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墨還記得,是什麽讓他無比迫切地踏上修煉之路。
那是一個陰沉的午後。
他被一個高官的兒子按在地上,反複蹂躏。
那時的他,狼狽如犬。
所以那天,他發過誓。
以後絕不讓任何人這樣,把自己按在地上羞辱。
如果有。
以後必殺!
那種屈辱的感覺,以後一次都不會有!
但現在,他被一個女人按在床榻上。
卻連殺氣都生不出來。
有的隻有恐慌和屈辱。
他看得出來。
水墨對他沒有任何敵意,甚至有着狂熱的愛慕。
但這種愛慕,卻屬于另外一個男人,那個如同陰影籠罩他一年的狗籃子。
“你……”
楊墨驚怒交加:“我警告你,不要對我做過分的事情!”
“這種事情,怎麽算作過分呢?”
“你别解我腰帶!”
“……”
“真是不知廉恥的女人,褲子還我!”
“……”
楊墨雙手死死攥着床沿。
眼角流下悔恨的淚水。
我真傻!
真的!
原以爲自己可以爲了變強放棄所有的底線,但那至少要在融合魔君殘魂之後。
但沒想到。
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些魔頭的下限。
才剛剛落入水墨的手裏。
就付出了這麽慘痛的代價。
可明明是這麽屈辱的事情。
我的身體怎麽會……
楊墨啊,楊墨!
伱可真是天生的賤種!
良久。
良久。
“聖君大人,您滿意麽?”
她以前是不懂這些的。
自從神蛹有了反應,讓她知道聖君馬上要回來之後。
她就叫來了一些教内小蹄子,專門講述了這些東西。
爲的就是讓聖君盡快感受到自己的溫暖。
盡快……娶了自己。
原本以爲早就能用出來,沒想到“聖君”被顧湘竹捷足先登。
不過也幸虧顧湘竹足夠不知廉恥,沒給自己插手的機會,不然自己哪能把純潔之身留給真正的聖君?
就沖這一點。
以後殺趙辭的時候,就能讓他死一個痛快。
不過比起殺趙辭。
她更在意楊墨的感受。
“哼!”
楊墨怒哼一聲,将頭别到一邊,屈辱得已經有些說不出話來。
水墨有些驚慌:“聖,聖君,您不滿意麽?”
就這死出。
跟前世一模一樣。
若他沒有被綁縛住,肯定就一巴掌落在自己臉上了。
一定是我做得還不夠好。
過于伶牙俐齒了!
她趕緊說道:“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好好侍奉您的!”
……
良久良久。
水墨輕輕伏在楊墨身上,原以爲自己會心滿意足,卻沒想到心中隻有絕望:“聖君大人,您說句話啊……”
楊墨:“……”
水墨有些慌,怎麽都沒有想到,聖君居然會是這樣的反應。
爲什麽他的目光當中,滿是屈辱和憤恨?
明明剛才,他的靈魂顫動得很歡愉啊!
看楊墨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乞求一般問道:“聖君大人,您說一句話啊,哪怕隻有一句都行!”
楊墨終于忍不住問道:“你……是處子之身?”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水墨趕緊說道:“自然是!我的身子,怎麽可能會讓除了聖君以外的其他人碰?”
楊墨:“……”
一時間。
目光緩和了不少。
水墨趕緊解釋:“聖君大人,您莫要糾結前世今生究竟誰是誰,我是……”
“趕緊睡吧!”
楊墨别過頭,不再說話。
水墨語塞,泫然欲泣,可見楊墨已經沒有絲毫說話的欲望,隻能低聲應了一句,小心翼翼枕在楊墨的肩上,見他沒有不滿,低落的情緒這才緩和了一些。
楊墨輕歎了一口氣。
感覺這世界無比的荒誕。
剛才的感覺。
銷魂蝕骨。
讓他控制不住生出再體驗一次的念頭。
但他知道,這是屬于魔君的。
并非屬于自己的。
如果水墨不是處子之身。
他隻會感覺自己被侮辱了。
可水墨是處子之身。
反而讓他愈發感覺自己卑微。
難道離了魔君。
我就什麽都不是了麽?
