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胖子還假模假樣地驗了驗貨,胡說八道幾句之後,莫特把他當成了知己,甚至許諾做完這一票就把這個山洞讓給他。
原本胖子隻要找到藏毒地點就算完成任務,可就在離開暗室時出了狀況。
暗室的四角供奉着四具幹屍,莫特來過多次,對它們已經沒有恐懼了。隻是有當初的苗人的警告,莫特不敢擅動。
胖子和莫特正要離開暗室,突然四個角落裏各自亮起了一團綠光,随即響起一陣“嘎巴嘎巴”的聲音。胖子看得清楚,原本盤腿坐在對面,如同老僧入定的幹屍慢慢站了起來,動作雖然緩慢僵硬,意圖卻是十分明顯。
一名站在牆角的馬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身後的幹屍一把摟住,馬仔大驚之下回頭,幹屍順勢咬住了馬仔的嘴唇,它的腮幫子來回鼓動,對馬仔來了一次激烈的“舌吻”,任憑馬仔拼命反抗也沒有絲毫作用。幹屍的四肢緊緊地環抱着馬仔,胖子就見馬仔的身體迅速幹癟,隻過了十幾秒鍾就成了一具皮包骨的骨架子,再看幹屍臉上反倒有了點血色。
事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衆人明白過來,那個馬仔已經氣絕身亡。莫特及其馬仔大駭之下,舉槍對準幹屍摟動了扳機,子彈打在幹屍身上沒有任何效果。這時他們的注意力都在面前這個幹屍身上,沒防備角落裏還有三具幹屍已經睜開了眼睛。剛開了幾槍,其他角落的幹屍也站了起來,幾乎同時抓住了離它們最近的馬仔,跟他們來了一個深情“長吻”。很快那三個馬仔掙紮抽搐的頻率越來越慢,直至沒了生命的迹象。
當時胖子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看着被幹屍擋住的出口,把心一橫,一把搶過身邊馬仔的AK47,對準隔開大殿的牆壁就是一梭子;莫特也反應過來,掉轉槍口打向胖子射擊的位置。槍聲停止時,胖子大喝一聲,雙手捂頭飛快向前沖,對準被子彈打透的牆壁猛撞過去。
胖子将近三百斤的體重直接撞塌了牆,莫特和幾名馬仔托了胖子的福,連滾帶爬跑了出來。
老王聽完了胖子的叙述,眉頭緊鎖看着前方撞開的窟窿,并不見有什麽幹屍之類的怪物出來,甚至連異常的聲響都沒有。
這裏太邪了,老王安排李炎守在了撞開的窟窿旁。算起來這時我們的任務基本已經完成,找到藏毒的地點,抓住莫特,隻要安全地把這些人帶出去,就大功告成,萬事大吉。
老王走到莫特的身邊問:“還有出去的路嗎?”莫特低頭猶豫了一下說:“有。”老王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莫特下面一句話噎住了,“在裏面還有條路。”他手指着撞開了窟窿的牆壁方向。
“你來帶路。”老王看着他冷冷說道。“我不進去!”莫特有點歇斯底裏,“要不你就在這兒直接打死我,總比進去讓怪物吸幹了好!莫萊米糕,米果馬萊。”最後還帶出幾句我們誰也聽不懂的緬甸話。就這還大毒枭?看着他已經濕透的褲裆,我心中一陣鄙夷:你真是給你們毒枭丢人。
不論老王怎麽連哄帶騙,也可以說連打帶罵,莫特咬緊了牙關,死活就不進去。他手下的馬仔也哭喪着臉,和老大一條心了,要死就死在這裏。
自打剛才胖子講述了暗室裏的遭遇後,我心裏有了個奇怪的念頭:之前聽向導老林說過,瀑布死人潭是當地苗人的禁地,怎麽會有苗人知道瀑布後面的秘密,還将它無償地貢獻給了莫特,這裏面陰謀的味道越來越濃。
老王正拉着劉京生商讨下一步的對策,宋二愣子他們除了看住莫特和幾個馬仔,時不時也瞟幾眼通往暗室的牆壁窟窿。
見沒什麽人注意,我走到莫特身前蹲下,遞給他一根“軍威”(從老王那兒要的),說:“你救了的那個苗人叫什麽名字?”莫特點着了火,深深吸了一口後,随着煙霧吐出兩個字:“林火。”
姓林?我感覺開始靠近真相了,又問道:“他長什麽樣子?”莫特描繪的那個苗人的相貌在我腦中越來越清晰,幾個小時前我還見過他,我還給了他半盒“軍威”。
“你認識他?”身後忽然有人說了一句。我吓了一跳,回頭時一張胖臉正對着我重複了一句:“你認識那個苗人?”胖子說話的口氣不善,聽起來很沒有禮貌,讓我多少有點不舒服。“不認識。”我冷冷地回答道,心想你們緝毒處很大嗎?再大也管不着部隊吧?
