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并沒有急着答應,而是端起酒杯喝了口靈酒。
這墨綠色的靈酒,同樣是這酒樓的招牌,乃是用東州千葉島上獨有的千葉果釀造而成。
入口柔,甘甜清冽,令人回味無窮。
一瓶就價值上百兩。
喝上一口,還能加速内氣的恢複。
不少喜歡喝酒的先天境武者,甚至會用這種酒來替代恢複内氣的丹藥。
楚輕衣見李軒不說話,黛眉擰了擰:“厲兄,可是還有什麽顧慮,不妨明言。”
“這千葉果味道甘醇,卻也失去了酒應該有的烈性。”李軒放下酒杯,語氣輕飄飄,“有得必有失,這是自然之理,隻是,我擔心答應了你,失去的,會比得到的要多得多。”
頓了頓。
他接着道:“楚姑娘的家族,乃是東州五大家族之一,您想要誰死,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隻是,您現在卻求到我這初次見面的人身上,這所殺之人,怕是非同一般吧?”
這楚輕衣本身實力就很強,在先天境後期武者之中,也算是高手了。
再加上其家族的勢力,哪怕要殺宗師,都未必不可能。
現在,楚輕衣卻求到自己頭上。
那麽便隻有三種可能。
第一、此人實力極強,需要配合一衆高手才能将其幹掉。
第二、此人身份特殊,楚輕衣或者其家族不好動手。
第三、以上兩者皆備,此人實力強大且身份特殊,這是最麻煩的。
李軒來這裏,隻是爲了尋找蕭娘娘的身外化身,可不想橫生枝節。
楚輕衣露出無奈之色,語氣卻很真誠:“确實,若非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求助厲兄一個初次見面的外人,因爲我要厲兄殺的人,乃是我的未婚夫。”
“……”李軒無言。
他深深看了眼楚輕衣,倒是沒想到這個身材火辣,爲人英氣豪爽的女子,竟是想謀殺親夫。
這要是被官府及其他人知道,可是要浸豬籠的。
楚輕衣見李軒臉色不自然,連忙補充了一句:“此人雖是我的未婚夫,卻和我并無任何感情,反倒是有仇怨在身,三個月前,我父親突然身中奇毒,此人便找上門來,說是有解藥可以解我父親的毒,不過條件卻是讓我嫁給他。”
“我隻能用緩兵之計,先和他訂婚,言明此次剿滅海盜後,再成婚不遲,同時讓他拿出了部分解藥,延緩了我父親體内的毒。”
“不過,在這三個月内,此人卻也聯合我家族的一些人,侵占了我家族不少的資源。”
“所以,我想趁着這次剿滅海盜之機,将其一舉擊殺,同時從他身上找到治療我父親的解藥。”
“隻可惜,此人不僅實力強橫,乃是法武雙修的先天境後期武者,天驕榜上排名第十五,身份更是特殊,乃是五大家族之一蕭家的長子,更是六大道門之一天龍派的内門弟子,光靠我一個人,絕對不可能殺得了他,現在家族的人,我也不是太信任,一時間卻是找不到太過可靠的幫手。”
“直到今日遇到厲兄,厲兄刀法非凡,又非我東州之人,若是能和我配合,必定能手刃此賊!”
李軒聽着楚輕衣的講述,眼眸微微閃爍。
看來是最壞的一種結果了。
這楚輕衣要殺的人,身份既特殊,實力也足夠強大。
畢竟。
六大道門,可是僅次于三大聖地的存在。
能在六大道門中當上内門弟子,實力絕對是不會差的。
“此人叫什麽?”李軒不由問道。
“蕭宇,十五年前他被天龍派的一位長老收爲弟子,最近才回東州,我已經打聽過了,當初收他爲弟子的長老,如今已經坐化,他在門内被人排擠,這才回來想要吞并我楚家,爲他提供修煉資源,所以,哪怕是殺了他,隻要不留下痕迹,天龍派頂多也就派人來調查一下,不會過多深究的。”楚輕衣開口道。
顯然,這段時間她已經暗中将蕭宇調查的一清二楚了。
李軒露出沉吟之色。
如果沒有後顧之憂的話,那這件事,倒也不是不能幹。
隻是,光是一個登船的名額,就讓自己冒着風險去殺一個六大道門的内門弟子,顯然是不劃算的。
他想了想,不由道:“我在東州待不了多久,不知這天海軍何時出兵剿滅海盜?”
