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舍,屋内。
趙辭環着顧湘竹腰,說出那句“我的夢中全是你”之後,目光帶着留戀和失落。
顧湘竹:“……”
他失落。
是因爲那一幕幕場景隻是夢麽?
她倒是理解趙辭這種情緒。
極樂夢不會騙人。
裏面的一切都是内心的映照,決計不可能出現虛構的内容。
也就是,他實實在在想與我成婚,然後有一個孩子,最好是女兒?
可是……
又能怎樣呢?
這混賬小子心機太多了!
除了摧毀他的元神,奪他的舍。
不然自己幾乎沒有可能完全掌控他。
夢中的我。
終究不是我。
我不可能放棄聖女之位,與他過平凡的日子。
他自然也不會傾心托付與我。
看他的樣子,似乎并不知道我闖入了他的夢中。
所以……
我該怎麽辦?
顧湘竹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就像是封閉的鍋爐,殺意猶如滾油一般在裏面沸騰,卻怎麽都迸發不出來,讓她五内俱焚。
這小子太混賬了。
居然把我騙到了如斯地步!
趙辭:“……”
他看着顧湘竹腦袋上瘋狂明滅的願望,感覺就跟坐年久失修的過山車一樣,生怕一個下坡沒刹住人就gg了。
但他隻能這麽搞。
假裝不知道顧湘竹進入過自己的夢境,一切就都還有轉圜的餘地。
至少顧湘竹會自認爲尚且占據主動,以留有互相操作的空間。
一旦承認。
雙方就隻有撕破臉一條路可以走。
以她魔教聖女的身份,必不可能忍受這種屈辱!
可是。
假裝不知道。
就能頂得住這一波了?
趙辭不确定,隻覺得有人拿着破鼓的鼓槌亂捶自己的心髒,卻也隻能強行控制所有驚懼的生理反應。
整個人,就這麽迷戀地抱着顧湘竹。
睡眼迷離道:“我好想一夢不醒!”
顧湘竹:“……”
她隻覺得自己心頭堵得要命。
可看趙辭好似沒睡醒的模樣,隻當他還活在無憂無慮的夢境中。
也許。
若世界真如同夢境中的那般。
平凡的生活,倒也不失爲一件美事。
再讓他在夢境中呆一會兒吧!
她拍了拍他的臉:“那是極樂夢,呆不得,能活着走出來,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趙辭在她脖頸輕輕嗅着:“嗯!現實的你,比夢中真實。”
顧湘竹無奈,掙脫開他的手臂,站起身來:“你好好休息,莫要傷了神,給元神留下後遺症,我去配幾副養神的藥給伱服用。”
說罷。
直接推門而出。
“吱呀!”
門開了。
門外山呼海嘯。
“拜見娘娘!”
“呵……”
顧湘竹冷笑了一聲:“幹活不見勤快,叫娘娘倒是順口!”
宗人府衆人:“……”
顧湘竹掃了他們一眼:“你們來做什麽?收屍用不了這麽多人!”
趙青吓了一跳:“娘娘,十殿下他……”
顧湘竹反問:“你們堵在門外,不就是盼着他死麽?”
“啊,啊這……”
趙青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宗人府的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被噎得十分難受。
但好像看顧湘竹的态度,趙辭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爲首的老者揉了揉發僵的臉龐,上前行禮道:“娘娘!臣等是奉陛下之命,來爲十殿下檢查身子的,您看……”
顧湘竹笑容愈冷,她可太清楚趙煥想要幹什麽了!
反應還真快。
這麽迅速就來檢查趙辭有沒有被奪舍。
她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進去吧!回宮以後,本宮倒是要看看,陛下該如何治你們的罪!”
衆人不由汗顔。
宗人府的面子,算是在魔教面前丢盡了。
他們怎麽也想不明白。
區區一個十皇子,爲什麽值得讓魔教連着布下兩樁大陰謀。
而且願意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簡直就是自爆打蚊子。
費解!
真的很讓人費解。
但沒辦法。
宗人府失職,該受的譏諷和懲罰,都要老老實實受着。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檢查一下趙辭有沒有被奪舍。
這是趙煥下的命令。
此次大案裏面很多内情他們都不清楚,但趙煥讓他們檢查趙辭的神魂是否被替換,自然就有其中的道理。
顧湘竹沒有攔他們,隻是目送他們進了屋。
待大門關上的那一刻。
她便再也掩蓋不住目光裏的戾氣。
好!
很好!
都欺負本座是吧?
皇帝!
水墨!
皇甫嵩!
