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韓煜是宋遲婚禮的當天,我已經整整一天沒見到他,最後一次見到韓煜是宋遲婚禮彩排的那天晚上,他帶着才認識幾個小時的伴娘去了酒吧。
韓煜站在我面前的時候還在和那伴娘眉來眼去,不用他承認,我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宋遲這會是真的風光了,飛上枝頭變鳳凰,這婚禮被安排得有些讓人瞠目結舌,就連鮮花都是直接空運來的,更不用說現場的擺設,估計局裏那幫還沒結婚的漢子都羨慕得要死。
女方家境富裕,而且看樣子人脈也挺廣,婚禮現場來了不少人,宋遲怕怠慢了局裏的人,特意規劃了一個來賓區留給局裏的人。
我坐過去的時候,剛好從屠夫面前過,快一個星期沒見到他了,今天屠夫把自己收拾得挺年輕,至少我在他臉上看見了久違的笑容。
“嗯,這麽打扮打扮也還人模狗樣的,不錯,呵呵,不錯。”
屠夫看我一眼居然在和我開玩笑,我木讷地站在原地,從來沒有這樣和他交流的經驗,一時間不知道該回什麽話。
“這不是韓講師。”屠夫一眼就認出我身邊的韓煜,主動伸手去打招呼。“怎麽?你也是宋遲的伴郎?”
韓煜不住點頭沒有回答,生怕說多錯多,寒暄幾句後自己找一個位置坐下,屠夫的興緻好像特别高,平日裏見到我都是橫眉冷對,今天像是自己兒子結婚,笑得那叫燦爛。
婚禮被安排在一處高檔會所的草坪上,我去找點喝的,折騰一上午嗓子都在冒煙,在食品自助區我剛伸手去拿礦泉水,卻被另一隻手先拿走,我擡頭和那人對視,居然是太子。
看來這女方的父親交往的人真是龍蛇混雜,居然連太子都來了,他看見我表情還是淡泊如水,不喜不悲的樣子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今天結婚的新郎是警察,你自己什麽身份不用我說,來的人裏面大部分都是警察,你參加這樣的婚禮,你認爲合适嗎?”我拿起另一瓶水冷冷地說。
“上次我見你戴着的項鏈,可是你的?”太子沒有理會我的冷嘲熱諷,饒有興緻地問。
我一愣,低頭看看胸前,那項鏈好像從生下來就一直戴着,并不是什麽珍貴之物,不過記得母親叮囑過,要一直戴着不可遺失,我不明白太子突然問起這個是什麽意思。
“我從來不違法亂紀,拿摸偷搶自然是不會,既然我戴在身上當然是我的。”
“哦……”太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就有點意思了。”
“什麽意思?”我疑惑地看看太子,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沒有想回答的意思,我冷冷地說。“你不是佛門弟子嗎,佛家要四大皆空斷絕紅塵,結婚這種世俗的事,你跑來摻和什麽?”
“你積怨太深,凡是都先入爲主,殊不知佛從無爲來,滅向無爲去。”太子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好像我說什麽都刺激不了他。“你看來這是世俗之事,因爲你還是世俗中人,佛在我心,萬般皆爲佛。”
“你……”
我還想說什麽,太子并不理會我,走進人群中留下我一個人憤憤不平地站在原地,越想越窩囊,說也說不過他,打就更不用說了,我的頭到現在還隐隐作痛。
本來宋遲結婚是大喜的事,想來沾點喜氣,沒想到走到哪兒都遇上我最不想見的人,正生悶氣,婚禮的主持宣布婚禮開始,我坐在下面完全沒有心思,台上按部就班進行的婚禮一點也提不起我興趣。
屠夫上台代表宋遲領導講話,把宋遲說的天上有地上無,簡直就是十佳青年我們的楷模,隻知道屠夫護犢子,私下對局裏的人好,沒想到竟然好到這種程度,宋遲站在旁邊感動得就差沒痛哭流涕,我都感覺屠夫描述的那個人都不是宋遲,可這小子依舊恬不知恥的笑容滿面,畢竟結婚是大事,宋遲這臉屠夫是貼夠了金,以至于旁邊宋遲的老丈人一家笑得嘴都合不攏。
我和韓煜作爲伴郎一直無所事事地站在台上,很深刻地體會到什麽叫襯托,今天宋遲算是風光了,好不容易熬到婚禮快要結束,我的腿都站麻了,等新娘抛完捧花,來到婚禮最後一個環節。
也就是之前新娘所說的沒節操沒底線的部分,至于到底宋遲和她怎麽合計的沒人知道,不過看他們笑得那賊樣,多半不是什麽好事。
宋遲拿出一副撲克牌,選出二十張,然後放進大小王,剛好二十二張,他當着台上台下的人洗牌後,按着發給我們台上的伴娘和伴郎。
遊戲的規則很簡單,拿到大王和小王的人站出來。
我翻看宋遲遞給我的撲克牌,上面是黑白的小醜,我把牌面翻過來,宋遲一臉不懷好意地賊笑,向我招手,示意我站到前面去。
“大王,大王是誰?”宋遲樂此不疲地看着其他人,興高采烈地說。“拿到大王的也站出來。”
雲杜若的腳步遲疑地向前移動一下,她手中的牌面翻轉過來。
一張彩色的小醜。
雲杜若的表情有些緊張,拘謹地站到我身邊。
宋遲拿過主持人的話筒,把我和雲杜若再往前推了推,站在台上一眼掃過去,台下密密麻麻全是人,我倒是無所謂見慣不驚地站立着,在下面坐着的人群裏看見淡定的太子,雲杜若顯然是不習慣這樣的場面,身體有些僵直和不自然。
“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各位都是我和我老婆的朋友,事先告訴過大家,最後一個環節沒節操沒底線,選出來的兩個人,必須聽我老婆的話,我老婆會讓你們做一件事,當着今天在場所有人的面,我老婆說什麽,你們都必須做。”宋遲異常興奮地大聲說。
現場的所有人一聽都紛紛鼓掌起哄,都知道婚禮上遇到這事,基本都是好玩的事,雲杜若的臉色都白了,抿着嘴偷偷瞟向宋遲旁邊的新娘,目光中透着求助和羞澀。
很明顯,新娘沒有打算放過我們的意思,拿過話筒走到我們身邊,意味深長地看了半天後,轉身笑着問台下的所有人。
“他們都是我朋友,你們說放不放過他們?”
