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台上。
一個人滿嘴“阿巴阿巴”地在前面跑。
一個人提着長槍在後面慢悠悠地追。
觀戰席上的衆人,一個個瞪着眼睛,看着這離奇的一幕。
終于。
趙辭估摸着嬴銳腮幫子裏面的皇極真氣快消散了,便丢掉長槍,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攥住他的衣服後領。
然後。
“嘭!”
一拳捶在他的肚子上。
沒用全力。
卻足夠嬴銳的身體弓成蝦米了。
慘狀比起剛才的楊墨有過之而無不及。
趙辭一腳踩在他的臉上,呲着大牙,笑容無比燦爛:“原來你全靠嘴輸出,離開嘴,我看你也不怎麽樣啊!
給你的機會!
現在認輸,可以免一頓揍。
哦,忘了,伱說不出話。
不過你發音調也行。
我聽得懂!”
嬴銳:“阿巴阿!”
不認輸?
“嘭!”
趙辭一腳踩在他的手上。
嬴銳怒目而視,嘴裏蹦出一大串音節,雖然聽不懂說的什麽,但感覺應該是在口吐芬芳。
還是不認輸。
繼續揍。
還是不認。
趙辭揍得越來越狠。
終于。
秦王趙德鑄歎了一口氣:“陛下!臣代嬴銳認輸!”
“嚯?”
衆人紛紛看向趙德鑄,沒想到這個嬴銳,居然是趙德鑄的人。
“哦?”
趙辭擡起頭:“皇叔!這嬴銳跟您非親非故,就算有人要代他認輸,也不應該是您啊!”
趙德鑄并未生氣,隻是不急不慢地解釋道:“此人的确跟我非親非故,不過他是我秦地的一個小吏。
此次來臨歌,也是爲了入吾兒之府,成爲府官的。
今日他舉動狂妄,卻也是報國心切。
隻是年紀尚淺,嘴上不饒人,侄兒勿怪。”
趙辭也沒打算真廢掉嬴銳,便擡起腳:“皇叔說的有理,他也是爲了大虞,我下手有些重,還請皇叔不要見怪。”
趙煥适時打圓場,撫須大笑道:“德鑄,你這份大禮,當真送到孤的心坎裏了!嬴銳雖然落敗,卻也是因爲剛入修煉之途不久,等打好肉身基礎,辭兒未必能赢!”
此刻。
嬴銳也終于把自己的下巴接上了,有些不服氣道:“陛下!殿下雖然實力強悍,但我也不是完全沒希望赢。
現在我隻是一個小吏,所以承載不了太多國運。
但若等我成了府官,有了官品,殿下便不會有任何勝算。
等我突破肉身境,再開啓幾座神藏,隻要能封侯拜相,就算曾經的忠烈侯項天歌都未必是我的對手!”
“嘶……”
在場衆人倒吸涼氣之聲連連。
這國運法術,居然跟官品有關。
現在才一個小吏便如此厲害,若真封侯拜相……
隻是這山野小子,嘴巴一點都不把門,啥話都敢朝外說。
趙辭隻是撇了撇嘴,咋那麽能吹牛逼呢,這貨速度的确快,但力量想要超越自己,可不是小小官職能夠彌補的。
而且,他劍術境界真的隻能說一般,隻靠力量和速度,其實連雍子都打不過。
之所以最後能勝,完全是那禁制太強。
不過,自己的天魔紋路,專克物理控制。
别說當府官。
就算搞個七八品的官職,都不可能勝自己。
當然。
如果他能把肉筋骨全都煉到三品以上就不一定了。
畢竟那國運法術對戰力的增幅真的有點可怕。
“噤聲!”
趙德鑄怒斥道。
嬴銳雖然有些不服,但趙德鑄的話他還是要聽的。
趙煥饒有興趣道:“德鑄,這孩子到底是什麽來曆?爲什麽會國運法術?”