還有裏面的混賬小子。
既然你們把本座當軟柿子。
那就别怪本座一個一個上門讨回來了。
顧湘竹強行按下心中的殺意,将這些人一個接一個排序。
水墨和皇甫嵩無疑是首選。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這兩個人的謀劃,卻全程都在隐瞞自己。
明顯是把自己當外人。
而且還給自己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
接下來。
必是皇帝。
說是借給了自己貴妃之名以行便利,但實際上給的好處少到可以忽略不計,隻要自己有擡頭之勢,就必然會受到他的暗中打壓。
當然。
殺皇帝是不可能的,這不符合自己的利益,自己也沒這個實力。
但近來皇帝接二連三出了大纰漏。
若這次不給她放放血……
本座就不姓顧!
她立在門外。
天色将暗之際。
宗人府的人終于出來了。
一個個都擦拭着額頭的汗水,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
他們不知道趙辭本魂如何,自然也就沒辦法測定這軀殼裏面是不是趙辭的本魂。
但他們清楚,不管以何等方式奪舍,短時間内靈魂都會處于極度不穩定的狀态。
但現在。
趙辭的靈魂很穩,就是有些虛弱。
顧湘竹睨了他們一眼,冷笑道:“測過了?”
“測,測過了!”
理虧加上實力被壓制,一衆宗人府的高手都變得唯唯諾諾的。
顧湘竹語氣森冷:“那你們……誰跟我回去領死?”
“這……”
宗人府衆人臉色都無比難看,看來這位荊妃娘娘是要死磕到底了。
但死磕就死磕吧。
他們從決定監管府争開始,就已經做好了被殺頭的準備。
趙青咬了咬牙:“趙青願領死!”
其他人也紛紛上前一步:“吾等皆願領死!”
若傳出去。
有人接連兩次差點讓皇子置于死地,宗人府都沒來得及攔截,要是還不敢擔責,那就真讓外人笑掉大牙了!
“很好!那走吧!”
顧湘竹微微點頭,便引動法力,一道黑綢朝屋内席卷而去,卷起趙辭便騰空而起。
下一刻,徑直朝皇宮的方向破空而去。
宗人府衆人對視了一眼,皆騰空而起跟了上去。
……
禦書房。
李公公神色微喜:“陛下!十殿下沒事。”
趙煥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喜意,撫須淡笑道:“甚好!甚好!”
雖說趙辭很可能在第三神藏的時候才轉修項氏腎水。
但有如此肉身支持,隻要自己再出出力,腎水神紋不會差到哪去。
倒也省了備用。
等拿了這項氏腎水神紋,自己的五行神紋應當也入臻達成。
到時再取了顧湘竹的兩儀之體,便能徹底踏上長生之路。
當然。
前提是換髒這件事情不出意外。
他擡頭問道:“他們如何了?”
李公公趕忙道:“現在正疾馳而回!”
“陣法布得怎麽樣了?”
“回陛下的話,已經布好了!”
“善!”
趙煥站起身:“等會他們回來,就讓他們‘母子’兩個在禦書房内稍候。宗人府的那些人,就在禦書房外跪着。記住,除了他們兩個,誰都不能踏入禦書房半步。”
“是!”
李公公看了一眼屋頂上那面布滿裂紋的辯邪鏡,眼神當中滿滿都是凝重。
他也沒想到,趙辭這個庸弱的十皇子,本來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腎源,因爲修煉天賦不好,甚至都不是腎源中最優秀的那一個。
結果轉眼之間,就變成了如此重要的戰略資源。
十皇子,必定不能落入顧湘竹手中。
若此時顧湘竹對他九成以上都是正面情緒,那就必須要采取行動了。
“陛下,若情況有異……”
“那便将他們打殘囚禁!”
“是!”
李公公心頭一跳。
他已經陪伴趙煥幾十年的時間。
自認爲已經很了解這位皇帝了。
卻沒想到,趙煥居然比自己想象得還要狠。
……
半個時辰後。
禦書房外,宗人府的人跪成了一排。
李公公恭恭敬敬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娘娘,殿下,請!陛下先前聽到殿下出事,修煉出了岔子,差點走火入魔,現在正在療傷,還請兩位稍候片刻。”
“呵……”
顧湘竹自然不信這等胡話,隻當他想要回避自己的質問,便冷笑一聲:“無妨!我們會一直等到陛下出關爲止。”
說着,便徑直踏入了禦書房。
趙辭也緊随其後。
李公公笑眯眯地送人進去,又轉身掃了一眼宗人府的衆人,意味深長地歎了一口氣。
宗人府衆人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但一句請求李公公求情的話都沒有說。
就這麽靜靜地跪着。
若顧湘竹執意按規矩來,他們不死也要脫層皮。
但他們決定受着。
禦書房内。
“母子倆”一點也不客氣,在相鄰的椅子上坐着。
偌大一個禦書房,隻有他們兩個人。
禦書房下的暗室之中。
趙煥面前擺着一面滿是裂紋的鏡子,正是與禦書房頂部那面辯邪鏡的延伸。
通過這個。
他能将禦書房内的場景看得一清二楚。
“我倒是要看看,你這妖女究竟做到何等地步!”
