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四簽名(33)

第49章 四簽名(33)

他說:“您二位可能還不知道,我是個孤兒,也是個單身漢,就這麽一個人居住在倫敦。從職業上來講,我是個水利工程師,在格林威治一家著名的文納和馬西森公司裏,我有七年的學徒生涯,在這其間我獲得了關于這一行的極其豐富的經驗。兩年前,我開始出師。在我那可憐的爸爸辭世後,我繼承了一大筆可觀的遺産。所以我下定決心要自己創業,并在維多利亞大街租了幾間辦公室。我想每個人都知道,初次獨自創業是一件特别枯燥乏味的事。對于我來說,更是這樣。兩年的時間裏,我隻接受過三次咨詢和一個小活兒,而這就是我的全部工作。我所有的收入加在一起是二十七英鎊十先令。每天上午九點至下午四點,我都滿懷憧憬地在我的辦公室裏等待着,直到我的心漸漸地冰冷。我最終意識到,永遠都不會再有顧客上門了。

“可是,就在昨天我剛想離開辦公室時,辦事員進來報告,說是有位先生因業務上的事想與我見面,并遞上了一張名片,上面印着的是萊桑德·斯塔克上校的名字,緊跟着進入屋内的就是上校本人。他中等身材,但特别瘦,我從來沒見過瘦得如此厲害的人。他的臉瘦得隻剩下了鼻子和下巴,兩頰凸出的顴骨似要把緊繃的皮膚撐破一般。因爲他的目光炯炯有神,步伐和舉止也都輕快和自然,所以他這副憔悴的樣子應該不是因爲生病的關系,而是天生的。他的穿着簡樸而整潔。據我判斷,他的年齡大概快到四十歲了。他帶着些德國口音對我說:‘您是哈瑟利先生吧?哈瑟利先生,有人向我極力推薦您,說您不光在業務上異常精通,而且爲人也處處謹慎,能夠真正做到保守秘密。’我立馬向他深鞠一躬,像其他的青年人一樣,一聽到這樣恭維的話就立刻感到飄飄然,我說:‘恕我冒昧,能問一下是誰如此誇獎我嗎?’他說:‘哦,關于這個,還是先不告訴你爲好。我從同一個人那裏得知,您還是個孤兒,而且是個單身漢,并獨自居住在倫敦?’我回答說:‘不錯,但請您原諒,我看這些和我的工作能力應該是沒有什麽關系的,據我所知,您來此的目的是爲了業務上的事來找我洽談?’他說:‘的确是這樣。但您會發現,我說的沒有一點廢話。我們想委托您一件事情,但最爲重要的就是絕對保密,絕對保密,您理解嗎?誠然,我們認爲一位獨自居住的人比和家人生活在一起的人更有能力做到保守秘密。’我說:‘您可以完全放心,一旦我向您承諾會嚴守秘密,那麽我是一定能做到的。’在我說話時,他一直緊緊地盯着我,我從沒見過如此猜疑的目光。過了一會兒,他說:‘您的意思是您已經做出保證了?’我說:‘是的,我保證我能做到。’他說:‘在事情的最初和結尾,以及事情發展的過程中,都能完全地保持沉默,并絕不會提及此事,口頭上和書面上也都不提,您能做得到嗎?’我說:‘我已向您做過保證了。’他說:‘那太好了。’突然間他起身以閃電般的速度跑過房間,猛地推開了門,外面的走廊裏空無一人。‘還可以!’他走回來了,‘我知道有些辦事員會對他們雇主的事情有很強的好奇心。但現在,我們可以放心地進行談話了。’他将椅子緊靠在我身邊的地方,再一次用充滿猜忌和探尋的目光打量起我來。