“不!”
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回答。
“大夥的要求,可不能怪我哦。”新娘笑嘻嘻地轉身對我們說。
雲杜若的眼角閃過一絲慌亂和無助,嘴裏小聲想說什麽,應該是給她發小求饒,可效果并不明顯,新娘都沒有給她妥協的機會。
“當着今天來的親朋好友,你們兩人接吻吧!”
新娘輕描淡寫的話剛一出口,台下就如同炸鍋一般,紛紛起哄歡叫,場面都有些失控,我瞟見太子紋絲不動依舊淡泊地看着我,雲杜若顯然沒料到自己的發小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頓時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手緊緊拽着長裙不知所措,表情慌亂不堪。
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屠夫竟然也在下面拍手叫好,要求接吻的聲音在台下此起彼伏,由開始淩亂散落到現在的彙聚在一起,整個婚禮現場就隻能聽見震耳欲聾的起哄聲。
接吻!接吻!
我和雲杜若茫然地站立在台上,一時被搞得手足無措,看雲杜若的樣子都有想逃跑的沖動,台下的人群都快失控。
“接吻的事,你不主動,難道還指望我家杜若主動嗎?”新娘避開雲杜若的目光對我起哄。
宋遲在我身後随即推我一把,我跌跌撞撞碰到雲杜若,她拘謹地向後退,看樣子今天是躲不過去了,我一咬牙順勢抱住雲杜若的腰,用力把她摟了回來,她的身體緊緊的貼在我身上,緊張地看着我,眼神中透着惶恐。
雲杜若本能地想要掙紮開,可礙于台上台下那麽多人,所以動作幅度和力度都不大,我的手掌正支撐着她的身體,從來沒有在這個距離正面地看過她。
雲杜若的呼吸有些沉重,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以至于她長長的眼睫毛在我的呼吸下輕柔的擺動,臉上蕩漾着羞澀的矜持,雙唇微張着像櫻花一樣鮮豔。
我一時竟然看得入了迷,忽然臉上露出她不爲所知的的壞笑,帶着倔強和霸道迅速占領了她惹人的紅唇。
雲杜若似乎沒有料到我會在衆目睽睽下真吻她,柔美的嬌軀顫了一下,驚慌失措地睜大眼睛,呼吸明顯停滞,沒有太多的反抗,應該是被震驚住了。
我甚至都沒有松開的意思,我沒有閉眼從雲杜若的發間望去,正好和太子的目光交織在一起,一種溢于言表的挑釁,我像是一個勝利者在對他宣示主權,雲杜若應該是留意到我奇怪的目光,随着我一起看過去,也看見了太子。
我就這樣緊緊抱着她,台下的起哄聲此起彼伏,就連台下的屠夫也看不過去。
“容彥,你小子夠了,今天宋遲大婚的日子,你跑來搶什麽風頭,有本事你自個也找一個去,哈哈哈。”
我松開雲杜若,吻得太用力以至于我的呼吸比她更沉重,雲杜若的臉頰完全羞紅,看了我一眼認真地問。
“你是想挑釁太子,還是真想吻我?”
“我連宋遲給我的紅包都沒要了,你說我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還沒松開雲杜若喘着氣笑着。
雲杜若聽到這裏才意識到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我讓宋遲幫我的事,正是讓我和雲杜若抽到大小王。
旁邊的宋遲和新娘喜笑顔開的樣子很得意,雲杜若憤憤不平,表情有一種被出賣的感覺。
“放開我。”雲杜若抿着嘴小聲對我說。
我的目光變得有些凝重,并沒有按照她說的去做,反而把她抱的更緊,雲杜若在我懷中用力推攘,看樣子是真的生氣,可我還是無動于衷。
“夠了,夠了,趁着我結婚玩玩是個意思,你還當真了。”宋遲應該是怕我把持不住,台下還有那麽多人看着,過來拉扯我。
我慢慢掀起雲杜若白色長裙衣領的後擺,在手裏細細的搓揉,突然像失控一樣沖到台下,在食品自助區拿起一塊烤牛排和一把刀,重新快跑回台子上,所有人都被我怪異的舉動所迷惑,婚禮現場慢慢安靜下來。
雲杜若不明白我要幹什麽,我走到她身邊,拿起刀就割破她漂亮的長裙下擺,然後把牛排包裹在裏面。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喜慶的婚禮變得怪異,台下已經有人在七嘴八舌地議論,屠夫在下面大聲嚷嚷。
“容彥,你發什麽瘋?”
我沒有理會,用力握緊手裏的牛排,三分熟的牛排在我手掌的擠壓下鮮血滲透出來,侵染在白色的布料上,我慢慢舉過頭頂對着陽光,我看見白色布料中絲絲閃動的金色。
“這就是包裹無名女屍屍塊的布料!”我舉起手很認真地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