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聽到趙浩的話,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他這段時間,因爲自創武學到了關鍵一步,所以幾乎沒有外出。
自然也沒有關注東廠的事情。
他倒是沒想到,這楊冠會這麽急不可耐的動手。
畢竟。
距離魏靖忠離開,也才過去三個多月而已。
楊冠就迫不及待想要接手東廠,未免有些心急了。
不過,轉念一想。
這楊冠這些天,出台了不少律法,俨然一副要清理内政,排除異己的架勢。
提前掌控整個東廠,确實能爲他幹不少見不得人的髒活累活。
‘看來,朝堂的局勢,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加複雜啊,楊冠想要徹底掌控朝堂,肯定得大刀闊斧的換上自己人,東廠隻是第一個被開刀的,後續肯定還有大動作,紅纓公主之前的預想是對的,這楊冠睚眦必報,心思狹窄,任人唯親,不是合适的帝王人選,沒想到剛剛繼位不到半年,就要出亂子了!’
李軒心思通明,大緻猜到了楊冠的想法。
眼下。
楊冠雖然以太子的身份繼任了皇位,并且軟禁了各個對他有威脅的親王,但是朝堂并非是他的一言堂。
清流、外戚、魏靖忠一手提拔的宦官集團,始終在朝堂占據着重要的職位。
就拿現在的内閣首輔來說,就屬于清流一派,表面聽從楊冠的,但是實則卻也是代表了天下文人的利益,會對楊冠直谏,并不會完全遵照楊冠的旨意行事。
楊冠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換掉這些人。
當然。
想要換掉這些人,也是有難度的,肯定得給這些人羅織一些罪名,讓自己占理!
這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自然是需要交給東廠去辦。
隻是,上官柔并非楊冠的親信,楊冠想要東廠完全聽命于自己,肯定得将東廠的這一把手換掉的。
“皇上給上官廠督定的什麽罪?”李軒不由問道。
他雖然和上官柔接觸的不多,但是當初在廣甯府剿匪時,卻也是受到了上官柔的關照。
若不是上官柔給了他一個東廠的身份,他也不會得到太後的器重。
所以,能幫這上官柔的話,李軒也願意幫一幫的。
趙浩開口道:“貪污受賄,一群錦衣衛,在上官廠督的家裏,搜到了大量不明來曆的錢财珠寶,總價值大概在數十萬兩。”
李軒繃了繃唇:“隻是受賄這種罪名的話,上官廠督應該罪不至死,你們也不必太過擔心。”
眼下這種情況,頂多就是楊冠找了個借口,想要将上官柔換掉而已。
他肯定也不敢真的動手殺上官柔的。
若是楊冠真的心懷殺心,那麽給上官柔定的罪,就是謀反了。
楊冠不殺上官柔,估計也是因爲上官柔是魏靖忠的親信。
若是魏靖忠回來,見上官柔被殺,難免會和楊冠發生沖突。
魏靖忠自從之前力壓群雄後,已經被譽爲天下第一人。
哪怕楊冠現在是皇帝,也不敢輕易得罪的。
張大富開口道:“我們都知道這皇上的目的是什麽,雖說上官廠督不會有性命之憂,但是難免這皇上爲了震懾東廠的其他人,會對上官廠督做什麽其他的手腳。”
李軒眉頭微微一挑:“你是說,皇上可能會廢掉上官廠督的武功?”
