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新娘子被人當場搶走,不管是誰都會暴跳如雷,氣得發瘋。
但是狡先生給我帶來的感覺卻是不急不慌,心中笃定的樣子。面對華山養魂人的扛把子,甚至還露出了很想吃一口的意思。
這讓剛剛準備動手的我瞬間就停了下來,這家夥怕是有什麽後手吧?
田永銘也想到了這一塊,雖然急的跳腳,臉上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混在賓客隊伍裏面不聲不響的看熱鬧。
隻不過他還是着急了,湊到我身邊說:“張無心,你怎麽看?”
我說:“還能怎麽看?用眼睛看啊!”
田永銘瞬間急了,說:“我不是這個意思!這狡王村怕是好進不好出!你看那邊!”
我擡頭一看,才發現背着新娘子跑掉的那哥們兒竟然又掉頭跑了回來,在他身後,汪汪汪的狗吠聲不絕于耳,仔細看去,竟然是無數隻小牛犢子一般大小的惡狗。
這些惡狗眼睛通紅,牙尖嘴利,一個個流着哈喇子,連鏈子都沒有。它們一窩蜂的朝着那人撲咬,追的近的幾個,嘴巴都快夠得上他的衣服了。
旁邊有人驚叫道:“吃人的惡狗?咳咳……咳咳咳……華山的養魂人要栽!”
我一聽這咳嗽聲,就知道是秦奮這個痨病鬼,回頭一看,果然發現這家夥正在捂着嘴巴咳嗽,一邊咳嗽還一邊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來。
我知道這人是個話痨,于是趕緊問他,這是什麽狗?怎麽這麽額厲害,竟然能追着養魂人咬?
秦奮說:“當然厲害了!狡王村每年都要吃很多人,有些時候大家吃膩了,碎骨頭爛肉塊随便扔,難免會覺得浪費。于是狡先生就養了這麽一群惡狗。”
“這些惡狗全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鬥狗,又因爲常年吃人肉,迷了心智,隻知道見人就咬。啧啧,這下有好戲看啦!”
狗一旦吃多了人肉,就會變成名副其實的惡狗。這種惡狗聞到人肉味就會毫不客氣的撲過來撕咬。再加上鬥狗本來就是兇悍絕倫的家夥,又被人肉迷了心智,一窩蜂的湧上來,那位養魂人還真有點扛不住。
背後有惡狗追逐,前面的柳下鬼卻橫刀立馬,尖叫道:“竟然敢從小爺的嘴裏搶吃的!今天不把你大卸八塊剁碎了喂狗,小爺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他嘴巴一張,原本還算帥氣的青年瞬間就變成了一張血盆大口,嘴巴裏面血絲蔓延,黏黏糊糊,以至于連聲音都變了。
那養魂人倒還算是一條漢子,他背着新娘子喝道:“老二!”
一個養魂人從斜刺裏掠過,兩人交錯一閃,新娘子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人身上。這養魂人背上輕松下來,順手在腰間摸出金剛傘,狠狠的朝背後砸去。
金剛傘沉重無比,一砸之下,當場就把一隻惡狗砸的人仰馬翻。他順勢展開金剛傘,抵住了另外兩隻惡狗的嘴巴。
傘面如刀,隻是輕輕轉動,兩隻惡狗的嘴巴就被豁開了,隻見鮮血噴濺之間,兩隻惡狗慘叫一聲,腦袋瓜子都差點被切成了兩半。
十幾隻惡狗見了鮮血,表情更加亢奮起來。它們此起彼伏,輪番沖擊,刹那間就有好幾隻黑狗在那人身上咬掉了好幾塊肉。
田永銘身子一竄就想鑽出去幫忙,但是我卻急忙拽住了他。開玩笑,現在柳下鬼,狡先生,還有十幾隻吃人惡狗和無數的邪人,養魂人沒能在第一時間跑掉,再想逃走的話,生還的幾率實在是太低了。
現在田永銘若是也跟着沖過去,隻不過會多加一條人命而已!
田永銘急的直跺腳,他氣急敗壞的說:“張無心!”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說:“還能撐得住!老田,你想救人的話,我倒是有一個方法。就看你敢不敢去幹了!”
田永銘急的眼睛都紅了,他咬着牙說:“别他娘的提敢不敢的事!若是能救人,你讓我燒了狡王村我都幹!”
我哈哈一笑:“沒錯!就是燒了狡王村!”
現在村子裏的邪人,惡狗,還有狡先生和柳下鬼,全都被田志中等人給吸引了注意力,就連那些負責招待的村民都饒有興趣的看着這場大戰,想要嘗嘗華山養魂人的肉做成的配菜。
趁着這個時候,不一把火燒了狡王村,更待何時?隻有燒掉狡王村,村民們和賓客們才會沖過去救火,再制造一些混亂,内外夾擊,逃命不是問題!
