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辭?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楊墨腦瓜子嗡嗡的。
不知道搶劫魔君遺産這件事情,怎麽就跟趙辭扯上關系了!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這究竟怎麽回事?”
皇甫嵩臉色很難看,便把最近的事情簡明扼要地給楊墨講了一遍。
楊墨聽了以後,頭皮有些發麻:“所以說,趙辭現在也以爲自己是魔君轉世?”
聽到這話,皇甫嵩心中不由冷笑。
也?
現在你終于承認了?
他沉聲道:“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那個賤人對聖君頗爲抵觸,應該還沒有告訴他内情,這……就是硬搶!聖君大人,肉身秘境非比尋常,我等正飛速趕往事發地,定能将它搶回來。”
“搶……”
楊墨陷入了迷茫,轉而露出十分糾結的神情。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對他來說太過魔幻。
先是被自己修煉的上限壓得喘不過氣來,然後就遇到了回天丹。
本來以爲能一路勢如破竹地突破,結果還是受基礎所限,回天丹也斷了供。
最後,又冒出了一個皇甫嵩,還帶來了一個肉身秘境的消息。
他很抗拒變成魔君不假。
但“肉身秘境”四個字像是心魔一般,不知不覺地鑽入了他的内心深處。
正如皇甫嵩說的那樣。
今日的自己,不會後悔拿了回天丹。
正如未來的自己,不會後悔拿了肉身秘境。
所以當聽到有人來搶的時候,無盡的兇性在他心中噴薄而出。
恨不得立刻将蠻搶之人撕個粉碎。
可聽到這個人是趙辭之後,他迷亂了。
尤其是趙辭根本就不知道這肉身秘境跟魔君什麽關系。
所以。
這叫搶麽?
皇甫嵩見他久久不說話,忍不住問道:“聖君大人,你……”
“讓給他!”
楊墨咬着牙說道。
皇甫嵩愣了一下:“聖君大人,你說什麽?”
楊墨深吸了一口氣:“我欠他很多,這肉身秘境,讓給他!”
“讓?”
皇甫嵩噎了好一會兒,忽然感覺有些荒誕,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哈哈大笑了一起:“哈哈哈哈!聖君大人,伱說讓?
你可知這肉身秘境,就算是皇室之人知道了,也會爲之瘋狂?
肉筋骨至少能提升至三品以上,你可知這究竟代表什麽?
至少能頂的上三顆上品皇極丹,而且适用範圍比皇極丹要大十倍不止!
而且還有一個塑五德之軀的機會。
你說你欠他很多?
這是欠了半壁江山,才需要肉身秘境來還?”
楊墨咬着牙,默不作聲。
皇甫嵩氣笑了:“那還完這個,你欠他的算還清了麽?”
楊墨繼續沉默:“……”
皇甫嵩怒極:“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訴你,他們想要的可不止一個肉身秘境,聖君留下的東西中,肉身秘境也算不上顯眼。這次你讓了,下次難道你也讓?把整個傳承都讓出去,你還剩下什麽?到時,你還是個什麽?”
“你管我!”
楊墨被狠狠地刺痛了:“我本來就跟魔君那個輸不起的爛人沒有任何關系,他的東西被搶,關我什麽事情?我就算庸碌一生,也用不着你來指指點點!”
“沒有關系?”
皇甫嵩氣極反笑:“既然沒有關系,你爲什麽要用‘讓’這個字?沒有關系,你又憑什麽用聖君的東西,去還你自己的人情?若你真感覺毫無關系,又爲何回天丹拿得心安理得,口口聲聲說要還,你爲何不自裁謝罪?”
他是真的氣!
原以爲好不容易找到了聖君轉世,魔教重現當年盛況是遲早的事情,現在沒有了項天歌,殺掉趙煥那個皇帝不是手到擒來?
結果不曾想。
楊墨根本沒有當年聖君的決斷!
這就是一個平庸至極的少年人。
懦弱。
天真。
肉身秘境此等神物,居然被他拿去做人情?
曾經的魔君何等人物,爲何轉生之後會變成這等貨色?
等他成長起來,得等到什麽時候?
皇甫嵩一步步逼近:“你說聖君是個輸不起的爛人,輸給誰?項天歌麽?你以爲項天歌隻是一句話,就能讓聖君大人抛開一切履行賭約?
留後手如何?
留後手無非就是不認爲自己一定能赢!
可輸一場又能證明什麽?
重拾舊山河,聖君依然是舉世無雙的強者!
你覺得他是爛人?
就算他真的賭不起又如何?
他是留了後手。
但他留的哪一個後手,你不是明知故拿?
他是爛人!
你又是什麽?”
“閉嘴!”
楊墨的聲音都變得凄厲起來:“你閉嘴!”
皇甫嵩聲音愈怒:“聖君!道德無用至極,人品是庸人自我束縛的枷鎖,所謂人格更是虛無缥缈,隻有力量才是永恒的真理!
這世上,沒有好人惡人之分。
也沒有楊墨與聖君之分!
