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
左爲雕像，右爲陰魂。
龍首人身者，爲蛇君，隻是一尊神廟金身塑像，而右邊那位着紅妝者，很顯然，就是梅青衫。
似乎知道我來了。
梅青衫雖然蓋着紅蓋頭，卻還是朝着門口看來。
蛇拜鬼，再有一拜，也就是蛇君與她的那一拜，會讓梅青衫成爲真正的蛇娘娘，楊家先人說過，這是她的造化。
如此造化，就在今晚，月圓之夜。
片刻。
有兩位瘦高近兩米的蛇臉傭人，走過來，俯視着我。
“先生，我們蛇君有請。”
既然蛇君帶走了王霸，顯然要與我談條件，他現在肯定在等我。我早知道，他一定會讓他的人來請我入殿。
他得機緣之時，肯定不希望我打擾。
這是先禮後兵之策。
我跟着蛇臉傭人，走入大殿。
大殿之内，陰煞之氣更加的濃重，兩邊站着兩排蛇臉人，手上都打着青燈，身材細高足有兩米左右。
我入殿，它們全都以蛇眼盯着我。
眼神怨毒而陰森。
看起來，我毀壞蛇君計劃的事情，它們應該都知道了。
即便如此。
我還是要獨入蛇穴。
爲救人，也爲奪造化，更爲救我的未婚妻，林采薇。即便是蛇君攔路，險象環生，我也絕不能輸。
葉承說過，要活着！
我，不食言！
從殿前經過，我掃了一眼，高聳神台之上的梅青衫。紅蓋頭之下，可看到她那張被映紅的臉，她也在看着我。
不知何時。
一縷氣息，纏繞而來。
我跟着瘦高的蛇臉人，往側殿走去，那邊是一桌宴席。我掐貫穿陰陽的指訣，将那一縷氣息，納入我的掌心。
氣息萦繞，彙聚，在我掌心形成一個字。
兇。
這氣息，我知，是梅青衫給我的提醒，此陰氣，便是她暗中掠過來的。
她在提醒我，蛇君廟兇險。
對此，我隻是回頭看向她，微微點頭，表示我知道了。
側殿，宴席之上。
有着許多來客，看來，在我之前，已經來了一些人了。
當然，這些不能稱之爲人。
宴席的主位之上，坐着一位青發老者，他滿臉的褶子，一雙蛇眼透着青色。
雖然今日他穿着一身紅色的長袍，但我還是一眼認了出來，他便是昨天晚上，那個與我下棋的老者。
既然坐在主位上，他肯定是蛇君。
旁邊，其他席位上。
距離蛇君最近的，是另外幾位老者。
一位黃衣，一位灰袍。
黃衣和灰袍的面相，有些類似，都是那種賊眉鼠眼的面相。我看它們的眉心命宮命氣，隻是一眼，便知他們的身份。
黃衣，是黃大仙，關外黃家的。
灰袍，周身散發着晦氣，關外灰家的，是灰仙。
其它那些，面相大都與黃衣和灰袍老者的面相類似，所以，這宴席上，除了蛇君之外以，别的都是黃灰二脈。
能夠與蛇君同坐。
那麽，黃衣老者和灰袍老者肯定有些地位，十有八九就是關外黃灰二家的家主。
灰家家主，叫灰千粟。
而黃家家家主，名黃殊郎。
紙紮村，灰家少爺提到過他的父親，灰千粟，葉承也向我提到過，灰黃二家不分家，黃家家主乃是黃殊郎。
“禀蛇君大人，人已帶到。”
我前邊那個瘦高的蛇臉人，拱手禀報。
蛇君隻是随手一揮，讓蛇臉人下去。
然後。
他就繼續與灰千粟和黃殊郎那些人，談論着什麽，就好像，根本沒有看到站在門口的我一樣。
不過，灰千粟倒是盯着我，多看了幾眼。
他的眼神之中，隻有濃重的怨毒之色。
在紙紮村我斬了他的鼠輩，葉承斬了他灰家少爺。此時，我一身長袍，戴鬥笠，這份仇他會算在我頭上。
宴席上，有空位。
我不管他們，隻是走過去，直接坐了下來。
這以行爲，立即引起了黃灰二家的不瞞。
灰千粟似乎本就在隐忍，此時，看到我居然與他們平起平坐，頓時暴怒，站了起來，指着我就說。
