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四簽名(10)

第26章 四簽名(10)

福爾摩斯輕聲對我說道:“隻要他一擡起手來,我們就開槍。”這時兩船之間隻有一船之隔了,可以看得更清楚了。那個白人撇着兩腿在不斷地怒罵,那個矮小的黑人滿臉憤怒地向着我們的燈光,咬牙切齒地狂叫。

幸好我們看他們看得很清楚。那個小黑人從毯子裏掏出了一個好像木尺的短圓的木棒擱在唇邊。我們立即扣動扳機,兩發子彈同時發出。那黑人轉了個身就兩手高舉,跌入河内,刹那間我看到他那一雙狠毒的眼睛在白色的旋渦之中消失了。這時,那裝木腿的人沖向船舵,用盡全身力氣扳那舵柄,船突然向南岸沖去,我們以相差幾尺的距離躲開了它的船尾,總算沒有撞上。我們随即轉變方向追了上去。那時“曙光”号已經接近南岸,岸上是一片荒涼的曠野,月光照着空曠的沼地,地面上聚着一片片的死水和一堆堆的腐爛植物。那艘汽船沖到岸上就擱淺了,船頭直沖雲霄,船尾沒在水裏。那匪徒跳到了岸上,可是他那隻木腿卻整個陷入了泥中。他用力掙紮,可是卻無法動彈。他狂喊亂叫地跳動着左腳,可是那木腿卻在泥裏越陷越深。等我們把船靠了岸,他已經被釘在那裏寸步難行了。我們從船上扔一條繩子過去套住了他的肩膀,才把他好似拉魚似的拖上了船。斯密司父子兩人愁眉苦臉地坐在船上,聽到我們的命令,方才無可奈何地離開了“曙光”号,走到這邊船上來。一隻印度精制的鐵箱擺在那艘船的甲闆上,不用問就知道是那隻使舒爾托遭禍的寶箱。箱上沒有鑰匙,非常沉重,我們小心地把它搬到我們的艙裏。我們把“曙光”号拖在後面,慢慢地向上遊回駛。我們不斷地用探照燈朝河面映照,可是那黑人早已不見蹤影,想必已葬身泰晤士河底了。

福爾摩斯指着艙口說道:“看這裏,我們的槍幾乎打晚了。”靠着我們先前站的地方的後面插着一支毒刺,大約就是在我們放槍的時候射來的。福爾摩斯對着毒刺仍像平時那樣聳聳肩微微一笑,可是我每回想到那天晚上危在旦夕的情形,仍感到十分驚悸。

十一 大宗阿格拉寶物

我們的犯人坐在船艙裏,面對着他千辛萬苦費了多年工夫所得來的鐵箱。他的皮膚被烈日曬得很黑,他的兩隻眼睛透露着他那膽大妄爲的天性。他滿臉皺紋,一看就知道是在室外做過多年苦工的。他那多髭須的下颌向外突出的怪樣,顯示出了倔犟的性格。他那卷曲的黑發已經多半灰白,他的年紀應當在五十上下。若是在平時,他的面貌還不算難看。可是在盛怒之下,他那濃眉和兇惡的下颌就組成了一張可憎的臉。他坐在那裏,把戴铐的雙手擱在膝上低頭不語,不斷地用他那雙銳利的眼睛望着那隻使他犯罪的鐵箱。依我看來,他的表情裏悲痛似乎多于憤怒。有一次他擡起頭看了我一眼,眼光裏似乎帶着些幽默的意味。

福爾摩斯點燃了一支雪茄,說道:“瓊諾贊·斯茂,我真不高興看到事情竟弄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直率地答道:“先生,我也不願意啊。這條命,我想也逃不出去了。可是我向您發誓,我确實沒有想殺害舒爾托先生,是那個惡鬼童格射出一支混賬的毒刺害死他的。先生,我是毫不知情的。舒爾托先生的死叫我很不好受。我用繩子鞭打了那小鬼一頓,可是人已經死了,又有什麽辦法呢!”

福爾摩斯道:“你先吸一支雪茄。你看你全身都濕透了,喝一些我瓶子裏的酒先暖和暖和吧。我問你,你從繩子上爬上去的時候,怎麽會知道那矮小無力的黑小子能夠對付舒爾托先生呢?”