隻有強者與弱者的分别!
你爲何不願放下那些不知所雲的東西,去擁抱力量呢?”
他每說一句。
就朝前面走一步。
他每前進一步。
楊墨就後退一步。
這些話語,就像是敲擊戰鼓的鼓槌,一槌一槌捶打在他的耳膜上。
讓他頭痛欲裂。
“閉嘴!”
“你閉嘴!”
“别再朝前走了!”
“我讓你别再朝前走了!”
楊墨聲音凄厲,但始終不見皇甫嵩停止。
他忽然打了一個趔趄,好像是被屍體絆了一下。
也正是這一個趔趄。
他的面頰,已經跟那個面無表情的木偶頭顱近在咫尺。
“甘霖娘的!”
楊墨破防了,提起長劍就劈了過去。
“铿!”
木偶沒有任何戰鬥力,當即就被他斜劈成了兩截。
頭顱本來就被木頭手臂抱着,一個沒拿穩便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滾到楊墨的腳邊。
卻還在喋喋不休。
“你這段人生已經太失敗了。”
“放棄吧!”
“重新變回聖君!”
“隻有那樣你才能體會到強者的滋……”
“咔……”
随着木頭頭顱被踩碎,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楊墨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氣。
臉色蒼白。
汗流浃背。
……
夜空之中。
三道身影劃破天際,飛快朝臨歌東南方向趕去。
水墨沉着臉,面色陰沉得簡直要滴出水來,她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進入了鏡中月的幻境,耽誤了足足半個時辰。
她有自信,顧湘竹在一個時辰之内破不開秘境入口。
可再多半個時辰呢?
她恨不得生啖其肉。
就在這時,她忽然感覺到皇甫嵩氣息有些不對勁。
轉過頭一看,發現他的臉色比自己還難看。
“嵩護法,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
皇甫嵩搖了搖頭。
水墨臉色一沉:“你偷偷接觸楊墨的事情,我不想跟你追究,但我勸你謹言慎行,因爲你跟楊墨任何多餘接觸,都可能會影響我的判斷。”
皇甫嵩有些不耐煩:“不用你多說!”
他是真的有些不爽。
若水墨完全信任自己,沒有這麽磨磨唧唧,事情早就解決了。
當然,更多的煩躁還是來源于楊墨。
他告不告訴楊墨。
跟能不能奪回肉身秘境一點關系都沒有。
楊墨點頭,并不能提升半分成功的概率。
但他還是那麽說了。
因爲,事情的關鍵,真的不在肉身秘境的歸屬上。
而是……
在楊墨的态度上。
問題的主要矛盾,就是他對這個身份沒有認同,一直在糾結狗都不要的“楊墨人格”。
這個問題不解決,就算肉身秘境留下也是白瞎。
“哼!”
水墨不滿地哼了一聲,便沒有繼續斥責。
過了許久。
他們終于在臨歌東南三百裏處降落。
這裏是一處荒野。
安靜得讓人心發慌。
水墨不知道别人慌不慌,反正她感覺非常不妙。
沒有聲音,甚至連一絲氣息波動都沒有了!
那說明……
她強壓心頭的戾氣,目光掃視周圍的環境,在月亮和一處光秃秃的大榕樹上停留了很久。
徑直走到一處地方站定,随後轉頭道:“跟我走!一步都不要走錯!”
說罷。
直接朝月亮的方向踏了過去。
接連走了三步。
皇甫嵩和祁護法對視了一眼,也跟着朝前踏了散步。
然後。
朝榕樹的方向踏了四步。
接着。
原地旋轉了一圈。
每一步都非常精密,小心翼翼。
看起來就像是平平無奇的原地打轉,可每次腳步變換,周圍的環境都會發生微妙的變化。
一點點細小的變化累積起來,當最後一步踏出的時候,他們所處之地已經煥然一新。
榕樹還是那個榕樹。
但枝葉旺盛了十倍不止。
月亮也還是那個月亮,但皎潔的月光已經變得猩紅。
而在榕樹下,橫七豎八地躺着一群人,胸膛尚微微起伏,應該隻是暈了過去。
樹冠之前。
顧湘竹正端坐在一簇火堆前,火堆上架着一個煮鍋,裏面水被燒得“咕嘟咕嘟”作響,水蒸氣裹挾着清新的茶香,飄散在空氣之中。
“諸位!來了?”
她擡起頭,淡淡笑道:“茶馬上就煮好了,你們來得正好。”
水墨:“???”
她快步朝榕樹走去。
赫然發現樹幹離地面三尺之處,正懸着一個兩尺見方的樹洞。
樹洞之中光芒璀璨,似别有洞天。
血色的月華灑在枝葉上,化作縷縷血芒與樹葉的翠綠一起順着樹冠傾瀉而下。
每過一息,月華與葉翠便黯淡一分。
樹根更是如同水蛭的吸盤一般,根植在大地之中,将金、棕綠、水藍三色源源不斷從地下抽取出來。
而樹洞内部,也似有火光隐現。
盆地爲土勢之谷。
彙聚礦脈與暗河。
榕樹生機最強,萬年木心内焚更能燃出生機最旺的火勢。
五行圓滿之地,更以血色月華貫通之。
這便是第一任聖教教主苦心構出的肉身秘境。
卻沒想到,這最後一次使用,就這麽被輕易拿給了一個底細未知的人。
人已經進去了。
不到結束不可能出來。
就算強行把他揪出,這肉身秘境也不能用了。
“顧湘竹!”
