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劉寶珍如約赴宴。就在酒席宴間,洪氏諸王輪番過來敬酒,地王劉寶珍無不是杯到酒幹。一連喝下了百餘杯,把洪氏諸王都喝倒了,劉寶珍還是談笑自如,除了臉色微紅之外,再沒有什麽異常的感覺。見再沒有人過來敬酒,最後劉寶珍索性自斟自飲起來。
眼見灌醉劉寶珍将其除掉的計劃失敗,洪秀全幹脆圖窮匕見。趁着席散,諸王告退之時,暗藏的武士突然現身,用鐵錘擊打劉寶珍的頭顱,地王沒有防備,被當場擊昏。怕劉寶珍不死,洪秀全又令武士多加了幾鐵錘。劉寶珍腦後開裂,鮮血和腦漿濺了一地,在場的人知道地王已經死了。
因爲劉寶珍的威名太響,沒有人敢過去斬下他的頭顱,最後隻用麻袋包裹住,扔到了南京城中的一口古井當中。影響到整個太平天國的異事,從這天就開始了……
當天晚上開始,洪秀全就開始做同樣的噩夢,夢到劉寶珍站在他的身邊。劉寶珍還是被打碎後腦時的樣子,紅白之物不停地順着脖子流到胸口。他看着已經渾身僵直的洪秀全,劉寶珍隻是不停地問道:“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
洪秀全被這個噩夢驚醒,全身的衣物已經徹底濕透,緩了一個多時辰才算稍稍安穩了一點。等他再次入睡,還是剛才夢裏的場景,地王劉寶珍瞪着雙眼問他:“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
從此,天王洪秀全再無安睡之時。這樣熬了三天,洪秀全差人将劉寶珍的屍首從古井之中打撈出來,找個地方厚葬,以平息他死後的怨氣。沒想到将劉寶珍的屍首撈出來之後,竟然發現他的胸口起伏,還有呼吸心跳。而且劉寶珍的腦後傷勢也已經愈合,甚至連碎骨都重新複位。
負責打撈之人見到這幅場景,不敢隐瞞,馬上禀告了天王洪秀全。知道劉寶珍沒死,洪秀全又驚又怒。驚的是他後腦被打碎都死不了,如果等他痊愈,再回來報仇,那還了得?怒的是劉寶珍既然沒死,那麽這幾天他在夢中見到的就不是劉寶珍的鬼魂。既然不是鬼魂,那就隻有一個說法了,是劉寶珍在施法害他。
驚怒之下,洪秀全又下了一道旨意,命人架起柴堆,将劉寶珍拉到南京城外就地火化,然後将其骨灰碾碎,乘船撒進海裏。天王下旨,下面的人雖然駭于劉寶珍的威名,但也不敢不遵,一把大火将劉寶珍燒成了飛灰。
就在準備将劉寶珍的骨灰收斂起來的時候,突然狂風大作,将骨灰刮得滿南京城到處都是。參與焚化的人都被吓呆了,等回過神來,隻能在地上抓了一把塵土裝在壇子裏面,就當是劉寶珍的骨灰,衆人一起奔了出海口,将塵土當作劉寶珍的骨灰撒進海裏。
當天夜裏,整座南京城突然從地下冒出來無數條毒蛇。一夜之間,死在毒蛇口中的軍民無數。因爲當天剛剛燒死了劉寶珍,讓洪秀全很難不往這方面想。後來得知劉寶珍的骨灰确實飛落在整個南京城中,洪秀全才真正地害怕了。
在太平天國裏,類似這樣除魔驅邪的業務本來是歸劉寶珍負責的。現在是劉寶珍冤魂不散鬧出來的邪事,哪還有人能治得了。于是洪秀全下令,在太平天國的治下找尋能除魔驅邪的異士,結果和尚老道來了一大堆,經也念了,陣也擺了,但是南京城中的毒蛇反而鬧得更兇了。
南京城中的毒蛇連綿不絕地冒出來,眼看太平天國就要被逼得遷都的時候,有一個和劉寶珍關系不錯的太平天國官員向洪秀全獻計,說劉寶珍爲人最是孝順,隻要把他的父母都請到南京城來,爲免自己的雙親遭受蛇害,他一定會把這些毒蛇從南京城中撤出去。
當時這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洪秀全又下令,讓人把劉寶珍的父母從江西老家接過來,就在劉寶珍的雙親被接到南京城中的當天,南京城中的毒蛇突然消失不見,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來過一樣。