到了這個時候,憑田志中他們幾個人,其實很難從村子裏逃出去的。所以田永銘聽到我這個辦法,想都沒想就滿口答應。
田永銘和田志中不一樣,田志中做事畏首畏尾,瞻前顧後,沒有年輕人的悍勇。但是田永銘卻不一樣。這家夥雖然長得木木讷讷,呆呆傻傻,但一顆心卻玲珑剔透,而且還膽子賊大,一身正氣。
要他燒了狡王村,他是一百個樂意。
我倆是說幹就幹,狡先生跟田志中打的不可開交,趁着柳下鬼跟兩個養魂人鬥的血肉橫飛,我倆卻悄悄的退出賓客人群,悄無聲息的朝着村子裏摸去。
爲了方便放火,我和田永銘還左右分開,兩頭行動。
放火是一門技術,尤其是狡王村陰氣很重,房子又是磚石結構,想要點燃其實很難。但是我和田永銘用的都不是普通火焰,我用的是于不仁送我的太陽真火,而田永銘用的卻是一朵藍色的鬼火。
我倆專門挑木質建築動手,片刻之後,村子裏的火焰就熊熊燃燒起來。
要知道類似太陽真火這種陽剛火焰,向來是以邪祟爲燃料。陰氣越重,火焰燃燒的就越充分。當初超自然現象研究防禦署的麥莉大科學家一把火燒的酆都城幾乎成爲烈火煉獄,利用的就是這個道理。
就算我比不上麥莉大科學家玩火的手段,可太陽真火也不比她的深藍極焰差多少,燒一個狡王村還是簡簡單單的。
卻說火焰一起,村中的破屋子裏面立刻鑽出來無數模模糊糊的鬼影子。這些鬼影子各自矮小,身上鬼氣森森,竟然是藏在屋子裏的小鬼。
它們抵受不住太陽真火的燒灼,一個個飛快的沖出屋子,鬼哭狼嚎的朝外跑。
我心中一動,一腳踹開房門,才發現屋子裏面竟然都是供奉的黑色陶罐。一腳踹碎,才發現陶罐裏面有一件殓服,包裹着一張黃色的符紙。
符紙上有血液寫成的生辰八字,還有一罐骨灰。
當時我就倒吸一口涼氣,卧槽,狡王村這是在養鬼啊!
陶罐養鬼,可以賣給有錢人鎮宅,也可以賣給一些邪惡的驅魔人。關鍵是,陶罐裏養的鬼,來路恐怕都不幹淨!
這一個陶罐裏面,就代表着一個活人!
一個房間裏有四五個陶罐,狡王村裏有幾十個房間,說明死在這裏的無辜村民達到了二三百個!這還不包括吃掉的那些!
一瞬間,我心中狠狠的震顫了一下,田志中說狡王村不能動,難不成跟這些陶罐有關系?
想到這的時候,我心中又狠辣了起來,姥姥的!這地方藏污納垢,就算背後站着天王老子,我也得碰他一碰!這幾百個活人,豈能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
被我的太陽真火一逼,陶罐裏養的小鬼紛紛逃竄,一時之間狡王村裏面鬼影亂竄,火光四射,我有心要引發更大的混亂,太陽真火不斷的引燃,頃刻間半個村子都成了火海。
廣場的位置傳來一聲凄厲的吼叫:“田志中!你敢燒我狡王村?我跟你華山勢不兩立!”
話音剛落,我就聽到一聲長嘯,狡先生已經舍棄了田志中,朝村子裏飛奔而來。
“狡王村所有人!先滅火,再殺人!所有賓客留在原地不許亂動!否則就是我狡華雲的敵人!”
狡先生要所有賓客不許亂動,一方面是擔心還有人混在賓客裏面,另一方面,他見村子裏火光分别呈紅藍兩色,知道不是普通火焰,這群人未必就敢冒險去滅火。
與其靠這一群不靠譜的賓客,還不如讓狡王村的村民來辦。
但狡王村的村民都是厲鬼披着人皮,猶如行屍走肉一樣,遇到太陽真火引燃的大火,哪裏還敢靠近?一個個的在外面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卻不知道如何滅火。
趁着這個時候,田志中三下五除二的縱躍過去,手裏的金剛傘又砸又削,頃刻間就驅散惡狗,帶着傷痕累累的養魂人撒腿就跑。
在他背後,柳下鬼陰森森的說:“想跑?沒那麽容易!今天若是不吃掉你們幾個,豈肯幹休?”
我這一把火放的舒暢至極,不但給田志中他們幾個解了圍,甚至還發現了狡王村養鬼的秘密。尤其是火焰沖天之際,就連狡先生都不敢鑽進火窟跟我玩命兒,反倒是給了我一個喘息的機會。
旁邊的田永銘也不差,一把火放的昏天黑地,各自燒了一半村子之後,已經重新碰在了一起。
我朝左右看了一眼,發現火光外面,狡王村的村民們已經圍的水洩不通,狡先生親自帶隊,咬牙切齒的站在最前端。
他手裏拿着一個收魂袋,那些被火焰逼出來的小鬼,全都身子一竄,鑽進了他的袋子裏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