水墨氣得聲音都在打顫:“你很好!”
顧湘竹不急不慢地舀了一杯茶水,素手輕揚,茶杯便輕盈地朝水墨飄去。
淡淡一笑:“人好,茶更好!”
水墨:“???”
她再也忍不住了,憤怒地将茶杯拍在地上。
一時之間,茶水飛濺。
她怒道:“這肉身秘境,是爲聖君回歸之後準備的,你這是什麽意思?”
“哦?”
顧湘竹也不生氣:“我這就是在給魔君用啊,而且還提前了幾個月,有什麽問題麽?”
水墨被氣笑了:“現在誰是聖君轉世還未有定論,你……”
“那是在你們那裏未有定論。”
顧湘竹站起身,淡淡地掃了衆人一眼:“但在我這裏,定論早就有了。莫要用你們的平庸,耽誤魔君的崛起!”
“你!”
祁護法也繃不住了:“顧湘竹!你休要欺人太甚,神蛹繭絲才是斷定聖君轉生的唯一标準,你如此急不可耐地将肉身秘境拿走,究竟意欲何爲?”
“唯一标準啊?”
顧湘竹似笑非笑道:“若你覺得趙辭還沒有達到标準,那你把他拉出來啊!”
祁護法:“???”
皇甫嵩:“???”
水墨:“???”
就算把趙辭拉出來,這肉身秘境也廢了。
現在還未确定他不是魔君,萬一是,反而做了錯事。
也就是說。
從趙辭被送進樹洞之後,一切就都無法挽回了。
顧湘竹就是笃定衆人拿她無可奈何,專門在這氣他們的。
水墨無比憤懑:“顧湘竹……”
顧湘竹淡笑着搖頭:“你甚至都不願叫我一聲聖女。”
水墨:“???”
顧湘竹笑容逐漸轉冷:“聖教規矩,教主有權任命下一任教主,身亡之後自動改任。二十年前,魔君尚未任命便消失了,本座欲代師取回天魔印,你們以魔君未死爲由橫加阻攔,結果……轉生之人都快十八歲了。
這般欺詐,竊了本座的教主之位,本座不願跟你們追究,已經是天大的妥協。
怎麽?
現在你們有求于本座,還敢對本座指手畫腳?”
三人:“……”
雖然他們現在還是不服顧湘竹,絕不會允許她登上教主之位。
但二十年前的事情,的确于理不合,聖君掩藏專生真相,的确與教内規矩不符。
顧湘竹重新坐了回去:“若你們對本座有意見,不妨現在就動手,但幫不幫你們縮小魔君專生的範圍,那就看本座的心情了。”
“湘竹!”
水墨語氣軟了下來,坐在了顧湘竹對面的木墩上:“你我份出同門,又何必說這些兩家之言?你向來聰穎過人,我自不會懷疑你看人的目光,隻是這肉身秘境非比尋常,若是能穩妥,自然需要穩妥一些,萬一錯付了……”
“錯付也無傷大雅。”
顧湘竹淡淡道:“肉身與金德之軀對魔君隻是錦上添花,有了這些,依舊勝不過項天歌。但現在項天歌已經死了,就算沒有這些,他也是舉世無雙的絕巅高手。拿與不拿,又有什麽區别?”
衆人:“……”
該說不說。
還真的挺在理。
肉身與金德之軀,對聖君隻是一個添頭。
他真正的實力來源,是靈台神紋包含的毀滅法則,這也是所有魔教教徒追求凝聚的靈台神紋,但凝聚成功的寥寥無幾,即便凝聚成功最多也不過地品,而聖君的毀滅神紋,卻淩駕于天階之上。
這部分,被封存在了神魂之中。
而這神魂,也隻有聖君一個人能融合。
屆時。
即便肉身不強。
即便沒有金德之軀。
隻要成長到神藏七重。
他也隻會相比于巅峰時期弱一些。
但弱得也有限。
該打不過他的,還是打不過他。
可……
事情是這麽算的麽?
顧湘竹這個女人,擺明了要把所有能拿走的資源提前拿走。
若趙辭是聖君轉世,自然皆大歡喜。
若趙辭不是……
“還有什麽問題麽?”
顧湘竹淡淡問道。
水墨沉默良久,站起身長長歎了一口氣:“你說的對!但從現在開始,你做的一切事情都應該與我們事先商量,不然……”
“知道了,知道了!”
顧湘竹淡笑着擺了擺手:“還有别的事情麽?”
水墨目光微冷,直接轉過身去:“嵩護法,祁護法,既然聖女已經知道了,那我們這就回去吧!”
