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故事,作爲參賭人員之一的骨魔,自然也是如此。
卻說骨魔剛出生的時候就被人灌了一勺子砒霜,直接扔進了亂墳崗裏。按照正常劇本來說,他應該是非死不可。
可偏偏那個亂墳崗裏面鬧鬼。骨魔被抛棄扔在亂墳崗裏的時候,就有十幾隻厲鬼在旁邊環伺。
從本質上來講,人和鬼其實從思想上沒什麽區别,隻不過一個是活人,一個是死人而已。而在周圍偷偷觀看的厲鬼們看見這麽一個剛出生的小娃娃,頓時就像是得到了一個新鮮的玩物,等到爪牙們走後,立刻一擁而上,跑來看個稀罕。
本來嘛,大家長年累月的在亂墳崗裏面遊蕩,日子過的也挺無聊,冒出這麽一個小娃娃,誰不稀罕似的湊個熱鬧?
于是尚未斷氣的嬰兒,就成了這群厲鬼們最稀罕的玩具。
既然是玩具,自然要玩的長久一些,也不能輕易讓他死了。于是厲鬼們不約而同的就要保住這小子的性命。
于是有厲鬼下山附身活人,跑來當小娃娃的奶媽,也有厲鬼鑽進嬰兒的身體裏面,用陰氣刺激砒霜毒性,還有厲鬼點燃陰火,想要給孩子弄點溫度。
反正大家七手八腳,五花八門,就像是桃谷六仙治療令狐沖那樣稀裏糊塗,上下其手,反正治死了就死了。
說起來骨魔也算命大,被這麽一群厲鬼如此折騰,不但沒能死掉,反而就這樣堅強的活了下來。
不但如此,這家夥還成了半人半鬼的存在,他有心跳,無陽氣,有脈搏,卻沒呼吸。又因爲體内砒霜被陰氣所化,擴散在骨骼裏面,以至于體内骨骼漆黑,成了名副其實的骨魔。
折騰到現在,骨魔說是活人不是活人,說是僵屍也不算是僵屍。不過他也不以爲意,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活了下來。
如果真要總結一下的話,骨魔說成被厲鬼養大的孩子,毫不爲過。
卻說骨魔長大之後,知道了自己的事。于是就單槍匹馬,跑去屠了軍閥滿門,把自己的親生父親活生生的給吃了。
完事之後,又在這位軍閥的勢力範圍内制造各種血案,抽筋怕屁,吞魂奪魄,反正鬧騰的很厲害。
本地驅魔人們對他是恨之入骨,組織了好幾次聯手讨伐,全都铩羽而歸,不但如此,還有不少驅魔人死在骨魔手裏。
隻是後來新中國成立,鄧伯川組建了特案處,這家夥才算是徹底的銷聲匿迹,再也不見了蹤影。
時間過去了這麽久,大家幾乎都已經忘了曾經名噪一時的骨魔。但是誰也沒想到,這家夥再次出現的時候,竟然成了雷劍先生的對手。
想到這,我就跟蘇不醒說:“蘇先生,您赢了這場賭局,我代表陰陽店鋪感謝您。但是第五場賭局要開始了,我必須得早點趕過去。”
蘇不醒咧嘴一笑,說:“盡管去辦你的事,我雖然傷了,可尋常邪祟想要我的命也不是那麽簡單。更何況,我跟太陽金蜈一戰之後,對生物修妖的事,也有了一些明悟。”
這也算是蘇不醒的機緣,要知道他畢生的研究都在妖身上,跟太陽金蜈這一戰,讓他瞬間懂了很多。尤其是太陽金蜈那一顆内丹,更是洞徹了妖的本質所在。
隻要給蘇不醒時間,他定然能成爲圈子裏的頂尖層次。而且是專門針對精怪的驅魔人。
我對蘇不醒抱拳道謝,又對身後的驅魔人們大聲說:“大恩不言謝!現在第五場賭局已經開始,我必須要趕過去坐鎮,以免萬魔坑的妖邪事後下手。”
崔永大咧咧的說:“你先去!我們随後就到!”
