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新探案(23)

第201章 新探案(23)

我們聽到了上面有急促的腳步聲。這是一個來意明确、對自己行走的地方很熟悉的人的堅定、急促的腳步聲。接着一束燈光從樓梯上射了下來,随即持燈人就在哥特式的拱門裏出現了。他是一個身材高大、舉止狂暴的可怕人物。他手裏提着個大号馬燈,燈光襯托出他那胡須濃密的臉和一對狂怒的眼睛,他掃視了地穴一遍,最後惡狠狠地盯住我的同伴和我。

“你們是什麽人?”他大聲吼着,“到我的地産上來幹什麽?”見福爾摩斯不做聲,他又向前走了兩步,并舉起一根随身攜帶的沉重的手杖。“聽見沒有?”他大叫道,“你們是誰?到這兒來幹什麽?”他揮舞着手杖。

福爾摩斯非但沒有退縮,反而迎上前去。

“羅伯特爵士,我也有個問題要問你,”他異常嚴厲地說,“這是誰?這兒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轉過身去,揭開身後的棺蓋。借着馬燈的光亮,我看見一具從頭到腳裹在布裏的屍體。這是一具可怕的女屍,凸出的鼻子和下巴扭向一邊,毫無血色,歪曲的臉上露着一雙昏暗、凝滞的眼睛。

男爵大叫一聲蹒跚地退了回去,靠在一具石頭棺材上。

“你怎麽知道的?”他叫着,轉眼間又有點恢複了他兇猛的常态,“你是幹什麽的?”

“我叫歇洛克·福爾摩斯,”我的夥伴說,“也許你很熟悉吧?不管怎麽說我的職責和其他正直的公民一樣,有維護法律的義務。我認爲有很多事情你必須加以解釋。”

羅伯特爵士敵意地注視了我們一會兒,不過福爾摩斯平靜的聲音和他鎮定、自信的态度産生了效果。

“福爾摩斯先生,我可以向上帝發誓,我沒幹什麽壞事。”他說,“我承認此事從表面上看确實對我不利,但我是不得已才這樣做的。”

“我希望事實真是這樣,不過我恐怕你必須到警察局去解釋。”

羅伯特爵士聳了聳他那寬闊的肩膀。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你可以到莊園裏親自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十五分鍾以後,我們來到一個房間,從玻璃罩後面陳列的一排排擦得很亮的槍管可以看出,這是老宅子裏的一間武器陳列室。屋子布置得很舒适,他讓我們坐在這裏等一會兒。回來時他帶了兩個人來,一個是我們曾看見坐在馬車裏的那個臉色紅潤的年輕女人,另一個是長着一張老鼠臉、舉止鬼鬼祟祟令人讨厭的矮個男人。這兩個人滿臉驚疑,說明男爵還沒有來得及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

“他們,”羅伯特爵士用手一指,“是諾萊特夫婦。諾萊特太太娘家姓埃文斯,她做了我姐姐多年的心腹女仆。我之所以帶他們來,是因爲我覺得最好的辦法還是把真實的情況告訴你,他們是世界上僅有的兩個可以爲我作證的人。”

“羅伯特爵士,這有必要嗎?你想過你在做什麽嗎?”那個女人喊道。

“至于我,我拒絕負任何責任。”她的丈夫說。

羅伯特爵士輕蔑地瞧了他一眼。“我負全部責任,”他說,“福爾摩斯先生,請聽聽事實的簡單經過吧。你顯然對我的事情已經知道不少了,否則我不會在那兒碰到你。所以你很可能已經知道,我爲了參加賽馬大會馴養了一匹黑馬,而所有的一切都取決于我是否能勝利。如果我赢了,那麽一切順利。如果我輸了——啊,我真不敢想象。”

“我明白你的處境。”福爾摩斯說。

“我的一切都依靠我的姐姐比特麗斯夫人,但是衆所周知她的地産收入僅夠她自己的生活所用。我知道隻要我的姐姐一死,我的債權人就會像一群秃鷹一樣擁到我的地産上,拿走一切東西,包括我的馬廄、我的馬等所有的東西。福爾摩斯先生,我的姐姐就在一個星期以前去世了。”

“而且你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能怎麽辦呢?我面臨着全面的破産。我如果能把此事掩蓋三個星期,那麽一切就都好辦。她女仆的丈夫--就是這個人--是個演員。于是我們想到,不,是我想到,在那個短短的時期内他可以扮裝我的姐姐。除了每天坐着馬車露個面外并不需要做别的事情,因爲除了她的女仆外不會有人進她的房間。這并不難處理。我姐姐死于長久以來就折磨她的水腫。”

“她死後,該由驗屍官來确定。”

“她的醫生能證實,幾個月前她的病症就預示着這個結局了。”

“那麽你做了些什麽?”