奪神蛹碎片之,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但之前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一定要盡全力去對抗魔君的意識,讓自己以楊墨的身份重新成爲強者。
可現在……
可能。
除了自己和十王府那幾個朋友以外。
沒有任何人希望自己以楊墨的身份崛起。
而這個躺在自己懷裏的女人。
今晚把身子給自己。
也隻是因爲等不及魔君回歸了。
算了。
等明天吧!
楊墨慘笑一聲,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
次日。
夜晚。
魔教總壇。
楊墨披着黑色鬥篷,默不作聲地跟在水墨身後。
一路上。
不少人給水墨行禮。
水墨隻是淡淡點頭回應。
随後就帶着楊墨,一路來到了自己的居所。
剛關上門。
她便熱切地扶楊墨坐下,給他準備上各種滋補的補品。
楊墨目光低垂,心情卻愈發低落。
這些東西,無疑都是極好的。
就比如說這溫養靈魂的參茶,是很多修煉者傾家蕩産,都求不來的。
就連皇甫嵩,也是費了好大工夫,才給自己整來一碗。
而且還一副肉疼的樣子。
結果到這裏。
水墨就跟上茶一樣,一點都沒有心疼,甚至看樣子還有點擔心自己嫌棄。
可是……這些都是準備給魔君的。
“聖君大人。”
“嗯。”
楊墨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
水墨趕緊說道:“自從神蛹繭絲測魂之後,趙辭就将我的人調離了您的殘魂,現在都是顧湘竹的人在看管。
除了皇甫嵩的另外三個護法,現在也是對趙辭言聽計從,我們想要接近十分困難。
不過您别擔心。
最近我聽說,趙辭凝聚第六重神紋的時候出現了一些問題,近些日子閉關突破,需要許多高手爲他護法。
到時候,總壇這邊必定守衛空虛。
到時便是我們奪回殘魂的好時機。”
“第六重?”
楊墨有些震驚,上次見趙辭的時候,他才剛剛凝聚第二重神紋,怎麽轉眼之間就第六重神紋了?
水墨趕緊說道:“這趙辭自從冒名頂替之後,各大護法就瘋狂拿資源讨好他,所以進境才……”
楊墨反問:“若把這些資源給其他人,能達成這麽恐怖的進境麽?”
水墨語塞:“啊這……”
楊墨皺眉:“承認别人優秀很難麽?”
水墨:“……”
她有些呼吸不暢。
胸悶得難受。
楊墨低垂着目光,盯着參茶看了許久,擺了擺手道:“你把它收起來吧,我不想喝!”
水墨急了:“聖君大人,這可是……”
楊墨哼了一聲:“若真有一天我變回魔君,你再拿出來獻殷勤也不遲!”
水墨:“……”
她忍不住捂住胸口,心中一陣陣絞痛。
眼眶已經紅了。
卻還是強顔歡笑:“您不知道,都一樣的,若您今天不開心,那我便先收起來。趙辭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破,這些天您且在我這裏好好休息。時間不早了,我服侍您睡……”
“不用了!”
楊墨擺了擺手,從衣櫃裏面抱出一床被子,鋪在了房間的角落:“我打地鋪!”
“不!”
水墨急了:“您怎麽能睡在地上呢?”
楊墨有些愠怒:“我還不是魔君,現在還有求于你,難道不應該擺出低姿态麽?”
“不是……”
“你就那麽迫不及待讓我以魔君的身份自居?”
“我……”
水墨還想說什麽,楊墨卻已經轉身離去,自顧自地鋪好地鋪,被着她躺在了角落。
一時間。
淚水撲簌簌地流下。
楊墨聽着身後壓抑的啜泣聲,焦躁地閉上了眼睛。
屈辱?
他覺得自己已經能夠等閑視之了。
但替身文學的痛,還是不堪承受。
……
地宮不知晦朔。
但水運儀告訴楊墨,已經是三天過去了。
這三天,他除了進食如廁,一直都在打坐,沒有跟水墨說過一句話。
但其實。
他隻是在打坐。
功法那是一次都沒運轉過。
因爲一想到水墨就在房間裏含情脈脈欲泫欲泣地看着自己。
他就心很亂。
根本沒辦法修煉。
他想讓水墨滾。
但又說不出口。
因爲一這樣說,就顯得自己心很亂。
終于。
水墨鼓足勇氣:“他們走了!”