“不排除這個可能,畢竟,現在東廠上下,有不少都是上官廠督帶出來的,包括我在内,皇上想要控制東廠,勢必先要控制住上官廠督這個定時炸彈,你知道嗎,這次緝拿上官廠督的,就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武聖,不知道皇上從哪找來的。”趙浩開口道。
李軒沉吟片刻,這才道:“眼下天下大勢已變,出現一些陌生的武聖,倒也不足爲奇,這或許也是皇帝動手的底氣。”
趙浩道:“眼下,也就隻有太後能約束皇上的行動了,李公公,伱是太後的心腹,規勸太後幾句,向她痛陳利害,别讓皇上真的廢了上官廠督,不然,東廠指不定會發生暴亂,到時候事情會更加麻煩。”
張大富開口道:“若是上官廠督真的被廢,估計東廠有不少廠衛都會離開。”
“這或許就是皇上想看到的,東廠的一些老人不退下來,他怎麽好安插自己的人手?”李軒搖了搖頭。
頓了頓。
他接着道:“這樣吧,你們先在此等候,我去一趟慈甯宮,探一探太後的口風。”
眼下。
太後雖然并沒有間接參與朝堂的事宜,搞垂簾聽政那一套。
但是,上官柔被抓的事情,太後肯定是知情的。
李軒也正好去探一探,太後對此究竟是什麽态度。
趙浩點頭道:“李公公,那就麻煩你了,希望事情不會弄到最壞的結果。”
他算是上官柔一手帶出來的。
如果上官柔真的被皇上廢掉修爲的話,他肯定也不會繼續待在東廠的。
李軒沒有多說什麽,讓趙浩二人在他的院子等候。
而後。
他便直接離開院子,直奔慈甯宮而去。
一炷香後。
李軒便來到了慈甯宮,在小太監的帶領下,邁步走入主殿内。
此刻。
夏太後正坐在座位上,拿着一份文書審視着,黛眉微微蹙起。
“見過太後。”李軒躬身道。
夏太後道:“哦,小軒子,你最近不是一直在鞏固修爲嗎,怎麽今天有空來慈甯宮了?”
李軒道:“回太後,小的最近聽到一些風言風語,所以想要和太後說一說。”
他自然不會直接傻乎乎的提上官柔的事情,而是準備旁敲側擊,看看太後的态度。
“你說。”夏太後點了點頭。
李軒這才道:“是這樣的,最近小的去東廠,聽說皇上準備對東廠大換血,東廠不少廠衛都人心惶惶,無心做事,小的覺得,這并非是一個好的信号,所以特來彙報給太後。”
夏太後眼眸一閃,看向李軒道:“小軒子,你覺得東廠的這些高層,要不要換掉呢,畢竟,東廠乃是直接聽命于皇上的特殊機構,可眼下這些東廠高層,包括上官柔在内,都是魏靖忠一手提拔起來的,對皇上并沒有多忠心。”
‘這夏太後,果然知道上官柔的事情,而且,抓捕上官柔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夏太後的意思……’李軒從夏太後寥寥幾句話,就聽明白了夏皇後的意思。
夏太後和楊冠,都準備先拿東廠開刀,将東廠的一衆高層,換成自己人,爲掌控朝堂做準備。
李軒想了想,開口道:“太後若是有了合适的人選,将東廠高層換掉,倒是無可厚非,不過,東廠那邊的廠衛,難免會有應激的反應,搞不好會有不少人離開東廠,另謀生路,畢竟,這東廠不少人,都是魏靖忠提拔起來的,包括上官柔在内,若是換了的話,可能會令的人心不安。”
夏太後點頭道:“你這麽說也有一定的道理,所以,這些高層需要篩選,靠得住的就留下,靠不住的,讓他們離開也沒什麽。”
“不知太後要如何篩選東廠的這些高層?”李軒不由問道。
夏太後道:“實話和你說吧,眼下上官柔犯了貪污受賄罪,已經被逮捕入獄,之後,皇上會安排一些事情,讓東廠的刑官這些高層去做,做得好的就留下,做不好的,就讓他們離開。”
李軒眼眸一閃,問道:“不知太後打算怎麽處理上官公公?”
夏太後反問道:“你覺得該怎麽處理好呢?”
李軒道:“殺是肯定不行的,這上官柔是魏靖忠的親信,若是魏靖忠回來,見上官柔被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嗯,隻是受賄,數額也不大,自然不會判他死罪,不過,他廠督這個位置,也是沒辦法繼續當了。”夏太後表明自己的意思,“等關他一段時日,皇上徹底掌控東廠,再放他出來,到時候,看他是繼續待在東廠,将功贖罪,還是另作他圖。”
李軒聽到這話,知道太後暫時應該不會廢了上官柔,不由道:
“太後英明。”
夏太後開口道:“說起來,本宮之前說過,會找個機會提拔你爲東廠刑官,眼下,正是個好時機,本宮安排個事情給你去做,你若能做成,本宮會上書皇上,提拔你!”
