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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 明皇不作苞桑計(11)

第673章 明皇不作苞桑計(11)

過了一小會,柴遜似乎是暗暗咬了咬牙,又繼續說道:“在下北來之前,家兄曾經吩咐在下,說先生乃是不世出的人物,有經天緯地之材,神鬼莫測之智,敝國得以封建南海,先生之力大焉,封建之後,亦蒙先生照顧,此恩此德,我兄弟縱粉身碎骨,不得報其萬一。但如今吾柴氏宗廟立于金洲,而家兄亦得國公錯愛,爲柴氏國相,一言一行,不得不以祖宗社稷宗廟爲重。敝國國小民寡,戰戰兢兢,猶恐有傾覆之危,既爲宋之封臣,于朝廷之事,惟有恭奉聖旨而已,絕不敢有妄圖火中取栗非份之想。故此家兄嚴令在下,不論朝局如何,敝國之臣屬,絕不可有任何牽涉……”

“嘿嘿!”他話未說完,潘照臨已是冷笑起來,“柴遠應當還叮囑過你,要和我保持距離,必要的時候,要斷然與我劃清界限吧?”

柴遜沉默了一會,卻沒有否認,隻是長揖說道:“家兄隻是說,還望先生看在柴家列祖列宗的份上,體諒他的苦心。”

一面說着,一面擡眼悄悄觀察潘照臨的表情,卻見潘照臨的臉上,始終是那副不屑的表情,心裏面不由得更加不安起來。他今日對潘照臨所說的話,完全是按照之前柴遠的吩咐進行,在心裏面,他一方面驚訝柴遠的料事如神,柴遠早就料到汴京朝局可能有重大變化,而潘照臨不但會牽涉其中,而且可能将周國也牽涉其中,因此反複叮囑他要小心在意,發現一點點蛛絲馬迹就要快刀斬亂麻,甯可得罪潘照臨,也不能卷入任何是非之中——原本他還在心裏腹诽的:周國有什麽資格卷入汴京的朝局變動中?而另一方面,柴遜卻是大惑不解——周國是小國,無力加入汴京的朝局博弈,所以避而遠之,當然是對的,但柴遠的吩咐,也似嫌小題大做了,有必要做得這麽絕麽?這可是會徹底得罪潘照臨的,而潘照臨的身後,可是石越!要知道,周國自封建之後,處境就十分艱難,幸虧柴遠和潘照臨之間的交情,才讓周國得到那麽一點點的關顧,而一但得罪了潘照臨,隻怕以前的關顧,就會變成變本加厲的刁難。他雖然不知道潘照臨和柴家究竟有何交情,從柴遠交待的話中,他猜測兩家祖上應該有些恩情,所以柴遠才請人家給祖宗一個面子,希望對方看在幾代的交情上,不要爲難他們。但如果潘照臨真的翻臉,祖宗的面子隻怕靠不住。

隻是,再怎麽不以爲然,柴遠的吩咐,他卻是不敢不聽。他可是在遼國南犯的消息傳到南海後,才被柴遠特意緊急派來大名府的,他甚至懷疑自己的主要任務其實并不是來招募百姓,而是處理與潘照臨的關系。因此,他原本想委婉一點解決這件事,沒想到,潘照臨卻不是那麽好搪塞的。結果還是變成了這樣……

但讓他意外的是,潘照臨沉默良久,卻似乎并沒有惱怒,而隻是譏諷的看了他一眼,諷刺道:“柴遠還真是謹小慎微啊。”他不敢作聲,隻聽潘照臨又是“嘿嘿”的冷笑幾聲,說道:“你放心,我本來也沒打算将你們牽涉進什麽事情中,你們也不夠這個份量。這件事情,隻是湊巧——誰叫你好巧不巧,偏偏帶了當年王鞏案的一個當事人回來呢?”

柴遜的心情正爲之一松,卻又聽見潘照臨話鋒一轉,又說道:“不過,既然把話說開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既然柴遠表明了态度,不想周國卷入我的事情中,那我亦不強人所難,從此以後,我們便再無關系。”

“先生……”柴遜本能的還想要說點什麽試着挽回一點關系,但才一張口,便見潘照臨的一名黑衣随從已走到他身旁,不由分說,便将他“請”出了房間。

但就在柴遜被趕出房間的那一瞬間,潘照臨眼中,卻閃過一絲蕭索之意,但這種情緒也隻是一閃而過,他很快便仿佛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繼續悠然自得的喝起酒來。

倒是侍立一旁的黑衣随從似乎有些不忿,忍了一會,終究還是按捺不住,低聲抱怨道:“先生,這柴遠兄弟,未免亦太過份。”

潘照臨卻是搖了搖頭,“罷了,不必計較。說到底,我也未必是爲了他們。”

黑衣随從似乎也不是多話的人,見潘照臨如此說,便也不再多言,默然垂首,隻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給潘照臨倒酒。如此這般,過了好一陣,才有門外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打亂了這份甯靜。

那黑衣随從擡起頭來,卻見是之前将柴遜趕出房間的另一名同伴回來了,不由奇怪的問道:“永文,你怎麽才回來?”