“嗯!”
楊墨終于睜開了眼睛:“我們走吧!”
水墨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若您不想成爲聖君,其實可以不……”
楊墨怒了:“你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縱麽?”
水墨:“……”
楊墨聲音都在顫抖:“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水墨慌了:“我沒有,我隻是想說……”
“你不要說了!”
楊墨沉着臉:“走吧!拿回殘魂,如你所願。”
“嗯……”
水墨垂下眼簾,取出黑袍,想要給楊墨穿戴整齊,卻直接被楊墨将黑袍奪了過去。
穿戴完畢。
兩人準備出門。
楊墨沉聲道:“等會莫要傷那些看守的性命。”
水墨愣了一下,點頭道:“是!”
她聲音有些緊張。
心中壓力已經大到了極點。
雖說現在留守的隻是普通高手,但“殺了”和“無聲無息地弄暈”難度相差還是太大了。
楊墨的這個要求,無形之中給她施加了很大的壓力。
但既然楊墨提了。
她就要盡力滿足。
可不能再惹聖君不高興了。
楊墨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壓力,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放心!此行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爲什麽?”
水墨愣了一下。
楊墨沒有解釋,隻是笃定道:“你信我便是!”
水墨有些恍惚。
對味了!
太對味了!
就是這霸道的自信。
聖君大人果然已經回來了。
她安心了不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房門。
一路朝祭壇走去。
等走到核心地帶。
“水墨姑娘,你不能……呃!”
一個身影軟倒在地。
然後。
一個又一個。
水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卻真如同楊墨說的那樣,過程無比順利。
她做的一切安排,盡數建功。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雖然緊張刺激,卻沒有出現任何纰漏。
終于。
兩人走到祭壇前。
那神蛹碎片,靜靜懸浮在祭壇之上,已經失去了所有光澤,隻能看道一團死寂的神魂漂浮在神蛹中間。
水墨有些激動:“聖君大人!”
“我知道了!”
楊墨深吸一口氣,艱難地向前走了一步。
他明白。
一旦融合這個殘魂。
自己的人生勢必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僅是實力。
還有一切人際關系。
不管他對抗魔君意識的念頭有多強烈。
都不得不承認有一點,那就是……
自己有失敗的可能。
而且很大!
那樣的話,跟死沒有什麽區别。
但……死就死吧!
楊墨接受不了不受自己主宰的人生,魔君的意識複蘇,正好也會有人心裏好受點。
比如皇甫嵩。
比如……
他側過臉看了一眼。
又飛快把目光收了回來。
深吸一口氣。
緩緩從眉心逼出一絲靈魂力量,緩緩向神蛹探了過去。
而水墨。
也屏住了呼吸。
無比緊張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終于。
靈魂絲線觸碰到了神蛹碎片。
裏面黯淡沉寂許久的神魂,似乎被這一絲靈魂力量激活,散發出明滅可見的淡淡光暈。
兩者,似乎在溝通。
水墨心中激動,這種現象,還從來沒有出現過。
要成功了!
指定是要成功了。
而楊墨。
心潮也是澎湃到了極點。
他能很清楚地感覺到,魔君殘魂正在識别自己。
隻要識别成功,那邊一定會融入自己神魂之中。
畢竟。
他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就是魔君轉世。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嗡!”
一股恐怖至極的波紋激蕩開來。
澎湃的靈魂力量,順着靈魂絲線,兇悍地撼向楊墨靈台。
“噗!”
一口鮮血噴出,楊墨險些當場暈厥。
他雙眼瞪大,滿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神蛹碎片。
水墨也呆住了,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哼!”
神蛹碎片中傳出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如此卑微下賤之人,怎會是本座的轉世?”
水墨:“……”
楊墨本來已經要暈過去了,聽見這個聲音,聲音都變得凄厲了起來:“你這個自以爲是的狗籃子,也配說我!”
“滾!”
“老子就不滾!老子這就煉化你!”
楊墨雙目赤紅,惡狠狠地朝神蛹碎片撲去。
但迎接他的,是更強的靈魂反撲。
“嗡!”
他隻覺得靈台巨震,直接倒飛出去。
但他仍舊沒暈過去,強撐着爬了起來,踉踉跄跄朝祭壇走去。
準備重新來過。
可靈台受傷實在太重,剛走了兩步,就眼前一黑,半跪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
一隻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來吧!”
