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這裏是地鐵站,屬于公共場合。不管是誰都可以随便進出。可偏偏這兒皮襖男蠻橫的很,他怪眼一翻,毫不客氣的說:“介意!”
這話說的我一愣一愣的,心說你這人好沒道理。我跟你客氣一下,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不是?
當下我嘿嘿一笑,直接坐在了他身邊,說:“哥們兒,别這麽小氣,地鐵站又不是你家的。”
皮襖男看見我這般不客氣,眼睛一瞪,似乎想要發作,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強行忍了下來,然後鼻子裏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看我。
我盯着來來往往的人群,歎了口氣,說:“世道亂了,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都敢冒出來。既然是髒人,不好好的待在第一研究院看病,瞎跑什麽?”
皮襖男臉色一變,語氣瞬間變得森然起來:“朋友,哪裏來的?”
我嘿嘿一笑,說:“怎麽着?你又不是警察,還來盤問我不成了?”
皮襖男哼了一聲:“管你是哪裏冒出來的,反正老子是北京城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你想找老子麻煩,也要掂量掂量自己什麽斤兩!”
他說完這句話後,裹了裹自己身上的破皮襖轉身就走。正好一輛地鐵停在站門口,他一步邁進去,安全門就戛然關閉。
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跟上去。一來髒人雖然受特案處的管控,但人家畢竟不是罪犯,甚至有相當一部分髒人,爲了不禍害旁人,發誓永遠不出現在人群之中。
二來呢,名不正則言不順,他還沒給社會造成動亂,我也沒理由死皮賴臉的跟上去,那樣肯定會惹的他不痛快。
更何況我還有自己的事要做,實在是沒精力去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所以我搖搖頭,反正這裏是特案處的地盤,他若真的想鬧事,那也是特案處的事,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我來出手。
正在想着的時候,下一列地鐵也已經進站了,我不去管那幾個打架的男男女女,一步就邁了進去。
奧林匹克森林公園面積很大,但是陳瞎子卻很好找。我出了地鐵站後,才走了十幾米遠,就看到幾個散步的老頭,正圍着一個戴着鴨舌帽,坐在小馬紮上的老頭身邊。
那老頭戴着一副墨鏡,精神矍铄,正在那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胡說八道。看他身邊放着一根歪歪扭扭的硬木拐杖,我立刻就認出了他就是我要找的陳瞎子。
張無忍給的資料裏說的很明白,奧林匹克森林公園裏或許有不少瞎子,但是手裏有九轉降魔棍的瞎子,隻有這獨一份!
所謂九轉降魔棍,表面上看來隻是一根彎彎曲曲,歪瓜裂棗一樣的木棍。但隻有行家才知道,這根木棍的每一個彎曲處,都是陰陽交彙的地方。
我看見陳瞎子的時候心中就就安穩了一些,然後慢慢朝他走去。卻聽到陳瞎子在那說:“老吳頭,你還别不信!老夫昨天晚上夜觀天象,排列陰陽,隻見天空之中陰雲蔽星,暗淡無光。主的是妖魔橫生之象。你身體一向健康,今日卻咳嗽連連,面有菜色,犯的就是這些妖魔!”
“你若不按照老夫的吩咐去做,一周之内,小病變成重病,花的錢可就多了!”
一個頭發胡子都白了的老頭滿臉惶恐,說:“陳半仙,我家孩子事業剛步入正軌,可不敢給他拖後腿。你說說,我現在應該怎麽辦?”
陳瞎子捋着胡子,說:“最簡單的方法,你去廣濟寺求一本佛經,終日念誦,自然邪氣退散。也可以求一個佛像戴在身上,也可以做到這一切。”
老吳頭連連點頭,說:“有解決辦法就好!這天殺的妖魔,就是折騰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
又一個老頭小心翼翼的問:“陳半仙,能不能給老哥哥我也算上一卦?最近運氣很差,總是遇到一些倒黴事。”
陳瞎子說:“沒問題!你來說說,最近怎麽個倒黴法?”
