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夜是兇人榜第一,烏十四是兇人榜第十四。
兇人榜之中其實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排名第一的兇人具有很大的号召力,隐隐約約也是兇人榜上的魁首。
也正因爲如此,第三次梵蒂岡會議召開的時候,陳無夜才能召集幾十個兇人大鬧會場。
不管如何,在陳無夜眼中,烏十四都是當初那個特立獨行,誰都不理的驅魔人。
現在可好,生離死界一戰過後,烏十四竟然搖身一晃,成了酆都十二鬼城的堕落王,換成誰恐怕都會覺得心裏有點不自在吧?
對面的烏十四聽到陳無夜的聲音,淡淡的哼了一聲,說:“陳無夜,這裏不是陽世,而是彌煉城!”
張無忍笑道:“錯了,這裏是驅魔城,就剛剛改的名字。”
十二隻尖牙獸陡然停下,看着被探照燈籠罩起來的鬼兵鬼将們。忽然間陳無夜低聲笑了一句,然後手腕一抖,一柄晶瑩剔透,宛若黑色水晶鑄造的黑傘出現在手中。
傘面撐開,十八條璎珞滴溜溜的旋轉在四周,相互碰撞的時候,還伴随着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響。
我低聲駭然:“無心傘!”
當初在小湯山對付屍之祖的時候,陳無夜身先士卒,不曾後退,這也導緻他的無心傘被屍之祖硬生生的給打成了粉碎,十幾條垂下來的璎珞也紛紛斷裂。
就剛剛對付死亡之主的時候,我也不曾見陳無夜拿出無心傘來,當時我還以爲他已經放棄了自己這件用了十幾年的法器。
現在看來我想錯了,陳無夜壓根兒就沒有放棄無心傘的想法。
現在看來,如今的無心傘和當初的無心傘有很大的不同,當初那一柄傘乃是純黑或者純白色,根據陳無夜的陰陽氣息變化而進行着顔色變化。
上面的璎珞形狀各異,如同琉璃,串起璎珞的細繩更是用特殊材料制造,表面上很細,但卻能承受幾百斤的拉力。
現在的無心傘,卻是用黑水晶鑄造而成,我不知道這玩意兒會不會跟着陳無夜的陰陽變化變成白色,但傘面上卻産生了很大的改變。
十八條璎珞把傘面分成了十八個區域,每一個區域之中,都藏着一個陰魂。這些陰魂平日裏以畫面的形态銘刻其中,當陳無夜需要的時候,就會脫離無心傘爲助他一臂之力。
這十八個小鬼,都是從厲鬼大獄裏挑選出來的,它們在大獄之中潛心改造,努力争取投胎的機會,這一次陳無夜重新鑄造無心傘,就在厲鬼大獄中選取了十八個小鬼。
隻要完成了跟陳無夜的合作,助他做一次好事,就會功德圓滿,不再留于陽世受苦。
這也是陳無夜爲活人而戰,特案處對他的一種獎勵。
除此之外,無心傘的璎珞也産生了一點變化,之前的璎珞是各種珍珠,瑪瑙,金銀玉塊制造,現在的璎珞同樣是這些材料,隻不過每一塊璎珞上,都有微雕技術銘刻的符文。
那些符文散發着幽幽的流光,如同若隐若現的電流一樣,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看不出來上面其實也有了符文銘刻。
我暗暗贊歎,俗話說,破而後立,人能在絕境之中重新站起來,無心傘其實也是。
現在的無心傘乃是以破碎的無心傘爲根基,重新進行了蛻變,比之前的無心傘要強悍了不知道多少。難怪陳無夜寶貝的很,之前聯手揍死亡之主的時候都沒舍得拿出來。
卻說無心傘一撐起來,就擾亂了周圍的陰陽變化。陰陽的改變造成了氣流的湧動,吹在無心傘上,讓無數璎珞叮叮當當的碰撞不停。
每一次碰撞,都有一道不同的顔色倏然閃過,遠遠望去,隻見各式各樣的彩光此起彼伏,看起來煞是好看。
烏十四冷冷的看了一眼無心傘,說;“陳無夜,我現在是死人,是酆都城的堕落王,不再是那個低調的兇人榜十四!”
