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人名聲這事,他屢試不爽,沒想到,竟然在吳長生身上吃了敗仗,實在是憋屈。
本想賣個慘,再利用人心強迫吳長生給他一個教書先生的名額,他這還沒發功呢,人就跑了,跑了!!!
人跑了他還作什麽妖,敢情他就是白挨凍了呗,張其碌眼底沉沉,嘴唇都快抿成了一條直線。
來的時候他都和家裏人打了包票自個兒一定能讓吳長生松口,這回倒好,沒松口就算了,還白挨了一早上的凍。
張其碌被凍的牙齒顫個不停,陰恻恻地往屋内看了一眼,正對上了溫竹卿打量的眼神。
姜知渺見沒鬧起來,原是想走了,但走了兩步這才想起來明珠的帕子還在自己身上,于是又原路返回了回來。
見溫竹卿站在門外,将帕子交給他,又囑咐了一番後,姜知渺扭頭就走,誰知那張其碌不肯罷休,将怒氣又引到了溫竹卿身上。
姜知渺瞪了他一眼,隻覺得他沒事找事,這事原本就是村裏定好了的,鬧也不行,這麽大的人了,難道還看不懂這些?
就是看不懂,聽也能聽的懂吧,他可倒好,非得裝聾作啞的過來鬧,自以爲是得很。
“我說你是聽不懂人話還是咋的?這事原本就是村裏同意了的,你自己不去争取,如今時間過了,又過來鬧,怎麽?難不成還要溫竹卿退位讓賢?”
“要說你那臉也是真大,說什麽冠冕堂皇的話,我看你就是自己饞了,非得扒拉點别人碗裏的吃食吧,我告訴你,麻溜的給我滾蛋,你要是再鬧,莫說我了,就是大家夥兒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給你噴死。”
姜知渺雙手叉腰,将張其碌沒開口的話給原路怼了回去,直叫他原本就陰沉的臉色黑的滴水。
張其碌心裏又氣又臊,但聯想到自個兒媳婦從前的慘狀,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咬咬牙,隻能将這口悶氣打碎銀牙往自己肚子裏咽。
他倒是想利用輿論來上演一場以強欺弱的好戲,但這會子外頭的人也散的差不多了,隻有他們三個人在場,三個人的戲,就是唱也唱不起來啊!!
姜知渺看他陰晴不定的面色就知道他心裏打什麽算盤,“實話跟你說吧,你那招,無論是對村長還是我都沒用,與其在這費盡心思,還不如趕緊回去睡大覺,我看你這手,要是不趕緊暖暖,怕是要廢了啊。”
她輕笑一聲,“唱戲好歹也找個好地方唱啊,你還以爲這是京城啊?可别笑人了。”
張其碌愣了愣,蓦地聽到自個兒的手要廢了,腦子就自動忽略了姜知渺陰陽怪氣的一番話,隻低着頭往自己被凍的沒有知覺的手上瞧。
原本白皙的手如今被冷風吹的紅到發紫,他緊咬牙關,勉力動了動,無奈沒有任何反應,張其碌急了,當即就出了一頭熱汗。
“這我的手該不會廢了吧,我還年輕,可不能成個殘廢啊。”張其碌牙齒打着顫,聲線顫抖道。
姜知渺那丫頭雖說有些邪性,但也是個有真本事傍身的,先前少鹹城瘟疫若不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隻怕也不能讓他們全身而退。
且這大半年的時間他也摸清了她的性子,這丫頭不是個沒事找事的主,方才那話,隻怕是做不得假。
一想到自己會成爲殘廢,張其碌急的滿頭大汗,又聯想到姜知渺的話,馬不停蹄地朝着自家飛奔而去。
慌亂間,二人隻聽“砰”的一聲,張其碌被不知從哪彈來的石頭碰倒,摔了個狗吃屎。
姜知渺愣了愣,順着石子來的方向望去,隻見狗蛋舉起彈弓,聳着鼻涕,笑嘻嘻的對自己笑。
吳長生瞪了他一眼,見張其碌被他彈的石頭碰倒,默了默,什麽話也沒說,隻強硬的按着他不要亂動。
張其碌心裏記挂着自己再不回家暖手就要成個殘廢,他站起身穩了穩,連灰都沒來得及拍,就撒丫子往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姜知渺見他摔的四腳朝天,想笑,但一想到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太好,畢竟他那一跤摔的也是夠瓷實。
她抿了抿嘴角,強壓住心裏的笑意,見溫竹卿站着沒動彈了,她歎了口氣,對他道:“行了,他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會過來作亂了,你就好好在學堂教你的書吧。”
“這人說話你就當是放屁,你在這教書說到底也是村裏人點頭同意的,他算個什麽玩意兒,還敢到這來指手畫腳?你就隻管安心的教你的書,其餘的,就都交給我吧。”
溫竹卿笑了笑,仰着脖子往張其碌消失的反向望了望,低頭應道:“那就有勞你了。”
至于張其碌,不用她出手他自己就能教訓,不過是個小人罷了,他咔咔兩下就能讓他有去無回。
說到底,他也是有些功夫在身的,更何況,這些日子他在家裏悶頭苦練,掐死一個張其碌,就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冬去春來,張其碌受了吓,自然是不敢再到學堂作亂,且他鬧過一通,見無人理睬,最終隻能将去學堂教書的念頭作罷,安心的去鎮上找起了活計。
不是家裏沒錢,實在是張孟氏就是個敗家娘們,不消幾月,就将他拼死帶來的銀兩花了個精光,若不是他大哥接濟,隻怕是這個冬天都過不過去,更别說找吳長生批地蓋房子了。
自姜明燭後,張其碌成了第二個在鎮上找到活計的事立時就在村裏傳了開來,這話傳到姜知渺耳朵裏的時候,她正在犁地。
對于張其碌能在鎮上找到活計的事,姜知渺一點都不意外,甚至還覺得理所當然。
張其碌此人心機深沉,一看就不是個安于現狀的人,這樣的人,不僅在官場上混得開,就是在生意場上也混得開,他找到活,就是遲早的事罷了。
眼紅倒是不眼紅,姜知渺直起腰,望了望自家的幾畝田地,長舒了口氣,“總算是暖和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