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于不仁的質問,張紮紙深深的歎了口氣,說:“人鬼殊途,花憐花左右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
“隻是大丈夫光明磊落,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她救了我一條命,卻讓我無法對她下手。”
說起張紮紙的故事,比任何人都要離奇。
當初張紮紙帶領幾個兄弟深入敵占區,想要調查萬魔坑跟兇人們勾結的事情。結果卻遭遇萬魔坑天域魔軍的追殺。
那時候魔祖尚未死亡,天域上下鐵闆一塊,魔軍們鬥志昂揚。
張家四兄弟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畢竟寡不敵衆,隻能落荒而逃。
那會兒回中土的道路已經被萬魔坑堵塞,所以張紮紙等人隻能借道冰原,繞路而行。後來追兵漸近,張紮紙才孤身一人引開追兵,掩護其餘三人離開。
接下來的事情就有趣了,這一夥兒追兵其實就是東域的域主,它們被張紮紙和紙人分身吸引過去,卻落入了張紮紙的一次算計之中,導緻幾乎全軍覆沒。
隻有花憐花見機得快,得以脫身,然後一人一鬼千裏追殺,足迹遍布冰原各處。
那一次追殺和反追殺之中,雙方你來我往,相互争鬥。又曾陷入百裏冰窟之中,必須要雙方合作,才能脫離冰窟。
時間長了,張紮紙固然對這個機警,滿是智慧的女鬼暗暗欽佩,花憐花也對張紮紙的風度和手段所折服,然後暗生情愫。
再後來,花憐花的飛來峰追來,無數女鬼女屍圍剿過來,才讓張紮紙徹底落敗。
從那以後,張紮紙便被囚禁于飛來峰上,一晃就是将近兩個月。
于不仁歪着腦袋聽完張紮紙的話,嘴角微微抽動了幾下。他也是極其聰敏的人,張紮紙所說雖然合情合理,但終歸是少了很多關鍵因素。
一個女鬼,爲什麽會看上張紮紙,在那次千裏大追殺之中,張紮紙和花憐花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些關鍵性的因素,張紮紙隻是一概而過,沒有過分的講述。
這其中定然還發生了一些事情,以至于讓張紮紙和花憐花成了這種莫名其妙的關系。
張紮紙察言觀色,見于不仁面色古怪,立刻就明白了他什麽想法。隻見他苦笑一聲,說;“于不仁,我是一個活人,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驅魔人,你信是不信?”
于不仁幹笑一聲:“當然信了。”
張紮紙面黃肌肉,偌大一條漢子,兩個月來隻吃自己攜帶的幹糧,吞雪水,卻甯願死也不吃花憐花帶來的吃的。
如此大義凜然,要說他不是好漢,誰都不會相信。再說了,張紮紙在驅魔圈子裏的人品有口皆碑,誰敢說他會做對驅魔人不利的事情?
張紮紙淡淡的說:“我并非是有意隐瞞,但有些事情隻是私事,不方便跟其餘人說。花憐花的事,我自己能解決,了不起把這條命丢在飛來峰上也就是了。”
于不仁微微皺眉:“花憐花這次遇到的是強敵,未必就能全身而退,趁着現在,咱倆一起離開,豈不是更好?”
張紮紙搖搖頭:“走不脫,飛來峰上女屍無數,憑你我兩人,根本就離不開!再說了……”
他幽幽的歎了口氣,說:“就算是能走,我也不能現在走。”
于不仁頓時愕然,原本張紮紙說走不脫的時候他還有點不以爲然,隻要是驅魔人,就應該有一種鬥天鬥地的勇氣,就算是明知道極其艱難,也得先嘗試一下再說。
可張紮紙欲言又止,明顯是還有事情藏着掖着。
于不仁有點不高興了,正要說話,卻聽到外面有人陰測測的說:“想走?問過我老人家沒有?于不仁,看不出來,挺有點能耐啊!”
這個聲音突如其來,吓得于不仁全身毛發都炸了起來,他陡然轉過身來,才發現小木屋的門口,已經多了一個人影,正是剛才落荒而逃的姚重生。
于不仁驚的目瞪口呆,下意識的問道:“你……你不是逃走了嗎?”
姚重生嘿嘿冷笑:“你懂得用金蟬脫殼,難道老夫就不會了?花憐花這個小丫頭片子,就算詭計多端,可畢竟手段不如老夫,想要哄她離開還不簡單?”
說到這,姚重生轉頭看了看張紮紙,不屑的撇撇嘴:“我還以爲是什麽小白臉呢,原來隻是一個幹癟的活人,花憐花什麽眼光?這貨都能看得上?”