那叫“永文”的黑衣青年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快步走到潘照臨跟前,眼中閃過掩飾不住的興奮之色,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遞給潘照臨,一邊恭謹的說道:“先生,東京來信了。”

見潘照臨接過書信,他又壓低了聲音,說道:“信使還帶來口信——皇上會在今日召見楊畏與刑恕。”

聽到這話,斟酒的青年不由一怔,驚訝的問道:“如此說來,先生的策略奏效了?”他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忍不住又道:“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先生如何竟能料到楊畏和刑恕會冒這麽大的風險,去彈劾權傾朝野、令百官聞之色變的禦史中丞劉摯?這兩人,在許多人眼裏,應該也是舊黨吧?尤其是楊畏,他可是劉摯親自推薦才進的禦史台……”

叫“永文”的黑衣青年也不禁點頭,贊道:“先生真是神機妙算。晚輩也是感到難以置信,畢竟他們要彈劾劉中丞的所謂‘把柄’,其實也壓根就是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麽?呵呵!”潘照臨此時已是浏覽完來信,聽到二人的疑問,嘴角不禁露出諷刺的笑意,“這個把柄,可沒有你們想的那麽微不足道。而且,劉摯本人可以稱得上爲官方正,又怎麽可能有什麽潑天的把柄留給别人?刑恕、楊畏都是頂尖的聰明人,這個道理,他們不可能不知道。把柄不需要大,恰到好處便足矣。”

“但他二人可是舊黨……”斟酒的黑衣青年仍然頗爲不解。

“舊黨?”潘照臨嘿嘿的冷笑起來,“舊黨……叔高,你以爲如今朝中勢力,是哪一黨最盛?”

叫做“叔高”的斟酒青年不由一愣,卻還是回答道:“自然應該是舊黨。”

見潘照臨搖了搖頭,他眼中不由閃過一絲驚訝,“難道是石黨?”

潘照臨卻依舊搖頭,這時,連那個叫“永文”的青年也驚訝起來,二人相視一眼,道:“難道先生以爲是新黨?這絕無可能。”

“舊黨、石黨、新黨!嘿嘿!”潘照臨的笑聲中,譏諷之意更濃了,“現在無論朝野,不管是士大夫還是販夫走卒,都知道朝中有此三黨。似乎每個人都忘了,隻要有朝廷、有官府,世間最大的那個黨,永遠都隻可能是‘權黨’!”

“權黨?”兩名随從都是面面相觑。

“正是!追逐權力之黨,可以名之爲‘權黨’。”潘照臨譏道,“你等可曾想過,這世間絕大多數當官的人,會将何物置于最重要的位置?”

“當然是權力!”潘照臨自己回答道,“沒有什麽比權力更重要!因此,朝廷之中,永遠是‘權黨’勢力最大,當新黨得勢之時,他們藏身于新黨之中,當石黨得勢之時,他們藏身于石黨之中,而當舊黨得勢之時,他們便藏身于舊黨之中。所以,無論是新黨、石黨,還是舊黨,他們中間,絕大多數人,都必然會将自己追逐更大的權力、更顯赫的官職,置于所謂的‘本黨’利益之上。”

“這豈非是小人行徑?”叫叔高的青年不由愕然反問。

“人之爲人,本就是極爲複雜的。又豈能簡單的以小人視之?”潘照臨笑道,“某人投身于某黨,往往不會隻有簡單的動機。或受其政見之感召,或有親朋好友鄉黨故舊之吸引,或者形格勢禁,不得不如此,或者欲跻身其中,獲得更多的利益,或者幹脆就是一個誤會,于是順水推舟,将錯就錯,又或者如此種種,兼而有之。但不管是哪一種理由,甚至是胸懷大志、滿腔熱血之輩,真正面臨權力的吸引,又能有幾人抵擋得住?”

“先生此言差矣,忠貞之士,又豈會爲區區權力所動搖?”叫叔高的青年卻是大不以爲然。

“或許如此。”潘照臨點點頭,卻又道:“但人世之間,真正的忠貞之士卻是極罕見的,所以人們才會将之記于史書,代代傳頌。這世間,絕大多數人,卻隻是普通人而已。至少,那楊畏與刑恕二人,便可以肯定,絕非所謂的‘忠貞之士’。”

“先生又如何可以斷定呢?”叫“永文”的青年大惑不解的問道,“楊、刑二人,都是頗有賢名的。楊畏能夠做到殿中侍禦史,并且還是劉莘老親自推薦,那也是因爲他一向聲名極佳,晚輩對他的底細也略知一二,楊畏自小喪父,由寡母帶大,他事母至孝,聰穎好學,中得進士後,因爲覺得自己學術不足,便拒不出仕,反而專心經術。曾經拜在王舒王門下,又四處遊學,被薦爲禦史後,一向是剛正敢言,又無新、舊之見,我聽說他與呂微仲相公、劉莘老都是交情匪淺,朝野士大夫,對他都是交口稱贊的。至于刑恕就更不用說了,他是大程、司馬陳王的門生,在舊黨之中,一向是以才智過人而聞名。先生如何便能斷定這二人便是先生口中的‘權黨’呢?”