陳無夜漫不經心的說:“你入兇人榜,乃是梵蒂岡公約的規則制定者所言。現在你想退出去,同樣得需要規則制定者把你從中除名。”
“否則的話,你一日是兇人,終身是兇人!你以爲兇人榜就是你家,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他話音剛落,死人的陣營之中有人厲聲喝道:“大膽!我王想要如何,難道還得跟你們彙報一聲嗎?看刀!”
隻見火光沖天,一個身披铠甲,全身冒着黑氣的鬼影騎着一隻地獄惡犬越衆而出,那隻地獄惡犬全身上下冒着幽幽鬼火,嘴裏發出嗚嗚的咆哮聲。
張無忍冷笑一聲:“真要跟我們鬥一場?”
他伸手攔住躍躍欲試的陳無夜,說:“韓林!你上!”
隻聽一聲呼哨,一個穿着軍裝的男子騎着尖牙獸沖了出去。他左手持着小圓盾,右手用的卻不是特案處慣用的軍刀,而是一根鴨蛋粗細的鋼棍。
隻不過那一柄鋼棍之中暗藏機關,本來隻有一米半左右,被他随手一甩,瞬間變成了一柄三米左右的長槍。
他左手盾牌,右手長槍,仗着尖牙獸的速度威猛,如同古代沖鋒的騎士一樣迎了上去。
地獄惡犬對上尖牙獸,酆都鬼将對上特案處高手韓林,這一場争鬥不但是對酆都鬼城的一個實力判斷,也是對特案處成員的一個考驗。
雙方一個全身冒着鬼火,另一個則武器上纏繞着電流,加上尖牙獸和地獄惡犬的速度都是極快,頃刻間就碰撞在了一起。
隻見電流和鬼火亂竄,地獄惡犬和尖牙獸齊聲慘嚎。那個身穿铠甲的鬼将全身火焰陡然大盛,手裏的開山斧一左一右,左邊的橫斬,右邊的豎劈。
我微微有點擔心,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韓林用的長槍是長兵器,剛才在對沖的時候就應該直接把這個鬼将橫掃下馬。
隻不過這個鬼将本領不弱,不但沒被韓林用長槍掃下馬,反而借機欺身靠近。
兩柄短斧上下翻飛,隻砍的韓林一時之間手忙腳亂,頗有一種招架不住的感覺。
對面發出了一聲震天歡呼,但是張無忍卻老神在在,似乎半點都沒擔心。我見張無忍如此态度,也稍稍放下了點心,他既然敢讓韓林去接戰,必定認爲韓林能赢這隻鬼将。
韓林左手的小圓盾上電光閃爍,跟對方的短斧每次碰撞,都迸發出一道電流鑽進對方體内。那個鬼将連續劈砍了十幾次,不但沒能傷到韓林半根汗毛,反倒是自身的鬼火之中竟然夾雜了一股股湛藍色的電光。
那些電光不斷的在鬼将的铠甲上亂竄,甚至擾亂了鬼将體内凝聚的陰氣。他心中暗暗不妙,知道再這樣下去,還沒劈死對方,恐怕就得被電光影響,散了全身陰氣。
但現在勢成騎虎,當着堕落王的面他若是敢後退,絕對會被吞的三魂七魄都剩不下,爲今之計,隻能硬着頭皮繼續劈砍,想要在電流壓制住自己之前劈死對方。
猛然間韓林一聲輕笑,手裏三米多的長槍驟然縮短,成了一根一米半的鋼杖。恰好鬼将的短斧頭再次砍來,他不閃不避,直接迎了上去。
這一次算是雙方第一次硬碰硬,隻聽一聲慘叫,一聲哀嚎。慘叫是鬼将身體裏面的電流被鋼杖引發,全身麻痹不堪,連短斧都拿捏不住,被韓林直接砸飛。