趙德鑄深吸了一口氣:“回陛下!這孩子祖籍就在秦地,大虞南渡之時,先祖打仗受了重傷,被迫留在了北域,這一支便被迫在龍淵四國的統治下苟活。
曆經多代,才在二十年前回到了祖地。
回祖宅祭拜時,無意中發現了家族殘舊傳承。
傳承中自稱前朝大族,血脈優異且官職加身者,可借前朝國運施展法術。
雖大虞與前朝相隔數千年,卻也是傳承于前朝,故大虞國運他也能借。
一開始他父親找到我時,我還當哪裏來的騙子,不過還是給他們安排了營生。
後來不曾想,這孩子居然真的成功了。
臣認爲嬴銳乃大虞萬世興盛之要,卻弄不清他施展國運法術之秘。
故特意帶他來臨歌獻與陛下。”
“好!”
“好!”
“好啊!”
趙煥撫須大笑:“若能弄清國運法術之秘,我大虞何愁不興?嬴銳,今北域遙盼歸期,事急從權,你想要什麽官職,吏部規矩也不是不能破!”
嬴銳傲然擡頭:“陛下!我嬴家傳承有言,運朝之興,在于官者德以配位,責以配職,才能承載國運。既然要當官,我就要堂堂正正拿官職,若像某些人一樣走後門,豈不是污了運朝盛名?”
趙辭:“……”
這瓜娃子點我跟老墨呢!
其他衆人都若有所思,他們很确定,趙德鑄根本沒有必要等到現在才跟皇帝講明真相。
之前肯定已經說過。
現在不過是說給衆人聽的。
這深意,好像有些大啊!
“好!有志氣!”
趙煥撫須大笑:“既然如此,你便參加府争吧。平日閑時,多來宗人府走動走動,争取早日破解運朝法術之秘。”
“秦王世子府府官嬴銳領命!”
嬴銳頗爲亢奮地行了一個禮。
示威地朝趙辭挑了挑眉毛。
但被趙辭瞪了一眼,又忍不住抖了一下,趕緊把目光移開。
趙煥點了點頭:“既然嬴銳已經入府,那此次府舉便結束吧。延兒,功績庫的事情交給你了!”
說罷。
起身離開。
“是,父皇!”
趙延恭敬行禮,目送趙煥與趙德鑄攜手離開,才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未通過府舉者速速散去,通過府舉卻未入府者,跟随官員前往吏部領職。八府府官原地等待,一炷香後本王引你們入功績庫。”
說罷。
大部分人都以各種方式退場了。
趙辭撇了撇嘴。
特娘的。
又成背景闆了。
他轉身瞅了一眼趙雍和趙燮,發現他們腦門上的字幕,正處于高速頻閃的狀态。
俨然已經眼饞得冒煙了。
這嬴銳,雖然入了秦王世子府,但趙文手下隻有一個府官,府争态度明顯不積極。
明擺着告訴他們,嬴銳會在下個轉會期轉會,但哪個俱樂部能簽下這位選手,還得看各自的表現。
從現在一直持續到轉會期,九王府和瑛王世子府估計天靈蓋都要打飛了。
有一說一。
趙辭開始有些佩服老登了。
這拱火手段簡直一絕,一張張餅畫得飛起。
讓兒子和背後的勢力争得你死我活。
自己穩坐釣魚台,瘋狂收割利益。
不論最後誰赢。
最終赢家都隻會是老登一人。
不過自己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至少幫老墨支棱起來了一次,而且找到了幫他解決心魔的思路。
這神蛹。
有希望拿到了。
而且功績庫一開,萬木根也會到手。
卧龍鳳雛都要崛起了!
趙辭朝自家方向看去,頓時愣了一下。
卧龍還在。
鳳雛跑哪去了?
他趕忙跑回去:“老馮!老墨呢?”
“他啊!”
馮苦茶笑嘿嘿道:“他去茅廁了!我還擔心他被打廢來着,結果還能憋住自己上茅廁,我以爲早失禁了呢!”
趙雍:“???”
這狗東西點我?