趙煥心頭無比凝重,跟魔教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
就算他也如履薄冰。
因爲一個失誤,就有可能導緻自己身敗名裂。
若不是有長生之術,他斷不會行此危險之事。
現在。
顧湘竹跟趙辭都有些脫離掌控。
如果顧湘竹真的對拿下趙辭已經成竹在胸。
那就隻能打殘他們“母子倆”。
然後圈養起來。
雖說顧湘竹是世上少有的高手,但決計不是自己的對手。
而且……
這裏是皇宮!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魔君那般強。
更何況,自從那次魔君讓皇室顔面掃地,皇宮中又加持了數個威力巨大的大陣。
就算魔君恢複全盛時期再來一次,也隻有折戟沉沙的份。
可惜了。
讓顧湘竹和趙辭消失,絕對會給自己帶來極大的麻煩。
但沒有辦法。
事關自己長生,一切麻煩都可以接受。
趙煥心中已經給這對“母子”判了死刑。
雖然一切都尚未出結果。
但其實他心中已經基本有了答案。
因爲顧湘竹這幾次的表現,已經完全超過了“借皇子之勢”的範疇,而且屢屢舍得大本錢,必定已經胸有成竹。
那就别怪孤了!
趙煥靜靜地看着辯邪鏡内黑白缭繞的場景,與其說是在等一個結果,不如說是在等一個能讓自己徹底狠下心的理由。
等兩人情緒穩定下來,必定能夠呈現最爲真實的情緒。
掩藏得再好都沒有用!
因爲辯邪鏡映射的是本心。
鏡中。
顧湘竹正在關切地詢問趙辭的傷勢。
趙辭也在滿臉感動地回答。
這愈發印證了趙煥的猜想,讓他心中殺意也愈發蔓延。
隻是……
他等了許久,鏡中都是黑白之氣瘋狂交錯。
“這……辯邪鏡這是壞了?”
“不可能!辯邪鏡從未出現過任何問題,何況黑白二氣都已經出來了,說明其功效完全正常。”
“應當是時間還不夠。”
“再等等!”
趙煥靜神,繼續等待。
鏡中場景,依舊慢慢變化。
黑白二氣緩緩凝聚到兩人身上。
但……
黑氣并沒有像趙煥猜想的那般消失。
反而與白氣一起凝聚到兩人身上。
“這……”
趙煥遲疑了,隻見顧湘竹身上六分白,四分黑。
雖然白氣要多一些,但黑氣正瘋狂肆虐。
“這是什麽情況?”
趙煥愣了一下,因爲這跟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看這黑氣肆虐的狀态,明顯就是起了殺心。
而且,殺心很重。
若不是因爲有六成白氣爲基,恐怕顧湘竹早就下殺手了。
這是爲何?
爲何顧湘竹明明已經下了重注,卻還是對趙辭生出了如此強的殺心?
而趙辭那邊。
情況更是讓趙煥費解。
趙辭這邊,七分白,三分黑。
三分黑氣并不如顧湘竹那般暴躁肆虐,卻也是一點也不平靜,就像是軟猬甲一樣包裹在白氣外面,就連白氣也在劇烈顫抖。
顯然是對顧湘竹好感居多,但又充滿了戒備。
這又是什麽情況?
趙煥愈發不解,一時間有些想不通這裏面的奧妙。
因爲以兩人的敵對情況,絲毫不支持顧湘竹做出之前的行爲。
難道……
是這次營救本身出了問題?
趙辭爲什麽會對自己的“母親”産生如此強的敵意?
好像隻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趙辭已經對顧湘竹的身份産生了懷疑。
當然。
也隻是懷疑!
不然剩下那七分,絕對不可能是白氣。
這麽說。
顧湘竹的情況也就好解釋了,她已經意識到了趙辭已經懷疑自己的身份了,所以才會生出這麽強的殺意。
殺意隻有四成。
應當是她的計劃本來就是要冒險告訴趙辭自己的真實身份。
但沒想到,時間居然提前了這麽多。
一切……
都解釋得通了。
除了這個說法。
趙煥想不到任何解釋。
這……豈不是最好的結果?
趙煥凝重的表情煥然消散。
“好!好!好!”
“不愧是我的兒子。”
“洞察力居然如此敏銳!”
“甚好,甚好!”
繼續觀察辯邪鏡。
鏡中,顧湘竹還在溫聲問候,趙辭也是在笑着搭話。
但趙煥,能夠清楚地看到兩人在強行控制情緒。
好好好!