皇甫嵩氣急:“水墨姑娘,你……”
“怎麽?”
水墨反問道:“嵩護法想把趙辭從秘境裏面請出來?”
皇甫嵩:“……”
水墨轉過頭:“湘竹!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是将聖君找出,盡量排除一切幹擾,這次我們都知道算是意外,但這種意外我希望以後不要發生,不然……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說罷。
直接轉身離開。
皇甫嵩和祁護法怒視了顧湘竹一眼,也跟了上去。
雖然臨走的時候放了狠話。
但顧湘竹明顯一副不聽不聽王八念經的樣子。
以後肯定還是該幹什麽就幹什麽。
這次,算大敗而歸。
三人原路返回,重新出現在月光皎潔的曠野,随後騰空而起,一路朝魔教總壇飛去。
一路無話。
氣氛沉悶得很。
回到總壇時,顧湘竹的人已經盡數撤出,另外兩位長老都沒有阻攔,現在正是倚仗顧湘竹的關鍵時刻,除非鏡中月把總壇刨了,不然他們不敢對她們有任何不利。
五人開會。
商量了很多反制顧湘竹的措施。
但都被一一否決。
最終達成了一個共識:在鎖定最後幾個名額之前,一定不能得罪顧湘竹。當然,這段時間,必須把一切顧湘竹可能觊觎的東西看得緊緊的。
商量完畢之後,幾個護法離開了。
皇甫嵩卻留了下來。
水墨眉頭微蹙:“嵩護法還有事?”
“有事!”
皇甫嵩沉聲道:“我确定了,楊墨就是聖君,還請水墨姑娘将繭絲交給我,事情不能再拖了,顧湘竹今日敢把秘境搶走,明日就敢搶……”
水墨寒聲打斷:“顧湘竹笃定趙辭是聖君,你就笃定楊墨是聖君,跟顧湘竹什麽區别?”
“楊墨都已經承認了,不信我可以給你搜魂!”
皇甫嵩急切道:“我把我跟楊墨有交集的記憶給你搜,你自己判斷!”
“搜魂?”
水墨微微有些驚詫,卻又忍不住搖頭:“搜魂可以!但我要搜你的全部記憶,不然我不能确定,你沒有将教唆楊墨演戲的記憶藏起來!”
皇甫嵩怒極:“水墨!你不要欺人太甚!”
盡數搜魂,且不說對神魂傷害有多大。
自己靈魂中,有太多不能被别人知曉的秘密。
這種屈辱。
就算是階下囚都未必能享受得到。
他堂堂聖教護法,怎麽可能答應這種請求?
水墨也怒了:“我現在隻相信神蛹繭絲!顧湘竹有一點說的沒錯,聖君隻有神魂最珍貴,其他一切都隻是個添頭。我什麽都不管,因爲我的計劃就是最爲穩妥的計劃!
皇甫嵩,别以爲你想的什麽我不知道!
從告知顧湘竹真相之後,我就讓你不要跟楊墨有過多聯系。
但你還是這麽做的!
你在害怕!
你害怕趙辭真的是聖君轉世。
你害怕他受到顧湘竹影響,轉而走向顧湘竹想要走的路。
你有私心!
你想要讓趙煥死無葬身之地,你想要趙氏土崩瓦解。
你害怕聖君不幫你!”
皇甫嵩被氣笑了:“可是趙辭,哪有半點聖君的樣子?”
水墨反問:“聖君七蛻,才變成了你複仇的希望,你怎知他蛻蛹之前是什麽樣子?你覺得趙辭不像,那楊墨便像了?”
皇甫嵩:“……”
水墨語氣笃定:“我要把真正的聖君送到神蛹碎片面前,機會隻有一次,我現在隻相信自己!多餘的話,你莫要說了,你們各懷心思,隻有我真心希望他能夠回來,事情就是這樣。”
說罷。
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皇甫嵩哼了一聲,便甩袖離去。
這個結果。
與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樣,水墨對自己終究不是完全信任。
他隻相信自己需要聖君,卻不信自己對聖君完全忠誠。
既然等。
那就等吧!
……
榕樹下。
不知過了多久。
枝葉盡數枯萎,血月也褪去了猩紅的顔色。
不知哪來的微風一吹,偌大的榕樹就這麽盡數化作飛灰。
隻留下一個盤腿打坐的人。
此刻的趙辭。
周身都有血色氣流流竄,連接着五髒六腑。
髒腑之間互爲表裏,按五行劃分出五個不同的區域,每個區域都閃動着不同的光暈,在血氣的連接下瘋狂循環。
每次循環,五色光暈都要膨大一絲。
每次膨大,趙辭的表情都會痛苦一番。
顧湘竹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輕聲問道:“感覺如何?”
“要,要撐壞了!”
趙辭聲音無比痛苦。
這種感覺,實在太逆天了。
就像是爲了增高,強行被人攥着脖子和腳腕強拉。
就像是爲了變大,搞一個真空泵硬吸。
就像是連着用了一桶開塞露。
撐壞了!
