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哥,老太太看的可真認真,就是不怎麽笑。”
石磊瞥了一眼梅青伶的方向,然後有些好奇的對陳樹人說道。
陳樹人聞言笑了笑,沒有說話。
梅青伶正在看的,正是《一起跑·雍州篇》。
如果是其他時候看這檔綜藝,陳樹人相信梅青伶肯定會被内容逗笑,但現在她并不是在消遣,而是在觀察,觀察陳樹人告訴她的,所謂可以換拙園一棟閣樓使用權的方案!
“陳先生,不知道你和梅大家是什麽關系?”
範正志看着陳樹人,還是沒有忍住将自己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
陳樹人看了他一眼,笑着說道:“見過兩面,沒什麽關系。”
範正志臉上露出一副原來是這樣的表情,但心裏卻是另一種想法。
如果隻是見過兩面就能讓梅大家這麽關注,那他豈不是能認梅青伶當幹媽了?
這其中肯定有事情存在,但既然陳樹人不說,他也沒有辦法。
在進入拙園之前,他還可以用給陳樹人帶路,找關系的名頭讓陳樹人說點什麽,但現在,他可是被關照的那一個,哪還有資格問東問西的。
“回去之後,一定要和嶽京偉好好聊聊,這尊大神到底是什麽來路!”
範正志心中正琢磨着怎麽和陳樹人處好關系的時候,身後就響起了腳步聲。
扭頭一看,是梅青伶和小助理看完視頻,正朝這邊走過來。
見梅青伶坐下,範正志趕忙站起身,提起茶壺給梅青伶和其助理添上了茶水,這一動作讓梅青伶的小助手剛擡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範正志的這個操作讓陳樹人三人眼神古怪的時候,小助理卻一臉的習以爲常。
“小陳啊,你說的這個《一起跑》,也要拍荊州篇了?”
梅青伶輕聲問道。
“對,這次我們來,就是提前了解下荊州這邊的風土人文,看看有哪些東西可以入鏡。”
再次聽到陳樹人這麽說,梅青伶的心情卻有了很大的不同。
“所以你們來拙園,是想在拙園錄節目?”
“本來是想來看看,覺得還行就會和拙園方面商量一下拍攝問題,現在看到了,也超過了我的預期,但……”
陳說到這裏,扭頭朝窗外那如畫一般的園林景色看去。
“但現在,我卻有點不想在這裏拍了。”
“嗯?爲什麽呢?”
梅青伶沒有說話,問問題的是小助理。
看着小助理,陳樹人苦笑一聲。
“拙園的情況這麽好,我不忍帶着那麽多人來這裏拍攝,打破這裏的甯靜和諧,《一起跑》說到底還是一個比較鬧的節目。”
“再者,就算我想拍,拙園方面也不一定讓我拍吧。”
想起之前守門的那位,陳樹人覺得拙園方面不一定會很好說話。
聽到陳樹人的顧慮,小助理就沒有再說了,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梅青伶。
梅青伶思索片刻,然後詢問陳樹人。
“如果給你拍,你會怎麽拍?”
聽到這話,陳樹人心中一動,有所猜測,于是結合這一路過來看到的拙園,開始講述自己心中的想法。
梅青伶靜靜的聽着,不時的點點頭。
等陳樹人停下來的時候,她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所說的這些我倒是能聽懂,但你之前說對戲曲傳承也有幫助,是體現在哪裏?”
陳樹人笑了笑道:“我們之前路過的地方,我看到有一處比較大的場地,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在荊州找一些戲曲方面的藝術家來這裏,配合節目,演一場戲。”
“戲曲這個元素,荊州篇是不可能沒有的,以拙園爲始,開一個好頭,我覺得對荊州的文化之後的傳播,有很大的好處,并且之後的更多期内容,我也會想辦法将戲曲元素融入進去,就像雍州篇中,那無處不在的‘武’一樣。”
聽到陳樹人的描述,剛看過雍州篇第一期的梅青伶眼睛一亮。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拍吧,拙園方面,我替你打招呼,你也不用擔心拍攝會影響到拙園,荊州本身就沒少在拙園裏取景,拍戲、宣傳片甚至一些大公司的廣告,都會在拙園裏取景,你隻要保證不做破壞,那拍攝就沒有問題。”
聽到梅青伶這麽說,陳樹人暗道果然。
從一開始進入拙園時守門人的态度,以及她身邊小助理對拙園如數家珍的熟悉,陳樹人就明白,梅青伶和這座園子的關系很近。
此時聽到對方的這個保證,陳樹人心中也是一振。
如果真能在拙園拍攝的話,那荊州篇開局絕對不會比雍州篇差!