“的确如此!在天下人眼中,楊、刑二位,就算不是賢士,也稱得上是‘佳士’了,也正因爲如此,由他二人出面彈劾劉摯,才顯得更有份量。”潘照臨笑道,“但在我的眼裏,這二位,卻是典型的‘權黨’。”

“便以楊畏來說,此人名聲之好,簡直令我都覺得驚訝,想那汴京朝廷,提起楊畏,誰不要稱一聲‘方正君子’?但是,此人卻有最大的一個疑點!”

“還請先生賜教。”

“這疑點就是,這世界上,不應當有一個人,可以同時與呂惠卿、劉摯、呂大防三個人相善。”潘照臨刻薄的譏諷着,“一個人同時與王安石、司馬光交好,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同時是呂惠卿和司馬光的朋友,就顯得怪異了。倘若竟然同時成爲呂惠卿、劉摯的朋友,那其中就必有蹊跷。而同時是呂惠卿、劉摯、呂大防的朋友,我隻能說,那就不能簡單用‘虛僞’二字來形容了,其人不但是虛僞,而且必定極有城府——而一個極虛僞又極有城府的人,可與楊畏現在擁有的名聲,極不相符。而且,便如你說的,楊畏曾經拜在王安石門下,他當年可以連官都不做,卻要去鑽研經術,這樣的人卻肯拜在王安石門下,顯然隻有兩個可能,要麽,他知道拜在王安石門下有利可圖,并且比他當小官的利益更大,要麽,就是他打心底裏認可王安石的經術。而不管是哪個理由,卻又都與他後來的表現十分矛盾。”

“因此,盡管他經營自己的形象非常成功,但我還是敢肯定,他隻不過是知道,他現在的形象對他有好處才會如此。一個會這樣做的人,會放棄一個一鳴驚人、一步登天的機會麽?一個禦史,有機會成功扳倒一個禦史中丞,這絕對會讓他名聲大震。不僅如此,他還正好在皇帝最需要的時候,幫了皇帝一把,給了皇帝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這其中的回報……我順水推舟,将這樣一個機會送到他面前。以楊畏的聰明,絕對不可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彈劾劉摯,會讓人們覺得他忘恩負義,但他畢竟是殿中侍禦史,這也是他職責所在,所以,同樣也一定會有人覺得他剛正不阿。這就好象當年的陳元鳳一般……”

潘照臨說到這裏,便突然停住,不再多說。兩名黑衣随從卻是盡皆默然,這種看透人心的犀利,是他們暫時還無法想象的。而事實也已經證明,潘照臨的判斷,是對的。此時此刻,楊畏恐怕已然在皇帝面前,義正辭嚴的彈劾他的薦主、舊黨領袖、禦史中丞劉摯了。

但二人還是有些疑問,叫“叔高”的青年又問道:“那刑恕呢?”

“刑恕?”潘照臨呵呵的笑了起來,“刑恕其實遠沒有楊畏那麽厲害,他是個很簡單的人。”

“隻不過,在舊黨之中,刑恕是個不折不扣的另類而已。他的确是程颢的學生,也是司馬光的門生,在人們眼裏,刑恕的額頭上都刻着‘舊黨’兩個字。但是,我讀過他的文章策論奏章,這位翰林侍讀的文章,絕對沒有半點程颢、司馬光的影子,反倒有點像章惇!”

“一個司馬光的得意門生,卻給我一種章惇的感覺。而且,便如方才永文說的,刑恕在舊黨中,是以才智而著名——舊黨的君子們,可是一向講究德才兼備,德在才先的,強調有才無德,還不如有德無才的。這就越發讓我覺得此君神似章惇了。而以前子明丞相也和我說過:刑和叔非端士。因此,趁這個機會,我便試上一試。”

“試一試?”一時之間,那兩名黑衣随從都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潘照臨卻是毫不在意的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情,有楊畏本來就足矣。刑恕本來也無關緊要,反正在舊黨中論派系,他是屬于司馬光、範純仁一派,對劉摯也沒有什麽香火之情,以他的聰明,也很容易想到這件事的敏感性,就算不去調查,也絕對不會傻到引火燒身。所以他不參預進來也不要緊,既然參預進來就更好了——劉摯一派的舊黨,多半會把這筆賬記到範純仁頭上。”

“而且,刑恕可是翰林侍讀,是陪皇帝讀書講經的經筵官。自紹聖以來,舊黨可以說是煞費苦心,給皇帝安排的經筵官、老師,都是千挑萬選,可是卻沒有人能比得上桑充國甚至是程頤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據說刑恕是少數幾個今上還算比較有好感的經筵官……雖然其原因絕對是舊黨諸公們所不樂見的,據說刑恕時不時會給皇帝講些孫膑兵法、戰國策之類的東西,但不管怎麽說,總是在今上跟前建立了一些信任。有了這位刑侍讀的加入,這件事情,應當便是十拿九穩了,劉摯的禦史中丞,也做到頭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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