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樹人并沒有注意現場到底是什麽個情況。
說起來,他并不喜歡藍星的說唱,因爲藍星上大部分的說唱歌手的歌,不是在怼人,就是在輸出自己的負面情緒。
自從說唱從地下走到地上後,這種情況好了點,但也隻是消除了暴力與粗俗,本質還是沒變。
類似之前給刀哥和周義清唱的《滄海一聲笑》這種類型的說唱歌,很少,很少。
現在他唱的這首《奴隸》,說起來到手的時間也挺久了,一直沒有機會唱。
如果不是這次意外事件,陳樹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讓這首歌面世。
不過也好,至少能讓這些說唱歌手聽聽,知道說唱不僅僅隻有暴力輸出,不隻有說的快。
種種思緒轉瞬即逝。
陳樹人已經唱到了副歌前的一小段。
……
臉色要看得準
什麽事都辦的穩
他問你尊嚴能值幾個錢,你幹嘛站着等
還不就是點個頭,不就是哈個腰
不就是拿了錢就跑,頂多在背後插個刀
……
唱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陳樹人沒有看雷子與王悠然,但周圍的人,都看向了他們。
雷子從他們的眼神中,看到了嘲諷。
但偏偏,他們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在聽歌而已,雷子有火也不知道往哪裏發。
心中憋悶,他看向了旁邊的王悠然。
可不看還好,一看他差點背過氣去。
這小子竟然在随着說唱的節奏,和其他人一樣在打着拍子!
我尼瑪!
以後要是還拿你的錢,我就是狗!
雷子甚至想一走了之,可就在這個時候,陳樹人的副歌部分已然響起。
……
誰年少多金,誰年少多病
誰在電視上比着誰更不幸
不幸的人又比着誰更無情
說由不得心,說這叫做命
看反抗過命的人,總是被定了論,被人說病的深,得道成仙
他打開了新的門,再看你敬的神
man!沒帶你離開過人間
……
一段副歌唱完,全場秉着呼吸聽歌的人,終于将胸腔裏憋着的一口氣給吐了出來。
随即,在陳樹人停歇的間隙,整個場所裏爆發出了驚天的吼叫。
“牛逼!”
“我尼瑪!牛逼!”
“你是我的神!”
“哥,我叫你哥,你教我寫歌!”
“啊!”
一衆觀衆此時已然有點瘋狂了。
甚至有人正在往舞台上爬,要不是被其他人給拽了下去,陳樹人恐怕就要享受鐵漢柔情了。
陳樹人沒有被台下的人影響,他緩緩擡起手裏的話筒,準備繼續後面的歌。
台下人看到這個動作,霎時間停了下來
從嘈雜到寂靜,隻用了三秒!
……
有種人喜歡炫耀,有種人不甘心
有種人胡說八道,還有種人喜歡聽
有種人爲了發财什麽髒活都能幹
夢想就是在家數錢最好不用出門賺
還有種人不在乎爲錢說了多少謊話
有種人收着黑心錢,有種人脫光躺下
……
随着歌詞開始犀利,一些原本因爲聽到好歌有些熱血沸騰的人,忽然就沉默了下去。
全場數百人,總有人被陳樹人的歌詞給戳中,從而沉默不語。
說唱歌手,特别是還沒出頭的那部分人,大都不被家裏認可。
因爲從一開始,說唱就不是一個普通人眼中的正經職業。
就算它已經上了台面,但固有的思維還是在作祟。
而得不到家裏支持的說唱歌手,或者沒有家可支持他的說唱歌手,他們想繼續走下去,必然得做一些他們以前唾棄的事情。
而當這種事情做的多了,沉沒成本變得越來越大後,他們想回頭,卻發現已經很難了。
……
像老虎機在連吃必須不間斷的投币
都很傻很天真,覺得會赢這場遊戲
最後卻像個奴隸,在世俗監獄服役
拿不起放不下,有面子卻沒骨氣
誰年少多金,誰年少多病
……
如果有人問,在此次聚會中,你聽到印象最深的一句話是什麽的話。
大部分人都會脫口而出:“誰年少多金,誰年少多病”。
剩下的人,大都也會從《奴隸》裏挑出一句來映照自己。
不怪他們,因爲《奴隸》不僅歌詞寫的讓人沉默,節奏和韻腳也讓人舒服的直哼哼。
所以當陳樹人唱完這首歌後,看到的是台下一大片直勾勾的眼神。
這些眼神的主人,紛紛将自己的雙手舉起到了頭頂,開始鼓掌。
這是說唱人,表達崇敬的方式。
而混雜在人群中的陳天然,此時卻是暈暈乎乎的。
“你哥這叫不會說唱?”
雙馬尾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後,開始和陳天然套近乎。
“天然,你把你哥微聊号給我推一下,我想請教他寫歌的事情。”
“對對,還有我,我也是!”