“哦……”
趙辭點了點頭:“你們先擱着坐着,我也去上個茅廁。”
說罷。
便直接站起了身。
卻不曾想,張大勇也站了起來,讪讪道:“殿下!我随您一起,我也快憋不住了。”
趙辭瞅了他一眼。
【張大勇(皇甫嵩)的當前願望】:弄清楚趙辭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願望完成獎勵:領悟值+100,洞悉符X1。
這人究竟想幹什麽?
不過他也沒拒絕,點了點頭,示意他跟上。
現在皇甫嵩行爲比較古怪,可能會對香豬小阿姨不利。
看願望。
他對自己短時間内沒有威脅。
留他在身邊,雖然對他願望有利。
但同時,也是自己試探他的好機會。
兩人一前一後,趕到了最近的茅廁,卻并沒有在裏面找到楊墨。
不對勁。
趙辭腦袋閃過一個念頭,快步朝一個方向走去。
“殿下?殿下!等等我!”
張大勇正在肆意揮灑,見他忽然走了,頓時有些急,強行運功掐斷了水流,提起褲子跟了過去。
不一會兒。
就跟趙辭走到了開府碑林中。
果然找到了楊墨。
此刻楊墨正一手提錘,一手提鑿,跟一個宗人府的小吏争執。
“楊大人,這名字真不是能輕易抹去的,您得跟十殿下一起來,我們得确認他同意。然後拟定文書,讓恭王殿下用印,才能生效。”
“十殿下同意了,不用這麽麻煩!”
“楊大人,您這不合規矩,至少先容我彙報給恭王殿下。”
“有責任我擔着。”
“楊大人……哎?你這人怎麽硬闖啊?”
小吏怒了,一把攥住楊墨的後領,神紋隐現,真氣凝成一道鎖鏈綁住了他。
神藏二重!
楊墨怎麽掙紮都掙紮不脫。
于是。
他更挫敗了,這人剛才還一口一個楊大人,結果轉頭就教訓自己了一通。
自己果然是個廢物。
光是這小吏的修爲,自己都有可能一輩子達不到。
人家叫“楊大人”,不過是看在十王府的面子上,跟自己客套客套而已。
“行了!”
趙辭搖了搖頭,上前直接奪下楊墨的鑿錘,沖小吏歉然道:“我們觀戰太久,腦袋有些昏了,還請不要見怪。”
别看這人隻是宗人府的小吏,其實地位一點都不低。
要知道,能在宗人府任職的,都是趙氏的人。
幹得好了就能吏轉官,直接跳過科舉的步驟,是除了府舉以外唯一一條能夠直接當官的門路。
都是來鍍金的,沒點背景真不行。
不然誰家的小吏神藏兩重啊?
小吏也不想得罪人,見管事的來了,趕緊笑道:“殿下!我等也是按規矩辦事兒,多有冒犯,您也别朝心裏去。”
“不會!”
趙辭笑了笑:“我們這就離開!”
說罷,便拐住楊墨的脖子朝院外走。
卻不曾想。
楊墨掙着脖子,一點都沒有走的意思。
“捏媽媽的!”
趙辭罵了一句,直接把他提了起來,一品肉魄的力量,根本不是楊墨能夠抗衡的,跟農民伯伯夾麥捆一樣就出去了。
出了院子。
他才把楊墨放在地上,罵罵咧咧道:“娘的!來刻名字的時候,咱倆是一起來的。結果抹名字的時候,你偷偷一個人就來了,是不是不太禮貌?”
“我……”
楊墨聲音嘶啞:“我想了想,還是不要拖累你的好。我是個純廢物,不論實力,還是心态。”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嬴銳諷刺他的話。
真精準。
純廢物關系戶。
一點都沒有說錯!
若真是自己父母靠權勢把自己塞過來的倒也罷了,至少能從别的方面提供一些價值。
但他父母也一點權勢都沒有。
自己入十王府,完全是因爲兄弟情。
如果僅僅是這樣。
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最讓他崩潰的是,自己完全沒有強者的信念。
雖然中途情緒失控,跟嬴銳互揍了一頓王八拳,找到了一絲男人雄風。
可當勇氣的潮水退去。
留給他的隻有空虛和更深的自卑。
“放屁!”