楊墨轉過頭,看到了趙辭無奈的臉。
很快。
他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将水墨拿下!”
“铿!”
“铿!”
“铿!”
無數刀劍出鞘,其中更是有四道至少神藏六重的超強氣息。
水墨聲音凄厲:“顧湘竹!你們騙我?”
顧湘竹輕歎一口氣:“水墨,我們無意傷你,但神蛹碎片的确不是你的東西,你盡快束手就擒吧,我可以給你留一條活路!”
“混賬!”
水墨對她怒目而視:“一定是你們在聖君殘魂上做了手腳!這殘魂隻有聖君能夠融合,隻要我還活着,你們休想染指半分。”
顧湘竹:“……”
三位護法:“……”
衆人齊齊看向趙辭。
老實說,三位護法都有些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
趙辭卻将楊墨攙了起來,怒聲道:“我把你當兄弟,你爲何要偷我的東西?”
随後傳音道:“我會保全你們兩個,委屈一下,幫我止止損。”
楊墨苦笑,低聲道:“你給我機會了,是我不中用,放心!”
他不傻。
那天晚上水墨出現的時候她是懵的。
但後來什麽都想明白了。
那次見面。
完全是趙辭引導的。
沒有趙辭幫忙,自己隻能暗中聯系水墨,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麻煩與危險。
他知道,趙辭有意成全自己。
所以他才如此笃定,自己跟水墨此行會無比順利。
隻是……
自己不争氣。
他擡頭看了一眼殘魂,雖然仍舊渾厚,但魔君意識抵觸自己以後,就已經開始慢慢消散了。
消散速度不快,但最多兩個時辰,就會散得渣都不剩。
也不知道那個狗籃子魔君,哪來的那麽多傲氣。
可偏偏。
還有一個水墨攔在前面。
如果繼續攔,恐怕隻有死路一條。
楊墨深吸了一口氣:“水墨!你退下!”
“我!”
水墨已經懵了:“聖君大人!這一步,不能退……”
楊墨心頭一揪:“若我非要退呢?”
水墨:“……”
“铿!”
楊墨抽出短匕,橫在自己咽喉之上:“肉身不存,魂魄焉附!堅不堅持,你自己選!”
水墨:“!!!”
若肉身沒了,就算煉化殘魂也沒有什麽意義。
繼續堅持,聖君歸位的希望渺茫。
卻有人魂兩空的風險。
趙辭眼角也跳了一下,沒想到老墨玩這麽狠。
不過。
顯然是奏效了。
水墨銀牙緊咬:“聖……”
楊墨人狠話不多,匕首微微用力,一縷血線便從脖頸滲出。
“别!我聽你的!”
水墨“咣當”一聲便把佩劍扔到了地上。
趙辭松了一口氣,沉聲道:“将兩人拿下,順便幫他們療傷,莫要讓他們出問題!”
“是!”
衆人齊齊應聲。
祁護法攙着楊墨,顧湘竹押着水墨,朝不遠處修煉用的蓮台走去。
路過神蛹碎片的時候。
楊墨神色複雜地朝神蛹望了一眼。
“廢物!趕緊滾!”
殘魂很憤怒,譏嘲地罵了一聲。
趙辭撇了撇嘴,大踏步走了上去。
殘魂更怒了:“你也是廢物!你也滾!”
衆人:“……”
“哎卧槽!”
趙辭被氣笑了:“一個失敗者,還給你裝上了?不讓你長長記性,還當自己是高手呢?”
殘魂冷笑一聲:“吾之殘魂,舉世無雙,世上沒有人能夠煉化,你以爲……啊!你想幹什麽?”
他的聲音,驚怒交加。
赫然發現,趙辭的雙手居然直接扣了過來。
全身六道天品神紋齊齊亮了起來,雙手也升騰起了極其暴躁的火焰,這兩團火焰,居然對神魂都能造成傷害。
殘魂想反抗。
卻絲毫反抗不了。
隻能被趙辭緊緊攥着,朝嘴裏塞去。
在它的視角中,這就是血盆大口。
殘魂懵了!
這人想幹什麽?
他究竟想幹什麽?
煉化殘魂?
