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進行的很順利,解放一部分天性的上官耀飛出乎預料的适合《一起跑》這檔節目。
從早上一直錄制到下午,上官耀飛貢獻的笑點和名場面甚至都能排入八位嘉賓中的前三了。
“樹哥,上官耀飛這表現,你會讓他留下來當固定嘉賓嗎?”
石磊坐在陳樹人旁邊,好奇問道。
“嗯?爲什麽這麽問?”
陳樹人挑了挑眉。
“你這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黃海不就是這麽被提拔上來,變成固定嘉賓的嗎?”
聽到石磊這麽說,陳樹人搖了搖頭。
“不一樣。”
見石磊還有點不太明白,陳樹人又道:
旁邊湯應成聽到陳樹人的歎息,笑了笑。
“走,去看戲。”
看着後退着離開的石磊,陳樹人搖了搖頭,也不再管。
石磊有點不明白,陳樹人不是導演嗎?怎麽跑這裏看戲了。
“呵呵,放心了,最後這一部分,用不到我什麽的,台上隻管表演,台下我們隻管看戲就行。”
石磊瞪大了眼睛。
“樹哥,那幾位,是不是當初在拙園裏面,坐在最前頭的幾位?”
“發現什麽?”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我覺得8個人就夠了。”
陳樹人點了點頭,沒有解釋太多。
看了一天八個男人你追我堵的戲碼,終于能看點文藝的了。
湯應成眉頭一挑,重新拿了一個花生,然後雙手遠離了陳樹人,等吃了之後才繼續說道:
“我們上次從雍州回揚州的那段時間,再加上之前從荊州回揚州的那段時間,磊哥不是都不見蹤影了嗎?”
總不能給别人說,上官耀飛天賦列表裏沒有黃海的多,也沒有黃海的有用吧?
“他的表現隻能算是解放天性,釋放自己。等釋放完了,他就後繼乏力了。”
湯應成的話讓陳樹人就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石磊輕聲問道。
聽陳樹人這麽解釋,石磊總算點了點頭。
陳樹人扭頭看向湯應成,見對方剛剝好一顆花生,就順手給搶了過來塞入了口中。
陳樹人沒有解釋爲什麽他那麽肯定上官耀飛不如黃海,這東西,他也不好解釋。
“看戲呀,之前不是說了嗎?”
“沒發現嗎?”
“得嘞,你看吧,我去盯着。”
此時,那些桌子上,已經有人入座了。
“磊哥這……哎,挺好的。”
“黃海他是骨子裏,做任何事都有種土裏土氣的搞笑勁,但上官耀飛不同。”
石磊稍微一掃,就發現這些人,他竟然有認識的。
“看戲?你是導演,你不顧着節目,坐着看戲?”
“你是說磊哥是爲了他的那個相親對象,才變成這樣的?”
“你可以将今天上官耀飛的表現當做是他初次露面,颠覆了他以往形象而導緻的結果。但也隻有開始的一兩次可以,真要讓他天天如此,那不說他行不行,就算行,也肯定不如黃海的。”
不過他還是有點驚訝陳樹人對黃海的看重。
陳樹人大手一揮,就帶着石磊朝着戲台前的那些桌子走去。
石磊聽到這裏,總算是爲這件事找到了一個他認爲正确的答案。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石磊就越來越操心節目裏的各種事情了。
見湯應成點頭,陳樹人有點不明白了。
陳樹人說的輕松,但石磊可不能像他一樣放松。
“嗯?我們這是?”
“诶……”
“嗯。”
恰好此時,那幾位已經落座的中老年人也都看到了陳樹人,沒有客套,互相一拱手之後,陳樹人也帶着湯應成和石磊落座了。
當節目總算進行到最後戲台環節的時候,陳樹人也終于提起了一點勁頭。
“可磊哥就算結婚,那和忽然閑不下來又有什麽關系呢?”
湯應成瞥了陳樹人一眼。
“要不怎麽伱是老闆呢,助理的情況,你是一概不知啊。”
陳樹人被湯應成這麽一說,尴尬過後就想伸手給他來下狠的。
但湯應成顯然知道陳樹人的反應,躲開的同時,嘴裏還在說着:“别人都等着看戲呢,你這麽搞,成何體統?”