說完我馬上走到老王的身前,壓低了聲音說道:“王隊,我們好像被人算計了。”我把向導老林的事說給老王聽,老王聽得直皺眉頭:“你的意思這是老林布的局?這個姓林的到底想幹什麽?”
老王有個好處,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去想,費那個神幹嗎?他摘下頭盔,撓了幾下他稻草一樣的頭發,說:“是不是老林幹的,出去以後再說。”他的話音剛落,胖子已經走了過來,他這時說話的語氣已經好了很多,對王隊說:“這位隊長,你們倆打什麽啞謎?什麽老林、苗人的?”
胖子怎麽說都算自己人,除了長得猥瑣點、說話誇張點之外,也找不出别的什麽毛病。老王沒打算瞞他,把老林的事說了一遍,胖子聽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他奶奶的,咱們八成是着了姓林的道兒了,他讓莫特進來就沒安好心。”
劉京生在一旁說道:“老林的事出去再說,他跑不了,現在重要的是我們怎麽出去。”
“進去探探路吧。”老王拍闆了,“京生、春雷、辣子,你們仨跟我進暗室裏探路,剩下的人待在原地,看管好犯人。”
說完似笑非笑地看着胖子說:“一起進去吧。”
胖子的臉色已經吓白了:“不去,你說破大天我都不進去,我有病啊?好不容易逃出來再回去送死?”
老王說:“你進去過暗室,了解裏面的情況,我們需要你的協助,如果你不進去的話……”老王向莫特他們一揚下巴,“你還指望他們誰能進去?”
看着驚魂未定的莫特及其馬仔,胖子開始猶豫起來。我在一旁開始煽風點火:“暗室裏面的幹屍很可能是老林派人假裝的,他是在圖謀莫特藏在這裏的毒品。你想想看,一噸多的白面兒,就算把好萊塢的頂級特效團隊找來布個局兒都是毛毛雨了。”其實最後這話我自己都不信,無緣無故重新開了天眼,在大殿裏突然有了被“人”盯上的感覺,要說沒有那種東西,打死我都不信。隻是爲了快點從這個鬼地方出去,逼得我開始胡說八道了。
胖子的心眼開始活泛了,眨巴眨巴他的小綠豆眼思量良久後,他說出了一個條件:“我最後一個進去。”
“行!沒問題。”老王一口答應,将剛才收繳的莫特的伯萊塔手槍遞給胖子,說,“用這個沒問題吧?”
“湊合着用吧。”胖子推出彈匣檢查了一遍。覺得心裏還是不太有底,“不能給我一把自動步槍嗎?不要你們手上的,AK47就行。”
老王不知道胖子的深淺,真要是給了他AK47,一旦發生了突發情況,沒被暗室裏面的東西傷着,再被胖子突突了就太冤了,于是他說:“你在最後用不着沖鋒槍,有把手槍壯膽兒就足夠了。”胖子倒也沒有強求。
老王又向莫特詢問了暗室裏通道的準确位置,我們四人以戰術隊形向撞開的窟窿慢慢走去。胖子離我們老遠,這貨做好了準備,情形不對就馬上回頭。
我們四人隐蔽在窟窿的兩側,隐約可以看見暗室裏面莫特留下的火把,火苗忽明忽暗地閃爍着,更顯得裏面陰森恐怖。
老王向劉京生做了個手勢,劉京生點了點頭,回手在軍用背包裏掏出一個戰術手電,從窟窿裏扔了進去。扔的時候老劉使了暗勁,手電在空中不停地打轉。
在手電扔進暗室内的同時,我們四人也按不同方向飛快沖了進去。順着手電旋轉的光亮看去,直至手電落地,并沒見到胖子和莫特所說的什麽幹屍。隻是在地上發現了四個馬仔的屍體,和堆在地上的成箱成箱的毒品。
胖子在外面沒有聽見什麽動靜,壯着膽子把頭伸了進來。确定安全後,才小心翼翼地進來,他詫異地問:“咦?那幾個怪物呢?”