幾個女生紛紛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就在這個時候,唱完歌的陳樹人,又開口了。
“各位,我弟弟還在下面,以後他在天瀑街的店鋪還要請大家多多關照下。”
“陳天然,上來,讓大家認識認識你!”
陳樹人朝着陳天然招手,然後繼續說道:
“如果以後大家去他店裏,他要是不打折,那就……”
“那就打我的臉!”
走到陳樹人身邊的陳天然,滿臉的潮紅。
今天他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先是二哥爲他上台出頭,随後他又發現了自己二哥比一些說唱歌手還牛逼,這讓從小一直看陳樹人規規矩矩的他,直呼刺激!
反差,太反差了!
但此時,他也顧不得想太多,借着此時台下火熱的氣氛,他使出了渾身解數,解說着自己小店的經營理念。
與王悠然這種半路殺出來,隻知道表面情況的人不同。
陳天然經過半年的經營,說起相關的話是一套又一套的,台下一些人都被他的介紹給吸引住了,開始詢問一些事情。
而就在這個時候,陳樹人看到了台下一些人的驚呼,也聽到了身後傳來了聲音。
扭頭看去,十多個他并不認識的人不知何時走到了台上,正在他皺眉想問什麽的時候,之前主持的洪兵小跑出現在了陳樹人面前。
“呵呵,兄弟牛逼,我是洪兵,認識一下?”
“陳樹人。”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面對洪兵的善意,陳樹人并沒有拒絕。
“這次照顧不周,不知道你有沒有去包間聊聊的想法,這些朋友,也都想認識下能寫出這麽一首牛逼的歌的人。”
洪兵一指身後的那一批人,對陳樹人說道。
陳樹人本不想去,但看了一眼陳天然後,他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就在他要動身的時候,洪兵身後的那些說唱歌手中的一個忽然開口道:“你是做什麽的?怎麽能寫出這樣的歌來?”
這人一開口,十多個人就有一大半看了過去。
正在他們心想誰這麽沒禮貌的時候,等看到那人,他們就都明白了。
雷子也是有朋友的,這人和他旁邊的幾人,就是和雷子玩的好的那批。
陳樹人并不知道問話人的情況,但他卻能聽出對方語氣不善。
于是,他也懶得回複對方。
見陳樹人隻瞥了一眼就不再關注,那人氣急。
可不等那人再說什麽,他旁邊的一人就将他拉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這位站出來的人。
“朋友,我不知道你剛才說的有多少是真的,但你在大庭廣衆之下讓雷子這麽難看,作爲他的朋友,我不能放任你這麽做了,還什麽事都沒有。”
陳樹人看着面前這人,淡淡道:“你又是誰,又要怎麽樣?”
“我叫江凡,雷子的朋友,既然你也會說唱,那我們就用說唱圈的方法解決。”
“我們一人再唱一首歌,以觀衆的反應來決定誰輸誰赢,我輸了,我給你道歉,你輸了,你給雷子道歉。”
“怎麽樣?敢接嗎?”
江凡說完,還在舞台上的人就都看向了陳樹人。
台下的吃瓜群衆也開始起哄。
哪怕是洪兵這位主人,此時也不好說什麽讓兩人化幹戈爲玉帛的話,因爲這是說唱圈的規矩。
破了規矩,他洪兵會失去威望,同時也會讓陳樹人被人看輕。
一旁的陳天然見此情景,也顧不上宣傳了,皺着眉看了一眼江凡,随後又看向了陳樹人。
就在他想要說什麽的時候,陳樹人笑了,對江凡說道;“可以,不過既然是你提出來的,那就你先來吧。”
說完,陳樹人就帶着陳天然朝台下走去,将舞台留給了江凡。
等到了台下,陳天然有些擔心的問道:“哥,你有把握?”
陳樹人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說道:“既然事情已經鬧出來了,那就繼續鬧下去,我鬧出的動靜越大,這些人就越能記住你和我,這不比你口幹舌燥的在哪宣傳好多了?”
聽到陳樹人這麽說,陳天然既感動,又無語。
随後他就看到了陳樹人開始閉目養神。
而對于陳樹人來說,這根本不是閉目養神,而是,閉目開挂。
……
台上,江凡看着台下正站在原地閉目養神的陳樹人,又看了一眼數百人彙聚在一起的人群。
他的心,跳動的很劇烈。
爲雷子出頭這件事,是他自己的決定。
因爲他無論怎麽想,這次,隻要陳樹人迎戰了,不論怎麽樣他都不會吃虧。
《奴隸》是一首好歌,這毋庸置疑。
如果能将陳樹人踩下去,那今天晚上,他的名氣自然也就會迎來一波增長。
哪怕情況不如他想象的那樣,陳樹人手裏還有好歌,他比鬥輸了。
那他也不怕。
因爲就算輸了,他也背着一個爲朋友出頭的好名聲。
所以,無論輸赢,他江凡都是受益的一方,這,才是他會爲雷子出頭的最重要的原因!
畢竟,利益,才是成年人之間,最好的紐帶。
有了利益,一切都好說。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