見陳樹人還看着他,湯應成認慫了。
“錯了,我錯了。”
“是這樣,之前有一次和磊哥聊天的時候,偶然聽到了他說起,他和那個相親對象很對眼,準備明年結婚了。”
“但他的對象在聽到他隻是一個助理後,就有點擔憂他之後能不能負擔起他們的家庭,當然啊,這不是女方說的,是磊哥自己猜的。”
“從那之後沒幾天,我就看到磊哥開始忙碌起來的,之前在雍州拍攝的時候,磊哥也就是給樹哥你打打下手,除此之外,你不讓做的事,他是一點都不做。”
“但現在……我猜磊哥估計是被女方影響到了,對自己現在所處的環境有危機感了,所以不敢再和你一樣鹹魚下去了。”
“他這麽忙碌,我估計也不是想讓樹哥你看到什麽,或者說有離開的心思,最大的可能,應該是磊哥想安自己的心。”
“雖然跟着樹哥你事不多,但恰好是這種事不多,才讓磊哥心裏不踏實了吧。”
湯應成的一大段話,給陳樹人幹沉默了。
難道他真的很鹹魚?
陳樹人想問下湯應成,但想起他剛說的那些,也就是沒了這個打算。
回憶了一下自己的過往,陳樹人發現,似乎除了最開始的那段時間,現在的他,确實有點佛系了。
他自己佛系倒也沒什麽,但他沒想到他的佛系,竟然給身邊的人帶來一種朝不保夕的錯覺。
想到這裏,他又看了湯應成一眼。
可能,阿湯哥心裏也有這種擔心吧,隻不過他比磊哥更相信自己。
将這件事埋在了心裏,陳樹人暫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種事。
總不能爲了安兩位助理的心,将他自己搞成996社畜吧?
這麽想着的時候,台上在經過黃海的主持,戲台也開始了表演。
搭這個戲台,最主要的自然是爲了展示荊州戲曲,這是之前和梅青伶等人說好的。
基本上,每兩期節目,陳樹人就要安排一台戲融入到節目的活動裏去。
沒有每期都安排,是怕觀衆審美疲勞,到時候起了反作用。
所以在黃海下台之後,台上最先開始的就是一場大戲。
當然,大戲的時間也不短,最後肯定不能全部放在節目裏,陳樹人隻能剪出一部分最經典的,然後将剩餘的放在花絮中,觀衆們隻能看到部分,感興趣的自然會去了解。
但在此刻,線下錄制過程中,陳樹人和湯應成自然是完完整整的将一場大戲看完了。
等節目表演結束,還不等黃海再次上去主持,所有人就看到台下有個老人走上了戲台,然後拿着一把錢,一個個的往台上戲子頭上放錢。
“這是誰安排的?”
陳樹人訝然問道。
“不知道,但看磊哥的反應,應該不是他安排的。”
遠處,石磊也在着急的詢問着旁邊的人,直到有人湊到石磊耳邊說了什麽,對方這才安靜下來。
陳樹人正好奇那人說了什麽的時候,也有人朝他們這裏走了過來。
“陳先生,剛才那位是附近的老人,他的這個行爲算是最高禮儀的打賞了。在我們這一行中,這叫‘頭彩’,現在知道這個規矩的也就是一些老人了,年輕人知道的不多。”
來人解釋完之後就又離開了。
陳樹人扭頭四顧,也看到了周圍那些梨園中人都滿臉含笑,顯然對于有人能記起這種方式的打賞,他們很開心。
等台上戲子下台,黃海這才走了上來,顯然他也是被告知了這個老人的所作所爲意味着什麽,所以一臉的感慨。
“哎呀,剛才看到有人往表演者的頭上放錢,我都冒出一頭冷汗呐,我心想這是來砸場子,羞辱人的?”
黃海說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很豐富,台下觀衆也報以一陣善意的笑聲。
“後來有人告訴我,我才知道,這是最高等的打賞方式,長這麽大,忽然就覺得自己還是一個井底之蛙,文化傳承這東西,你稍不注意,它可能就一閃即逝了。
所以我也希望在看我們節目的觀衆們,對傳統文化多點耐心,能傳承幾千年還沒有消亡的文化,那是什麽?那是瑰寶啊!”
黃海這話說完,台下看戲的人忽然就齊刷刷的鼓起掌來。
陳樹人甚至還聽到不遠處那一桌,那幾位老先生嘴裏不住的說着“瑰寶好啊”這種話。
“還得是你啊!”