“你不過一生食，有何資格，與我們仙家平起平坐？”
黃家家主也站起來，他看向灰千粟說。
“灰家主，您的公子，不就是死在一長袍鬥笠者之手嗎？我看，此子一定就是兇手，如今，既然他送上門來，這仇您不會不打算報吧？”
後邊，其他精怪也跟着說。
“要報！必須血債血償！”
灰千粟一雙小眼，盯着我。
他的眼神之中，也在散發着晦氣，突然間，爆發出一道淩厲的精光，沖我嘶吼。
“生食，我兒子，是不是你殺的？”
對于此事，我并無猶豫。
看向灰千粟，我隻單單道了一字。
“是。”
葉承本要以自己的身份，爲我擔下那份因果，可因果輪回，這份因果恐怕葉承也想不到，會這樣兜兜轉轉，回到我的身上。
但本爲我的因果，我也該承受。
斬灰仙，誅邪物。
本是替天行道之事，何須偷偷摸摸，何須不敢承認？
若不敢說，那便不是我楊慕凡。
灰千粟顯然沒有想到，我會承認的那麽利索。不過，我敢這麽直接的承認，在他看來，便是嚣張。
一邊的黃家家主黃殊郎，奸邪的看着灰千粟，跟他說。
“瞧瞧，灰家主，這條生食，不但斬殺了您的公子，如今，還敢在您的面前如此嚣張跋扈？他這是不把您放在眼裏啊！”
灰千粟整張臉，都在發抖。
他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一拍桌子。
他厲聲道。
“生食！念在今日乃蛇君婚宴，我不想動手。但是，我兒之仇，今日不可不報！給你一個機會，自我了斷，自毀魂脈，别逼我灰千粟出手！”
宴席上，其它那些精怪，也全都在盯着我，臉上那表情幾乎要把我吃掉似的。
不過。
我并不怕它們。
我沒理會灰千粟，隻是不緊不慢的從後背上，取下了黑布包裹的蛇骨劍，放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對面，蛇君見此一幕，目光一凝，不過，他卻并未說什麽。
灰千粟則認爲，我拿出了法器，要跟他動手。
“好大的膽子！”
怒吼一聲，他擡手，露出了利爪。
掌心之中，晦氣萦繞着。
那邊，黃殊郎則說。
“小小生食，此乃蛇君大殿，竟敢動法器？今日，不讓你好好嘗一嘗苦頭，再命隕魂散，我們枉爲關外仙家！”
黃殊郎手上也開始動了起來。
其它那些精怪，也都在蠢蠢欲動。
怪不得，葉承會說，此行兇險無比。
我面對的，畢竟是灰家和黃家的家主，還有一個更爲高深的蛇君。
但是，如此情形之下。
我并無慌亂。
灰千粟和黃殊郎，應該不知道，我放在桌子上這黑布包裹的東西，到底是什麽。他們并非蛇族，肯定感知不到蛇母之骨的力量。
但蛇君，肯定已經知道。
爲了更直觀一些。
我去掉了黑布。
再次把蛇骨劍，放在了桌子上。
指訣一動，劍上氣息波動，瞬間，就将餐桌上所有的飯菜，全都給掀翻了。灰千粟他們的第一反應，是暴怒。
可等看清楚，我手上的蛇骨劍之時。
一張張臉上的怒氣，頓時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驚訝。
繼而，惶恐不安。
蛇骨劍。
可是天下第三邪劍，柳家的傳世之寶，一招搗毀關外胡家祖庭狐仙廟，奠定柳家五大仙之首的存在。
如此邪劍，怎麽會在一生食手上？
灰千粟本覺得，或者那劍是假的。
可，剛才掀翻一桌子菜的氣浪，就已經證明，不是假的。
此時。
我則拿着蛇骨劍，看向灰黃二家家主，淡然的說。
“灰家主，黃家主。”
“坐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