真的撐壞了!
“倒也正常!”
顧湘竹淡淡笑道:“再忍忍吧,你現在越痛苦,以後效果就越好。”
趙辭無力再辯駁,隻能繼續忍受。
血氣繼續流竄。
五處神藏繼續擴容。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擴容終于結束了。
他運轉起來了皇極煉體訣,皇極真氣開始瘋狂運轉,原本隻在經脈奔騰的皇極真氣,現在也注入了五處神藏。
容量憑空擴大了五倍有餘。
雖說皇極真氣沒有屬性,遠遠發揮不了五行神藏的功效。
但五處神藏,就如五個渦輪增壓器,讓皇極真氣狂暴了十倍不止。
若之前是看似平靜但流量不小的江流。
那現在就是怒海狂濤。
“刺啦!”
真氣太過狂暴。
爆衣了。
顧湘竹怔了一下:“啊這……”
雖說之前也見趙辭爆衣過。
可不知道爲什麽,這次感覺好像有些不一樣。
這精力旺盛的年輕軀體……
她飛快招手,黑色真氣飛快凝成紗衣套在了趙辭身上,趕緊說道:“走吧!你該回去休息了。”
趙辭:“……”
一刻鍾後。
他被顧湘竹丢在了床榻上。
見她轉身準備離開,忍不住開口問道:“你……”
“噓……”
顧湘竹按住他的唇,捧起他的臉頰輕輕吻了一下:“我累了,要休息。”
說罷。
便化作青煙飄出了窗外。
【顧湘竹的當前願望】:希望趙辭永遠都不要跟魔君扯上關系。願望完成獎勵:領悟值+1000,魔源咒X1。
趙辭:“……”
沉默良久。
他輕輕歎了口氣,有些話終究沒辦法說出口。
因爲。
他的第一原則永遠是生存。
調動精神内視了一圈。
五大神藏都已經擴容到了極其恐怖的地步,完全能夠五系主修。
接下來。
還是得瘋狂肝領悟值和功績。
有些話。
等到有底氣了再說也不遲。
……
時間匆匆而過。
從入冬到除夕。
從元宵到開春。
紅色的燈籠在臨歌上了又下,轉眼就到了草長莺飛之時。
這段時間。
年味兒很足。
但可惜,參與府争的人很難感受得到這些。
尤其是遠在天蒙山的楊墨。
期間除了收到了一個來自臨歌的紅色紙燈籠,他感覺不到任何年味兒的存在。
倒也不是。
他記得除夕和元宵的時候,他分别搗毀了兩個山寨。
蹭了一頓餃子。
還有一頓湯圓。
因爲殺人浪費的時間太多。
不管餃子和湯圓都煮得有點露餡。
不過無所謂。
他吃得很香。
唯一可惜的是,這是最後兩個他能夠一個人解決的山寨,解決之後隻能跟當地官府合作,向修煉者比較多的大山寨進攻了。
這些大山寨,都豢養的有煉丹師和毒師,外加他前段時間搞得動作太大,投毒戰術縷縷受挫。
隻能期待官府建功,然後趁機撿漏。
但可惜官府跟那些大山寨鬥了那麽多年都沒有解決,又豈是一朝一夕能夠建功的?
所以之後,他打功績速度大大降低。
到三月的時候,所有功績加在一起,也就堪堪二十多點。
連半個兵神塔的名額都換不起。
可三月已經到了。
四月的時候春狩就要開始。
他必須返回臨歌了。
“楊墨,走了?”
班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走了!”
楊墨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他很讨厭這個班頭的笑容,總感覺裏面充滿着嘲弄。
曾經有一次,他聽到班頭跟手下吹牛,各種鄙夷他殺良冒功。
可這明明是規則内的事情。
自己算人頭的确很激進,可民可寇的,都會算作寇。
卻也絕對到不了殺良冒功的地步。
比起當地的官吏,已經很仁慈了。
但自己在班頭嘴裏。
反倒成了反面教材。
甚至在整個天蒙山,都流傳起了他的狠辣之名。
後來他才知道,這班頭來自馮家的一個姻親家族。
也難怪。
楊墨明面上不能拿他怎麽樣。
不過也沒什麽大問題。
他暗中給班頭的飯菜裏下了很多隕星粉末,算算時間最多還有兩年。
至于污名。
他并不是很在乎。
騎上馬。
一路東行。
徑直朝臨歌奔去。
這麽長時間,皇甫嵩試圖聯系過他很多次,但都被他主動掐斷了。
他每天都在用剿匪任務麻痹自己。
本來已經覺得自己能夠心如止水了。
但踏上歸程的那一刻。
他還是有些心塞。
這些時日,他天魔鍛體了無數次,肉筋骨依然沒有任何一項達到三品,雖說激活天魔紋之後,他有信心跟府争前十的天才一較高下。
但……這東西是真的不能輕易暴露。
所以。
我的人生就這樣了麽?
沒有魔君留下的遺産。
我的人生上限已經封死了麽?
不!