“請太後吩咐。”李軒躬身。
他對于刑官這個位置,倒是并沒有太大的興趣。
不過,這太後既然主動提起,他自然也不會推辭。
以他現在的實力,哪怕是武聖,他都能解決。
倒也不擔心會完不成夏太後的任務。
夏太後開口道:“眼下,皇上想要進行土地改革,重新丈量天下土地,整理戶籍,登記人口,不過,戶部侍郎裴元忠卻一直陽奉陰違,本宮十分不喜,你晚上帶一隊人馬,去把裴元忠的府邸查抄了,罪名就是他濫用職權,以權謀私,讓他按下手印,不要被其他朝臣抓住把柄。”
李軒聽到夏太後安排的事情,眉梢輕輕蹙起。
這是,投名狀?!
李軒一瞬間就明白了,夏太後要怎麽篩選東廠的高層了。
願意配合皇上做這些髒活累活的,就留下。
不願意的,就直接打發走!
李軒躬了躬身:“小的遵旨,小的晚上就去辦。”
“嗯,這是搜查令,你拿着吧,這裴元忠府上養了不少死士,可能有宗師境的武者,你要小心一些。”
夏太後将一份印着印章,上面寫着一個‘搜’字的紙張,遞給李軒。
李軒接過:“娘娘請放心,小的必定做的妥妥當當。”
“嗯,本宮等着你的好消息。”夏太後點了點頭。
李軒倒也沒有多待,躬身退了下去。
他眉頭微微蹙起。
這夏太後和皇上,竟然這麽快就要進行土地改革和人口普查,這簡直就是在作死啊。
要知道,全國的土地,可是掌握在大部分世家豪族的手裏,丈量土地,很明顯會侵犯他們的利益,搞不好會激起民變。
更不要說清查人口了,每個世家和門派,都有黑戶存在,比如一些未入戶籍的奴仆、死士等等,加起來怕是都有數千萬人了。
這些世家門派,肯定不會讓這些人登記入冊。
想要重新整理戶籍,勢必會遇到不小的阻礙!
土地改革和整理戶籍,都不是這麽好完成,且有極大風險的。
‘看來,夏太後也發現了大乾之所以日益衰敗,其根本原因就是土地兼并,财富分配不均,所以,才想要進行改革,隻是,沒有實力,就執行這種政策,無疑會加速大乾的死亡,哎,夏太後也下了步昏棋啊。’
李軒搖了搖頭,沒再多想。
大乾再怎麽樣,也不關他的事。
大不了到時候就逼楊冠退位,重新換一個人當皇帝。
無論是各親王,還是紅纓公主,都對皇位虎視眈眈呢。
不多時。
李軒便回到了冷宮的院子。
趙浩和張大富二人連忙迎了過來。
趙浩不由道:“李公公,太後那邊怎麽說?”
李軒道:“放心,太後已經明确表示過,隻是關上官廠督一段時間,并不會廢除上官廠督的武功,等東廠稍微安定一些,就會放上官廠督出來了。”
趙浩聞言,先是松了口氣,而後又蹙起了眉頭:
“看來,皇上是鐵了心的要接管東廠了。”
李軒點了點頭:“不錯,皇上需要東廠去幫他做一些見不得人的活,肯定是需要靠得住的人的,這無可厚非。”
頓了頓。
他接着道:“說起來,太後還安排了事情給我做,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
“什麽事?”趙浩和張大富異口同聲道。
李軒将太後安排的事情,以及接下來的打算,說了一遍。
張大富好歹當了多年的冷宮大總管,自然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太後的用意:
“這是讓東廠的高層,遞上投名狀啊,還能順便拔掉一些不聽調令的權臣。”
趙浩眉頭蹙起:
“我聽說這位裴元忠裴侍郎兩袖清風,屢次上書減少各地賦稅,爲民謀福利,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官,這種人,也要被抄家嗎?”
李軒聞言,神色不由一滞:
“是嗎,這我倒是沒聽過。”
太後肯定是知道這裴元忠的底細的,還下旨讓自己去抄家。
這,莫非是對自己忠誠性的一個考驗?!
隻有不問緣由,不問青紅皂白,堅決貫徹上頭安排的指令。
才是一個合格的東廠廠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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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