就在陳樹人心中思索拙園這裏具體能做什麽安排的時候,梅青伶忽然起身了。
“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後面的地方,後面還有座戲台,應該夠你拍攝,不用在空地上搭戲台子。”
陳樹人聽到拙園後面還有戲台,心中自然是驚喜的。
“有戲台?那就太好了。”
“嘿嘿,不僅有戲台,還有梨園弟子在哦。”
小助理笑眯眯的說了一句。
陳樹人一愣,就在這時,旁邊的範正志混身一震,兩步走上前來搭話。
“陳先生,你知道爲什麽拙園要封一個月嗎?”
陳樹人扭頭看了範正志一眼,似乎明白了什麽。
“因爲拙園裏有梨園弟子的聚會?”
“對!說是聚會不太妥當,應當是交流、學習,我也是聽說每年在荊州的幾個類似拙園這樣的地方,都會有這樣的交流會,以前我曾去過其他地方的,拙園這還是第一次來。”
範正志臉上露出了一抹激動。
“聽說拙園這裏的交流會,是整個荊州最大最頂尖的,我之前受嶽京偉的委托,也隻是帶你們去看看拙園,就算進來了,也去不了交流會所在的地點。”
說到這裏,範正志臉上還有一抹尴尬。
之前想的太好,總覺得憑借關系,就算不看交流會,隻逛拙園也沒問題。
可沒想到的是,這個時間點,他連拙園的門都進不去,還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拙園交流會的情況。
陳樹人聞言,對即将到達的拙園交流會也多了一些好奇。
一行人又走了十幾分鍾,才到了目的地附近。
從進入拙園到這裏,走了近半個小時。
陳樹人一方面感歎拙園不小,又感歎梅青伶老太太的身體。
難不成梨園弟子的身體素質都這麽好?
還沒到跟前,陳樹人就聽到了有聲音傳來。
“有人在唱戲!”
石磊率先開口。
随着幾人越走越近,那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當他們穿過幾個門洞之後,也終于看到了梅青伶所說的那個戲台。
與陳樹人想象中的戲台樣式差不多,隻不過要更大更複古一些。
此時在台上,有一位身着青衣的雍容女子正在唱着陳樹人沒有聽過的戲曲。
台下,當先的是一排十把太師椅,其上已經坐了九人,大都是花白的頭發。
太師椅之後不遠,是十幾排長條凳子,凳子上坐着許多身形挺直的觀衆,身上穿的衣服和拙園守門人差不多。
這些人一邊聽,一邊還會伸手遮住嘴,側過身和旁白的人交流着什麽。
除此之外,在觀衆席旁邊的位置,最顯眼的就是一顆兩人環抱的大樹了。
樹冠幾乎遮住了半個觀衆席。
幾人跟着梅青伶一起朝前方走去,也吸引到了部分人的注意,因爲還在唱戲的過程中,不方便打招呼。
看到梅青伶的人臉上都是一驚,然後點頭示意,沒有一個走上前來迎接。
看着梅青伶還在往前走去,陳樹人剛想跟上,就被小助理給攔住了。
“我們坐這裏。”
小助理小聲說了一句,然後指了指最後兩排長條凳。
陳樹人這才反應過來,梅青伶那是朝着第一排而去的,他們跟上去純屬亂來。
等幾人坐在凳子上後,前方梅青伶也已經朝旁邊人點頭示意後,坐在了椅子上。
“樹哥,怎麽這些人都這麽……這麽……”
石磊不知道怎麽形容身邊的這些人。
“這麽規矩?”
陳樹人想了一個詞道。
“對,就是規矩!你看他們,就算交流都僅限在兩個人,還是稍微聊聊就恢複坐姿,更多的都是直勾勾的看着舞台,怪吓人嘞。”
石磊的話讓陳樹人和小助理都有些哭笑不得。
這是在看戲,又不是在看演唱會,台上那位話筒都沒有,底下要是吵起來,那還聽個屁!
當然,陳樹人沒有這麽對石磊說。
“入鄉随俗,别人怎麽做,我們就怎麽做,好好看戲!”