他來東州,已經花費了七天的時間,一來一回便是半個月左右。
也就是說,他頂多隻能在東州待半個多月,就得回宮。
就算要延長,也不能超過一個禮拜,不然冷宮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要是被皇後娘娘知道,興許還會怪罪自己,把自己的總管之位給下了。
楚輕衣開口道:“這個消息乃是機密,恐怕除了那些海軍高層将領外,沒人知道具體的時間,不過我猜測應該不會超過七天。”
李軒點頭:“七天後嘛,倒是還來得及,不過這蕭宇實力高強,我怕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壞了楚姑娘的大事啊。”
他雖然認爲自己有能力斬殺這蕭宇,但是自然不會表現出來。
能多要點好處,自然得多要一點好處。
畢竟,楚輕衣承諾的什麽前朝的财寶,那也是要像在黑風寨一般,需要自己去争奪。
相當于是空手套白狼,沒有一點實際意義。
更何況,如果這夥潛藏在亂流海的海盜,真是前朝遺民的話,那搞不好會有宗師甚至是大宗師也說不定。
雖然這宗師乃至于大宗師,應該都被朝廷鎖定了,自己遇到的幾率很小。
但是,也是有一定風險的。
楚輕衣很上道,聞言立馬道:“我看厲兄擅使長刀,不過厲兄這把長刀,似乎隻是一件法器,不瞞厲兄,我家族有一把長刀,乃是神兵級别,若是厲兄能助我斬殺此賊,我便把這神兵送給厲兄,如何?”
“神兵?!”李軒眼眸猛地一凝,險些沒坐住。
要知道,神兵乃是武器的最高品階,其價值甚至要遠遠超出自己手中的定魂鏡。
十面定魂鏡都換不了一把神兵。
主要是,神兵即使是大宗師乃至于武聖,都是可以使用的。
神兵不僅能完全承載武者乃至于法修的内氣、真氣、法力,更是可以将其中的力量,放大三四成,甚至更多。
除此之外,每一把神兵都有其特殊的能力,就如同神功絕學一般。
一旦掌握一把神兵,可以瞬間讓自身的實力提升一倍乃至更多。
李軒覺得自己如果擁有一把神兵寶刀,那麽自己或許可以施展兩次《龍吟煉獄刀》也說不定。
這無疑大大加強了自己的實力!
隻可惜,神兵實在是太稀缺了,每一把都價值連城。
哪怕是大宗師,都未必能見得有一把神兵。
想到這裏,李軒忽然冷靜了下來。
有些不對勁。
一把神兵,都足以請動宗師乃至于大宗師出手了,怎麽可能輪得到自己。
這其中,肯定有蹊跷,沒這麽簡單。
楚輕衣見李軒這麽快就平複心情,美眸也是微微一閃:
“厲兄定力過人,在下佩服,看來我沒看走眼了,厲兄果然非同一般。”
“其實,要說神兵,也确實沒錯,隻不過這神兵有缺,斷裂了三分之一,靈性也大失,不過,若是能用材料将其補全的話,将來未必不能重新回到神兵的行列。”
李軒聞言,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原來是神兵殘片,怪不得楚輕衣舍得拿出來了。
這種斷裂的神兵,雖然依舊有價值,但是因爲靈性大失,有時候可能還比不上一件靈器的。
楚輕衣見李軒沉吟,有些忐忑:“雖說這神兵斷裂了三分之一,但是其主體還在,靈性并未全失,肯定是比厲兄手裏的這把長刀要好上不少的。”
“楚姑娘,我可以先看一看這把神兵,再做決定嗎?”