那老頭正要說話,冷不防背後有人蠻橫的說:“你就是那個号稱鐵嘴神斷的陳瞎子?”
老頭回頭一看,正好看見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分開人群,硬生生的擠了進來。
這漢子長得五大三粗,滿臉橫肉,一雙三角眼陰冷的讓人忍不住打哆嗦。
陳瞎子周圍聚集的都是老頭,哪裏經得住這麽一個壯碩漢子的擁擠?登時被他擠的東倒西歪,踉踉跄跄。
其中幾個老頭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哎喲哎呦的叫出聲來。
一個老頭怒道:“你這後生!怎麽能如此?”
三角眼轉過頭來冷笑道:“怎麽?你咬我?”
那老頭氣的渾身哆嗦,拐棍在地上一頓,罵道:“你家長輩有沒有教過你什麽叫尊老愛幼?”
三角眼冷冷的說:“長輩?我家長輩全都死絕了!老頭,再敢唠叨兩句,信不信我一腳踹死你?”
他對準了地上掉落的一根拐杖,咔嚓一腳,登時踹的拐杖斷成了好幾截。
這一手吓得老頭們哆哆嗦嗦,然後不約而同的後退了幾步。他們平日裏接觸到的都是尊敬老人的晚輩後生,這種連老人都打的滾刀肉還是第一次見。
别看現在大庭廣衆之下人來人往,可真要惹急了他,這種人揍起老頭來也毫不手軟。
都六七十歲的人了,要是真被人揍一頓,丢臉還是小事,真要被人打的不能下床,以後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哪怕他事後被關進監獄,可倒黴的終歸也是自己。
三角眼見老頭們敢怒不敢言,一口唾沫吐在了地上,說:“一群老不死的,沒事就躺在床上等死,非得跑出來瞎轉悠什麽?”
他轉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一下陳瞎子,語氣輕蔑,說:“你就是那個喜歡給人算命的陳瞎子?”
陳瞎子倒是處變不驚,說:“正是老夫!”
三角眼說:“聽說你算卦挺準,來,來,給老子算一卦,若是準了,老子給你跪下磕頭喊爺爺,若是不準,老子大耳刮子抽你個生活不能自理!”
陳瞎子歪着腦袋聽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說:“老夫隻給六十歲以上的老人算卦!從不給小輩算!”
三角眼怒道:“老家夥,看不起老子是不是?跟你說,老子讓你算卦是給你面子!别他娘的給臉不要臉!再敢說一個不字,老子的拳頭可不認人!”
這人兇神惡煞,滿嘴髒話,一口一個老子,聽的我心頭火起,沖上去就想給他來一個耳光。但是我還沒動,卻硬生生的給止住了腳步。
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身穿破皮襖的男子正在背靠着一棵松樹,雙眼冷冷的盯着我。在他身邊,還蹲着兩個衣衫褴褛,但是滿身肌肉的壯漢。
那兩個滿身肌肉的壯漢我不認識,可皮襖男卻是我在地鐵站遇到的髒人。這家夥明顯也認出我來了,所以目光裏充滿了嚴厲的警告。
其實我最不怕的就是這種威脅了,按照我以前的性格,遇到這種事,天王老子威脅我都不管用,先把這個不懂尊敬老人的王八蛋錘一頓再說。
可是轉念一想,這一夥兒髒人八成跟陳瞎子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反正眼下陳瞎子也沒什麽危險,倒不如仔細看看,這群人究竟想幹什麽!
我停下腳步不敢亂動,而皮襖男似乎也認爲我害怕了,于是就重重的哼了一聲,直接把目光放在了陳瞎子身上。
卻聽到陳瞎子說:“你想算什麽?”
三角眼壯漢嘿嘿一笑,說:“算生死!你來算算,老子今天晚上是生是死!”他一邊說,一邊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說:“老子也不欺負你看不見,這隻手随便給你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