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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7章 明皇不作苞桑計(25)

第687章 明皇不作苞桑計(25)

心裏面馬上浮出來的答案是否定。但是,那是真的麽?再次追問,石越便無法如最初那樣信心十足。權力是個好東西,石越明白那種滋味,即使他不需要靠權力來欺壓别人、獲取财富,他的理想、他的抱負,也同樣需要權力才能實現。而理想實現的那種滿足感,是用盡世間的一切語言,都無法形容的。如果沒有了權力,那麽,恐怕想要實現什麽,都會舉步維艱。

需要掌握權力是爲了理想,爲了抱負,看起來倒是挺高尚的。但是,如果對自己誠實的話,石越也無法肯定,這是不是也是一種爲了滿足自己的權力欲而進行的包裝?自覺或者不自覺的美化自己的行爲動機,這原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人性。

但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真的便是權力麽?

不管問多少次,石越也無法相信,或者絕不願意承認他會給出肯定的回答。

每一個問題,皆是如是。

即使是關起門來問自己,即使是竭盡所能的對自己保持誠實,絕大多數的問題,也并沒有确定的答案。

答案似乎總是在是與不是之間。

得不到令自己滿意的答案,于是,石越又嘗試着回到最初的時間,換一個方式,來尋找自己的答案。

他試着問自己,他最初是爲了什麽?從熙甯二年的那個冬天開始,近二十四年的時間,他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麽?

所謂的“初衷”,是爲了什麽?

他花了很多的時間,認認真真的疏理自己這二十四年的光陰,結果卻是吓了自己一跳。

許多他認爲自己從未改變過的東西,他認爲至關重要的東西,其實,亦隻是表面上未變而已,而内裏,早已不知不覺的變化。

而他,卻從未覺察,或者說,一直在視而不見。

二十四年,是非常漫長的時間,但石越并未忘記自己的“初衷”,他能夠輕易的記得他在熙甯二年時的所有夢想,所有抱負!雖然他并不需要經常的想起它們,并不需要這些東西時時刻刻給自己精神支撐,但是,在内心的深處,他一直以爲,這些,都是讓他一路走到今時今日的理由。因此,雖然不會時時想起,卻也不至于随便遺忘。

但這一次的自我審視,卻讓他猛然覺悟到自己與二十四年前的變化。

熙甯二年的石越,想要的東西是簡單而又真誠的,簡單得可以歸納爲一句話——他想要保護宋朝!

因此,他竭力所能,想讓宋朝變得強盛,幫助她擊敗西夏,希望她能收複燕雲,不再重蹈那悲劇的命運。他将此,當成自己背負的使命。

二十四年過去了,至少在這件事情上,原本石越并不認爲自己有任何的改變。直到這一次,當他終于決定要從政治舞台的前台落幕,他才意識到自己的猶豫與動搖,他才決定認真的重新認識自己,正視自己的變化。

二十四年的時間,任何人都會發變化。然而,大大的出乎石越的意料,他發現,自己最大的變化,并非是有朝一日,他其實也同樣會變得貪戀權位,也不是他意識到,自己其實異常的在乎建立千秋功業、青史留名,如此種種……

他的初衷未改,他仍然想要保護宋朝!

然而,二十四年過去了,他對“宋朝”的解讀,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熙甯二年的時候,他想要保護的“宋朝”,是很簡單的,就是這個國家而已。

然而不知不覺間,他心中的“宋朝”,卻早已發生變化。“宋朝”不僅僅隻是他腳下的這個國家,它還是一種生活方式,一種文化,一種文明……

二十四年的時間,讓石越意識到,他真正想要保護的“宋朝”,更多的是文化象征意義上的,甚至是精神象征意義上的。

這個“宋朝”,難以言喻,很難明确的形容、解釋,但是,懂的人,自然能夠理解。

他熙甯二年想要保護的那個宋朝,自然也是其中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乃是他真正想要保護的“宋朝”的載體,所謂“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正是言此。

但那亦并非“宋朝”的全部。

宋朝固然是“宋朝”最重要的部分,西夏與遼國,也許沒有那麽重要,但同樣亦是“宋朝”的内容。

石越已經很難弄清楚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了這樣的改變。也許是從他故意縱西夏西竄的那一刻?又或者,是從熙甯二年開始,這樣的想法,便已深藏心中,隻是自己沒有意識到而已。否則,他不會那麽小心翼翼的對待每一件可能改變宋朝的事情。

改變宋朝的命運需要變化,但是,如果改變之後,宋朝不再是“宋朝”,那麽,這一切又有何意義?