哀嚎是電流通過鬼将的身體傳遞到了地獄惡犬的身上,那一瞬間的麻痹感讓地獄惡犬無法動彈,被韓林用鋼杖引動短斧,直接劈在了地獄惡犬的脖子上面。
地獄惡犬跟死人不一樣,是地下世界中有血有肉的生物,那一柄短斧沉重無比,還鋒利的很,落在地獄惡犬的脖子上,頓時把整個腦袋都給切了下來。
隻見鮮血狂噴,染紅了黑色的大地,韓林手腕一抖,鋼杖瞬間變成長槍,刺穿鬼将的咽喉,直接挑了起來。
那鬼将全身陰氣飛快的散逸,以至于铠甲也不斷的幹癟,縮小,刹那間就變成了一副破破爛爛的古代盔甲。
張無忍笑着說:“韓林,不要下手太狠了。”
韓林哈哈一笑,長槍一甩,那件破爛的铠甲頓時朝死人的陣營中飛了過去,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其實做驅魔人的都知道,那隻鬼将的三魂七魄就藏于铠甲之中,就類似于上吊而死的人會把冤魂寄在麻繩上一樣的道理。
韓林雖然重創了鬼将,但是卻沒有毀掉铠甲,就相當于饒了對方一命,不算斬盡殺絕。
我心中微微一動,張無忍沒有下死手,難道是對烏十四還有什麽想法嗎?還是說,不敢徹底得罪了掌控酆都的堕落王?
韓林騎着尖牙獸耀武揚威,然後手持鋼杖回到了本陣,對面的死人陣營裏又沖出一隻地獄惡犬,騎在上面的陰魂速度極快,順手就把丢在地上的破舊铠甲撿起來,扔回了本陣。
隻要給這件铠甲一點時間,再有足夠的陰氣蘊養,總能恢複過來的。
那個地獄惡犬的騎士淡淡的說:“多謝各位手下留情。隻不過你們當衆折損了我王面子,是不是得給個交代?”
張無忍笑道:“面子?在我們那邊,面子是自己掙來的,不是别人給的。”
那騎士摘下臉上的鬼王面具,然後對烏十四彎腰鞠躬,說:“我王,請允許我爲您掙回一份面子。”
烏十四冷漠的點點頭,說:“可。”
那騎士重新戴上面具,手腕一翻,已經多了一根勾魂鎖鏈。他一手持着鎖鏈的一頭,大聲說:“我姓崔,乃是我王手下判官,陳無夜,你可敢跟我對陣?”
堕落王手下有十大陰帥,四大判官,乃是仿照中國的民間傳說所設立的。
這是堕落王的嫡系,也是酆都城的中堅力量。
我曾經在小湯山中見過酆都鬼城的陰帥,一個個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誰都沒看在眼裏。四大判官在地位上比十大陰帥還要厲害,應該是勁敵。
陳無夜笑道:“若是在三年前,你我可有一戰,你縱然不是我對手,卻不會敗的很慘。但是現在,你在我手下走不出三招。”
崔判官不卑不亢,戴上面具,淡淡的說:“成敗與否,在于本身能力。但你折損我王面子,卻不得不戰,請吧!”
陳無夜催動座下尖牙獸,無心傘滴溜溜的旋轉不斷。他說道:“好!看你也算是一條好漢,今天我就給你這個面子……”
話音剛落,張無忍忽然打斷了他的話:“且慢!”
陳無夜微微一愣,就沒能沖出去。卻聽到張無忍笑道;“老陳,這個機會讓給老四好不好?他即将遠行,戰鬥經驗還不足,我看崔判官手段不差,也算是一個光明磊落的漢子,不如留給老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