這世上哪有人煉化殘魂直接用嘴吞的啊?
牛嚼牡丹!
簡直牛嚼牡丹!
瘋了吧!
我的殘魂強悍無比,除了本魂之外,哪怕是同等級别的強者都不敢輕易染指,不然必然被反噬!
甚至同化宿主本魂!
也罷!
正好你肉身和五行神藏不錯。
配得上我的意志!
既然你作死。
那我就勉爲其難地收下了。
但很快,殘魂就發現了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那就是……
它仿佛進入了一片蒼茫的空間。
蒼涼。
莽荒。
到處都是上古大兇的氣息。
周圍,空間一陣陣擠壓,并且散發着一縷縷極強的腐蝕力量。
自己的殘魂……居然在被消化!
這!
這怎麽回事?
殘魂慌了,意識中冒出了一個極其恐怖的詞彙。
饕,饕餮?
“裝啊?”
一個嘲諷的聲音響起:“你怎麽不裝了?”
殘魂定睛看去,發現是趙辭的虛影。
一時間,怒從心頭起:“混賬!你這種小醜……”
趙辭笑着打斷:“究竟誰是小醜?老子今年剛滿十八歲,你十八歲的時候在幹什麽?”
殘魂:“……”
趙辭撇了撇嘴:“現在你是階下囚,我是行刑官,你說誰小醜?”
殘魂:“……”
趙辭手指輕點,虛空之中浮現出了六幅紋路。
“看見了吧,這些都是我的神紋。”
“……”
“我聽别人說,你打不過項天歌,覺得是因爲項天歌占了肉身的便宜?”
“……”
“看見了沒有,天品巅峰的肉身神紋,比項天歌都牛逼。”
“……”
“還有這腎水神紋,熟不熟悉?項家的!有沒有喚醒你内心的陰影?”
“……”
“忘了告訴你,我叫趙辭,項天歌的外甥,親的!”
“嗯?”
殘魂本來表情獰惡,好像恨不得除掉趙辭而後快。
可聽到這個消息,戾氣忽然散了很多:“你是項天歌的外甥?”
趙辭覺得他反應倒是有趣,點了點頭道:“對!”
殘魂吐了一口氣:“那就合理了。”
趙辭:“……”
殘魂搖了搖頭:“看樣子,那個賭約,我敗了?”
趙辭收起了嘲諷的嘴臉,饒有興趣地看着他:“自然敗了!不過你也别擔心,我兄弟已經替你去祭拜過我舅了。”
“那就好!”
殘魂歎了一口氣,神情有些落寞。
随後。
幹脆直接躺平。
完全放棄了對擠壓腐蝕之力的抵抗。
任饕餮胃消化他的神魂。
趙辭有些難繃:“你這就不抵抗了?”
殘魂反問:“我還抵抗什麽?我這條命,是項天歌饒出來的,現在結束在他外甥的手裏,十分合理。”
趙辭有些不理解:“你剛才應該能看出來,我有意成全你,現在你還有重歸本魂的機會,不把握一下麽?”
老實說。
當楊墨的金色願望刷出來的那一刻,他就不是那麽想要煉化魔君殘魂了。
因爲感覺裏面廢料很多。
讓楊墨煉化,完成他的願望,自己就能獲得純享版的毀滅法則幼苗。
何樂而不爲?
殘魂有些煩躁:“他不配!”
趙辭不太高興:“我兄弟兩套天品神紋,指定比你同時期要強,你憑什麽看不上他?”
殘魂更煩躁了:“這個人絲毫沒有上位者的霸氣,就算修爲再高,也不可能成爲真正的上位者。
還有他的人生經曆,我看着就惡心。
跟他融合,我不能接受!”
趙辭:“……”
殘魂越說越憤慨:“我縱橫天下數載,雖然時運不濟,遇到了項天歌那個殺胚,卻也是史料少有的英豪!
楊墨這種廢料,想要融合我,無非就是想要我的修爲。
但他心性與我背道而馳,即便融合了,也使不出我神通的精髓,反而會被反噬。
即便他真能達到曾經我的巅峰實力。
以魔君轉生之名做事,也會污了我的聲名。
這點。
我不能接受!”
趙辭:“……”
卧槽!
你個裝逼犯,憑什麽看不起我的兄弟?
