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大陸,雲栖宗,望天涯。
天色昏暗,月上柳梢,須臾間,風起雲湧,電閃雷鳴,微弱光線下,隐約可見倩影綽約,此刻,朱顔綠鬓的少女正端坐在無邊空地之上。
銀瓶乍破,忽的,一道閃電惡狠狠地撕破長空,似火蛇般疾馳向少女劈來。
滴滴答答的血液流淌下來,一刻鍾後,嫣紅的血迹都成了暗紅,姜知渺抿着唇,顫抖着身子,蜷縮在地上。
雷不留情,連劈數道,直将她劈的半死不活。
姜知渺平躺于地,顫顫巍巍地豎起中指,嘶啞的開口:“賊老天!我恨你!”
頃刻間,天空劇變,閃電在空中炸開,轟鳴聲響徹于天地之間,數道閃電一齊向姜知渺鋪天蓋地的劈來,一炷香後,偃旗息鼓。
黑暗,永無止境的黑暗,姜知渺隻記得意識消散前有數道天雷正向她劈來,然後就徹底地陷入了黑暗中,她這是.又死了?
事實上,這已經是她莫名其妙的第二世了,先是到了華國,後又到了蒼穹大陸,也是在第二世她才知道,原來天下之大,大栩國不過是三千小世界中一個微不足道的位面罷了。
她本是大栩國之人,然十五歲時不幸得了惡疾,找了許多大夫,但都無濟于事,後徹底昏迷卧床不起。
昏迷後,意識混沌,似乎陷入了虛空,再睜眼時,就成了華國孤兒姜知渺。
雖然過于詭異,但她隻能慢慢接受,好不容易活到了二十五歲成了一個兢兢業業的打工人,一次下班回家後,洗個澡吹個頭觸電電死了。
又是一陣飄飄蕩蕩,百轉千回後,醒來就到了蒼穹大陸,有了上一世的前車之鑒,這一世的重生她接受良好。
無奈她隻是個牙牙學語的幼兒,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世的家人将自己抛棄在荒郊野嶺。
幸而,雲栖宗大長老下山曆練,看見了身爲娃娃的姜知渺,憐她孤苦無依,便将她帶入宗門撫養。
對于這種來路不明的孩童,宗門是有專門撫養的育嬰堂的,像姜知渺這樣的孤兒,會專門被調教成宗門雜役,一世爲宗門服務。
然雲栖宗對于這種自小在宗門長大的孩童并非過于苛刻,凡年滿十歲者,均可參加靈根測試,若是測出有靈根,則可成爲宗門弟子,反之,則将成爲宗門雜役。
幸好,靈根測試大會上,姜知渺一枝獨秀,測出了水木雙靈根,雖說資質平平,但也算是擺脫了一世雜役的命運。
有靈根就意味着可以踏入修仙的大道,這是一條完全不同于華國先進科技的大道。
她資質一般,但勝在兢兢業業,雖說她進步緩慢,但也到了雲栖宗平均水平。
好不容易到了築基,沒想到這雷劫居然如此之猛,直将她給劈死了,兩世爲人,死法是如此的雷似,她哭!她恨!都怪這個賊老天!她命苦!
姜知渺飄蕩在虛空,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引力襲來,再睜眼時,居然回到了大栩國!
姜知渺穿回來了。
但姜知渺一臉懵。
姜知渺是在立夏醒來的。
一睜開眼,就看見一個熟悉的年輕婦人滿臉哀愁地坐在床邊做着女紅。
杏花眼,柳葉眉,漆黑的發髻襯着她的肌膚冰瑩如雪,她歎着氣,雙手飛速地舞動着。
見自己醒來,婦人驚呼一聲,一把放下手裏的針線,興高采烈地開口:“渺渺!你,你終于醒了,南無阿彌陀佛,上蒼保佑,餓了嗎?娘,娘這就叫人給你做些吃食”說着婦人便使喚起身旁的丫鬟。
直到姜知渺坐在琳琅滿目的桌前,她才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她穿回來了,終于穿回來了!
她顫抖着身子大口地吃着碗裏的食物,心中激動難耐,她深吸了口氣,眸子裏劃過水光。
心情平複後,姜知渺狠狠地扒了幾大口飯,現在,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日子啊,看來這賊老天也不是那麽雞賊。
雖然經曆了種種,但是能回來,還能回來,就什麽都值得,腹語後,姜知渺輕快地吃着席面。
見少女吃的歡快,徐有容低低的啜泣着,眼裏蓄滿了将落未落的淚,嘴裏笑罵道:“渺渺,慢些吃,又沒有人和你搶,别噎住了,你大病初醒,可不能這般貪食,左右吃完了娘再叫膳房給你做便是。”
姜知渺緩緩地擡起頭,手裏的動作也随之輕緩,借着光她瞧清了婦人的臉,烏睫撲簌下清晰可見她眼底一片青黑,輕薄的衣衫襯的她人影消瘦,與記憶中的溫婉婦人相差甚遠。
看着原本身姿豐盈的婦人被自己折磨得如此這般,姜知渺的心裏不是滋味,她上下碗,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膩歪的娘親娘親地叫個不停,眼裏滿是孺慕之情。
“娘,你也是,别光我一個人吃啊,你看你,這些天都瘦成什麽樣了,你也一快吃吧,多吃飯才能長肉不是,現在我醒了,往後,我們一日三餐可要多吃些才行。”
“好,就依着渺渺的意思,娘也陪你一塊吃,明珠明淮還不知你醒了,要是知道可不得高興壞了,方才我已經差人去喊他們了,想來他們跑的遠了,就不等他們了,我們先吃。”徐有容拿起桌上的碗筷吃了起來。
“你大病初醒,不宜食些油膩葷腥之物,娘就叫小廚房給做了些清淡點的,等過些日子你好些了,娘親自下廚給你做些好吃吃的補補。”徐有容邊說邊舀了碗山竹桃膠湯遞了過去。
姜知渺接過,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這段時日一直躺在床上,如今驟然蘇醒,還真就餓得不行,隻想埋頭幹飯。
咕噜咕噜幾大口下肚,滿滿一碗山竹桃膠湯就見了底,又掃蕩般的幾碗下去,姜知渺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隔着寸步遠,對上徐有容泛着水光的眸子,激動不可控制的上湧。
“娘,我病的這些日子你也受苦了,你看你眼角的細紋都多了幾道,想必愁容過度,才會如此。”聽到姜知渺的話,徐有容輕扶眼角,淺笑道:“你都到可以出嫁的年紀了,娘還能不老嗎?”
“不過渺渺啊,娘可得提醒你,下次得叫姨娘,可千萬不能像現下這般逾矩啊,不然主母聽見會不高興的,我們娘幾個兒在主母手下過活,還是要規矩些好。”徐有容斂着一張臉,勸誡道。
這些年沒回來,她還真就忘了這茬了,她娘是妾室,按照規矩,妾室生的子女隻能喊姨娘,倒是她一時激動忘了規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