李軒終究還是沒擋住神兵的誘惑。
他現在已經将《九蟒煉器法》提升到了入門階段,再配合陰陽混洞真火,倒是可以将手中的這件法器長刀,融進神兵長刀中,将神兵補全一點。
“自然是沒問題的。”楚輕衣見李軒答應下來,不由松了口氣。
她雖然已經另外聯系了兩個信得過的人來幫她,但是這另外兩個人并沒有眼前這位厲飛宇強橫。
至少做不到瞬間将一個先天境後期的武者秒殺。
有了眼前之人的幫助,她覺得自己此行斬殺蕭宇的成功率,将會大大提升。
吃過飯後。
李軒在城中買了匹馬,然後和楚輕衣騎馬離開了水韻城。
根據楚輕衣所說,楚家的大本營,位于天海省遊波府的遊波城,距離水韻城也不過一天的路程。
天海水軍到時候便是從天海省出發,前往亂流海剿滅那群藏身在海島中的海盜。
一天後。
遊波城。
細雨朦胧,陰冷的寒風一陣又一陣的吹着。
周圍的樹幹都變得凋零,光秃秃一片。
相較于京城一年四季的溫潤,這天海省明顯氣候要更冷更潮濕一些。
隔三差五就會下一陣暴雨。
“籲!”
一處豪華的府邸前。
李軒和楚輕衣戴着鬥笠,直接翻身下馬。
“小姐。”
“小姐,您回來了。”
幾個下人見到楚輕衣,連忙恭敬上前,幫楚輕衣牽馬。
同時。
他們也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李軒,眼中露出莫名的神色。
自從小姐訂婚後,以往的那些追求者,都不敢明目張膽的靠近小姐了。
眼前這男子,到底哪來的膽子?!
也不怕蕭家公子找上門來。
李軒對周圍人的目光視若無睹,淡定的跟在楚輕衣的身後,進了楚府。
這是一間四進四出的大院,占地極廣。
楚輕衣作爲楚家嫡系,自然是住在内院了。
這裏飛檐拱鬥,回廊交錯,時有庭院和假山,就連地闆都是由青磚鋪就,透出一股豪門世家的大氣。
“輕衣,你回來了,怎麽樣,一切還順利嗎?”
就在這時。
一個和楚輕衣長得有六七分相似的美婦人緩步走了過來。
這美婦人穿着一件貼身宮裙,相較于楚輕衣的火辣和活力,多了一些溫婉和甯靜。
“娘,我還好,爹怎麽樣了?”楚輕衣上前道。
美婦人歎了口氣:“哎,還是那副老樣子,每天也就隻能醒來一會,而且意識也不清醒。”
楚輕衣咬了咬牙:“娘,你放心,我很快會拿到解藥的。”
美婦人抿了抿唇,看向一旁的李軒:“這位是?”
“噢,他是我這次外出結交的一個好友,名叫厲飛宇,這次會跟着我一塊出海清剿海盜。”楚輕衣開口道。
李軒拱了拱手:“有禮了。”
美婦人作揖回禮,而後将楚輕衣拉到一旁,低聲道:
“輕衣,伱畢竟有婚約在身,直接帶男人回家,怕是不太妥當。”
楚輕衣冷哼一聲:“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外人說什麽我不管,我隻要能救回父親就足夠了,好了,這件事我會處理好,娘您不用操心。”
說完。
他也不理會美婦人,看向李軒道:“厲兄,走吧,我帶你去看看那件神兵。”
片刻後。
楚輕衣便帶着李軒走入一間武器房。
這裏擺放着琳琅滿目的武器,刀槍劍戟斧钺鈎叉,樣樣都有。
這些武器品質都很高,至少都是六七鍛的利器,更多的則是法器,李軒甚至還在其中看到了幾件法寶。
不得不說,這楚家的底蘊,在某些方面要比黑風寨還要更深厚。
楚輕衣根本沒看這些武器,徑直走到一處牆面,然後按動其中的開關。
轟隆隆——
刹那間。
牆面翻轉,現出一間密室出來。
楚輕衣緩步走了進去。
李軒神色戒備,緊随其後。
這間密室很狹小,隻有十幾平的樣子。
裏面除了一張圓台外,便空無一物了。
圓台之上,擺放着一個紅色的刀架,刀架上,則是放着一把純黑的長刀。
這長刀的造型有些像是斬首刀,隻不過從刀尖到刀的中部位置,斷裂了開來。
切口整齊光滑,表面還有一些焦黑的痕迹,也不知道是用什麽切割的。
李軒看着這把長刀,便感覺其中好似有萬千厲鬼哀嚎的聲音傳來,讓人心神都有些陷進去了。
“嘶。”
李軒連忙運轉《燃燈法》,鎮定心神,同時暗暗驚駭。
這把刀究竟斬首了多少性命,哪怕斷裂之後,竟然還能有如此濃郁的殺氣,幾乎都要化爲實質了。
楚輕衣開口道:“這把神兵寶刀名爲碎魂刀,斬殺敵人後,可以連通敵人的魂魄一同攪碎,并且可以吸收魂魄之力,增強自身力量,算是專克法修的一柄長刀,曾經是真魔教掌教的貼身寶刀,二十年前,朝廷清剿真魔教時,真魔教掌教身死,碎魂刀也被斬斷!”