但不管怎麽說,石越都很清楚,那個時候,他的想法并不如今日這麽清晰。

他現在能确定的,隻是不管是有意的,亦或隻是受到潛意識的影響,當他幫助宋朝擊敗西夏,真正走向中興之路後,他其實就已經在改變。他經營、布局,不再隻局限于宋朝一個國家。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石越心底裏,就已經意識到,如果他在意的“宋朝”是一個文明,那他就不應該局限于汴京統治下的這個國家,理想的方式,應當是構建一個以汴京、以宋朝爲中心的文明圈。

如此,他心中的“宋朝”,才能亘古長存。

因此,他才暗中支持西夏的複興,才大規模的封建南海諸侯……

再加上受宋朝影響日深的大理、高麗、交趾,他構想的“文明圈”已然初見雛形,如果這幅地圖上能添上北方的遼國,那麽,他所希望的世界,基本上便可成形。

如果是站在這樣的立場來思考,遼國的存續,便是至關重要的。在某種意義上,遼國是一個理想的國家——隻要不解體,它就強大得足以讓宋朝感到威脅,但是,因爲它複雜的内部問題,尤其是它所處的特殊曆史階段,又讓它再怎麽樣努力,也很難有能力對宋朝形成真正緻命的威脅;它對遊牧民族保持着自己的優勢,并且被其視爲自己人,但同時,其國内數量衆多的漢人,又讓它不可避免的受到中原文明的影響,絕不至于脫離諸夏,徹底淪爲蠻夷……換言之,現在的遼國,比起西竄西域的西夏,更加天然的就是石越所設想的“宋朝文明圈”的國家。如果不持續的對西夏施加影響,西夏是可能異化的,但遼國卻不可能——隻要遼國不失去燕雲!

隻要有燕地漢人存在,就完全不用擔心遼國不受宋朝文化的影響。

那是一座天然的、穩固的橋梁!

從河間到大名府的這段路程,許多的問題,石越依然沒有找到答案,但是,他的的确确弄明白了自己之所以反對宋軍北伐的真正原因!

他之前站在宋朝的立場上想出來的理由,也許都是成立的,但那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已将遼國視爲他構想的文明圈的一部分!他不希望遼國滅亡,甚至不希望遼國失去燕雲,對石越來說,理想的局面,就是在安平之戰的基礎上,重新構建一種全新的宋遼關系。

當原本隐隐綽綽的東西變得清晰之後,一部分的決定,亦随之變得簡單。

比如對于北伐的态度,石越便不再有任何的猶豫。

但是,正當石越下定最後的決心,回汴京後要盡可能的阻止宋朝北伐之時,折克行自蔚州突圍的消息傳來——這讓石越意識到,即使是他,也已經無法阻擋即将到來的北伐。

既然如此,石越也隻能接受命運的安排。但他絕不會轉而支持北伐,甚至如潘照臨所期望的那樣,試圖去争奪北伐的指揮權,哪怕這樣的确會有利于他控制戰争的走向。

大丈夫當有所爲,有所不爲。

正如石越若在心裏面反對北伐,那麽他哪怕多想繼續做宰相,也不會爲此改變立場;同樣的,他也絕不會去謀取一場他不想赢的戰争的指揮權。

雖然率領宋軍打赢了幾場戰争,但石越并沒有自大到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可以随意操縱戰争的勝負的程度。遼軍雖然受到重挫,也不是可以随意捏拿的軟柿子。如果選擇了戰争,就必須竭力全力争取戰勝——即使這樣,也未必能夠稱心如意。

如果石越繼續擔任宋軍的主帥,他絕不會故意去求一個平局或者什麽,如果他抱着如此自大狂妄的想法,宋軍一定會爲此付出慘重的代價。這些事情,别人理解不了,但石越畢竟也帶了這麽多年的兵,卻不可能不知道厲害。戰争之中,最忌諱的就是上下不同心,若宋軍迫于實力,上上下下都一意求和,倒也罷了,但若主帥想要求和,下面的統兵将校與士兵卻想要銳意進取,這樣的軍隊,是不可能有好結果的。

至于故意去輸掉這場戰争,那更是石越所不可能去做的事。

且不說宋軍真的輸掉這場戰争也未必有利于建成石越想要的文明圈,即便可以,石越自問自己的内心也尚未“強大”到那樣的地步。爲了這樣的原因,親自讓成千上萬信賴他的宋軍将士去送死?也許有些人可以做得到,但石越做不到。他甯可承受挫折,選擇更艱難的道路。

不想赢,也不願意輸,更加不相信在這個時代有任何人可以做到随心所欲的操縱戰争的結果……世事有時就是如此,有時候,人們就會面對如此處境——無論怎麽樣選擇,都不會有好的結果。

這個時候該怎麽辦?