趙辭罵道:“你知道你爲什麽不敢跟人打麽?”
楊墨咬牙道:“因爲我天生膽小如鼠。”
“不是!”
趙辭搖頭:“因爲沒有人給你兜底!”
楊墨愣了一下。
趙辭切了一聲:“你真感覺那個嬴銳比你強?隻要封住他的嘴,他不過也就是個三流劍客,實力就算比你強,也隻是一些些而已。
但爲什麽他能自信十足,而你卻打得畏首畏尾?
不是因爲狗屁的強者心态。
而是……他本身就有極強的法術給他兜底,隻不過沒有用而已。
你沒看到他嘴被卸下來之後在演武台上狼狽逃竄的樣子?
那你覺得,他有強者心态麽?”
楊墨語塞:“這……”
趙辭擺了擺手:“強者心态這玩意兒的确存在,但絕對不是在這方面體現的。任何人面對不可匹敵的對手都會害怕,這不是懦弱,這就是人之常情。
相反!
即便毫無反手之力,即便一直挨打。
也會扛着不服輸。
這才是強者心态!
這個東西。
嬴銳有。
你也有。
不存在誰強誰弱,隻不過他有實力作爲底牌而已。”
楊墨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卻還是問道:“可我不僅打他畏首畏尾,打别人我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抱頭挨揍的念……”
趙辭打斷:“那是因爲你爹娘沒有給你兜底,若你家權勢滔天,就算你不當這個府官,也能給你安排好前程,你還會抱頭挨揍麽?”
楊墨:“……”
趙辭指了指鼻子:“老墨!我讓請你過來當府官,跟投資沒什麽區别。從你名字刻上石碑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做好給你兜底的準備了。
早就說趁着這段時間,你盡快進步就行。
别想失敗要承擔什麽,隻用想成功以後會還我什麽。
不要整天暗示自己是個廢物。
這世上沒有任何兜底的普通人太多了,誰能一輩子都不畏縮一次?
當年大虞被龍淵蠻子打得隻能守,不能攻,難道城牆上下的将士都是廢物?”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
屬實狠狠代入了。
因爲前世的他,剛出校門嘗試創業的時候也會畏首畏尾,還經常被各種成功人士騎臉輸出,說他格局不夠。
後來才反應過來。
你創業失敗,家裏給你兜底,總結經驗重新來過。
我創業失敗,隻能當社畜還貸款,不存在試錯,因爲一輩子隻能錯一次。
格局?我格您媽的蛋!
之前還不理解楊墨爲啥喜歡抱頭,現在徹底理解了。
【提示】:願望完成。獲得獎勵:領悟值+1000,解魔符X1。
【解魔符】:對目标使用,化解其走火入魔的狀态。
好東西啊!
不過……
那個獎勵神蛹的願望沒實現?
克服恐懼,破繭成蝶啊。
咋還沒完成?
趙辭有些掃興,不過并沒有表現出來。
隻是把錘子和鑿子遞給了他:“給你兩個選擇!要麽現在去把你名字抹了,要麽過會兒搬到十王府,你爹娘真是太拖後腿了。”
楊墨深吸一口氣,把錘子鑿子丢在了地上:“不抹了!不過我暫時還不能搬,家裏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做。”
他必須要住在家裏。
因爲還有根植靈魂深處的恐懼要解決。
趙辭嘴都氣歪了:“你特……”
楊墨沉聲道:“你信我便是!”
趙辭瞅他目光恢複了堅定,應當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些桎梏,終究還是要從内部打破。
跟自己之前的考慮一樣,這波主動要求楊墨搬家,也是被他狀态搞急眼了。
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走吧!準備去功績庫兌換東西了。”
說着。
轉身離開。
張大勇在後面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微微有些閃動。
剛才他從頭聽到尾。
不得不說。
這番發言真的挺戳人。
就是這内容,簡直一派胡言!