“誰有這麽大能耐,竟然連神兵都能斬斷?”李軒瞳孔微縮。
楚輕衣道:“據說是東廠廠督魏靖忠,你應該聽說過吧,一個月前,太湖省命圖出世,這命圖就被他給搶了,隻可惜據說命種被那聖女穆晨雪煉化,而後穆晨雪又被紅纓公主和另外一個人一同斬殺了。”
又是魏靖忠,自己這位頂頭上司,有點兇啊……李軒點了點頭:
“我也聽說了,隻可惜那會我不在太湖省,着實有些可惜了。”
楚輕衣笑了笑:“若是厲兄在的話,那命種花落誰家,還當真不好說了。”
“那很難說,畢竟尋找命種還是需要一些運氣的。”李軒搖了搖頭。
楚輕衣倒是沒有繼續說命種的事,而是看向這碎魂刀:“厲兄,這把刀現在歸你了,此刀在厲兄手裏,必定能大放異彩的。”
李軒倒也沒有客氣:“好,如此,到時候我便幫楚姑娘這個忙了。”
“多謝。”楚輕衣鄭重抱拳。
李軒伸手接過這把刀,隻感覺眼前又出現一副屍山血海的畫面,被他強行用心神鎮壓了下去。
同時。
這把刀竟是發出嗜血的欲望,好似要奪人魂魄一般!
‘嘶,這還真是把魔刀,用久了若是堅守不了本心,怕是會直接變成嗜血的魔頭,怪不得放在這裏沒人敢用。’李軒暗暗驚駭。
他默默将自己的内氣灌注其中,發現這碎魂刀在吸收李軒的内氣後,竟是綻放出淡淡的黑芒。
整個密室,溫度都瞬間降低了。
‘這把刀倒是和我的龍吟煉獄十分契合,憑借這把刀,或許我能施展兩次龍吟煉獄也說不定。’李軒眼眸亮起。
他看向一旁的楚輕衣:“楚姑娘,貴府是否有煉器房,我想稍微修補一下這把碎魂刀。”
“厲兄竟然還是一位煉器師?!”楚輕衣先是訝異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有的,我這就帶你去。”
李軒道:“嗯,正好趁着朝廷發兵攻打海盜前,将這碎魂刀修補好。”
“我得提醒厲兄一句,此刀頗具魔性,厲兄還得謹慎使用。”楚輕衣開口道。
“我會注意的。”
李軒點點頭,跟着楚輕衣離開武器房。
然而。
兩人剛繞過回廊,準備前往煉器房,迎面便走來一個面容陰鸷,留着鷹鈎鼻,臉頰上還有一顆黑痣的中年男子。
這男子看到楚輕衣,眼中露出和煦的笑意:“輕衣,回來了,債務處理的如何?”
楚輕衣道:“都處理好了,二叔,有事嗎?”
李軒在一旁看着這中年男子,眼眸微閃。
她聽楚輕衣說,就是她的這位二叔楚明山,聯合一些族人,趁着她父親昏迷之時,吃裏扒外,幫蕭宇搶奪楚家的資産。
楚明山開口道:“我聽人說,你帶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外人來楚府,所以過來看看。”
“他是我的朋友,厲飛宇,此次朝廷出征清剿海盜,我會把他帶上。”楚輕衣不鹹不淡道。
楚明山露出爲難之色:“輕衣啊,這怕是不行啊,你的名額已經沒了。”
楚輕衣聞言,眉梢猛地挑起:“憑什麽,我們四房每人有五個名額,現在就算算上我朋友,我也隻占了四個名額而已,爲什麽會沒了?!”
楚明山歎息一聲:“你的未婚夫蕭宇,蕭公子,他說入島的名額太少了,所以我自作主張,把你的一半名額給他了,反正遲早是一家人,也不用算的這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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