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闆着臉,快步走到鬧事的人群附近,邊走邊揚起手中的鞭子,霎時間,衆人紛紛四散開來,再看熱鬧也得有命看不是。
“鬧什麽呢鬧!爺之前就警告過你們,不許聚衆鬧事,你們這是幹嘛,想挑戰官威嗎?”一黑臉衙役環視周圍,惡狠狠地說道。
“大人啊,你可來的正好,這個丫頭不分青紅皂白就将我孫子惡打一頓,打的他屁股都青紫了啊大人,不僅如此,她居然還倒打一耙,将事情都潑到了我孫子身上,實在是冤枉啊。”
“這都是她先鬧事的啊,我孫子多好的一個孩子啊,她居然下手這麽狠,這心腸也太歹毒了,你一定要替我們祖孫倆做主啊,大人!”姜祖母一見官差來了,雙手拍地,老淚縱橫地說道。
這變臉速度之快都可以去南曲班子唱戲去了,與方才那個中氣十足的老太太判若兩人。
昨天本就耽誤了不少路程,衙役心煩着呢,姜祖母這麽一哭,更讓他心煩了,他平地甩了兩鞭子,怒斥道:
“吵什麽吵!老娘們兒就喜歡哭哭唧唧的,哭的爺心煩,再哭,再哭我可就上手了啊,别哭了!這一天天的能不能消停點,能不能!”
姜祖母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吼聲吓得一怔,婉轉的哭聲戛然而止,眼眶内剛蓄出來的淚都被她給憋了回去。
識時務者爲俊傑這是流放以來她學到的第一個道理,老四兩口子就是因爲不聽勸阻,才會被狠狠地抽了一頓。
她一把老骨頭了,可經不起這些折騰,不哭就不哭了吧,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需要再多此一舉了。
衙役見老婦人如此識相,黑沉的面色稍緩了緩,随後厲聲說道:“我管你們是誰先鬧的事,既然都鬧事了,那就都要挨罰,因爲你們,這隻隊伍已經減速了,要是趕不上今日的落腳點,你們擔的了這個責嗎?”
“在我這不存在什麽你鬧事她鬧事的,既然都鬧事了,那就一并都要處罰,我之前就說過了,不準聚衆鬧事,不準聚衆鬧事,既然你們當耳旁風,那就必須要付出代價才行!”
“參與此次聚衆鬧事者一人兩鞭子,下次若敢再犯鞭數加倍,不抽你們幾鞭子還真以爲爺是吓唬你們的?既然不把爺的話當回事,那就别怪爺抽你。”
話落,他狠狠甩了兩下手裏的鞭子,朝着鬧事的幾人走去。
姜祖母一聽這話如墜冰窖,當即反駁道:“普天之下還有沒有王法了,鬧事的人處罰也就算了,憑什麽我們沒鬧事還要挨鞭子?我倒是不知道天底下還有這樣的道理!”
衙役望向婦人,嗤笑道:“王法?什麽是王法?我手裏的鞭子就是王法!道理?什麽樣的道理?你參與了鬧事難道不該被處罰?再敢胡言亂語,那就處罰加倍!”
鬧劇初發時,姜氏族人就圍在了姜祖母一旁看戲,無一人敢幫忙,更别說衙役要處罰她了。
他們怕怪力女也怕官差的鞭子啊,他們可不敢和官差對上,民不與官鬥,他們不想鬥也鬥不過。
姜祖父本是想上前勸解妻子按耐住性子,不要與衙役對上,誰知道她嘴這麽快,直接就和他對上了。
他隻好給老妻使了個眼色,先按捺不動,不要火上澆油,姜祖母接收到當家的眼神後,梗直的脖子隻好低了下去。
本想着是女人家的事情他不好插手,沒想到事情居然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這個孫女太不守規矩了,忤逆犯上、毆打族人,這樁樁件件都是要動家法的!
思及此,姜祖父眸色漸深,沉沉看了她一眼。
姜家幾兄弟看着衙役要動鞭子了,當即就急紅了眼,上前求情。
姜行博哀怨地看了一眼莊氏,雖說确實是明硯先招惹上渺丫頭的,這件事也确實是明硯理虧,但是娘年事已高就不知道讓讓她嗎?要是她氣出個好歹來,他們誰擔的了這個責?
他也知道娘确實是偏愛明硯了,但是娘就是娘,莊氏可以先服軟,後面再慢慢勸解啊,一邊是妻子一邊是娘親,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真的很無奈。
“大人,大人,我娘年事已高,說的都是氣話啊大人,大人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這是一點心意,還請大人收下。”
說着姜行朔便從衣襟内掏出一張銀票塞在衙役懷中,谄媚着爲老母親求情,希望他可以網開一面。
姜行遠本就是武将,見衙役甩着鞭子過來就要抽他娘,瞬間就被氣的臉紅脖子粗,三步并兩步地走到姜祖母身前,用健壯的身軀爲她遮風擋雨。
姜行索之前受的傷還沒有好全,見着衙役的鞭子就吓得一哆嗦,不敢湊上前去,見大哥和二哥都出頭了,當即就閃到一旁去,加入隊伍壯大氣勢。
不過這衙役也是個軟硬不吃的,姜行朔塞過來的銀票他看都沒看一眼一把揮到地上,全然不吃他阿谀奉承的那一套。
他瞥了眼湊上前的男人,譏笑道:“怎麽?你覺得爺是個好收買的人嗎?還來賄賂我,官差是那麽好賄賂的?想用這個來考驗官差?我告訴你,錯就是錯,對就是對,鬧事的人誰都不能免了這一頓鞭子。”
“爺今天就把話放在這了,今天你們誰也跑不了!還來收買我,我看起來是個貪官嗎?就來收買我,最看不慣你們這種全身都是銅臭味的人了!”
不得不說,姜行朔此舉真是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他是貪财,但貪之有道,這種明顯違反規定的财就是再多他也看不上!
姜行朔面色發白,剛想上前與之理論,就又被他手中的鞭子給吓了回去。
衙役斜睨了他一眼,又看向擋在老婦人身前的男人,怒斥道:“怎麽?還在我面前上演什麽母子情深的戲碼?我告訴你,今日我是抽定了,你要是不讓開的話,我就連你一快抽,我看你還敢不敢以下犯上。”
姜行遠聽着衙役的威脅完全不爲所動,梗直了脖子擋在姜祖母身前,毅然決然的說道:“我不會讓你抽我娘的,除非你抽死我,從我的屍首上踩過去,不然我絕對不會讓開。”
姜祖母抱着姜明硯蜷縮着身子躲在姜老大身後,目光閃躲,不敢與之對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