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終究還是低估了合陽縣大家族臉皮厚的程度,以及睜着眼說瞎話的程度。
在房家整體滑跪之後,其他的溫家、李家、高家也全都由家主親自出面,前來向陸恒表達了歉意和感謝,同時也表示了臣服的意思。
當然,這幾家裏負責掌管糧食出售的成員也全都被當成了背鍋俠。
在獻給陸恒的“悔過書”裏,這些人全都被噴的狗血淋頭。
什麽禍國殃民,罪該天誅之類的形容都出來了。
最後這些人一個個的全都“心中慚愧,羞愧自殺”,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接下來,這幾個大家族又主動搞定了縣裏的所有商賈,同時主動開放了自家糧倉,也按照陸恒的定價,用三百文一石的價格賣給百姓。
這整套流程下來,可謂是行雲流水,從态度到做法,從面子到裏子,都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居然沒有一個頭鐵硬剛的。
等到傍晚的時候,合陽縣城裏的一切秩序都恢複了正常,百姓們無論貧富都買到了自己滿意數量的糧食,返回了家中。
這一番變動下來,除了房家被殺了幾個人之外,其他的勢力居然一個人都沒被殺。
嗯……“羞愧自殺”的不算。
縣衙裏。
陸恒看着桌案上堆積如山的贈禮,心情頗爲複雜。
先前去房氏米鋪的時候,他都已經做好了把合陽縣大家族殺個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的準備了。
畢竟,先前房盛的态度極其強硬,讓他以爲這些本地大家族都是目空一切的地頭蛇,估計會選擇跟他硬剛到底。
沒想到最後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或許,這就是大家族能傳承許多年的原因之一吧。”陸恒心裏有些感慨。
這些大家族都看得很清楚,在這亂世之中,錢糧固然重要,但自家的族人和根基才是最重要的。
隻要不被滅門,隻要家族還在,就算被洗劫一空了,日後也有機會再賺回來。
“現在的問題就在于,接下來我該怎麽快速提升法力?”陸恒的眉頭微皺。
現在他距離煉氣一層法力圓滿的境界還差一點。
原本他是打算這些大家族們頭鐵硬剛,自己狠狠收割一波之後,法力自然也就圓滿了,卻沒想到最後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如此一來,暫時也沒辦法收割這些大家族了。
不過,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可以給煉氣二層準備着。
“就還剩一個蔡康,一個房潛了。”陸恒的目光轉動,看向了縣衙外面,“解決掉了他們,法力應該就圓滿了,可以準備突破煉氣二層。”
房潛還在家裏被軟禁着,由鬼兵楊海潮看管,蔡康則是已經被扔進了牢裏關着。
白天的時候,蔡康應該是因爲發現楊海潮太久沒有回來,覺得情況不太對勁,于是決定帶着三十名甲士出城離開。
可都還沒到城門口,這一行人就被高家的人截下,經過一番戰鬥之後将蔡康抓住,送來了縣衙,關進了地牢裏。
就在陸恒思考要怎麽把這兩人處理掉的時候。
韓桐興沖沖地跑了過來,滿面紅光地喊道:“陸大俠,不不,陸神仙啊!太好了,太好了,常平倉裏居然真的多出了十一萬石的糧食,您是怎麽做到的?這,這真是活神仙啊!”
下午的時候,陸恒孤身一人去了趟常平倉,回來之後就讓韓桐帶着人手去裏面檢查糧食。
去之前韓桐還有些将信将疑。
畢竟這麽短的時間,怎麽看也不像是能運來太多糧食的樣子。
而且,這一天的動蕩下來,估計也沒什麽人力運糧,甚至連常平倉的胥吏們都還認爲倉裏面是空的。
這直接導緻韓桐帶着一衆胥吏打開常平倉,看到裏面堆積如山的十幾萬石糧食後,差點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産生了幻覺。
如此多的糧食,居然出現在了合陽縣的常平倉?!
要知道,早晨的時候,這裏面還是空的啊!
太神奇了!
而且,這些裝糧食的麻袋,全都光潔幹淨,都是新制造,新裝袋的,顯然是臨時轉運過來。
這簡直堪稱神迹!