其實張紮紙的形象并不差,他秉承了太行山張家特有的國字臉,寬肩膀,身材颀長,一表人才。之所以現在形象氣質如此差,就是因爲張紮紙這兩個月來不肯吃飛來峰上的任何東西。
就算是驅魔人可以吸收一定的陽氣來維持自己身體,可沒有足夠的食物,誰的形象都好不到哪裏去。
被姚重生鄙視,似乎也理所當然。
于不仁見姚重生神色不善,頓時哈哈一笑,随手把虞劍抛了過去,笑道:“姚重生,我是你的俘虜,遇到機會,就要暗算你,想辦法脫身逃跑,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當初咱們也說好了,我陪你喂招,你允許我想辦法脫身,我若是能脫身,你就算我有本事,難道說話不算話了?”
姚重生愣了一下,然後嘿嘿冷笑:“老夫雖然無恥了點,但說話還是要算話的。隻是這次你并沒有成功脫身。怎麽樣,是我抓你走,還是你主動跟我走?”
于不仁老神在在的走到了姚重生身邊,說:“打又打不過你,當然是跟你走了。喂!張紮紙,這位是重華先生的反面,自稱姚重生,一身本事不比真正的重華先生差多少。别想着對他動手。”
張紮紙原本手裏已經捏了一張白紙,但聽到于不仁這麽說,頓時微微一愣。他也聽說過反面的事情,當初屍之祖的反面,就曾經跟張無心對過一場。
後來進行實力分析的時候,都認爲如果屍之祖的反面不自殺的話,或許能排進天下高手榜前五的位置。
于不仁爲什麽想都沒想就繳械投降?自然是認爲就算是兩人聯手,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張紮紙也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聽到這句話,就松開了手裏的白紙,笑道:“老前輩好。”
姚重生哼了一聲,說:“張紮紙是吧?你就好好的留在飛來峰做你的壓寨夫人好了。等老夫出去之後,給你好好的宣傳宣傳。小丫頭片子,竟然敢堵我?真是反了天!”
他說完這話後,忽然側耳傾聽了一下,臉上微微變色:“好厲害的小丫頭,老夫的分身都能這麽快就幹掉。于不仁,逃跑的路上你若是敢鬧什麽幺蛾子,老子就把你收進黑白旗裏面!”
外面隐隐約約傳來一陣又一陣的鬼嘯,卻是花憐花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帶着飛來峰的女屍女鬼紛紛返回。
這座山峰是她們的主場,花憐花又是出了名的詭計多端,一旦回來,就算是姚重生也未必能安安穩穩的離開。
想到這,姚重生随手抓起于不仁,笑道:“走了!”
隻見他縱身一躍,已經朝上百米高的懸崖上跳了下去。
于不仁隻覺得耳邊風聲呼呼,下意識的想要手舞足蹈。但姚重生的手如同鋼爪一樣,他稍稍用力,姚重生就刺破他的皮膚,讓他不得不安穩下來。
上百米的高度轉瞬即逝,眼看就要把兩人摔成肉醬,卻見姚重生伸手一點,一團陰氣飛快的凝聚起來,如同一條一條的減速帶,讓兩人的速度飛快的緩和下來。
姚重生仰天長嘯:“花憐花!你敢殺老夫分身,老夫必定要把你的事情昭告天下!嘿嘿,張紮紙!張紮紙!”
說完這話,他一步邁出,已經帶着于不仁遠遠的離開了飛來峰,繼續朝着北邊狂奔。
于不仁轉頭看去的時候,隻見飛來峰上傳來一聲凄厲的鬼嘯,緊接着無數綠色的鬼火都貓了起來,在黑暗中乍一看下去,幾乎如同一支巨大的火炬。
用屁股想也知道,花憐花真的發怒了。
于不仁忍不住問道:“你真要把這些事情宣傳出去?”
要說老于才不去管花憐花的破事,隻是覺得這件事的男主角畢竟是張紮紙,若是真的宣傳出去,張紮紙的名譽八成要受到損傷。
姚重生哼了一聲:“多大的八卦啊,幹嘛不宣傳?花憐花一旦跟活人有了關系,屍之祖會容她做東域的域主嗎?還會讓她參與到生死之戰的決策嗎?”
“小娘皮殺我分身,倒是長進了很多!這個仇不報,豈不是說老夫太沒本事了點?”
想到花憐花以後身敗名裂的樣子,姚重生就忍不住眉飛色舞:“多大的八卦啊,一個号稱要殺光天下男人的女鬼,竟然看上了一個驅魔人。啧啧,這件事我身爲第一個知情者,豈能不到處宣揚宣揚?”
于不仁咳嗽了一聲,說:“但是我們要去的地方,好像沒幾個活人,連死人都不曾涉足。太冷了。這裏人迹罕至,你把消息透露給誰?”
姚重生微微一愣,随即破口大罵:“老子說給鬼聽不行嗎?哪那麽多廢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