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仁荻用眼白看了看孫胖子，說道：“掃骨灰就掃骨灰，還怎麽辦——你說得那麽大氣幹什麽？”
說到這裏，吳仁荻頓了一下，眼睛掃了一遍身後的這幾個人，最後又落到了秋大美的身上，說道：“我知道一條上去的老路，不過那條路你們不太好走。我自己走那條老路，他們幾個人跟着你走。鶴嘴峰上再見吧。”
說完，吳仁荻轉身頭也不回地向左手邊的一片小樹林走去。惹得趙明遠、秋大美和那兩個小警察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吳仁荻越走越遠的背影。
趙明遠先向秋大美低聲問了一句：“有幾條路能上去？”
秋大美說道：“舅公帶我走了十幾二十趟了，就一條路，也沒有聽說還有什麽老路新路的。”
聽了秋大美的話，趙明遠眨巴眨巴眼睛，又湊到孫胖子的身邊，問道：“孫局長，你們這位吳主任以前來過這裏嗎？他是不是小看我們這些人了？有什麽老路他走得，我們就走不得？”
孫胖子看着趙明遠笑了一下，說道：“不是我說，老趙，吳主任來沒來過我不知道。不過他說的那條路興許還真隻有他能走，真不是我在替他吹，我們那兒就指他活着了。”
趙副主任以爲孫胖子是在打岔，他嘿嘿一笑，主動岔開了話題，問道：“孫局長，剛才聽吳主任說什麽骨灰骨灰的，問句我不該問的，這個骨灰是什麽意思？”
“你說骨灰啊……”孫胖子撓了撓頭，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之前跟你說的那個持槍通緝犯，他的外号就叫作骨灰。那什麽，我們這次的任務就叫作掃骨灰。”
說到這裏，孫胖子也怕哪句話說漏了嘴。他回頭看着正朝吳仁荻背影張望的秋大美，笑嘻嘻地說道：“大美，吳主任走他的，我們跟你走。興許你走的這條路還能快他一步。”
秋大美還是想不通，這裏怎麽還會有什麽老路。不過這位孫領導既然發話了，那這個問題隻能先放一放了，公事重要，等有機會見到吳主任，再開口問他吧。
一行人繼續向前走着，上了一段坡路，站在制高點，才看到大山一樣的鶴嘴峰被一潭池水環繞着。他們前方有一處潭水的地勢稍高，看樣子光着腳就能走過去。和秋大美之前說的一樣，根本不可能還有第二條路上鶴嘴峰。更何況，吳仁荻走的方向和他們相反，似乎距離鶴嘴峰越來越遠。
孫胖子發話，大家在這裏短暫地休息一下。這時候，那兩名小警察才将自己的背包解了下來，趙明遠從裏面拿出礦泉水、面包等吃食分了下去。這幾個人坐在一起，開始邊吃邊聊起來。
“看見下面的水潭沒有？從這裏下去，二十分鍾就能到水潭邊上。現在是旱季，順着下面地勢高的地方走，水剛剛沒過腳脖子。”秋大美指着下面水潭說道，“不過走的時候還是要小心點，除了那一處地勢高的地方，千萬不能走其他地方。以前舅公帶過一個小道士上去采藥，走了幾次之後，小道士覺得路走熟了就沒注意腳下，結果有一次他一腳踩空，連掙紮都來不及就直接沉底了，舅公說這潭水有古怪，就算是一片葉子，也照樣能沉下去。”
孫胖子聽了吐了吐舌頭，看着那一大潭池水，又看了看秋大美，說道：“大美，那我這身坨，都别說掙紮了，‘啊’一聲，就直接看不見人了。”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楊枭，自打吳仁荻走了之後，他突然變得活躍起來。看着下面那一池子潭水，楊枭慢悠悠地說道：“你舅公說對了，下面的潭水還真的有古怪。”說到這裏，楊枭頓了一下，擡起頭看了秋大美一眼，繼續說道：“這裏你來的次數也不多吧，起碼閏月、鬼月、家裏有人亡故，你舅公是絕不會帶你到這裏來的，是吧？”
秋大美被他說得愣了一下，随後反應過來，用手機裏面的陰陽曆對照表，算着楊枭說的閏月和鬼月是以前陽曆的什麽日子。等她算好之後，瞪大了眼睛看着楊枭，說道：“還真和你說的一樣，你是怎麽知道的？”
“他以前也是老道。”孫胖子替楊枭說道，“後來偷看師娘洗澡，被他師父踹出來了，哈哈哈哈哈！”
孫胖子這一句胡說八道把話岔了過去，惹得旁人都笑了起來。因爲忌憚楊枭部裏科長的身份，趙明遠幾個人隻是笑了幾聲附和孫胖子，并沒有敢太放肆。見楊枭沒有什麽反應，趙副主任才應景地說了個小段子：“我們鷹潭就有句老話，說的也是這個：要想學得會，就得跟師娘睡……”這句話說得孫胖子又是一陣大笑。