在他眼裏,這種一生順風順水的逼王,根本比不上老墨這種跟苦難枷鎖抗争的人。
可奈何。
逼王就是看不起苦大仇深的人。
殘魂忽然開口道:“做個交易!”
趙辭沉聲道:“你說!”
殘魂幽幽開口:“你胃的這個空間,老實說我抵抗不了,但如果我繼續抵抗,你肯定也不會好受,而且我的意志會對你造成極大的影響。
若我配合。
便可以把記憶和感悟從殘魂裏剝離出來。
這樣,你雖然未必能夠煉化毀滅法則,但神魂力量你肯定能全盤吸收。
也省得你被我的意志影響。”
咦?
這魔君雖然喜歡裝,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說話。
趙辭饒有興趣地看着他:“條件呢?”
魔君深吸了一口氣:“你的修煉底子很強,就算我跟項天歌都很難望你項背。若真有一天,你能領悟法則,必将成爲史無前例的強者。
我的條件是。
若你成功,靠的是我留下的毀滅法則。
那你不妨向世人透露一下,你就是魔君轉世。”
趙辭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讓我裝逼的時候,用你的名字?”
他是真的驚了。
沒想到這位魔君,在殘魂消散的最後一刻,惦念的事情都是裝逼。
“也不是!”
殘魂擺了擺手:“你這等強者,不可能接受借别人的名字而活,你隻需稍微透露一下,讓這句話流傳在野史當中即可,最好能找一些酸腐文人寫一本《魔君傳》。
當然。
如果你畢生都沒有領悟法則。
那這事兒還是算了。
本座丢不起這個人!”
趙辭也被逗笑了:“行!依你!”
殘魂籲了一口氣:“我的神魂對你有益,但神蛹碎片并沒有什麽用處,幫我把他燒到項天歌的墓前。”
“好!”
趙辭點了點頭。
下一刻。
殘魂從内部開始崩解。
一縷縷記憶抽離,化作兩道清流,分别凝結成冊。
一冊,是魔君的人生經曆。
另一冊,是魔君的修煉感悟。
而崩解出來的精純靈魂力量,則是直沖靈台。
這種精神旺盛的感覺,讓趙辭爽得頭皮發麻。
按理說。
煉化異源靈魂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因爲剔除雜質很麻煩,一旦剔除不幹淨,就容易造成精神污染,所以隻有破罐破摔的邪修才會選擇這種方法。
但……魔君可是掌握了天魔解體大法的男人。
剝離出來的靈魂力量,屬實精純無比。
趙辭有煉神爐,精神修煉速度并不弱,但畢竟才剛剛修煉一年多,跟那些老怪物比起來,靈台神藏屬實是個短闆。
但現在,他憑空獲得了頂尖強者的靈魂修爲。
便再也沒有了短闆。
隻要能領悟法則。
瞬間就能問鼎至高。
隻是。
趙辭緊緊盯着那道玄奧至極的神紋,卻發現它就這麽靜靜懸着,絲毫沒有融入靈台的趨勢。
毀滅氣息内斂。
卻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果然!”
趙辭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玩意兒還挺傲嬌,等會再收拾你!”
他心情有些凝重,感覺想要煉化毀滅法則難如登天。
越過魔君修煉感悟的冊子。
直接探向他的人生經曆。
或許。
可以從他人生經曆中,找到他能修煉出毀滅法則的奧秘。
念頭一動。
魔君的人生經曆便像幻燈片一樣,一幕幕展現在了趙辭面前。
不曾想。
剛看了個開頭,趙辭就知道這貨爲什麽能領悟毀滅法則了。
一句話概括,嬰兒時期就把基礎打好了。
魔君姓刀,出身于西南一衆藩國中的大族。
雖然是私生子,法理上無法繼承家産,但因爲他的父親,十分寵愛他的亡母,所以對魔君特别好。
請的奶娘,都是絕色美女。
任何惹魔君生氣的人,都會受到極其嚴厲的懲罰。
嬰兒階段,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時期,叫做秩序敏感期。
這個階段,任何違背嬰兒秩序認知的,都會給嬰兒帶來不适。
魔君尤其明顯。
恰好遇到了一個極其溺愛的父親。
于是。
任何違背魔君秩序感的事物都無法存在,要麽盡量想方設法滿足,要麽直接毀滅。
從小到大。
魔君的破壞欲望都特别強,成了西南諸國家喻戶曉的混世魔王。
直到他遇見了一個高手,被這個高手治得服服帖帖的。
這個高手。
便是上一任魔教教主。
在她的教導下,魔君的破壞欲杵在一個巧妙的平衡下,在肉身與五行神藏凝結之後,自知命不久矣的前任教主,終于放開了他靈台神紋的修煉。
于是。
一舉功成。
他成爲了新任魔教教主。
“這特娘的,的确是個天才。”
趙辭有些無奈,不得不承認這件事情。
同時也理解了,爲什麽魔君會說出“沒有庸才,隻有又懶又對自己不夠狠的人”這種逆天言論。
因爲在魔君認知的秩序裏,努力+狠,的确能夠輕而易舉地獲得成功。
“可這玩意兒不好複制啊!”