見這一招好使,洪秀全幹脆将劉寶珍的雙親接到了皇宮裏面,一直到一八六四年太平天國覆滅的時候,南京城中都沒有再鬧過蛇患。
曾國藩率兵攻陷南京時,洪秀全已死多日。湘軍在南京城中燒殺一通,皇宮裏面人死過半。清軍燒殺到後半夜的時候,早已滅絕多年的蛇患再次出現在南京城中。隻是這次毒蛇出來得蹊跷,它們隻咬清兵,卻不動南京百姓分毫。
一夜之間被咬死的清兵上百,就在曾國藩詫異爲什麽好好地突然鬧起蛇患的時候,太平天國裏面參與誅殺劉寶珍的降将,向曾國藩報告了當年劉寶珍死後鬧蛇患的那次慘劇。曾國藩聽說之後,連忙派人去皇宮查找劉寶珍的雙親。派去的人很快回來,被他帶回來的還有兩具白發蒼蒼的屍首。
就在南京城破之日,劉寶珍的雙親被誤認爲是洪秀全的親屬,已經死于清軍的亂刀之下。得知唯一能制住劉寶珍的籌碼已經死在了亂軍當中,曾國藩一刻都不敢耽誤,他派人連夜兼程,将江西龍虎山第六十一代天師張仁政請下山來,趕到南京城中。
這位張天師問清了事情的詳細經過,又準備了三天,親自去了南京郊區一戶姓邵的人家,借了一件西周時期的古董出來,然後在南京城中擺下了驅魔陣法,随後,将整個南京城中的軍民都趕了出來。之後南京城中發生了什麽事情,誰都不知道。但是這一夜南京城中電閃雷鳴的,卻是衆人都親眼看到的。
第二天一早,南京城門打開,張天師抱着一個陶罐出來,也不和曾國藩道别,帶着徒弟直接去了北京,找了一家燒窯的作坊,花錢把人趕了出來,自己親自用古法将這件陶罐封了口,燒了一夜之後,便有了這隻封頂彩陶雙耳罐。
因爲回江西的路途山高水遠,爲免意外發生,張天師将這件陶罐存放在北京白雲觀中,本來說好存在觀内五十年,以這裏的祥和之道法來化解陶罐中惡鬼之戾氣,等到五十年後陶罐裏面惡鬼的戾氣被化解幹淨之後,龍虎山便會來人取回。但是沒想到的是,八國聯軍比龍虎山來人早了一步,見到這件封頂彩陶雙耳罐,以爲是什麽值錢的古董,便從白雲觀道士的手裏搶了去。
道士本來還想将這隻陶罐要回來,卻被自己的師父、白雲觀的老觀主一腳踹了上去,一邊踹一邊罵道:“又不是什麽好東西,給他就是了。他以後倒黴拉稀礙着你哪疼?給他!這也算給咱們大清國報了個仇!”
從此之後,這件封頂彩陶雙耳罐便流落到了海外,沒想到一百多年之後,這物件又輾轉回到了中國。
聽完邱主任的講述,孫胖子愣了半晌,沒想到這麽一個小小的陶罐,裏面會有這麽多的故事。想到邱不老說的,劉寶珍死後,整個南京城裏都鬧起了蛇災,那麽在飛機上,那個叫作吉諾的修士身上發生的異事也就能說通了,看來剛才交接儀式上從罐子裏面消失的人形霧氣就是這個劉寶珍無疑了。
想到一百多年前,南京城中那次蛇患,孫胖子就不寒而栗。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馬上對高亮說道:“壞了,一百多年前,他在南京鬧了一次蛇災,現在他又現身,會不會在這裏也鬧一次?”
“你以爲這裏是一百多年前的南京嗎?”高亮慢悠悠地看了孫胖子一眼,接着說道,“劉寶珍生前在南京城經營了多年,四處都有他早前擺下的陣法,所以死後才能那麽容易控制蛇類。這裏可是當時的京城,他從來沒有到過這裏,憑什麽在首都鬧?”
說到這裏,高亮有些古怪地看了看孫胖子,突然話鋒一轉,說道:“現在首要的任務是盡快找到劉寶珍的魂魄,過了一百多年,他的戾氣還是沒有化解,放任他在外面亂竄就等于埋下一顆不定時的炸彈,誰知道他什麽時候再發起狂來。”
他的話剛剛說完,辦公室的門就被打開,一個白頭發的男人走了進來,看着裏面這幾個人,用帶着幾分尖酸刻薄的語氣說道:“你們這些人越來越有出息了,被一把骨灰整得團團轉。我要是你們,直接被這把骨灰嗆死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