“看到瘦得如此不成樣子的人的奇怪行徑,我的心裏湧起了一陣反感和害怕,我甚至都忽略了主顧的擔心,而控制不住自己表露出不耐煩的情緒來。我說:‘先生,請說說您的事吧,我的時間也很有限。’願老天原諒我說的這句話,可這句話竟是脫口而出的。‘一晚上五十個金币,您覺得可以嗎?’他問。我說:‘真是不少啊!’他說:‘雖然我說的是要工作一個晚上,但實際上可能也就一個小時左右就可以了,我隻是想向您請教一些關于水力沖壓機齒輪脫開的事。您隻要告訴我們毛病出在哪裏就可以了,我們自己把它修好。對于這樣的委托,不知您意下如何?’我說:‘工作聽上去很輕松,可報酬卻很豐厚。’他說:‘是的,就是這樣。我們想今晚就請您搭末班車去。’我問:‘去哪兒?’他說:‘伯克郡的艾津。那裏接近牛津郡,是個小地方,距雷丁不到七英裏。柏丁頓有一班車可以将您送到那兒,到達時間大約在十一點十五分。’我說:‘好的。’他又說:‘我會坐馬車來接您。’我說:‘那就是說,還要用馬車趕一段路了?’他說:‘沒錯,我們那個小地方就在鄉下,距艾津車站還有七英裏那麽遠呢。’‘這樣的話,我們在半夜前是到不了了。我想肯定是趕不上回程的車輛,那也就不得不在那裏過夜。’他說:‘是的,我們會爲您安排住處。’我問:‘那豈不是很不方便,難道我們不能在一個更爲适合的時間去嗎?’他說:‘我們想,您最好能在晚上就到。也是爲了彌補您的不便,所以我們才對您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年輕人出了這麽高的價錢。這個價如果用來請教您這行中最厲害的人也應該是足夠了。當然,如果您不想受理此項業務的話,現在拒絕也爲時未晚。’我想到了那五十個金币,還有這筆錢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麽。‘我并無此意,’我說,‘我會非常愉快地達成您的願望。我想更加深入地了解一下,您到底要我做的是什麽?’他說:‘是的,我們要求您一定要絕對保密,這必然會引起您強烈的好奇心,而我們也不打算對您隐瞞什麽。我想,應該沒有人正在偷聽我們之間的談話吧?’我說:‘絕對沒有。’他說:‘事情是這樣的。您可能也了解,漂白土是一種異常珍貴的礦産,全英國也隻有一兩個地方發現有這種礦藏存在。’我說:‘我聽說過。’他說:‘前不久,我在距雷丁不到十英裏的地方買了一塊地——那塊地非常小。可幸運的是,我發現那其中一處含有漂白土礦床。但是,經過勘探得知,這個礦床是比較小的。可是它連接了左右兩邊大得多的礦床--但這兩處全都在鄰裏的地中。這些善良的人并不知道在他們的土地裏還埋藏着與金礦同等貴重的礦藏。顯然,在他們發現這秘密之前,把他們手中的土地買下來是最爲劃算的。但是,我沒有足夠的資金去購買這些土地。爲此,我找了幾個朋友密謀了一番。他們提議應該悄悄地、在暗地裏将我們那一小塊礦先開采出來,通過這樣的辦法來籌集資金,直到能把鄰居家的土地買下來爲止。截至目前,我們已幹了有一陣了。爲了方便操作,我們裝了一台水壓機。正如我先前說過的,這台機器出了點毛病,希望能得到您的幫助。我們時刻小心而謹慎,可一旦有其他人知道我們聘請水利工程師到我們的小房子裏來,就會引發人們的好奇心。到那時,假如真相被發現,那麽得到這些土地和實行我們計劃的機會就全都泡湯了。這也正是我想讓您做出保證,不跟任何人提及您今晚要到艾津去的原因。我希望我已經把一切都說明白了。’我說:‘我聽得很清楚,可唯一一點不太懂的就是,水壓機對您挖掘漂白土好像沒什麽用處。據我所知,漂白土和從礦坑裏掏沙礫一樣是挖出來的吧?’他不在意地說道:‘哦,我們有自己的方法,我們先把土壓成磚坯,便于我們在運輸的時候不洩露秘密。但那隻是一些細節上的事。那麽,我現在已經把所有的秘密都透露給您了,哈瑟利先生,這也表明了我對您是充滿了信任。’他說話的同時站了起來,‘那麽,我們就十一點十五分艾津站見。’我說:‘我一定會去的。’他說:‘千萬别對任何人說。’最後,他又長時間以懷疑的目光盯住了我。然後,他伸出他那濕冷的手和我握了一下,就匆忙地離開了。

“後來發生的事,您二位也能想象得出,當我冷靜下來全面考慮的時候,我對這件突然到來的業務感到十分的驚訝。确實,我一方面是感到很高興的,因爲單單就這份工作來說,他所付的報酬至少是十倍于我要求的,而且這件業務很可能還會帶來其他一些與之有關聯的業務。另一方面來說,這位主顧的外貌和舉止确實給我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我認爲他做的關于漂白土的解釋還不足以成爲我深夜前往的充分理由,也不能說明假如我和别人談起此事,他要擔心到如此深的程度。不論怎樣,我還是把所有的恐懼都抛在腦後了,飽飽地吃了晚餐後,我就驅車前往柏丁頓,然後就上路了,完全遵守了我守口如瓶的約定。

“在雷丁,我不僅要換車,還要換車站。但我恰好趕上了開往艾津的末班車,過了十一點,我就到了那個燈光昏暗的小站。我是唯一一個在那裏下車的乘客,站台上除了一個提着燈籠顯得困倦的搬運工以外,就沒什麽人了。當我走出出站口時,我看到了早上與我結識的那位主顧正在另一邊燈光到達不了的暗處等着我。他一言不發地拉住了我的胳膊,催我趕快上那輛一直敞着門的馬車。他将兩邊的窗簾拉了下來,敲了敲馬車的木闆,馬就飛也似的跑了起來。”

“隻是一匹馬嗎?”福爾摩斯突然問道。

“是的,隻有一匹。”

“您看清它的顔色了嗎?”

“是的,在跨進車廂時,我借助燈光瞥了一眼,是栗色的。”

“看上去顯得蔫一些還是比較有生氣?”