又過了一刻鍾。
一陣微不可聞的碎裂聲響起。
辯邪鏡瞬間布滿了裂紋,徹底壽終正寝了。
趙煥滿面笑容地站起了身,抱起盒子便離開了密室。
……
禦書房。
趙辭如坐針氈,看着顧湘竹腦袋上面瘋狂閃爍的字幕,他明白小阿姨平靜的外表下,心态已經崩得差不多了。
各種各樣的願望不停更新。
從“對自己下死手”到“毒殺趙煥這個暴君”。
從“狠狠地敲趙煥一個竹杠”到“提着劍回去把皇甫嵩和水墨宰了”。
偶爾還會出現“出動全部力量找到魔君,然後挫骨揚灰”。
瘋了!
小阿姨瘋了!
趙辭忽然感覺顧湘竹有些可憐,頗有種四面楚歌的感覺。
混賬!
究竟是什麽人在欺負小阿姨啊?
哦。
我也是其中之一啊?
那沒事兒了!
趙辭真的很蛋疼,竟然有些不知道應該以什麽樣的态度對待小阿姨。
娘的!
還是有些想跟她繼續合作。
最好是那種親密無間,沒有絲毫縫隙的合作。
因爲不論如何,她都是自己最優合作對象。
而且從各種願望來看,小阿姨還真不是那種純度極高的邪道中人。
但有些事情。
可真不是說想回去就回去的。
他對顧湘竹的态度。
完全取決于顧湘竹對他的态度。
他現在自身難保。
遠遠沒有放下自己安危去心疼顧湘竹的資格。
該防備還是要防備。
該拉扯還是要拉扯。
跟有足夠的實力了,再去想其他事情。
“辭兒,辭兒!”
趙煥語氣急切,甚至還帶着一絲哭腔,隻聽聲音就能腦補出他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踉踉跄跄走來,一把就攥住了趙辭的手:“辭兒!你沒事兒吧?來讓爹看看!”
趙辭:“……”
老子真信了你這老淚縱橫的嘴臉!
他反握住趙煥的手:“父皇!孩兒沒事兒,讓您擔心了!”
“都怪爲父!都怪爲父!”
趙煥羞慚欲死,因爲情緒太過激動,而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完之後臉色一片病态的潮紅,血色褪去之後,又是說不出的蒼白。
趙辭含淚安慰:“父皇!孩兒真的沒事兒,您莫要急壞了身子!”
這一幕父慈子孝的場景,看得顧湘竹眼角直抽!
好!
好!
好!
你們父子都這麽會演是吧?
她算是徹底明白了,爲什麽趙辭能夠騙自己這麽久。
别管閱曆和修爲如何,趙辭的演技比趙煥這位皇帝都要高一個檔次,難怪能把自己哄得團團轉。
呵……
呵呵呵……
輸得不虧!
顧湘竹聲音含怒:“陛下!辭兒屢次三番遭受毒手,宗人府卻一次都沒有攔截成功,甚至到現在都未将首惡捉住,請陛下務必給我們母子倆做主!”
趙辭:“……”
小阿姨。
你演技也不差啊!
禦書房的門沒有關。
明顯是說給外面的人聽的。
趙煥也怒不可遏:“真是混賬!沒想到我趙氏居然養出了這麽多飯桶,上次饒恕了他們,這次居然還……愛妃!你覺得該如何處置他們?”
顧湘竹寒聲道:“自然是按宗人府的規矩來!若臣妾記得沒錯的話,若平安玉碎,府争者安全依然得不到保障者,則對應的監管執事與救援執事,當自廢修爲或以死謝罪。
辭兒是皇子,更兩度身陷生死危機,自當從重處罰,臣妾認爲……外面那些人,都該死!”
【顧湘竹的當前願望】:狠狠敲趙煥一竹杠!願望完成獎勵:領悟值+1000,敲敲符X1。
趙辭:“……”
跟這兩個人相處,真的好累。
他轉頭看了一眼外面的人。
【趙青的當前願望】:能活下去。願望完成獎勵:領悟值+1000,續命符X1。
【趙铎的當前願望】:能活下去。願望完成獎勵:領悟值+1000,續命符X1。
【趙篙的當前願望】:能活下……
行吧。
雖然都做好了認罪的準備。
但心中還是想活下去的。
不過,應該沒啥大問題。
趙煥明顯也知道顧湘竹這是敲竹杠的前奏,心中早就做好了準備。
不過這戲,還是要做全乎的。
他表現得十分爲難:“愛妃,這些人雖然廢物,但畢竟是……”
顧湘竹打斷道:“陛下這是打算偏袒麽?陛下心中,可曾有我們娘倆分毫的位置?”