聞言,石磊就閉上了嘴。
不閉不行,他前面已經有幾個人皺眉看了他這邊一眼,看來他所謂的壓低了聲音,在這些人耳中,還是有些大了點。
幾人這麽一坐,一聽,就是一個多小時。
一開始石磊還坐的挺端正,可随着時間越來越久,他就有些堅持不住了,時不時的佝偻一下身子,扭一扭頭,放松一些身體。
等到戲台上再也沒人上去,其他人的議論聲大起來後,石磊這才深呼了一口氣。
“從來沒想到,看戲會這麽累!”
聽到石磊的話,陳樹人搖頭失笑。
就在這時,陳樹人看到梅青伶那邊有了狀況。
無論是在椅子上坐着的人,還是在後面長凳上坐着的人,都挨個過去和梅青伶打了招呼。
這種待遇,也讓陳樹人認清了梅青伶在荊州,或者說在梨園弟子中的地位!
沒過多久,陳樹人就看到梅青伶朝他看了過來,并且招了招手。
陳樹人快步走了過去。
“這就是我給你們說的那位青州那邊的作曲人,創作出《赤伶》《探窗》兩首戲曲風歌曲的小夥子。”
随着梅青伶的介紹,幾個老頭老太太的目光就都投在了陳樹人身上。
陳樹人原本以爲這些人在梅青伶的介紹下,目光中應該都是‘欣賞’,結果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幾個坐太師椅的大佬中,有一半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漠然,甚至有一兩個眼中還有着些許厭惡。
陳樹人本以爲自己看錯了,可當他聽到那眼中帶着厭惡的人開口後,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
“戲曲就是戲曲,流行樂就是流行樂,将戲曲當做流行樂來唱,成何體統。”
“戲曲風?呵呵。”
聽着兩個老頭的話,以及對方臉上對自己不滿,陳樹人砸吧砸吧嘴,看向了梅青伶。
梅青伶看到了陳樹人的目光,沒說話,但她旁邊有一位老太太站了出來。
“你們兩個老頑固,你們固守戲曲就是戲曲,我們也沒攔着,現在有年輕人走出了不一樣的路,你們跳什麽腳?”
老太太的說完,就對陳樹人笑了笑。
“小陳是吧?别管他們,你的那兩首歌,我們都聽了,詞寫的不錯,曲也有點意思,至少不是那些改的面目全非的歌,戲曲該有的東西都有,不錯,繼續努力!”
“是的,小陳啊,你的能力我們也從青伶那裏聽說了,你這樣有才華的年輕人,能将目光投在戲曲上,确實不容易,有時間去我們戲院坐坐,聽聽戲,說不定又有了靈感呢。”
又有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頭走上前來的對陳樹人說道。
陳樹人,一邊聽着梅青伶這邊人的誇獎,一邊聽着旁邊那兩個老頭的冷哼,也算是明白了。
合着你們戲曲界還有保守派和創新派呗?
心中感到有趣的同時,陳樹人對于幾個誇獎他、邀請他的老人一一回禮緻謝。
至于另外那幾位老人,陳樹人也就不去熱臉貼冷屁股了,省的被罵。
沒聊幾句,梅青伶就開口了。
“小陳這次來,其實是有事情的。”
随即,梅青伶将陳樹人的想法以及《一起跑·荊州篇》的消息說了出來。
幾個一直笑看着陳樹人的老人聽到陳樹人要拍一檔跨州節目宣傳戲曲後,眼中都猛地一亮。
這可是跨州節目啊!
真要上了節目,唱上幾出戲,捧出幾個‘角’來,怕也不是什麽問題啊。
這些年,哪怕是在荊州這種戲曲大州,戲曲都漸漸成爲了小衆藝術,出‘角’的幾率小了太多。
更别說在其他州了,可能沒有陳樹人那所謂的戲曲風歌曲出現,戲曲這東西,在其他州估計就沒幾個人知道了。
于是乎,在得知這一情況後,這些老人話語間的熱情,就又多了幾分。
另外一邊,那幾個一直冷着一張臉的老人聞言都是一愣,遲疑了片刻,他們紛紛踱步走到了梅青伶的身邊,想聽聽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隻有之前怼陳樹人的那兩個老頭,看着其他人聚攏在了梅青伶身邊,臉上表情有些難以言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