“有個屁怪物,地方就這麽大,要是有怪物它們還能飛了?”宋二愣子是堅決的無神論者,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封建迷信的機會。
“宋春雷,你少說幾句,先找出口,出去了再說。”老王說完帶頭走到角落裏,按照莫特教的方法打開了暗門。
老王剛打開暗門,一張精瘦精廋的人臉探了進來,一張嘴,露出一排還沾着人血的尖牙,口中嗚哩嗚噜不知在喊些什麽,對着老王沖了過來。
我靠,在門後面!
眼看着瘦巴巴的人臉伸過來,老王的反應十分迅速,他反手将門摔在瘦人的臉上,将它暫時擋了一下,同時向後連退幾步。胖子在後面見勢不妙,舉起手槍就要打,劉京生怕他誤傷老王,一把攔住他說:“你先出去躲起來,現在用不着你。”
用不着老王下命令,我、宋二愣子和劉京生已經對準了門外的“人”,見老王退到了安全的位置,我們三個幾乎同一時間扣動了扳機。
“哒哒哒哒哒”三把槍幾十發子彈将那道暗門瞬間打爛,但對那個“人”沒什麽效果,它隻是被子彈的沖擊力打得接連倒退了幾步。一梭子子彈轉瞬間打完,槍聲一停它又晃悠悠地走過來“打它頭!”老王幾乎吼出來。他手上也沒閑着,一摟火,97突擊步槍的槍口吐出一串火舌。一時間,那個“人”的臉上火花四射。這次射擊有了效果,那“人”口中發出了哀号的聲音,伸出胳膊,把臉埋在裏面,看得出來,老王這一梭子打得它很疼。
“你們三個擺姿勢啊!朝它腦袋招呼!”老王大聲吼叫道。
“老大,你催命啊!換子彈哪!”劉京生和宋二愣子比我早半拍換好了彈夾,對着那“人”的腦袋開了火,隻是目标有胳膊擋着,很難有什麽效果。
“看準了再打!”老王話音落時我也換好了彈夾,一拉槍栓,對準那“人”胳膊的縫隙就是一個長點射,五六發子彈打在他額頭的同一個點上。
“嗷!”那“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号叫,一道黑色的液體順着它的額頭流了下來。
有效果!我将扳機一摟到底,子彈沿着一條直線打在那“人”額頭的傷口上,“嘭”的一聲,那“人”的腦袋被打得爆開。身子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再動彈。
它腦袋裏的黑色汁液向四處濺去,有幾滴濺在老王的臉上,“刺”的一聲,老王的臉上冒起了一陣白煙,轉眼間,竟将他臉上的一片皮肉生生燎去,已經露出的紅色肌膚滲出紅黃色的膿血,散發出一股類似魚腥的氣味,傷口開始慢慢向外擴張,還有向肉裏侵蝕的趨勢。
老王痛得渾身直顫,咬緊了牙關才沒叫出來。宋二愣子掏出醫用繃帶要替他擦拭,被我一把攔住:“别擦,不知道那是什麽,可能一擦一大片。”
“那怎麽辦?看着王隊疼死?”宋春雷不愧是二愣子,愣起來的時候說話都沖得要命。“用水沖!”劉京生瞪了他一眼,拿出軍用水壺對着老王的傷口開始沖洗。
一壺水倒下去後,膿血被沖掉,老王臉上的傷口也不再擴大,開始流出紅色的鮮血。隻是臉頰的傷口處已經被腐蝕了個大洞,從側面都能看見老王的牙齒。
我和宋二愣子将老王的傷口包紮好,老王說話已經不太利索了:“雞西狗。”
“什麽狗?”我沒聽明白。
“雞西狗!”老王重複了一遍。
還是劉京生聽明白了:“是繼續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