陳樹人看着黃海,滿臉的笑容。
“好了,傳統文化瑰寶我們見識過了,接下來就有意思了。”
“接下來的環節将有兩個人分别上台來表演,他們一個是曾經的梨園弟子,現在的藝人,一個是剛喜歡上戲曲文化,未曾入門的梨園弟子。”
“更神奇的是,曾經的梨園弟子,今天要帶來的是一首流行歌曲,而未曾入門的那位,帶來的卻是一首戲曲風的歌曲。”
“這是不是也象征着,傳統藝術,已經開始和現代藝術相互結合?而不出所料的是,我們所有人,都是見證者!”
“接下來,有請上官耀飛帶來一首《平凡之路》!”
黃海說完,台下就又響起了掌聲,隻不過相比之前的掌聲,要平和了很多。
其實在陳樹人看來,台下這些人能鼓掌就已經算是黃海有本事了。
要不是黃海話說得漂亮,台下這一幫人别說鼓掌了,不離場就算不錯了。
在戲台上唱流行歌?這也就是陳樹人最近做的事情還算有闆有眼,不然給上官耀飛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在這些人面前,上戲台唱流行歌啊!
至于爲什麽唱的是《平凡之路》,這可能還是上官耀飛的執念吧。
哪怕是翻唱,他都想唱,恰好詞曲作者和原創都在,他的版權申請自然就順理成章了。
一首歌過去,陳樹人倒是覺得上官耀飛在唱功上和周義清相差無幾,甚至有些地方的處理比周義清更細膩。
可真要評一個誰唱的更好的話,陳樹人自然選周義清。
不是偏幫,是因爲上官耀飛的人生太順了,唱不出歌裏的那種感覺。
上官耀飛下台之後,接下來就是周路了。
結果當周路上台的時候,陳樹人差點笑了。
也不知道是誰給周路做的裝扮,一身戲服有點偏大不說,整張臉,一半正常,一邊被畫了戲子妝。
這不倫不類的一身,差點讓台下的那些老人家都坐不住了。
陳樹人甚至感覺到了,旁邊那幾個老人家看了他好幾次。
他沒敢扭頭對視。
一開始陳樹人還沒想明白這是要幹什麽,但等周路轉過一半身子,将沒有化妝的那一半臉對着台下的時候,陳樹人瞬間就明白了。
“這家夥,還挺會設計的。”
陳樹人笑的時候,台上,音樂已然響起。
已經唱完歌的上官耀飛走到了戲台旁邊的一處地方,和齊良等人彙合,一起看表演。
“嗯?這個伴奏,怎麽沒聽過?”
齊良隻聽了一會,就發現有點不對。
“當然沒聽過,樹哥的新歌,你要是聽過,那還叫新歌嗎?”
周義清怼了齊良一句。
“新歌?我怎麽不知道?”
不止齊良驚訝,其他人的目光也看向了周義清。
“别看我,我也是偶然間發現周路在練新歌的,至于是什麽歌,你們聽就是了。”
齊良擡擡下巴,示意衆人看周路。
而就在這時,周路的歌聲已經響起。
……
我俯身看去
那一簾秋雨
落下的水滴
卻悄無聲息
雕刻在石碑上的印記
是否隐藏着秘密
在你的眼神中
我看到了情絲萬縷
……
當周路的聲音響起後,原本因爲周路裝扮而有些亂的台下,此時也都安靜了下來。
别的不說,至少周路和上官耀飛都沒有在戲台上唱那種蹦蹦跳跳的歌。
而且,聽周路這首歌的歌詞,台下看戲的人也都安靜了下來。
其實無論是戲曲還是流行歌,哪怕唱法不同,但它們都有一個點是共通的。
那就是情緒。
而恰好,周路就有着能讓人産生共鳴的天賦在。
所以當周路轉過另一側臉,唱到戲曲部分的時候,無論是台下齊良、上官耀飛等人,還是梨園弟子,又或者是附近湊熱鬧的人,都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上官耀飛更是雙眼陷入了迷茫。
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起了自己。
“我放棄戲曲,真是對的嗎?”
……
绫羅飄起遮住日落西
奏一回斷腸的古曲
擡起畫面如此的美麗
孰不知是誰的墨筆
淡淡胭脂遮住了思緒
小酌幾杯卻有醉意
多少能人将相書畫三千裏
上河圖雕琢的意義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