“先生,您說這話好像親眼看見似的。我本以爲那屋裏是沒有人的,我對那裏的人的生活習慣都很清楚,那個時候是舒爾托先生平常下樓吃晚飯的時候。我絲毫也不想隐瞞,我認爲說實話就是我現在最好的辯護。當時要是那個老少校在屋裏,那我就會毫不憐惜地掐死他。我殺了他和吸這支雪茄沒有什麽區别。現在竟因爲小舒爾托而讓我被關進監獄,實在令人痛心,因爲我和他沒有任何瓜葛。”

“你現在已經是在蘇格蘭場埃瑟爾尼·瓊斯先生的羁押之下。他準備把你帶到我的家中,由我先向你提取口供。你必須跟我說實話,如果你夠老實,或許我還可以幫你的忙。我想我有辦法證明那毒刺的毒性很快,在你爬進屋裏以前,舒爾托先生已經中毒身亡了。”

“先生,是這樣的,他已經先死了。當我爬進窗戶看見他那歪着頭獰笑的樣子時,我就被吓壞了。要不是童格跑得快,當時我就把他宰了。這也就是到後來他告訴我他如何在慌亂中丢落了那根木棒和一袋毒刺的原因。我想這些東西一定爲你們提供了一些線索,幫助您追尋到我們。至于您怎麽把線索聯系起來而捉到我的,那我就想不出來了。這是我自己的過錯,不能怨恨您。”他又苦笑道,“可是這也真算是一件怪事。您看,有權利享受這五十萬鎊的我,竟在安達曼群島修築防波堤度過了前半生,而我的後半生恐怕又要到達特沼地去挖溝了。從頭一天碰到那商人阿奇麥特因而和阿格拉寶物發生了關系之後,我就倒了黴。沾上這寶物的人沒有不倒黴的。那個商人因寶物喪了命,舒爾托少校因爲寶物給他帶來了恐懼和罪惡,而我就要終身做苦役了。”

這時,埃瑟爾尼·瓊斯從艙内伸進頭來,說道:“你們真像一家人在團聚。福爾摩斯,請給我一些酒喝。我們大家都該互相慶賀啊。可惜另一個沒有被我們活捉,那是沒有辦法的了。福爾摩斯,虧得你下手快,否則一定會遭到他的毒手。”

福爾摩斯說道:“結果總算是圓滿。可是我沒想到那艘‘曙光’号竟有這樣的速度。”

瓊斯道:“據斯密司說,‘曙光’号是泰晤士河上最快的汽船之一。假如當時還有一個人幫他駕駛的話,我們就永遠也追不上它了。他還發誓說他對上諾伍德的慘案一點也不知道呢。”

我們的囚犯喊道:“他的确是毫不知情的。因爲聽說他的船快,所以我就跟他租用了。我們什麽也沒有告訴他,隻是出了大價錢。如果他能夠把我們送上在葛雷夫贊德停泊的開往巴西去的翡翠号輪船,他還可以獲得另外一大筆酬金。”

瓊斯道:“如果他沒有罪行,我們會從輕處理的。我們雖然捉人很神速,可是我們判刑也是慎重的。”這時傲慢的瓊斯已逐漸露出他對囚犯大擺威嚴的神氣。從福爾摩斯那微微一笑,我看得出來,瓊斯的話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

瓊斯又說道:“我們就要到沃克斯豪爾橋了。華生醫生,您可以帶着寶箱在這裏下船。我想您是深知我對這樣的做法要承擔多麽大的責任的。顯然,這種做法是極不合法的。但是既然之前有言在先,我就不能失信于您。可是因爲寶物非常貴重,我有責任派一個警長陪您一同去。您準備坐車去嗎?”

“我準備坐車去。”

“可惜這裏沒有鑰匙,不然我們可以預先清點一下。您恐怕還需要把箱子砸開。斯茂,鑰匙哪裏去了?”