“屍體不能留在這兒。她死後的第一個晚上我和諾萊特就把她運到老庫房去了,那個庫房早就沒人使用了。可是她的小狗跟着我們,在門口不停地狂吠,所以我想找個更安全的地方。我把狗送走了,我們又把屍體移到教堂的地穴裏。福爾摩斯先生,我絲毫沒有侮辱和不恭的意思。我深信沒做什麽對不起死者的事。”

“我認爲你的行動是不可原諒的,羅伯特爵士。”

男爵不耐煩地搖了搖頭。“說起來容易,”他說,“如果你處在我的地位,你或許就不這麽認爲了。一個人不可能眼看着他的全部希望,他的全部計劃在最後一刻要被毀滅而不竭力挽救。我認爲把她暫時放在她丈夫祖先的棺材裏作爲安息之處并沒有什麽不當,何況那棺材停放的地方現在仍是莊嚴神聖的地方。我們打開了一個這樣的棺材,移走了裏面的屍骨,像你看到的那樣安置了她。至于裏面移出的遺骸,我們不能把它們留在地穴的地面上。于是我和諾萊特移走了它們,他又在夜晚下到鍋爐房裏把它們燒了。福爾摩斯先生,這就是我的叙述,盡管我已不得不把它講了出來,但我卻不知道你是用什麽方法迫使我這樣講的。”

福爾摩斯陷入了沉思。

“你的叙述有一點纰漏,羅伯特爵士,”他最後終于說,“既然你把賭注放在賽馬上,那麽即使你的債權人奪走了你的财産,也不會影響你的前途。”

“這匹馬也是财産的一部分。難道他們會關心我的馬嗎?他們也許根本就不讓它跑。非常不幸的是,我主要的債權人,也就是我的仇敵薩姆·布魯爾是個無恥之徒,在紐馬克特我曾不得已抽過他一回。你想他會挽救我嗎?”

“就這樣吧,羅伯特爵士,”福爾摩斯說着站了起來,“這件事必須交給警察去辦。我的責任是發現事實,我已經盡到了責任。至于你的行爲屬于道德或尊嚴問題,我無權發表意見。接近午夜了,華生,我們該回咱們那個簡陋的住所去了。”

現在大家都已知道,此案的結局比羅伯特爵士的行爲所應得的要好得多。肖斯科姆王子比賽獲了勝,馬主淨賺了八萬英鎊,債權人在比賽結束前也沒有提出付債的要求。羅伯特爵士付清了債務以後,還有足夠的錢來重建優裕的生活。警察和驗屍官對于此事的處理也都采取了寬容的态度,除了在拖延死亡注冊一事上遭到并不嚴厲的責難外,幸運的馬主靠此投機事業幹淨地脫了身,現在此事已被遺忘,他的晚年也将體面地度過。

顔料商的秘密

那天早晨,福爾摩斯坐在沙發上沉思,神情憂郁嚴肅。如果他在考慮一個案子的話,這種心情會影響到他機警的偵破能力。

“你看見他了?”他問道。

“你是指剛走的那個老頭嗎?”

“是啊。”

“我在門口碰到了他。”

“你覺得他怎麽樣?”

“一個可憐、無所作爲、潦倒的家夥。”

“對極了,華生。可憐和無所作爲。但難道整個人生不就是可憐和無所作爲的嗎?他的故事不就是整個人類的一個縮影嗎?我們追求,我們想抓住。可最後我們手中剩下什麽東西呢?一個幻影,或者比幻影更糟的痛苦。”

“他是你的一個委托人嗎?”

“是的,我想應該這樣稱呼他。他是警場打發來的。就像醫生把他們治不了的病人轉給江湖醫生一樣。他們說自己已無能爲力,無論發生什麽事情病人的情況也不可能比現狀再壞的了。”

“怎麽回事?”