每個人可能都會有不同的選擇,甚至同一個人在不同的時間,選擇亦會不同。

這一次,石越的決定是,如果自己暫時找不到一個理想的辦法,那就不妨先退出這一局,讓别人來試試。一個宏大的理想,不可能事事順利,能夠發展到現在,石越已經感到滿意,這個地方受挫,那也不妨暫且避其鋒芒,先在其餘的地方努力,等到時機合适,再回過頭,也許會發現,那時候有更好的機會。

這不算是一種有勇氣的選擇,但是,卻不失爲明智。

石越覺得,人生就是如此,有時候需要的是勇氣,有時候需要的是明智。他不能保證自己的選擇是正确的,但他相信自己做出了最恰當的選擇。

但面對潘照臨的質問,他的理由,卻沒辦法訴之于口。

難道要告訴潘照臨,他那個“文明圈”的理想麽?即使是潘照臨這樣的才智之士,恐怕也無法真正理解。在這個問題上,如果是王安石,時機合适的話,石越也許還相信對方可能理解自己,甚至認同自己,司馬光大概也能明白自己在說什麽,但多半會覺得他太不務實,因此絕不會認同他,除此之外,如果遼國的蕭佑丹未死的話,也許有機會成爲石越的盟友……

但可惜的是,石越認爲的這個世界上有可能會理解他的三個人,全都去世了。

活着的人中,也許還有一個人會認同他——桑充國應當會認同自己,但石越卻永遠不會對他說這些。因爲他擔心桑充國可能會将這種觀念傳播出去。那樣的話,自己之前、現在、以後,一切對西夏、遼國的政策,乃至封建南海的國策,都可能被人以此爲借口,來重新審查。石越承擔不起這樣的風險。

潘照臨一直是咄咄逼人的凝視着石越。

石越沉默了許久,才長歎了一口氣,他沒有直接回答潘照臨的質問,隻是委婉的說道:“先生有所不知,在得知蘇子由罷參政的消息後,某便已經上表,向皇上舉薦宣撫使司諸君……”

潘照臨怔了一下,便立即反應過來,他神情複雜的看了石越一眼,“相公這是擔心皇上有猜忌之意麽?”

“和先生說話,便可少了許多顧忌。”石越笑了笑,坦白說道:“蘇子由這個時候罷參政出外,弦外之音,某還是聽得懂的。雖然皇上又刻意拜子宣爲工部尚書,聽說某也将進位左丞相,然而,這又是另外的意思了。況且,某回到汴京後,即使拜首相,也是一定要出任太皇太後山陵使的……”

“那卻未必……”潘照臨皺眉說道。

石越卻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繼續說道:“先生不必多言,某若爲首相,卻不出任太皇太後山陵使,還象個人臣的樣子麽?就算皇上不讓我去,我也一定要去,這個道理,先生應當是明白的。”

潘照臨亦不由默然。的确如石越所說,若他是首相卻不出任山陵使,一定會被人譏爲貪戀權位而不忠不孝,而且,在這個時代,這就是事實,并非别人冤枉他。不過,若石越此刻正以首相的身份出外領兵,那還是有充足的理由讓右相範純仁代行的。但石越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既然不提這種可能,那就是表明了他的态度。

石越又笑道:“況且,先生也應當知道我爲何要在此時向皇上薦舉宣撫使司諸君……”

潘照臨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說話。石越的用意再明白不過了,大封賞剛過,此時的“舉薦”,必然是說給宣台諸谟臣推薦新的差遣官職,這等于是石越主動解散了宣撫使司,乃是皇帝表示他沒有任何貪戀兵權的野心,同時也是在試探小皇帝的心意。而且,石越肯定也會故意給每個谟臣都推薦一個美官要職,這既是犒賞跟自己辛苦幾個月的一衆谟臣,也是在進一步試探小皇帝的态度。

果然,便聽石越又說道:“我向皇上推薦折遵正出任兵部武選司郎中,遊景叔爲尚書省左司郎中,何蓮舫兼任侍衛親軍馬軍司都訓練檢閱使,範仲麟爲揚州知州,高世亮爲廣信軍知軍,黃裳爲舞陽縣知縣,何去非爲樞密院編修所計議官……”

哪怕是事先有所預料,潘照臨還是略有些驚訝,他望着石越:“皇上都答應了麽?”

石越點了點頭,苦笑道:“不錯,全部照準。”

潘照臨忍不住還是追問了一句:“連折可适出任武選司郎中都準了?”

石越點了點頭,笑道:“武選司掌管着五品以下武官的磨堪選任大權,武舉亦由其負責,乃是兵部第一司,出任武選司郎中必須換文資,折遵正武資爲正五品上,換成文資爲正五品下,資序正好合适……”

潘照臨卻是不由得一聲長籲,搖了搖頭,發出一聲苦笑:“折可适越轉定遠将軍才幾天,便可做武選司郎中?看來,皇上已經做好相公不統兵北伐的準備了。”

說完,他又神情複雜的望着石越,連連搖頭,歎道:“可惜!可惜!”

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石越不由問道:“這又有何可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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