斯茂簡短地說道:“在河底下。”

“哼!你給了我們這個多餘的麻煩。爲了你,我們已經費了不少的人力和物力。可是醫生,我不必再叮囑您了,請千萬小心。您回來的時候把箱子帶到貝克街來,在去警局以前,我們在那裏等您。”

我在沃克斯豪爾下船,帶着沉重的寶箱,由一個溫和坦率的警長陪伴着,一刻鍾後我們就到達了西色爾·弗裏斯特夫人的家。開門的女仆對我這個夜晚來訪的客人很是吃驚,她說弗裏斯特夫人不在家,恐怕要到深夜才能回來,而摩斯坦小姐現在則在客廳裏。我讓警長留在車上等候,自己提着寶箱徑直走進了客廳。

她坐在窗前,穿着白色半透明的衣服,頸間和腰際都系着紅色的帶子。在透過罩子射出來的柔和燈光下面,她倚坐在一張藤椅上。一條潔白的胳膊搭在椅背上,燈光照在她那美麗莊重的臉和映成金黃色的蓬松的秀發上,她的姿态和神情都表示她似乎有無限的憂郁積在心中。她聽見我的腳步聲就站了起來,臉上是驚訝中帶着歡喜的紅暈。

她說道:“我聽見門外有車聲,以爲是弗裏斯特夫人提早回來了,卻沒有想到是您來了。您給我帶來了什麽消息?”

我把箱子放在桌上,心中雖然苦悶,可仍裝出高興的樣子說道:“我帶來的東西比消息還要好,我帶來的東西比任何的消息還要寶貴,我給您帶來了财富。”

她看了鐵箱一眼,冷冷地問道:“那就是寶物嗎?”

“是的,箱内就是那一大宗阿格拉寶物。一半是您的,一半屬于塞笛厄斯·舒爾托先生。你們兩人應當各得二十五萬鎊左右。您想一想,每年利息就是一萬鎊,這在英國婦女當中是少見的。這不是可喜可賀的事情嗎?”

我表達我的高興大概有些過火,她已感覺到我的誠意不足。她稍稍擡了擡眼,望着我說道:“如果我能得到寶物,那都是因爲得到了您的協助啊。”

我答道:“不!不!您能有今天,完全是由于得到了我的朋友歇洛克·福爾摩斯的協助。就連他那樣的分析才能,爲了破這個案子也費了不少精力,到最後還差點失敗。像我這樣的人,就是用盡心思,也是找不到線索的。”

她說:“華生醫生,請坐下來告訴我具體經過吧。”

我把上次和她見面以後所發生的事情--福爾摩斯新的搜尋方法,“曙光”号的發現,埃瑟爾尼·瓊斯的來訪,今晚的曆險和泰晤士河上的追蹤——簡單地作了一番叙述。她認真傾聽着。在說到我們險些遭到毒刺的傷害時,她的臉色變得慘白,似乎就要暈倒。

我急忙倒了些水給她喝,她說道:“不要緊,我沒事了。我聽到我的朋友們爲我遇到這樣的危險,我心裏實在感到不安啊。”

我答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還算不了什麽。我不再講這些煩悶的事了,讓我們看看可以讓我們高興的東西吧。這裏是寶物,我是專爲您帶來的,想來您一定願意親手打開,先睹爲快。”

她說道:“這真是太好了。”可是她的語氣并沒有顯露出她有多麽興奮。隻是因爲這寶物是費了不少心血才到手的,所以她不能不這樣表示一下,否則也顯得她太沒有人情味了。

她看着箱子說道:“這箱子真美!這是在印度做的吧?”

“是的,是印度著名的比納裏茲金屬制品。”

她試着把箱子擡了擡,說道:“真夠重的,這箱子本身恐怕就很值錢呢。鑰匙在哪兒?”

我答道:“被斯茂扔到泰晤士河裏去了,我們必須借弗裏斯特夫人的火鉗用一用。”在箱子前面有一個粗重的鐵環,鐵環上面鑄着一尊佛像。我把火鉗插在鐵環下面,用力向上撬起,鐵環應聲打開。我用顫抖的手指把箱蓋擡起,我們兩人注視着箱内,都驚呆了。這個箱子裏是空的!