“難道爲了獲得這種偏激的性格,我也天魔解體轉生一次?”
“離譜!”
趙辭繼續朝後看,接下來的劇情就熟悉了。
魔君一朝突破,興沖沖地趕往皇宮,一路勢如破竹,直到遇到剛剛領悟殺戮法則出關的項天歌。
第一次。
項天歌聯合皇宮一衆高手,勉強擊退魔君。
第二次。
魔君想要強殺落單的項天歌,被他險之又險地逃走。
第三次。
項天歌雖有劣勢,卻還是拖到了幫手趕到。
然後。
戰局一次不如一次。
直到最後一次,被項天歌完全碾壓。
他很絕望,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如項天歌,但隻要自己突破第八蛻,必定能踏着項天歌的屍體,成爲當世無敵的存在。
卻不曾想。
項天歌隻是苦笑了一聲,告訴他即便八蛻,也不可能當世無敵,說罷指着一個方向。
說了一句話:若有一天,你真能八蛻,不妨去北邊看看。
趙辭心頭一跳。
“北邊!”
“龍淵四國?”
“果然沒錯,龍淵四國果然有極強的人。”
“不然,還真沒辦法解釋老舅死在戰場上。”
“可龍淵四國這麽強,爲什麽二十年來對南國秋毫無犯。”
“在以前的戰争當中,更是連面都沒有露過?”
“爲什麽?”
趙辭很費解,這種事情必須要找阚老爺子商量一下。
接下來。
就是賭約的部分。
立下賭約之後,項天歌就走了,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要死了。
而魔君。
也失魂落魄了好一段時間,跟水墨交代好後事之後,就原地消失了。
然後。
便開始了四處遊蕩的生活,想要爲自己尋一個好人家。
可是。
他的勝負欲太強,普通困境,根本激不起他的興趣。
覺得這樣就算赢了,都像是占項天歌便宜。
然後。
他決定自己培養。
最終他選定了一對極蠢的夫婦,表露魔君身份之後,受到了無比的崇拜。
“給你們講,本座……要當你們的兒子。”
“這件事情,千萬不要告訴本座的轉生之人。”
“對于孩子的天賦,你們不要抱有任何期待,肯定是奇差無比。”
“但你們不要擔心,本座有提升天賦的方法。”
“方法之一,便是這冊毒方。”
“其二,便是這雷擊之術。”
“過程很痛苦,但不會有性命危險。”
“你們不要有絲毫留情,須要記住寶劍鋒從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的道理。”
“這個孩子,必然能夠成才!”
“隻要他成才,你們便是一手把天才調教出來的聖賢父母,受世俗供奉,流芳萬古!”
趙辭:“???”
離譜!
這魔君真踏馬離譜!
難怪不願跟老墨融合。
這特麽要是融合了。
老墨估計得精神分裂得原地自殺!
他甩了甩腦袋。
此刻,魔君的神魂已經徹底被他煉化。
靈台之中,洶湧澎湃。
現在他的靈魂力量,已經強到了無比駭人的地步。
以前他施展極樂夢,根本不敢對高手動手,生怕被反噬。
但現在。
除了神藏六七重的頂級高手。
他誰都敢下手。
可以開啓傀儡計劃了。
不過現在……
他的目光落在了毀滅神紋上。
“先把這個小燒貨煉化了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