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韓桐和他手下的幾名胥吏,心裏已經把陸恒當做神仙來膜拜了。
如果不是神仙,又怎麽能造就如此神迹?
“舉手之勞罷了,不算什麽。”陸恒輕輕搖頭,笑道,“接下來還會有糧食運到,這裏的糧價會一直維持在三百文的水準。”
“陸大俠義真是薄雲天啊!”韓桐向陸恒深深拜倒,由衷感謝道,“韓桐替合陽縣所有百姓感謝陸大俠了。”
“不必如此。”陸恒擺了擺手,然後道,“做好你手裏的事情就好,最好能找幾個得力助手,幫你處理一些事務,接下來你可能要兼管更多縣裏的事務了。”
“陸大俠的意思是?”韓桐疑惑不解。
“天機不可洩露。”陸恒笑了笑,并未明說。
……
翌日清晨。
韓桐剛到縣衙,都還沒開始工作就接到了一封遺書,縣令房潛的遺書。
房潛在遺書裏交待了自己聯合鐵拳門鄭寒悄悄賣糧給康州刺史的事情,也交待了自己搬空常平倉的細節。
在遺書的最後,他說自己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于是畏罪自殺。
隻是縣務不可廢,百姓事需要有人治理。遂懇請韓桐以主簿權知縣事,等以後得上官或朝廷敕授,再正式爲縣令。
韓桐看着這份遺書,整個人目瞪口呆,喃喃道,“權知縣事,我一個從九品上的下縣主簿,在兼任了縣尉、縣丞的職務後,又要兼任縣令了?!”
……
在陸恒整頓合陽縣的這一天裏。
遠在康州的慶德縣城被攻破。
這裏是康州刺史的治所,城破之時康州刺史已經被昭陽軍節度使王通親自抓住。
無數士卒湧入城内,肆無忌憚的劫掠财貨,淫辱女子。
大火很快就在城内各處燃燒,鮮血與屍體堆滿了街巷。
沒有将官制止士卒的這些行爲。
畢竟,這些士卒背井離鄉地随軍拼命,可不是爲了什麽忠君報國的理想,而是爲了賺更多的錢糧,好帶回去養家。
如果破城不讓士卒劫掠,軍心就會潰散,将官都有可能遭到反噬。
不過,劫掠歸劫掠,士卒們也知道哪些地方不能去。
在破城之後,州府衙門和縣衙早就被一群将官帶兵圍了起來,對裏面的文書典冊進行了最大限度的保護,等待節度使王通的到來。
對于想要擴張地盤的節度使來說,這些文書典冊就是最重要的東西,可以讓麾下官吏快速接手新地盤的治理工作。
主導保護文書典冊保護的是王通麾下的行軍司馬,名叫鄧策。
在進入州府衙門之後,他先交待了要保護好文書典冊,然後就帶人去了康州刺史的宅邸,搜查家宅中的書信文件。
這是王通特意交待過的任務。
通過這些書信查一查,到底是誰在一直賣糧食給康州。
那些源源不斷的糧食,平白增加了昭陽軍攻城的難度,拉長的作戰時間,直接導緻隔壁的平州和同州出現了要聯合起來抵擋昭陽軍的趨勢。
王通對此憤怒至極,特意交待鄧策,一定要把所有的書信收集全。
不要有任何遺漏。
就算那些書信裏沒有明确信息,也要整理一些線索,方便接下來審問康州刺史。
隻要查到是誰,昭陽軍一定要對其進行最殘酷的報複!
……
夜幕之下的合陽縣,安詳靜谧,與遠在康州的慶德縣相比,簡直如同兩個世界。
陸恒獨自一人來到了牢房裏,看到了縮在牢房角落,狼狽不堪的蔡康。
上一次見他,還是在淮水河畔。
那個時候,這位河渠丞騎着高頭大馬,帶着披甲士卒,威風凜凜,高高在上,看向一衆苦役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群蝼蟻。
陸恒緩步走到牢門前,微笑着問道:“蔡河渠,可還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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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