“這……”
趙煥有些爲難,轉頭看向趙辭:“辭兒!你勸勸……”
趙辭似有些憤懑:“父皇!兒臣聽母妃的!”
趙煥:“……”
好!
一切都鋪墊好了。
他輕輕咳了咳:“辭兒!你先去偏殿休息一會兒,爲父有話要對你母妃說!”
“是!”
趙辭點了點頭,便大踏步離開了禦書房。
而候在外面的李公公,也非常懂事地關上了禦書房的門。
門關上的一瞬間。
顧湘竹憤懑的神情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之意:“皇帝!我這次将我教數百條性命送到你的手下,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
趙煥淡淡一笑:“哦?愛妃想要什麽條件,直接開出來便是!”
宗人府的确有那些規矩。
如果苦主要死磕,的确也能把人殺了。
但殺了他們,對顧湘竹沒有任何好處。
隻會對自己有壞處。
可如果自己出面把這些人保下來,自己便能在皇權與宗人府的博弈中占據更大的主動權。
趙煥知道。
顧湘竹肯定會獅子大開口。
但這次,吾兒趙辭早已洞察其身份,自己也定能借此将兩人輕松拿捏。
隻要不是特别過分。
好處給她也無妨。
反正,最終的赢家一定是我!
……
【提示】:願望完成。獲得獎勵:領悟值+1000,敲敲符X1。
【提示】:願望完成。獲得獎勵:領悟值+1000,續命符X1。
【提示】:願望完成。獲得獎勵:領悟值+1000,續……
……
【敲敲符】:貼在兵器之上,使得兵器下一招必定敲在目标腦袋上。
【續命符】:對死亡不足十二時辰的人使用,可續命一個時辰,持續時間内目标将保持全盛狀态。
眨眼之間。
一萬三千領悟值到賬。
總領悟值終于突破了十萬。
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加在了皇極煉體訣上。
終于。
肉身神藏的所有境界徹底貫通。
隻要時間足夠,他必能以最完美的姿态突破肉身境。
當然,得等到兵神塔。
“不過……”
“這未免也太順利了叭?”
“小阿姨已經在血本無歸的邊緣,肯定會獅子大開口,怎麽老登答應得如此随意?”
“老登的心情,好像很好?”
“他爲啥心情好啊?”
“他憑啥心情好啊?”
正當趙辭胡思亂想的時候。
偏殿門被推開了。
顧湘竹的聲音傳來:“走吧!跟我回望舒宮!”
趙辭:“……”
瞅了瞅小阿姨腦袋上。
并沒有對自己不友好的字幕。
他點了點頭:“好!”
回望舒宮的馬車上。
趙辭親昵地握住了她的手:“好姐姐,你是不是問他要了很多好處?”
顧湘竹:“……”
她隻感覺手背好像有螞蟻在爬。
之前,她面對與趙辭的親密接觸,尚且能夠坦然待之,因爲在她心中趙辭不過就是一個初堕情網的小朋友。
結果沒想到,趙辭居然這麽能演。
而自己,還沒想好以後怎麽對待趙辭。
爲了以後能夠進退自如,還必須配合着演。
尤其是經曆過那次讓人沉淪的夢境,這種親密動作對她來說,就像是深淵伸出來的手,随時都能把她拖到萬劫不複之地。
好難受!
好想把這個欺騙我感情,玩弄我身體的小渣男捏死。
可他……
他夢中又是切切實實地想要讓我當他的妻子。
這愛意,又不是假的。
還有夢中的那個長相跟自己幼時有七分相似的小女兒……
想到這些。
顧湘竹自己都有些留戀那個夢境。
但這種情況下,我還能在不付出身體爲代價的前提下,完全把他拖到我的陣營麽?
這種方法。
她想破腦袋都想不到。
一時間。
她感覺自己腦袋都快裂開了。
先不想這些!
顧湘竹淡笑着點頭:“自然要了一些好處,這裏面也有你的。”
“嗯!”
“你不想問問是什麽麽?”
“你要的,自然對我好,又何必問呢?”
“……”
顧湘竹有些淩亂,這小壞蛋怎麽這麽能演啊?
“唉……”
趙辭忽然歎了一口氣。
顧湘竹眉頭微皺:“爲何歎氣?”
趙辭輕輕抱住她:“夢裏有不好的東西。”
“極樂夢裏面也有不好的東西?”
“極樂夢不好在它太完美了。”
“什麽意思?”
“就是裏面完美得不像話,但現實卻又沒有那麽完美,至少……我沒有那麽完美,配不上那個夢境。”
趙辭捧起她的臉:“好姐姐,若你有一天發現我對你其實保有私心,你會恨我麽?”
顧湘竹愣住了:“我……”
她也沒想到,趙辭居然會主動對她說出這句話。
他……心中一直都有愧疚麽?
