部電影？”
趙禮清雖然75歲了，但說話還是中氣十足。
“是這樣的。”
陳樹人想到了之前管家所說的趙家規矩，随後就将自己想通過電影，讓大夏上層注意到普通人購買救命藥很難的事情告訴了趙老爺子。
“嗯，了解了。”
趙老爺子撫了撫自己的胡須，卻沒有再說話。
沉默了幾分鍾，老爺子這才開口。
“梁州古醫這方面，我可以做主，讓家裏人帶着你們好好去了解下。電影的事情，我們趙家到時候可以表态，但參演就不必了。”
“爲什麽呢？”
“是怕出名之後，上門的人變多了嗎？”
陳樹人心中雖然有準備，但還是想知道原因。
“呵呵，倒不是怕這個，我趙家的規矩就放在那裏，真有決心放棄九成财産的，我趙家都接！”
“不上電影的原因，是因爲古醫術，不适合。”
老爺子的話讓陳樹人皺眉，他不明白爲什麽會不合适。
趙老爺子似乎知道陳樹人的想法，于是笑着解釋道：“古醫爲什麽在梁州本土，都能被新醫擠兌到現在的程度，是因爲古醫術普适性不強嗎？”
“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古醫術并不想和新醫術争。因爲古醫一派和新醫一派都知道，古醫術如果要做到普适性，那自家的傳承就要公開。”
“可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哪能說公開就公開了呢？傳承有序，這也是古醫一派的規矩。”
“可如果不公開，那古醫術宣傳的再多，又有什麽用呢？吸引了一大批人投入到古醫這一行，結果到頭來九成都轉行，這是誤人子弟啊！”
趙老爺子的話，讓陳樹人想到了梁州的古醫學院。
他本以爲古醫學院是對古醫術的一種利好，卻沒想到在古醫世家中，古醫學院竟然是誤人子弟？
見陳樹人沉默，趙老爺子剛才嚴肅的表情又挂上了笑容。
“看小友心系百姓，我也告訴小友一件事吧。”
陳樹人擡頭。
“小友覺得，新醫術是怎麽來的？”
怎麽來的？
陳樹人想起了之前了解的東西。
“中州那邊研究出來的？”
“那又是怎麽研究出來的呢？”
見陳樹人答不出來，趙老爺子笑着說道：“中州彙聚大夏十二州的精英，我梁州的古醫人才，自然也不在少數。”
老爺子說着，目光也看向了外面的天空。
“新醫術的根，其實還是古醫術，隻不過經曆多年的研究後，越來越多的新技術，新想法融入，古醫術的痕迹已經被深深的藏在了新醫術的外殼下，所以人們看到的隻有新醫術。”
猛得聽到這麽一個秘聞，陳樹人忽然就明白了爲什麽大梁的古醫對新醫并不排斥，新醫也不将古醫所有的路都堵死。
原來源頭在這裏！
“那爲什麽，要将藥價定的這麽高呢？”
陳樹人問出了靈魂問題。
趙老爺子聽到後，歎息了一聲。
“我們隻是醫者，能研制出造福病人的藥，卻沒能力影響到藥物的定價。而新藥，已經不再純粹是治療的手段了，它還是商業。”
“中州的新醫藥機構并不是一家，很多大家族都有自己的新醫藥機構，不同的機構，掌握的醫術，研究出的東西也不一樣。”
“物以稀爲貴，掌握稀罕病例治療藥方的機構，自然不會就這麽将自己花大力氣研究出來的成果低價賣。”
“隻要其他機構一天研制不出來，他們就一天不會降價。”
石磊聽到這話，有些忍不住的問道：“大夏不管嗎？難道就不能将這些哄擡藥價的機構，給辦喽？”
趙老爺子搖了搖頭。
“且不說你的這個想法講不講道理，就算關了機構，他們不貢獻藥方，那這病，還治不治了？”
“那就沒有辦法了嗎？”
“辦法？除非那些機構良心發現，或者藥方被公開，或者有其他同類型藥效的藥物被研發出來，否則，沒有辦法降價的。”
聽完趙老爺子的這一番話，陳樹人幾人雖然知道了很多秘聞，但心裏卻一點也沒有輕松，反而更壓抑了。
能在中州立足的新醫藥機構，是他一部電影就能改變意志的嗎？
陳樹人忽然就對拍電影影響藥價這件事，沒了信心。
就在陳樹人心情跌落谷底的時候，趙老爺子忽然起身，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友，有些事，你不去做，他就永遠不會發生。”
“就像那些曾經跪在趙家門外的人，如果他們沒有下定決心，那也就不會有之後的救治。”
“與其瞻前顧後，不如勇往直前。”
看着趙老爺子的鼓勵，陳樹人起身，鄭重的點頭。
之後幾人在趙家吃了一頓飯，老爺子也不知道爲什麽，對陳樹人一行人特别友善。
一桌飯菜上來後，有一半都是藥膳。
秦寶寶看到其中幾樣後，都有些驚訝。
這個疑惑，直到衆人離開趙家，都沒想明白。
趙禮清看着管家将衆人送出去，随後就拿起了手機，撥了出去。
“青伶，你說的這位陳小友，确實不錯。”
……
從趙家離開後，陳樹人一直在車上沒有說話。
幾人見他似乎在想事情，也沒有打擾。
直到一次等紅綠燈的時候，陳樹人這才看着車頂緩緩說道：“你們說，如果我有與那些特效藥效果差不多的藥方，那，那些機構，會不會怕我将藥方公布？”
“嗯？”
孫文以爲陳樹人是在幻想，也就随口回答道：“如果你真有這種藥方，公布才是最蠢的。”
“爲什麽？”
開口的是石磊，不過陳樹人也将目光看向了孫文。
“你想啊，你公布了藥方，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些機構爲了賺錢，藥方上的那些藥材會不會漲價？如果藥材漲價了，那公布了藥方，也還是解決不了普通人沒錢買藥的事實。”
似乎是來了興趣，孫文也不再看劇本，開始進行頭腦風暴。
“所以，這是下策，隻能在一小段時間内，讓普通人受益。”
“還有中策、上策？”
石磊的話讓孫文笑了。
“自然！”
“中策，自己開一個機構，自己生産藥物，這樣對方不知道了藥方，也就不能在藥材價格上做手腳，而生産出來的藥，也由你自己定價出售。”
孫文說完，陳樹人直接開口了。
“這是中策？有什麽弊端嗎？”
在陳樹人的想法中，也是有兩種方案，自己開機構自然是最好的。
可在孫文這裏，才是中策？
“自然有弊端了，當然，這個弊端是建立在你隻有一種特效藥藥方的基礎上，如果你所有特效藥都有藥方，那自己開機構，就是上上策！”
陳樹人點頭道：“假如隻有一兩種，你說說弊端是什麽。”
“因爲你的目的是讓普通人都能買的起藥，如果隻有一兩種，就算你開了醫藥機構，将這兩種藥生産出來了，那也隻能解決這兩種藥對應的人群，其他病患群體，還是得接受高價藥。”
“甚至因爲你動了其他機構的蛋糕，他們不僅會針對你的機構，還會提價其他特效藥。”
“你想想，如果他們聯合起來，說特效藥提價，是因爲你的機構的原因，那些本就買不起特效藥的人群，是怨恨那些機構，還是怨恨你這個打破固有規則的人？”
陳樹人沉默，人性，經不起考驗。
哪怕他的初衷是爲了他們。
“所以，你說的上策，能解決這個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