難怪這個箱子這樣的重,箱子四周全是三分之二英寸厚的鐵闆,因此非常堅固,制作也是非常精緻,确實是用做收藏寶物的箱子。可是裏邊什麽也沒有了,完全是空的。

摩斯坦小姐平靜地說道:“寶物已經丢失了。”

我聽到她這句話時,體會到了其中的含意。我靈魂中的一個陰影像是在消失。我說不出這宗阿格拉寶物壓在我的心頭是多麽的沉重,現在終于被挪開了。不錯,這種想法是自私的、不忠實的和錯誤的。可是除了我們兩人之間的金錢障礙已經消除外,我再也想不到别的了。

我打從心底感到高興,不禁失聲說道:“感謝上帝!”

她不理解地微笑着問我道:“您爲什麽這樣說呢?”

我握住了她的手,她并沒有縮回去。我說道:“因爲我敢于表達了。梅麗,我愛你,就如同任何男人愛女人那樣懇切。以前,這些寶物、這些财富堵住了我的嘴。現在寶物丢失了,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多麽地愛你了。因此我才說‘感謝上帝’。”

我把她攬到身邊,她輕輕地說道:“那麽我也應該說:‘感謝上帝。’”

不管誰丢失了寶物,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卻得到了一宗寶物。

十二 瓊諾贊·斯茂的奇異故事

那個警長很有耐性地在車上等着我,我回到車上時已經很晚了。我給他看了空箱子,他大失所望。

他郁悶地說道:“這一來,獎金也完了!箱子裏沒有寶物也就沒有了獎金,不然今晚我和同伴山姆·布朗每人可以得到十鎊獎金呢。”

我道:“塞笛厄斯·舒爾托先生是個有錢的人,不管寶物有沒有,他會給你們酬勞的。”

警長沮喪地搖着頭道:“埃瑟爾尼·瓊斯先生會認爲這事幹得很糟糕呢。”

這警長的預料果然不錯,當我回到貝克街,把空箱給那位偵探看的時候,他面色很不好看。他們三人--福爾摩斯、瓊斯和囚犯——剛剛來到貝克街。他們改變了原來的計劃,在中途先到警局去作了報告。福爾摩斯仍像往常一樣,懶洋洋地坐在他的椅子上,面對着頑強地坐在那兒的斯茂。斯茂把那條木腿搭在好腿上面。當我把空箱子給大家看的時候,他倚着椅子放聲大笑起來。

埃瑟爾尼·瓊斯發怒道:“斯茂,這是你幹的好事!”

斯茂狂笑着喊道:“不錯,我已經把寶物放到你們永遠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寶物是屬于我的,如果我得不到,我就得想辦法讓誰都找不着。我告訴你,除了在安達曼島囚犯營的三個人和我自己以外,别人都沒有權利要這些寶物。現在既然我們四個人都不能得到,我就代表他們三個人把寶物處理了。這樣正符合我們四個人簽名時所發的誓言:我們永遠是一緻的。我知道他們三個人一定會同意我這樣辦——甯可把寶物沉到泰晤士河河底,也不讓寶物落到舒爾托或摩斯坦的子女或親屬的手裏。我們幹掉阿奇麥特并不是爲了讓他們發财的。寶物和鑰匙都和童格葬在一起了。當我看到你們的船肯定能夠追上我的時候,我就把寶物藏到了穩妥的地方。你們這趟是一個盧比也弄不到了。”

埃瑟爾尼·瓊斯厲聲說道:“斯茂,你這個騙子!你如果要把寶物扔到泰晤士河裏,連箱子一同扔下去不是更省事嗎?”

斯茂狡猾地斜着眼看了看他,答道:“我扔得省事,你們撈得也省事。你們有本領把我追到,你們就有本領去撈一隻鐵箱子。現在我已經把寶物投撒在長達五英裏的一段河道裏,想要撈起來可太難了。我也是橫了心幹的。當我看到你們追上來的時候,我幾乎要發瘋了。可惋惜是沒有什麽用處的,我這一輩子的命運有好有壞,可我向來沒有事後追悔過。”

瓊斯道:“斯茂,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你如果能幫助法律而不是這樣地進行破壞,那麽,在判刑的時候就會得到從輕發落的機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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