就這,還是靠燃魂藥劑和回天丹堆疊起來的成果。
按皇甫嵩的話,這是我欠魔君的!
楊墨很煩躁,腦海裏不斷回響着皇甫嵩當日說的話。
“這世上,沒有好人惡人之分。”
“沒有楊墨和魔君之分。”
“隻有強者和弱者的區别!”
“爲什麽不擁抱力量呢?”
胯下駿馬飛馳。
心中惡龍咆哮。
楊墨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善惡”與“人格”,真的是庸人編造出來自我限制的東西麽?
這個問題,讓他頭痛欲裂。
所以他決定先不想。
現在的關鍵還是拿到進入兵神塔的名額,隻要能進入,說不定就能凝出更高品的神紋,讓自己人生遇到轉機。
一路縱馬疾馳。
兩日一歇。
過了數日,他終于踏入了臨歌的範圍。
“好渴!”
“隻可惜大道太擠,小道又沒太多驿站。”
“算了,先回城中再說。”
“咦?”
楊墨愣了一下,目光被遠處一處茶攤吸引。
這茶攤。
有些熟悉,跟自己之前購置隕星粉末和燃魂藥劑的茶攤十分相近,隻是茶攤老闆不是同一個而已。
可這條道上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茶攤?
楊墨微微皺眉,一路奔馳太趕,他想留下簡單喝口水。
但他不想再跟魔教有任何交集,哪怕眼前茶攤老闆可能并不認識自己。
馬蹄放緩了一會兒。
他又策馬揚鞭,準備快速掠過茶攤。
卻不曾想。
迎面就看到了三四騎相向行來,那些人一邊走一邊大聲讨論着什麽,并未在意音量。
“十王府那群人,真是一堆滾刀肉!”
“誰說不是呢?本想着耗一耗他們,結果他們任務都不做了,就跟我們對耗,真的是……”
“現在咱們功績一百三,能在春狩前湊夠三個兵神塔名額麽?”
“我看懸……準備春狩搏命吧,至少要拿到三塊令牌才行。”
“嘿!這還真不難。”
楊墨認出了眼前幾個人,正是瑛王世子府那些人,應該是在做任務的路上。
他壓了壓鬥笠,想跟他們錯身而過。
而瑛王世子府的人,好像也沒有發現他。
可偏偏這個時候。
這些人說話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一分。
“話說!十王府的功績也隻有兩百出頭,這次春狩,我們讓他一塊令牌都拿不到,你說到時隻有四個名額,趙辭會舍掉誰呢?”
“能舍掉誰?楊墨呗!阚落棠就不說了,十殿下的未婚妻。祝璃在煉丹上有用,而且也聽說跟十殿下關系匪淺。
馮苦茶雖然也是個廢物,但最起碼在馮家地位不低,有利用的價值。
楊墨是什麽?他日府争結束,宗人府難道要靠十殿下拿捏我們楊家的藥材鋪?”
“哈哈哈哈哈!楊銘你可真損啊,這要是讓楊墨聽到了,還不得跟你急?”
“實話實說罷了!就算我當着楊墨的面說,他也隻能唾面自幹,甚至假裝沒有看到我沒有聽到我的話,跟狗一樣從我身邊溜走!”
楊墨:“!!!”
本來已經錯身而過。
但聽到這句話,他再也忍不住了。
缰繩一拉便直接調轉馬頭,擎劍朝楊銘沖去。
“甘霖娘的!”
“你看!”
楊銘好像早料到如此,忍不住哈哈大笑:“狗急了也會咬人!”
說罷。
直接擎劍迎上。
隻聽铿的一聲,兩騎錯身而過。
楊銘緊了緊握劍的手,眼神頗爲驚訝,這一劍的力道明顯已經躍入高手之列,楊墨顯然已經不是幾個月前那個隻會抱頭挨揍的廢物了。
當然。
這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
他淡淡笑道:“你能對我出手,我很高興,但你剛才夾着尾巴逃跑的樣子,我還是不喜歡。”
“找死!”
楊墨臉色陰沉,如何還不明白,這人早就認出了自己,剛才那一番話就是沖自己說的。
毫無猶豫。
再次馭馬擎劍殺去。
他們家支持楊銘的爹坐上了家主之位,卻淪落到臨歌打點藥材鋪,本來就是無法放下的仇恨。
今日又遇到楊銘這般。
他豈能假裝聽不到?
“好膽!”
楊銘大笑一聲,同樣擎劍殺來。
雙方劍招毒功同出一脈,雖然楊銘體魄稍強,但楊墨出招卻更爲狠辣。
來來往往,竟然打得不相上下。
隻是。
在楊銘一個眼色過後。
楊墨的馬忽然就狂嘶了一起來,隻是一瞬間便失控了,差點把楊墨抖下去。
而楊銘也找準時機,一劍斬向楊墨的手腕,楊墨神色大變,連忙擎劍格擋,劍雖然擋住了,卻被楊銘一個飛身踹下了馬。
“當啷!”