一時間。
她心中的躁動好像平息了許多,忽然感覺自己先前生出的那些殺意,對趙辭是不公平的。
咬着嘴唇思索良久,她輕輕開口道:“你的私心,是爲了害我麽?”
“當然不是!你爲什麽會這麽想?”
“那我爲什麽要恨你?”
顧湘竹笑了笑:“私心便私心吧,沒有人能夠完全沒有私心。隻要你願意對我好,那我的一切付出便都是值得的。”
她說出這句話時候無比自然。
但她也不知道,裏面究竟有幾分自己的心裏話,幾分是爲了诓騙趙辭。
兩人四目相對。
呼吸都能隐隐撲打在對方的面頰上。
“我會對你好的!”
趙辭有些動容,輕輕吻了上去。
“唔……”
顧湘竹腦袋有些亂,她分不清趙辭這究竟是演的還是真情流露。
但意外的。
她并沒有特别抗拒。
甚至有些分不清這裏是現實還是夢境。
回到望舒宮。
顧湘竹幫趙辭檢查了神魂,甚至用了很多珍貴的丹藥療了傷。
确定趙辭沒什麽後遺症,才把趙辭送上了出宮的馬車。
馬車上。
趙辭微微松了口氣,在望舒宮呆了足足一個時辰,從頭到尾小阿姨腦袋上都沒出現過對自己不利的字幕。
現在情況很複雜。
自己想要套路小阿姨。
小阿姨知道自己想要套路小阿姨。
自己知道小阿姨知道自己想要套路小阿姨。
但小阿姨不知道自己知道小阿姨知道自己想要套路小阿姨。
可這套路。
怎麽感覺要把自己套進去了啊?
娘的!
本來以爲跟她相處隻有套路。
但終究還是上頭了。
算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
望舒宮。
顧湘竹倚着窗,望着夜空,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過往的經曆化作光影,在她腦海中不斷閃動。
她也徹底捋清了趙辭心路曆程。
不知道這小壞蛋是從什麽時候李代桃僵的。
但起點都能定位到那次就藩失敗。
從那時,他開啓了“宿慧”,修煉天賦也徹底逆轉,并且拿出了煉酒之術。
之前。
她覺得趙辭隻是在試探自己。
現在回想起來,他怕是早就猜到了趙煥要對他不利,因爲一個李代桃僵的人,怎麽可能對所謂的生父還保有感情?
所以,一切的行爲都是在拉扯。
他對自己演的第一場戲,就是母子情深。
演的第二場戲,就是一個可憐的小奶狗。
可恨麽?
很可恨!
顧湘竹現在想起來都恨得牙癢癢。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能感受到趙辭的窘迫和無助。
這般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隻是爲了活下去。
從他的角度看,他又有什麽錯?
他的确有對不起我,可他又能怎麽做?
反倒是他不知不覺動了真心。
就連極樂夢中也隻有自己……
她不知他真心幾分,計謀幾許。
這筆糊塗賬,好像徹底算不清了。
“也許,他比我更可憐。”
“我到現在才知道被騙。”
“而他早就知道我對他并不純粹,但最後還是動心了。”
“可這種關系,如何才能收場?”
“呼……”
顧湘竹長舒了一口氣,決定不再想這件事,因爲她已經察覺到了身後月華波動。
她輕輕喚道:“月娘?”
“聖女!”
鏡中月鄭重行禮,語氣凜冽:“我們的高手已經齊聚總壇了,正恭候您的大駕!”
“嗯!”
顧湘竹微微點頭:“你先去吧!”
“是!”
鏡中月應了一聲,便重新化作月光融入到鏡子之中。
顧湘竹神情也變得冷峭起來,化作一道青煙直接飄向了天空,身形重新凝聚,直接禦劍破空離開。
也是時候跟皇甫嵩和水墨那個賤人算賬了。
……
片刻後。
魔教總壇。
大門緩緩打開。
數百魔教弟子,齊齊單膝跪地行禮。
“恭迎聖女!”
“恭迎聖女!”
“恭迎聖女!”
一時間,整個地下宮殿都山呼海嘯。
若不是宮殿本身就有隔絕聲音和氣息的陣法,恐怕相隔百餘裏的臨歌都會因此震動。
顧湘竹微微點頭:“諸位免禮!”
呼喊聲戛然而止。
衆人紛紛起身。
容納千餘人的魔教總壇,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顧湘竹款款向前走去。
拾階而上。
緩緩走向高處那空置二十多年的古樸石椅。
随着漸步而上,她的目光從仰視變成了平視。
這石椅,她從少女時期便開始渴望。
一直到今天,都未功成。
她掃了一眼教主座下其他六把交椅上的五個人。
聲音淡漠道:“諸位!方才可否在我手下身上看到鼎盛時期聖教的風采?”