楊枭當初隐忍了那麽多年，自然不會爲了一句玩笑和孫胖子一般見識。他就當作沒有聽到，和身邊的雨果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起話來。倒是秋大美的臉色微紅，扭扭捏捏地顯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幾位領導，咱們要是休息好了，就繼續往前走吧。”秋大美指着前方的鶴嘴峰說道，“爬上去也要不少時間，耽誤得久了，怕外面的船老闆等不起自己先走了。我們沒有在野外過夜的計劃，要什麽沒什麽，晚上可是不好熬。”
“那我們繼續走吧。”孫胖子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面沾的塵土，突然想到了什麽事情，回頭對楊枭說道，“老楊，你走前面。那誰，雨果主任，你走在我後面，有什麽事情也能照應照應。”
秋大美帶路，一行人繼續向前走去。沒有多久，就到了前面那一片潭水邊。從這裏走過去，前面就是鶴嘴峰。不過看着這幾乎清澈見底的潭水，孫胖子卻突然打了一個哆嗦，腦海中多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不由自主地又想起當年和我初次見面，第一次見到死人潭那時的情景。
“幾位領導，你們看看那邊水淺的地方。”秋大美指着那一面淺水區說道，“一定小心腳下，要過去就隻能走這裏，千萬别走錯了。一步走錯，就跟那個小道士一樣萬劫不複了。”
秋大美說到這裏突然頓了一下，她盯着水潭對面的那一處沙石灘出了神，被趙明遠叫了一聲才回過神來，轉頭對孫胖子說道：“孫領導，這裏起碼有一個月沒有人走過，别說是吳主任了，就連你們說的那個叫骨灰的重案犯也不可能來過。”
“嗯？”孫胖子愣了一下，說道，“你怎麽知道？這裏有監控攝像頭？”
秋大美指着對面那一處沙石灘說道：“看見那片地面沒有？如果最近有人走過那裏的話，會留下腳印足迹的。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起碼也有一個多月沒有人走過這裏。”
孫胖子看着秋大美指着的沙石灘，隻看了一眼，就找出了秋大美話裏面的毛病：“不是我說，大美，那你和你舅公以前來這裏的時候，留下的腳印呢？”
“我們是過來采藥，不上山頂的。”秋大美解釋道，“從這裏過去是去山頂的，我和舅公從潭水邊上繞到那邊都是有藤蔓的地方，從這邊爬上去采藥的。”孫胖子順着秋大美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鶴嘴峰的山腳下，還真有一大片滿是藤蔓的區域。從那裏到潭水的沙石灘上很不平整，一看就是經常有人走過。
這時候，趙明遠湊了過來，他本來是準備找孫胖子商量，他和那兩名小警察，還有秋大美都沒有帶武器，要不然就讓他們幾個留在這裏接應，沒想到過來的時候，聽到了秋大美的話，秋大美斷定了這段時間沒有人從這裏走過。
于是，趙副主任的話也變了：“孫局長，咱們是不是一鼓作氣，現在就沖上去？你們有沒有什麽備用的武器，先借我們用一下。要是沒有也無所謂，我們在山上找根樹枝當棒子也能用。您是不知道，當年我也是從基層一步一步幹出來的，要不是年紀大了幾歲，我差一點幹特警了。”
孫胖子眯縫着眼睛看着趙明遠，說道：“真不是我說，自打剛才我看到你老兄，就覺得眼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現在是越看越眼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了。”
他的話剛剛說完，正在和楊枭說話的雨果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孫，你們家沒鏡子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