“雷劍先生的賭局,必定是十分精彩的!我們錯過什麽都不會錯過這場賭局的!”
驅魔人們歡呼鼓噪,通過齊放驚魂燈這一事之後,這些來自全國各地的驅魔人們空前的團結。
我對衆人保拳之後,又對蘇不醒告别一聲,然後大踏步的找到了自己的車。隻見車燈亮起,牧馬人熟悉的咆哮聲傳來,已經沿着起起伏伏的沙丘朝前面疾馳而去。
我的目的地是第五場賭局的地點,黑石觀測站。
自從1964年,中國第一顆原子彈在羅布泊試爆成功之後,當地輻射急劇增高。爲了研究原子彈對未來環境的影響,研究院在羅布泊周圍建造了二十八個觀測站,專門用來檢測當地輻射數據。
這些觀測站雖然地處偏僻,但是設備齊全。由軍方派人進行保護,每周都運送不補給傳遞數據。
隻不過随着科技的發展,不用人工就能直接檢測地方上的各種數據。所以觀測站在運行了幾十年後,終于陸陸續續的被取消。隻留下了一片伫立在沙漠之中的廢墟。
而第五場賭局的地點,就是黑石觀測站。這也是雷劍先生選擇的地點。
從這一點上來看,雷劍先生也是出題人,接題人則是站在萬魔坑一方的骨魔。
深夜之中行車艱難,還要小心坍塌的河床和風化的地表,所以我開車的速度很慢。但是我并不着急,現在距離天亮還早,隻要能在天亮之前趕到黑石觀測站,就能趕得上這場賭局。
卻說我一路前行,一路上車燈掃過,到處都是一片荒涼。蓦然間燈光一閃,一個削瘦的人影出現在了車燈的照射範圍之内。
遠遠看去,那人身材挺拔,長發飄飄,肩膀上背着一個五六十年代才用的戰術背包。背包的表面早已經被磨的破破爛爛,給人帶來一種極其滄桑的感覺。
我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他正邁着步子,一步一個腳印的勇往直前,黃沙表面,還留下了他一連串的腳印。
可能是看見車燈越來越近,這個男子才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朝我看了一眼。
說真的,漫漫黃沙之中,深更半夜之時,忽然間遇到一個背着破爛背包徒步的男子,換成誰都會覺得奇怪。
我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認定他是來湊熱鬧的驅魔人,而且還可能是一個路癡,連蘇不醒和太陽金蜈的賭局都錯過了。
但是再仔細看去,又覺得這人有點奇怪,可具體哪裏奇怪,卻又看不出來。
我這個人警惕性其實是很高的,也一直相信自己的第六感。這人既然給我帶來怪異的感覺,想來不是什麽善茬。
反正不是厲鬼僵屍之類的邪祟,畢竟我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驅魔高手了,若是連邪祟和活人都分不清楚,那還混個屁啊?
既然這人讓我有點捉摸不透,我就好奇心更重了。反正現在時間還早,我幹脆就放慢車速,調低燈光,朝那人開了過去。
距離近了,我才發現這家夥長得挺帥,粗眉毛,高鼻梁,一雙眼睛又黑又亮,披肩的長發随意用一根帶子紮起來,看上去頗有一種藝術氣息。
最主要的是,在這個黃沙漫天的地方,他的頭發竟然沒有沾染半點沙塵。也不知道是他刻意打扮的,還是另有其他原因。
他也沒說話,雙眼就這樣直勾勾的看着我,目光中頗爲好奇。
我把車停在他身邊,說:“朋友,去哪裏?”
那人面無表情的說:“黑石觀測站。”
我心中一動,又說:“那地方早就荒廢了,去那幹嘛?”