福爾摩斯從桌上拿起一張油膩的名片,“喬賽亞·安伯利。他說自己是布裏克福爾和安伯利公司的股東,他們是顔料商,在油料盒上你能看到他們的名字。他積蓄了一點錢,六十一歲時退了休,在劉易薩姆買了一所房子,忙碌了一輩子之後歇了下來。人們認爲他的未來算是有保障了。”

“确是這樣。”

福爾摩斯瞥了瞥他在信封背面草草寫下的記錄。

“華生,他是一八九六年退休的。一八九七年和一個比自己年輕二十歲的女人結了婚,如果照片不誇張的話,那還是個漂亮的女人。生活優裕,又有妻子,又有閑暇--在他面前似乎是一條平坦的大道。可正像你看見的,兩年之内他已經變成世界上最潦倒、悲慘的家夥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還是老一套,華生。一個背信棄義的朋友和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安伯利好像有一個嗜好,就是下象棋。在劉易薩姆離他不遠的地方住着一個年輕的醫生,也是一個好下棋的人。我記下他的名字叫雷·歐内斯特。他經常到安伯利家裏去,他和安伯利太太之間的關系很自然地密切起來,因爲咱們這位倒黴的委托人在外表上沒有什麽吸引人之處,不管他有什麽内在的美德。上星期那一對私奔了——不知去向。更有甚者,不忠的妻子把老頭的文件箱作爲自己的私産也帶走了,裏面有他一生大部分的積蓄。我們能找到那位夫人嗎?能找回錢财嗎?到目前爲止這還是個普通的問題,但對安伯利卻是極端重要的大事。”

“你準備怎麽辦?”

“親愛的華生,那要看你準備怎麽辦--如果你理解我的話。你知道我已在着手處理兩位科起特主教的案子,今天将是此案最緊要的關頭,我實在抽不出身去劉易薩姆。老頭一再要求我去,我說明了自己的難處,他才同意我派個代表。”

“好吧,”我應道,“我承認,我并不自信能夠勝任,但我願盡力而爲。”于是,在一個夏日的午後我出發去劉易薩姆,絲毫沒有想到我正在參與的案子一周之内會成爲全國熱烈讨論的話題。

那天夜裏我回到貝克街彙報情況時已經很晚了。福爾摩斯瘦削的身體深陷在沙發裏,手裏拿着煙鬥,房間煙霧缭繞。他睡眼惺忪,如果不是在我叙述中停頓或有疑問時,他半睜開那雙灰色、明亮、銳利的眼睛,用探索的目光注視着我的話,我一定會認爲他睡着了。

“喬賽亞·安伯利先生的寓所名叫港灣,”我解釋道,“我想你會感興趣的,福爾摩斯,它就像一個淪落到下層社會的沒落貴族。你知道那種地方的,單調的磚路和令人厭倦的郊區公路。就在它們中間有一個具有古代文化的、舒适的孤島,那就是他的家。四周環繞着曬得發硬的、長着苔藓的高牆,這種牆--”

“别大發詩興了,華生,”福爾摩斯正色道,“我看那是一座高的磚牆。”

“是的。如果不是問了一個在街頭抽煙的閑人,我真找不到這個港灣。我應該提一下這個閑人。他是一個高個、黑皮膚、大胡子、軍人模樣的人。他對我的問詢點了點頭,而且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瞥了我一眼,這使我事後又回想起了他的目光。

“我還沒有進門就看見安伯利先生走下車道。今天早晨我隻是匆匆看了他一眼,就已經覺得他是一個奇特的人,現在在日光下他的面貌就顯得更加反常了。”

“這我研究過了,不過我還是願意聽聽你的印象。”福爾摩斯說。

“他的腰彎得很厲害,真正像是被生活的重擔所壓。他并不像我一開始想象的那麽體弱,因爲盡管他的兩腿細長,肩膀和胸脯的骨架卻很大。”

“左腳的鞋褶皺,而右腳平直。”

“我沒注意那個。”

“你不會注意的。我發覺他用了假腿。但請繼續講吧。”

“他舊草帽下露出的灰白色的頭發。那殘酷的表情和布滿深深皺紋的臉給我印象很深。”

“好極了,華生。他說什麽了?”