水墨:“……”
四護法:“……”
他們臉色都有些複雜。
自然聽懂了顧湘竹的意思。
曾經的聖教,的确是這般氣勢恢宏。
但如今卻近乎分崩離析,而且個個手下邪氣十足,外人污稱他們爲魔教,如今看來也好像是一語成谶了。
反倒是顧湘竹的人,雖然少,卻仍保留着原貌。
他們能清楚地感應到顧湘竹的怒氣。
今日顧湘竹手下高手齊聚總壇,顯然已經不打算善了。
顧湘竹冷笑一聲:“皇甫嵩!你的手下行蹤暴露,是我幹的,你可有怨言?”
“你……”
皇甫嵩氣急,這次他與水墨精心籌備,把自己九成的家底都押上去了。
若是功成,将聖君人選的範圍縮小,自然算得上回本。
可現在……
自己手下隻是殺了一部分小吏,範圍雖然縮小了一小半,但跟沒縮小一樣。
而且,極樂蠱炸了。
一點作用都沒發揮就炸了。
他看到顧湘竹,恨不得生啖其肉。
但現在,他不能這麽說。
因爲顧湘竹做的事情,自己在前不久做過。
最重要的是。
自己根基大損。
已經失去了跟顧湘竹争論的底氣。
畢竟,顧湘竹的勢力本來就不小,以财源暗中滲透了這麽長時間,整體實力已經不弱于四大分舵了,他現在拿頭跟顧湘竹比。
“很好!”
顧湘竹笑容譏嘲地點了點頭,随後緩緩抽出長劍,走到了皇甫嵩和水墨的中間。
她淡淡道:“說說吧!你們背着我究竟在謀算什麽,若說的不能讓我滿意,我不介意魚死網破。”
既然能這麽說。
她就有這麽說的底氣。
哪怕其他三位護法也在這裏,他們長途奔襲而來,也不過隻帶了最核心的心腹。
現在的臨歌。
是她的主場。
就算他們加一起,也最多跟自己拼個兩敗俱傷。
更何況。
四大護法彼此之間本來就不對付。
想讓他們幫助皇甫嵩,必須得給出一個十分合理的理由才行。
皇甫嵩的臉色,已經難看得要滴出水來,這件事情終究還是讓顧湘竹插手了。
“唉!”
水墨臉色也有些蒼白,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既然事情已經到這種地步了,那我就不瞞你說了,事情還要從二十年前說起……”
接着。
她就把當年魔君和項天歌的賭約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還有魔君當時對自己的交代,以及最近幾個月神蛹的意動。
“什麽!”
顧湘竹瞳孔微縮:“天魔解體?我聖教有如此功法,爲何我不知道?”
水墨沉聲道:“這是在天魔印裏面的秘術,隻有曆代教主能夠修煉,而且這秘術是殘缺的,除了聖君從未有人修成過!”
顧湘竹秀眉緊蹙:“荒唐!曆任教主都是驚才絕豔之輩,憑什麽隻有他……”
水墨沉聲道:“因爲聖君靈魂之中本來就有來自于前朝的傳承,這部分傳承與我教教義不謀而合,恰好補全了天魔印裏面的秘術,
不然你覺得爲什麽老教主執意把教主之位傳給聖君,聖君坐上教主之位後,又爲何修爲憑空拔高了那麽多?”
顧湘竹:“……”
原來如此!
難怪師父沒有傳給我!
居然還有這樣的内情。
她寒聲道:“所以你們弄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就是爲了找到魔君的轉世,不告訴我,就是擔心我對他不利!”
“對!”
水墨直言不諱:“你向來不服管教,現在又是聖君最脆弱的時候,我不放心你,所以唯獨沒有告訴你。”
顧湘竹冷笑:“事到如今,你們都覺得我不如他?”
“聖女勿怪!”
一個方臉老者輕咳了一聲。
顧湘竹問道:“祁護法有何見教?”
祁護法歎了一口氣:“聖女自幼跟在老教主身邊,所學自然是我聖教正統,可我教正統之路走了數百年都未走通,換你上任又能作何突破?
聖君雖然行事激進,但他毫無疑問是聖教數百年來的最強者。
若再不劍走偏鋒,恐怕我聖教千年萬年都難以達成夙願。
這一點,聖女不否認吧?”