劍落在了一邊。
人也被楊銘踩在了腳下。
馬驚厥失控,一路狂奔離開,屁股上面紮着一支弩箭。
楊墨沖一旁的公輸擎怒目而視,沒想到這人居然會耍陰招。
公輸擎隻是嗤笑一聲,便把别過身去,懶得跟他有眼神交流。
楊銘微微一笑:“認輸麽?”
“輸你娘!”
楊墨對他怒目而視:“有種跟我公平對決,我必殺你!”
楊銘切了一聲:“你進步的确大,但也僅此而已了,即便一對一,時間久了你也必敗。讓公輸兄出手,也不過因爲跟你糾纏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
楊墨冷笑:“呵……”
楊銘撇了撇嘴:“你是不是認爲,你今日被我踩在腳下,隻是因爲我們人多?”
楊墨反問:“難道不是麽?”
楊銘嗤笑:“天真!你該不會以爲,我們隻有今天人多吧?實話告訴你,這次春狩,你們十王府不可能有一枚令牌入賬!
所以我給你一個忠告,盡快巴結一下十殿下,看他能不能可憐可憐你,把馮苦茶的名額讓給你。
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因爲兵神塔之後,十王府更不可能建功!
府争從來不是單打獨鬥的遊戲。
怎麽?
現在服了麽?”
楊墨獰然一笑:“你是說你們聯手給十王府添堵是吧?我倒沒感覺十王府怎麽堵,反倒是你們三個名額都湊不齊!你如何能夠确定以後能建功?添堵添到自己頭上,還敢亂放大話,真是跳梁小醜!”
“你說誰是跳梁小醜?”
楊銘怒極,一腳就踩到了楊墨的臉上。
現在太子黨、四皇子黨跟十王府水火不容,再加上他跟楊墨一家本來就有恩怨,可沒有任何留情的理由。
府争名義上不允許私鬥,但隻要不出人命或者不打成重傷,一切都在接受的範圍以内。
一連好幾腳,全都踹到了楊墨的臉上。
楊墨隻是悶哼,一聲求饒的話都沒有說。
楊銘踩了半天,也覺得沒什麽意思,便手腳躍上了馬背,居高臨下地看着楊墨:“今日是在外面,不允許私鬥,所以暫且放你一馬。
不過春狩我還是勸你别參加了,那裏意外太多,我怕你沒辦法活着走出來。
府争太殘酷了。
你靠着狗屎運修爲提升了不少,但僅僅這個程度,隻會讓你死得更快!
這是忠告,你得聽!”
說罷。
跟瑛王世子府的人對視了一眼,便紛紛策馬離開。
楊墨躺在地上緩了好久才緩過勁來,坐在地上啐了一口血痰,胸口憋悶得快要炸開。
雖然人遠在天蒙山,但這邊的情況他都聽說了。
他不是傻子。
自然知道府争就是争儲的延續,九王府和瑛王世子府背後站的是太子黨和四皇子黨,趙辭母族雖然是項家,但項家基本沒有提供什麽幫助。
這次春狩,面對的必定是太子黨和四皇子黨的夾擊。
春狩之後,情況隻能更加嚴峻。
這局面,絕對不是一人武力能夠扭轉的。
至少。
自己這微不足道的進步做不到。
“草!”
楊墨罵了一聲。
也正在這時。
一個人影走近。
是茶攤的老闆。
戴着鬥笠,鬥笠下面是一張略顯老态卻英武不凡的臉。
那人,遞過來一疊熱毛巾。
“多謝!”
楊墨知道對方認出他了,便沒有客氣。
那人卻淡笑着自我介紹:“皇甫嵩,本尊!”
說着,便跟楊墨一起坐到了路邊的雜草上。
楊墨:“……”
他手頓了頓,繼續擦拭臉上的鞋印。
皇甫嵩壓低聲音問道:“聖君大人,感覺如何?”
“說過多少次,我跟那個爛人沒關系!”
楊墨咬牙說道:“方才不是公輸擎偷襲,我根本不會輸。若再用出天魔紋,我必殺他!”
皇甫嵩沒做評價,隻是搖頭笑了笑。
楊墨有些怒意:“怎麽?你不相信?”
“信!自然相信。”
皇甫嵩搖頭:“天魔紋乃毀滅之紋,若連一個楊銘都殺不了,那就太辱沒天魔紋的名聲了。但你想過沒有,除了那些平民府官,楊銘是瑛王世子府最弱的那個。
殺一個最弱的人,尚且滿頭大汗,以後你的敵人,可都要比楊銘強得多。
不說别的。
隻說楊銘!
你能殺了他不假。
但你能承擔得起殺他的後果麽?”
楊墨怔了一下,忽然有種墜入深淵的感覺,腦門上的汗水涔涔而下。
呼吸困難。
幾乎要窒息。
皇甫嵩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問道:“你是想做無數強者風聲鶴唳的聖君,還是簡簡單單報一個仇都找不到大樹依靠的楊墨?”