“他一見我就絮絮叨叨地講他的不幸。他把我領進院裏,我仔細地看了看四周。别看從外面看這座房子還可以,但院子裏雜草叢生,似乎從未像樣地修整過。我從未見過如此荒亂的地方,我真不知道一個體面的婦女怎麽能忍受這種情況。房屋也是同樣的破舊不堪,這個倒黴的人自己似乎也感到了這點,他正試圖進行修整,大廳中央放着一桶綠色油漆,他左手拿着一把大刷子,正在油漆室内的木建部分呢。

“他把我領進黑暗的書房,我們長談了一陣。你本人沒能來使他感到失望。‘我不敢奢望,’他說,‘像我這樣卑微的一個人,特别是在我遭到慘重的經濟損失之後,能赢得像福爾摩斯先生這樣著名人物的注意。’

“我告訴他這與經濟無關。‘當然,這對他來講是爲了藝術而藝術,’他說,‘但就是從犯罪藝術的角度來考慮,這兒的事也是值得研究的。華生醫生,人類天性中最惡劣的行徑就是忘恩負義了!我何嘗拒絕過她的任何一個要求呢?有哪個女人比她更受溺愛?還有那個年輕人——我簡直是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兒子一樣看待。他可以随意出入我的家。看看他們現在是怎樣背叛我的!哦,華生醫生,這真是一個可怕,可怕的世界啊!’

“這就是他一個多小時的談話主題。看起來他從未懷疑過他們私通。除了一個每日白天來、晚上六點鍾離去的女仆外,他們獨自居住。就在出事的當天晚上,老安伯利爲了使妻子開心,還特意在格拉斯劇院二樓定了兩個座位。臨行前他妻子說頭痛而推辭不去,他隻好獨自去了。這看來是真話,他還拿出了爲妻子買的那張未用過的票給我看了。”

“這是值得注意的--非常重要。”福爾摩斯說道,這些話似乎引起了福爾摩斯對此案的興趣,“華生,請繼續講。你的叙述很吸引人。你親自查看那張票了嗎?也許你沒有記住号碼吧?”

“我恰好記住了,”我稍微有點驕傲地答道,“三十一号,恰巧和我上學時的學号相同,所以我記牢了。”

“太好了,華生!那麽說他本人的位子不是三十就是三十二号了?”

“是的,”我有點迷惑不解地答道,“而且是第二排。”

“太令人滿意了。他還說了些什麽?”

“他讓我看了他稱之爲保險庫的房間,這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保險庫,像銀行一樣有着鐵門和鐵窗,他說這是爲了防盜的。然而這個女人好像有一把複制的鑰匙,他們倆一共拿走了價值七千英鎊的現金和債券。”

“債券!他怎麽處理呢?”

“他說,他已經交給警察局一張清單,希望使這些債券無法出售。午夜他從劇院回到家裏,發現被盜,門窗打開,犯人也跑了。沒有留下信或消息,此後他也沒聽到一點音信。他立刻報了警。”

福爾摩斯盤算了幾分鍾。

“你說他正在刷油漆,他油漆什麽呢?”

“他正在油漆過道。我提到的這間房子的門和木建部分都已經漆過了。”

“你不覺得在這種時候幹這活計有些奇怪嗎?”

“‘爲了避免心中的痛苦,人總得做點什麽。’他自己是這樣解釋的。當然這是有點反常,但明擺着他本來就是個反常的怪人。他當着我的面撕毀了妻子的一張照片--是盛怒之下撕的。‘我再也不願看見她那張可惡的臉了。’他尖叫道。”

“還有别的情況嗎,華生?”

“是的,還有一件事給我的印象最深。我驅車到布萊希思車站并趕上了火車,就在火車開動的當兒,我看見一個人沖進了我隔壁的車廂。福爾摩斯,你知道我辨别人臉的能力。他就是那個高個、黑皮膚、在街上和我講話的人。在倫敦橋我又看見他一回,後來他消失在人群中了。但我确信他在跟蹤我。”

“沒錯!沒錯!”福爾摩斯說,“一個高個、黑皮膚、大胡子的人。你說,他是不是戴着一副灰色的墨鏡?”

“福爾摩斯,你真神了。我并沒有說過,但他确實是戴着一副灰色的墨鏡。”

“他還别着共濟會的領帶扣針?”

“你真行!福爾摩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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