顧湘竹沒有反駁。
她雖然看不慣魔君的嘴臉,更是對他的理念嗤之以鼻,但對于他的實力還是認可的。
可以說。
沒有項天歌橫空出世,魔君現在都很有可能是大虞第一強者。
不然,她當時也不會糾結。
因爲她的确需要一個頂尖戰力,去支持她的行動。
若魔君沉淪二十年,抛棄了他以前那些愚蠢的想法。
自己不介意與他并肩作戰。
但希望并不大。
直到後來看到趙辭的潛力,她才下定決心要抛開魔君走自己的路。
結果現在,趙辭也不能徹底爲自己所用了。
顧湘竹有些迷茫,一時間不知道前路該如何去走。
是該繼續在趙辭身上加碼,還是奪舍他。
亦或是……跟這些人一起迎回魔君?
她蹙了蹙眉:“所以說,現在魔君轉世就在臨歌?而且很有可能攪和在府争之中?”
“對!”
“人選呢?”
“這是名單!”
顧湘竹接過名單,一眼就從裏面找到了趙辭的名字。
她心頭一咯噔:“所以你們對趙辭用極樂蠱,就是爲了判斷他是不是魔君?”
“對!”
皇甫嵩目光有絲絲戾氣閃動:“不過應該不是!趙辭的夢境,我通過極樂蠱看到了一些,雖然不是很真切,但我确定他的夢境裏面有女人……”
“什麽女人!”
顧湘竹語氣忽然變得危險了起來,若是被皇甫嵩看到了趙辭跟自己纏綿的場景,那她是真的想殺人。
皇甫嵩眼角抽了抽:“什麽女人重要麽?重要的是,聖君帶着本魂轉生,最強烈的必然是變強的信念,怎麽可能會在第一時間夢到女人?”
顧湘竹暗松了一口氣,沒看清是我就好。
他說的倒也沒錯。
魔君完全就是一個追求力量的癫人,怎麽可能夢到女人?
哪像趙辭那小壞蛋,夢裏除了自己還是自己。
這樣怎麽可能是魔君?
他哪點像魔君?
等,等等!
顧湘竹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魔君有前朝傳承,所以才修成了天魔解體大法。
趙辭……完全就是從前朝來的人啊!
而趙辭,又剛好是魔君轉世的可疑人選之一。
世上哪有這麽湊巧的事情?
這……
假設!
我是說假設啊!
假設魔君天魔解體的時候,想的是換個身份重新走一遭,洗掉的是魔君這一世的所有記憶。
然後轉生成了趙辭,一開始意識還沒有蘇醒,到了十七歲才覺醒“宿慧”。
那一切是不是都說得通了?
合理!
太合理了!
顧湘竹看向水墨:“水墨!你就确定魔君轉生之後渴求的隻有力量麽?”
“我……不确定!”
水墨咬了咬牙:“我隻能說,渴求力量的更有可能是聖君,但聖君本魂是什麽樣的,我也不太确定。我,我初遇聖君之時,他還尚未加入聖教,那時的他并非你們認識的樣子。”
顧湘竹:“!!!”
她沒有順着這個話題繼續問。
而是岔向了另一個話題:“若你們找到魔君轉世,接下來要做什麽?”
水墨眼神中也閃過一絲厲芒:“自然是迎回他!聖君說了,時機成熟之日,他就要融合神蛹裏留下的魂魄,重新變回當年的聖君!
那裏面有我們聖教最強的靈台神紋,這才是我們聖教達成夙願的必要之物!
顧湘竹!
我知道你對聖君頗有微詞,但這件事情還請你慎重。
今日我召集四大護法過來,就是爲了警告你,聖君回歸乃是大勢所趨,也是我聖教的唯一希望。
若你還要阻攔。
我們不介意跟你魚死網破!”
四大護法齊齊點頭。
顯然是認同了這個說法。
顧湘竹:“???”
她明白,這絕對不是開玩笑。
四大護法互相看不順眼,但魔教仍然沒有徹底分崩。
就是因爲他們都在等待魔君歸來。
自己方才敢拿魚死網破壓水墨和皇甫嵩,是因爲不覺得另外三個護法有跟他沆瀣一氣的理由。
但現在……有了!
若自己阻攔,那就真的是徹底撕破臉了。
最重要的是!
之前自己的底氣就是趙辭。
但現在……趙辭很有可能就是魔君!
若趙辭融合了魔君的記憶,那他究竟是趙辭還是魔君?
現在來看。
這兩個人變成了一個人。
便是所有人唯一的希望。
自己不能阻擋,也沒有理由阻擋這個進程。
也就是說。
待到融合之時。
那個喜歡給自己做菌子,做夢都想要讨自己當媳婦的小朋友……
要消失了?
然後變成那個除了力量一無是處的魔君?
我……
顧湘竹忽然很窒息,感覺有人攥住了自己的心髒,想要将它從胸腔中挖出來。
“顧湘竹!”
水墨的聲音有些凄厲。
顧湘竹如夢方醒:“你說……”
水墨咬牙道:“聖君必須回來,你必須配合我們!”
顧湘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