一句話,直擊他的心靈深處。
一時間,他瞳孔都渙散了。
皇甫嵩繼續道:“這世上,從來沒有聖君與楊墨的區别,隻有強者與弱者的區别!”
“咚!”
“咚!”
“咚!”
心跳聲仿佛放大了無數倍,每一聲落入耳中都仿佛悶雷滾動。
不隻過了多久。
楊墨終于點了點頭:“我懂了!”
皇甫嵩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鄭重道:“恭迎聖君大人回歸!”
“不過……”
楊墨話鋒一轉:“我現在還欠趙辭人情,等我還完再說!”
皇甫嵩差點被噎死:“聖君大人!您難道還不知道肉身秘境的價值?現在不是你欠他,是他欠你!”
“這……”
楊墨有些遲疑,思索良久才歎道:“那姑且算扯平了吧!”
“扯平扯平扯平!”
皇甫嵩連連點頭,扯平就扯平吧,能扯平已經不錯了。
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若趙辭以後再侵犯你的利益,你該當如何?”
楊墨臉色忽然變得糾結了起來,掙紮了許久才艱難地下了一個結論:“殺!”
說出這句話。
他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雙手撐地,艱難地站起身來。
他能感覺到。
有種名曰“良知”的無用之物從他心中慢慢消散。
他。
楊墨。
已經黑化了!
皇甫嵩終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回來了!
都回來了!
他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聖君大人,先喝口涼茶解解渴,等會回去屬下爲你接風洗塵!”
“好!”
楊墨點了點頭,便大踏步向茶攤走去。
卻不曾想,一碗茶都還沒喝完,遠處就又傳來了一陣陣馬蹄聲。
聽嘶鳴聲。
好像還有自己的馬?
“啊?”
楊墨愣了一下。
然後。
他就看到除了瑛王世子府的那些人,還有幾個熟悉的身影縱馬趕來。
“嘭!”
趙辭左手牽着楊墨的馬,右手把鼻青臉腫的楊銘丢在地上,嘴上罵罵咧咧道:“娘的!我說怎麽看到你的馬在亂跑,找了一圈恰好碰到這個狗東西在罵你。
老墨!這狗東西已經廢了,他踩你了多少腳,全都踩回來!”
楊墨迷了:“……”
趙辭眉頭微皺,這小子怎麽魂不守舍的?
剛才他得到了一條提示,獎勵是報恩符,能讓報恩的想法主宰目标思想一段時間。
獎勵的源頭,好像是楊墨報恩的願望。
也不知道這小子幹了什麽大事,就覺得報恩成功了。
現在,還特麽跟傻了一樣。
該不會遭受什麽重大心理打擊了吧?
“愣着幹什麽?”
趙辭罵罵咧咧道:“踩啊!這狗東西以多欺少,你丫不想踩回來麽?”
“踩!踩!”
楊墨如夢方醒,瞅了一眼瑛王世子府的另外幾個人,個個鼻青臉腫,一副想上來攔又不敢攔的模樣。
他撸起袖子,朝楊銘臉上就是一陣猛踩,踩得他哭爹喊娘。
趙辭見他踩得開心,這才松了一口氣,罵罵咧咧道:“丫的沒吃飯?踩臉都用不出勁兒?上個月功績庫多了一顆巨力丹,我已經幫你拿下了,回去趕緊吃了。”
楊墨:“!!!”
【楊墨的當前願望】:報答趙辭的恩情。願望完成獎勵:領悟值+1000,究極報恩符X1。
黑化失敗!
趙辭:“……”
這好幾個月沒見。
老墨人還是那麽好。
就是有些精神狀态不穩定,剛才才把恩報完,結果又開始了。
等楊墨踩爽了,趙辭才用長槍把楊銘挑起來,丢給了公輸擎,罵罵咧咧道:“本來還想着給你們點臉面,結果你們主動欺負到我們頭上了,你們回去都洗幹淨脖子,春狩上領死!”
瑛王世子府幾人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卻什麽話都不敢說,灰溜溜地走了。
這次趙辭出招實在太猛了,兩個大族府官,兩個平民府官,不夠他一個人打的。
得趕緊回去商量對策了。
趙辭揚了揚眉毛:“老墨!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跟哥幾個先完成任務去。”
“嗯!”
楊墨悶悶應了一聲。
馮苦茶笑罵:“你特娘的,還是半天憋不出一個屁,在天蒙山呆了幾個月又自閉了?你先回去準備酒,老子灌不趴你!先走了哈……”
幾騎遠行。
皇甫嵩這才從茶攤後面走出,沉聲道:“聖君大人!趙辭現在身上有平安玉,還有一個賤人暗中保護,屬下不好出手。不過這次春狩,我的人定能殺……”
楊墨厲聲打斷:“不許動他!”
皇甫嵩噎了一下:“你剛才不是……”
楊墨:“我又欠他人情了,等我先把人情還完了再說!”
皇甫嵩:“???”
楊墨:“放心!我真的已經黑化了,你先等我把人情還幹淨。之後他要是還侵犯我的利益,我指定不對他留情!”
皇甫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