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一切都對上了。
小差說:“看來,這個老滬就是幕後黑手了。”
四爺說:“可是……他爸失蹤了他拿我們出什麽氣?”
小差說:“咱們來捋一下,當年這個扈誠和失蹤了,他的兒子認爲另外六個人脫不了幹系,但這些人都過世了,他沒法報仇,于是隻能把他們的後代引進404,讓他們也一個接一個地失蹤。”
小馬哥說:“要是讓我逮到他,我把他的腦袋揪下來當球踢!”
小差把報紙疊起來收好了,這才說:“你不要意氣用事,他布了這麽大一個局,不會輕易收手的,我懷疑我們現在的一舉一動也在他的監視之下。”
話音剛落,外面突然有人哼歌,旋律很歡快。
小差低聲說:“看看,他來了。”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豎起了耳朵。
四爺說:“這歌兒現在正流行啊,這人肯定不是404的,應該是個遊客。”
小馬哥輕手輕腳地朝外走去,低聲說:“去看看。”
我們都跟了出去。
濃霧中走來了一個人,小馬哥從側面接近了他,突然像豹子一樣撲上去,直接把這個人按在了地上。
我不誇張,小馬哥那一躍差不多有兩米高。
我們紛紛跑了過去。
此人大概二十五六歲,穿着一身淺藍色的牛仔服,背着個牛仔包,身材纖細,長相精緻,修了個現下流行的wifi眉,頭發染了個奶奶灰,一看就不是404裏的人。他旁邊扔着一個牛仔包,還有個防毒面具。
他正在地上掙紮,看到我們之後一下就不動了,大聲說:“哎哎哎,你們不要傷害我,我的錢都在包裏!”
小差推開了小馬哥,說:“你誤會了,我們隻是遊客。”
此人爬起來,竟然用巴掌輕輕拍了小馬哥一下:“都是遊客,你爲什麽要撲倒人家?”
他的腔調讓我這個直男癌早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小差說:“你是遊客?對不起,誤會了。”
小馬哥仔細看了看這個人,笑了:“滿身香氣,我還以爲你是個女孩呢。”
這個人說:“看到女孩你就撲倒呀?”
小差說:“你叫什麽?”
這個人對着小差莞爾一笑:“我叫碧碧。”
碧碧?我一下子便想到了公交車下的那具屍體,馬上問他:“你不會正好姓郭吧?”
碧碧說:“咦,你怎麽知道的?”
我反問他:“你的通行證呢?”
碧碧聳聳肩:“丢了。”
我說:“我們在一個死人身上看到過你的通行證。”
碧碧瞪大了眼睛:“難道撿到我通行證的人碰巧死了?”
我說:“那我們就不知道了。”
Asa一直在盯着碧碧的臉,突然說:“你微博上的名字是不是也叫碧碧?”
碧碧把臉轉向了Asa:“小哥哥,你認識我?”
Asa點點頭,然後對我們說:“我看過他的微博,還是個大V呢。”
碧碧說:“大V算不上,小V吧。”一邊說一邊很騷包地甩了甩頭發:“你們要是沒什麽事兒的話我就走了啊。”
小馬哥一下就擋住了他。
碧碧看了看小馬哥,索性在街邊坐下來,沖着我們說:“你們很沒有安全感。”
我說:“爲什麽?”
碧碧說:“這是心理學,你想聽得付費的。”
我看了看小差,小差好像也沒主意了。萍水相逢,我們沒權利攔住人家,但是在這麽敏感的時期,他的出現太可疑了,我們又不能放他走。
停了停這個碧碧又說:“你看我多好,根本不問你們是誰。”
說着,他從包裏掏出一個小鏡子,開始整理他的頭發。
四爺突然直通通地問:“哎,你到底是男的女的?”
老實說,這個碧碧更像個女的,但是經驗告訴我,隻要一個人比女人更女人,那他肯定是個男的。
碧碧白了她一眼,然後收起了鏡子:“活得精緻就是女的?這些舊觀念真該改一改了,是吧,各位通緝犯?”
所有人都傻了。
碧碧說:“哈哈,廣播裏說的那三男二女還真是你們啊,我隻是随便猜猜,沒想到猜對了。”
小馬哥說:“就是我們,你覺得你還走得了嗎?”
碧碧笑了:“我不怕,你們當中有人主持正義。”說着他把臉轉向了Asa:“對吧帥哥?”
這人肯定學過心理學,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Asa的性格。
我說:“碧碧,你是哪裏人?”
碧碧說:“青島。”
我又說:“你爸媽呢?”
碧碧看了我幾秒,似乎沒想到我會問到他爸他媽:“青島啊。”
我又問:“你是幹嗎的?”
碧碧說:“什麽叫幹嗎的?”
我說:“就是工作,你以什麽爲生?”
碧碧說:“發型總監。”
停了停我接着問:“你是一個人進來的?”
碧碧說:“是啊。”
我說:“你是怎麽進來的?”
碧碧說:“開車。”
我說:“你的車呢?”
碧碧說:“陷到溝裏了,一直沒找到拖車。”
我馬上想起了之前見到的那輛車:“是不是一輛天藍色越野車?”