那人轉過頭去,說:“那邊有一場賭局。”
他這麽一說,我心中立刻猶如明鏡一樣。我猜測的應該沒錯,這家夥可能就是迷路了,自知趕不上蘇不醒和太陽金蜈的賭局,所以幹脆就甩開蹄子先去黑石觀測站再說。
但是想歸想,可我再看這人的時候,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傳來。可我卻愣是抓不住,這種奇怪的感覺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這人也是一根筋,越是弄不明白,就越想弄明白。當下我把鎮邪短棍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然後對他說:“哥們兒,咱們順路,一起走?”
那人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才默默的點了點頭,說;“好!”
他伸手打開車門,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在他上車的一刹那,我鼻子裏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點像是血腥味,又有點像屍體尚未腐爛時候發出的味道。
這股味道很淡,不仔細聞根本就聞不出來。我心中暗暗警惕,又擡頭看了看後視鏡上挂着的驅魔吊墜,發現上面沒有任何異常,又覺得有點納悶。
從表面上來看,這個人沒有任何問題。雙眼明亮,不似鬼魅,身端體正,又非邪祟。他走路留下的腳印四平八穩,說明不是鬼附身,車上的驅魔吊墜無聲無息,又說明他氣息正常。
雖然說話冰冷了一點,表情冷漠了一點,可驅魔人比他冷傲的多的是,也不算多麽奇怪。
不管從什麽角度來看,他都應該是一個我不認識的,正兒八經的驅魔人!
可偏偏我的第六感卻告訴我,這人有古怪!而且是有極大的古怪!
驅魔人向來是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我也不例外。所以别看我把他邀請上了車,心中卻着實滿是警惕。不但鎮邪短棍就放在身邊,甚至還翻轉了一下後視鏡,鏡面上出現了兩個八卦的印記。
有這點準備,就算這家夥想要害我,估計也讨不到好去。
那人對我的動作滿不在乎,也不知道是看不懂,還是看懂了根本就沒在意。他也沒有說話的欲望,隻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歪着脖子朝外面看去。
我有心想要弄明白這家夥的來曆,就說:“朋友怎麽稱呼?”
那人說:“陰客人。”
我仔細思索了一下陰客人這個名字,卻沒有任何回憶。想來不是假名字,就是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于是我又問:“原來是陰先生,卻不知陰先生從哪裏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張三,來自華北平原。”
既然他有可能用的是真名,我自然也沒有胡亂報上自己的名字。畢竟我現在還有一顆屍心的懸賞。
這家夥若是知道了我是張無心,暗中對我下手豈不是糟糕?
陰客人的語氣仍然很幹練,隻說了兩個字:“河南。”
我笑道:“哎呀!那咱們可算得上是鄰居了,對了,洛陽白馬寺的赤月大師和開封雲集寺的靜海大師,您認識嗎?”
陰客人冷冰冰的說:“不認識。”
我暗暗冷笑,不認識?這事怕是有玄虛吧?河南驅魔人在各省之中算是偏弱,白馬寺的赤月大師和開封雲集寺的靜海大師在圈子裏也名聲不顯。
可那是針對外省的驅魔人,既然你是在河南混的,怎麽可能不知道這兩位佛門法僧?
你說自己來自河南,忽悠我呢?
我心中冷笑,對這家夥的戒心卻更重了。不過我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什麽來,而是說:“陰老兄,你也是沖着這幾場賭局來的吧?不瞞您說,剛剛我可是親眼看到了蘇不醒和太陽金蜈的賭局!啧啧,那當真是打的昏天黑地,日月無光。你去看過了沒?”
陰客人連頭都沒轉一下,說:“沒興趣!”
我呆了一下,沒興趣?開什麽玩笑?你連夜趕往黑石觀測站,不就是爲了看這幾場賭局嗎?現在裝什麽大頭蒜?竟然說沒興趣?
沒興趣你急急忙忙的連夜趕路幹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