“哦,是生機勃勃的,毛色也非常潤澤。”

“請原諒我打斷您的話,您的叙述非常有趣,希望您接着講下去。”

“我們上路了,馬車至少行駛了一個小時。萊桑德·斯塔克上校跟我說過,不到七英裏遠。可我覺得,從我們的速度和所用的時間來計算,得有将近十二英裏的路程。在路上,他一直都默默地坐在我的身旁,我無意地朝他的方向瞟過幾眼,發覺他都在緊張地盯着我。車子颠簸得很厲害,那個地方的鄉間小路并不怎麽好,弄得我們左搖右晃的。我看向窗外,想看清這到底是哪裏。可窗框上鑲的是毛玻璃,僅僅在經過有光亮的地方能看到一團團模糊的亮色外,就什麽都看不到了。我不斷地說着什麽來打破這種路途的沉默和尴尬,可上校不怎麽應和我,這樣的情況下,談話也就無法進行了。後來,我感覺到馬車離開了颠簸的鄉間小路,駛上了令人感覺平穩得多的礫石路。最後,馬車停了下來。斯塔克上校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我緊跟其後,他忽地一下把我拉進了就在我們面前敞開的大門内。我們就像是一下了馬車就步入大廳一般,以至于我連大概地看一下房子輪廓的機會都沒有。跨過門檻後,我身後的門就砰的一聲關上了。我模糊地聽到了馬車駛離時發出的吱吱呀呀的車輪聲。

“房内漆黑一片,上校摸索着找火柴,并小聲地嘟囔着什麽。這時,走廊另一頭的一扇門突然打開了。随之而來的,是朝向我們射過來的一道金色的光,光線越來越亮,然後一個女人出現了,她手裏有一盞燈,她将它舉過頭,探身注視着我們。我看得出,她十分漂亮,光亮灑在她黑色的外套上,我從那反射出的光澤能判斷出那是上等的衣料。她用外國話說了些什麽,聽上去像是問話。我的同伴簡單地答了幾句,她聽後顯得非常吃驚,就連手裏的燈都險些掉了下來。斯塔克上校走到她跟前,對她耳語了幾句,然後把她手裏的燈接了過來,将她重又推回到她剛走出的那個房間。他手裏提着那盞燈,朝着我走了過來。他說:‘請原諒,看來得請您在這房間裏稍等片刻。’他邊說,邊推開了另一個房間的門。那個房間很小,布置也很簡單,中間放着一張圓桌,桌上散放着幾本德文書。斯塔克上校将燈擱置在門旁一架小風琴的上面。他又說:‘我不會讓您等太久的。’說完後,他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看了看桌上的書,雖然我不懂德文,可我還是看得出其中的兩本是社科類的論文,其他的是詩集。我走到窗邊,想看看外面的景色,可是被一扇緊閉的百葉窗擋住了。房間裏靜極了,隻有一座舊鍾在走廊的某個地方滴答地響着,除此之外,一點聲音都沒有了。我漸漸地忐忑起來,這些德國人到底是幹什麽的?他們在這樣一個窮鄉僻壤要做些什麽?而此地又到底是哪裏?我知道的僅僅是它距艾津有十餘裏路,至于在東南西北的哪個方向我就不懂了。一想起這個地方離雷丁還不算遠,那它似乎還不至于太偏僻。可這裏實在是太靜了,由此我敢斷定,這一定是在鄉間。我在房間裏不停地踱着,以口中的小曲來給自己壯膽,心想着再過一會兒就可以拿到那五十金币的薪酬了。忽然間,我房間的門沒有一點聲息地被推開了。剛才所見的那個女人站在了門口,她身後是漆黑的一片。昏黃的燈光映在她美麗而焦急的臉龐上,隻一眼,我就能看出她很恐懼,這種情緒也感染到了我,使我也不禁一怔。她顫抖地豎起一根手指,用很不标準的英文對我快速地說了幾句,她示意我不要出聲。她不停地張望着身後的黑暗處,像是一匹受了驚的馬駒。她說:‘我要是您的話,我就跑掉了。’她盡量使自己保持鎮靜,‘您還是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這對您沒有任何好處。’我說:‘可是夫人,我來此地工作還沒做呢,在我看過機器之前是不能離開的。’她接着說:‘您的等候是不值得的。您可以從這扇門出去,沒人會攔您。’她看到我微笑着朝她搖着頭,竟不能自制,邁步上前,她的兩手緊握在一起,壓低聲音對我說:‘看在老天的分上,趕快走吧,再晚的話就真的來不及了。’可我天性裏就有一種固執成分存在,在做事遇到瓶頸時,就更要堅持到底。我想到了我那五十金币的報酬,一趟疲憊的旅程,還有這個并不愉快的夜晚,難道我就此算了嗎?爲什麽我不完成這個任務,也不拿應得的報酬而離開呢?在我看來,她可能是個偏執的女人。所以,雖然她的樣子使我很是震驚,但固執的我仍堅定地搖了搖頭,我表明我要繼續留在那裏。她正想再次說服我的時候,樓上響起了很大的關門聲,然後樓梯上就傳來了腳步聲。她屏息凝神地聽了聽,然後舉起雙手做了一個表示絕望的手勢,就像她來時一樣,又一次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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