碧碧問:“你見到它了?”
四爺說:“發動機和輪子都被人卸走了。”
碧碧說:“誰呀這麽缺德!”
我說:“象鼻人。”
碧碧皺了皺眉:“象鼻人?”
我說:“一群戴面具的,他們就駐紮在404,什麽都搶。”
碧碧氣得叫起來:“這裏還有沒有王法呀!”
我說:“你來旅個遊,損失了一輛越野車,這成本可夠高的。”
碧碧這才說:“我也不完全是旅遊,我來404是爲了一個朋友。”
碧碧愛遠足,他常駐一個驢友群,404的信息一出來,那個群就炸了鍋,每個人都躍躍欲試,想來404看看。
有個驢友叫老K,他和碧碧五年前就認識了,關系最爲要好,他們一起結伴去過很多地方旅行。
三個月前,老K一個人來了404,沒想到,從此他就失蹤了,直到今天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老K的家屬報了警,可是,始終沒什麽進展。
碧碧在群裏發起過倡議,希望組織群友進入404找人,但響應者寥寥,最後碧碧就一個人來了。
聽着聽着,小差的臉色又陰沉了。
碧碧補充說,老K的家屬從警方那裏得到了一些零碎的信息——老K進入404之後,那些天連續下大霧,他們本來以爲老K可能掉進了沼澤,但是他們在尋訪的過程中,卻找到了老K的衣物和背包。這就很奇怪了,人去哪兒了?老K的太太打開了他的手機,看到他在記事本上寫了這麽六個字:湖非湖,霧非霧。
小馬哥說:“文言文?”
我說:“這是白居易的詩……不對啊,原文是——花非花,霧非霧。”
碧碧說:“我懷疑他打字的時候太急了,隻打了第一個字母‘HFH’,系統自動識别成了‘湖非湖’。”
我說:“這首詩很契合404,花非花,霧非霧,404——都是ABA式的排列。”
碧碧說:“而且這首詩的後兩句是——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非常符合我這位朋友當時的心境。我覺得,他的失蹤跟霧有關。”
說到這兒,他輕輕捋了一下劉海,那樣子比四爺都妩媚,接着說:“我可能還需要你們幫忙。”
我說:“我們能幫你什麽?”
碧碧說:“你們也有朋友失蹤了,對嗎?”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怎麽說得這麽準。
碧碧說:“剛才我提到‘失蹤’這個詞的時候,你們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
我剛想說話,被小差搶過去了:“最初的時候,我們還有個同伴,他叫老滬……”
沒等她說完,碧碧就問:“他是你男朋友?”
小差說:“你爲什麽這麽問?”
碧碧說:“剛才我問你們,是不是也有朋友失蹤了,所有人都看了你一眼,說明這個失蹤的人跟你的關系肯定不一般。”
沒有人是神仙,他也有說錯的時候。但他推理之清晰,還是讓我很佩服。
碧碧攤了攤手,做了最後的總結:“現在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我突然問:“你能出去嗎?”
碧碧愣了一下:“我在找人,就算他死了,我也要知道個死因,現在還沒有一點頭緒,我出去幹什麽?”
我說:“我們要出去,你要找人,我們不是一路的。”
碧碧笑了:“你們出得去嗎?”
我被戳中了軟肋,愣了一下才說:“什麽意思?”
碧碧說:“你們不是被通緝了嗎,他們不可能讓你們出去的。”接着他又說:“咱們的朋友都失蹤了,我覺得這不是巧合,兩者之間一定有聯系,如果你們跟着我,說不定能一起找到真相。”
小馬哥說:“誰知道你是不是奸細?你咋不跟着我們呢?”
碧碧說:“沒問題,我跟着你們也行啊。”
小差說:“我們要出去。”
碧碧說:“我幫你們。我是合法的,萬一你們有人被抓了,我總可以從外圍斡旋斡旋。”說到這兒他白了小馬哥一眼:“我就是不幫他。”
小馬哥哼了一聲:“我用你幫。”
四爺說:“你怎麽對我們這麽好呢?”
碧碧說:“我們愛遠足的人都是互幫互助的。你們住在哪兒?”
小差說:“我們把行李臨時放在一個空房子裏了,就在前面。”
接着我們一起朝那個報紙發行站走過去。
四爺說:“你們不覺得奇怪嗎,C加加失蹤的時候404起了霧,碧碧那個驢友失蹤的時候404也起了霧,難道這霧是氫氟酸,還能把人給溶化了?”
Asa說:“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都該不存在了。”
四爺說:“還有,不是有人算計我們嗎?碧碧那個驢友是怎麽回事兒?”
碧碧說:“誰算計你們?”
我簡單對他講了講我們的處境,同時告訴他,小差的男朋友叫C加加,并不是老滬,而老滬現在是最可疑的人。
碧碧說:“那我覺得,可能404本身有一種力量能讓人消失,那個幕後黑手把一些人引進了404,正是借助那種力量讓他們消失了。否則世界這麽大,在哪兒不能下手,爲什麽要把人弄到這裏來?”
我突然問:“你那個驢友老家是不是404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