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的血雖說止住了,但也經受不住這麽大的晃動,眼瞅着就要暈了,沒想到,她自己先暈了過去。
眼前投下一片陰影,是楊樹梅走了過來。
“姜家丫頭,槐花他男人,還有救沒?”楊樹梅說道。
她拍着胸脯,後怕的看了王根一眼,血雖被止住了,但臉上凝固的血迹,看着确實滲人的很。
她不是大夫,能活不能活,她實在是有些摸不着頭緒。
姜知渺吆喝着人将方槐花二人帶走,安慰道:“放心,死不了,血止住了就死不了了。”
話落,她神情凝重,沉吟了片刻,低沉道:“不過,這傷是在腦袋上,傷筋動骨一百天,流了這麽多血,隻怕一百天都難養回來。”
養,那就說明還有活着的希望,楊樹梅眼前一亮,大喜過望,一把攥住她的手,說:“能活就行,能活就行,隻要能活,就是天天吃豬肉喝雞湯那也是舍得的。”
姜知渺點頭。
不遠處傳來調笑的議論聲,婦人們交頭接耳,一點兒沒收聲,二人側目望去,聽了個清清楚楚。
“哎呦,樹梅啊,平日裏不是喜歡和槐花拌嘴鬥架嗎,咋這時候倒顯擺起什麽姐妹情深來了。”
“就是就是,非親非故的,你咋這麽關心槐花他男人啊,該不會,該不會你和他有一腿吧。”
“可不是嘛,我就說麽,你這平日裏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咋這時候倒爲了根子出頭,沒想到,沒想到你們兩個早就搞上了啊,好家夥,就這還在槐花跟前晃悠呢,我要是你啊,我可沒這個臉。”
婦人們指指點點,七嘴八舌的議論着,瞬間讓楊樹梅黑了臉。
她從來都不知道人心能歹毒到這種程度,她好心好意的幫人,居然還被造黃謠,若不是怕耽誤槐花她們治病,她早就提嘴噴了回去。
氣溫降至零下冰面就上了冰,正常來說,冰面的厚度到達15厘米的時候,冰面就達到了一定的安全值,可以承受住一個成年人的體重,人在冰面上行走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當冰層厚度達到20厘米的時候,冰面最高可以承受0.25噸的重量,當厚度增加到40厘米的時候,冰面大概可以承受2噸的重量。
來的時候,姜知渺匆匆的看了一眼,從冰面上殘留的釣洞判斷,肥河的冰面厚度約爲30厘米,30厘米的厚度足以讓十幾個成人站立。
然而,姜知渺瞳孔一縮,嘴裏喊着“快跑,冰面要裂開了。”旋即就扛着楊樹梅,一刻不停的朝着岸邊飛奔而去。
等她跑出了一段距離,見方才那些說嘴的婦人還站在原地,眉頭狠狠擰起,嘶吼道:“你們還站在那幹嘛,快跑啊,冰面要裂開了,快.”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一陣嘲笑。
“你說裂開就裂開?可忒笑人了,我這來了好幾天了也沒見有事,怎麽可能裂開,呵,莫不是你.”婦人随意的扒拉了下頭發,不屑的說道,顯然沒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刺啦”冰面破碎的聲音在衆人耳邊響起,随之而來的是重物墜落的聲音,再然後,是撕心裂肺的求救聲。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方才還嘲笑姜知渺的婦人率先落水,她咕噜着,手腳并用的扒拉着破碎的冰面,試圖找到支撐物。
其餘人見狀,四散開來,嘴裏發出轟鳴的嘶吼聲,她們痛哭着,哀嚎着,拼命地朝着岸邊爬去。
楊樹梅還沒從冰面裂開的沖擊中反應過來就被姜知渺給一路扛到岸邊,她晃了晃神,話還沒出口就被她一把扔到岸邊,她咕噜着喘着粗氣,擡眼又見她朝冰面上走去。
“哎,你你幹什麽去,危險,危險啊。”楊樹梅強撐着身子,試圖挽留,卻隻見到她毅然決然的背影。
此時的她慶幸在冰面裂開之前方槐花兩口子就被人給擡走了,此刻的冰面上,隻有那幾個說嘴的婦人,不然的話
一想到會有那麽多人掉下去,楊樹梅不可控制的打了個冷顫,連帶着牙齒都不自覺地顫了起來。
她振作些,強撐着起了身,朝着姜知渺離去的方向大喊大叫道:“等,等我,我去村裏叫人。”
說罷,她随意的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急忙忙的朝着村裏趕去。
“啊,救命啊,快,快,快救我。”方才還一臉鄙夷的婦人,此刻手腳并用的在水裏撲騰着。
姜知渺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旋即又在周圍尋找起趁手的工具,不遠處,男人們釣魚留下的魚竿還被孤零零的扔在地上。
她心下一定,一把将魚竿撈了過來,旋即又扔在落水的婦人身前。
“快,快抓住。”姜知渺伏着身子,皺眉道,“嬸子,趕緊抓住啊,别墨迹了,我可是旱鴨子,一會兒你要是下去了,可别指望我會下水救你。”
冰水刺骨,刺激人睜不開眼,婦人撲騰了兩下,強撐着張開眼,一把抓住了身前的木棍。
和姜知渺預估的一樣,木棍看着不粗,但很能承重,見她抓住木棍後,她手下使力,一把就将她給撈了上來。
婦人渾身濕透,牙齒打着顫,臉色發白的說道:“謝謝謝。”
她還以爲她之前是故意搞笑,殊不知,一念之差,卻讓自個兒落了水。
見她神志清明,姜知渺又照葫蘆畫瓢的撈了幾人,楊樹梅帶人趕來時,水裏就隻剩一人在撲騰着。
吳長生見此,心下一沉,忙中有序的指揮着:“快,快把帶來的厚衣服給她們披上,趕緊把她們拉回去暖暖,快,快去!”
他沉着臉,頗有威嚴的指揮道,若是夏日落水,自然沒有這麽多的講究,可這是冬日,這個天氣落水,一個不小心,那可是要死人的啊。
這水這麽涼,莫說幾個身子骨薄弱的婦人了,就是村裏的大小夥子下了水,也隻有打顫的份,眼下他隻希望不要有人出事。
話落,在吳長生當機立斷的指揮下,餘水帶着一群年輕力壯的男人有序的将渾身濕透的婦人們搬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