聖君大人明明說過,成爲不了強者,一定要多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趙辭這丫的亂甩鍋,沒有實力和人脈抑或修煉天賦兜底,就能爲自己沒有成爲強者開脫了?
他有些糾結。
這些天,他打聽了很多關于趙辭的信息。
發現這個人雖然在外人看起來賤嗖的,完全就是得勢不饒人的小人,一點高手氣度都沒有。
但在自己人眼裏,就是天字第一号大暖男。
祝璃?
寵!
馮苦茶?
寵!
楊墨?
寵!
就連自己這些平民府官,都寵!
有時候你都分不清這是他收攏人心的手段,還是他發自内心想要這麽做的。
這跟聖君大人的前世完全相反啊!
聖君大人就算轉世,也轉不成這樣的吧?
不太對。
得繼續觀察觀察!
他邁步跟上。
卻發現楊墨兩腳一軟,差點倒地。
爲了迎合自己現在身份的設定,他趕緊上前攙扶:“楊大人,沒事兒吧?”
“沒事兒!”
楊墨面色蒼白,搖了搖頭。
本想推開他自己走,卻感覺腦袋一陣天旋地轉。
腦海之中,居然冒出了一縷縷不屬于自己的記憶。
“項天歌,我輸了!但我依舊不認爲我有錯,亂世沒有錯,錯的是那些廢物,他們沒有亂世立足的實力,完全是因爲他們怠惰,就算被鐵蹄踐踏,也是死有餘辜!”
“你知道你爲什麽破不了第八蛻麽?”
“爲什麽?”
“因爲你太傲慢了!你出身西南藩國大族,從出生就擁有頂級天賦,頂級資源,又有上一任魔教教主作爲良師,随便哪一個,都是無數人可遇而不可求的東西,但你卻仍然把你的成功歸因爲你的努力。如此傲慢,如何破得第八蛻?”
“呵!這些東西可遇而不可求,但也是我靠努力争取來了。”
“那是你根本不了解普通人!普通人就算再努力,也争取不來這些東西!你試過想要求學而盤纏不夠麽?你試過無論怎麽努力都生不出氣感麽?你試過苦學數年,都參悟不透别人一眼就頓悟的功法麽?”
“這些……都是庸人找的借口罷了!”
“那你覺得,換你成爲一個普通人,你就能克服我說的一切?”
“當然能!”
“那我不殺你!”
“啊?你要放虎歸山?”
“破不了第八蛻的你,對我來說,根本稱不上虎!你天魔解體已經大成,應當能轉世重生吧?你去證明你能行,那我便承認你是對的!當然……我可能活不到那個時候,不過你到時可以去我墓前燒紙。問題是,你敢麽?”
“有什麽不敢!我不但敢,我還會選束縛最大的新人生。你等着,二十年後,我會向你證明沒有什麽困難是克服不了的!”
楊墨:“……”
一股難以言說的屈辱感在他心中爆炸開來。
他暫時隻複蘇了這麽一小段記憶,但他很确定,這就是自己靈魂深處的東西。
可是……爲什麽?
我是魔君?
我居然是魔君?
就那個滿嘴批話,其實苟吉巴道理都沒有的傻吊魔君?
爲什麽啊?
爲什麽我會跟這麽惡心的人扯上關系?
自厭的情緒陡然彌漫。
哪怕被嬴銳羞辱成那樣,他都沒有這麽自厭過。
他隻覺得胸悶得要炸了,忍不住低聲罵道:“甘霖娘的,苟吉巴魔君,臭煞筆!”
聲音很小。
外人幾乎不可能聽到。
但剛好有人就在他旁邊攙扶着他,聽得那叫一清二楚。
張大勇目光一寒,眼底殺氣凜冽。
敢罵聖君?
聖君也是你這種廢物能夠輕易置喙的?
扶着楊墨後背的手虛握成爪。
廢物!
你已有取死之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