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門口。
十王府和九王府的馬車都沒有走。
相應的,馮家和祝家的馬車也都沒有走。
他們剛把趙雍給盼出來。
“殿下!”
祝賀與馮不疑齊齊迎了上去。
因爲趙辭被留下開小竈,趙雍本來就煩,看到這倆人還在等着他,感覺腦仁都有點隐隐作痛。
“兩位怎麽還在等待?”
“能不等麽?殿下,方才陛下跟你說什麽了啊?”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感覺有些胃疼。
他們已經三十出頭了,作爲各自家青年輩的話事人,他們已經被毒打很長時間了。
往些年貢丹大會,皇帝召見的都是他們的父輩,雖然也因爲練氣丹價格的事情争論過,但往往都是以和稀泥收尾。
可這次,皇帝沒有召見父輩,反倒把他們兩個提溜過來了。
又恰好趕上趙雍開府,馮祝兩家準備竭力支持的時候,又是拿四皇子打壓,又是派趙辭攪混水的。
一通連招,他們一時間很難招架。
出了宮,他們根本沒心思回家。
就守着趙雍的馬車等他出來。
“這……”
趙雍目光不着痕迹地掃了一眼一旁的祝璃,忽然計上心頭,聲音提高了幾度:“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問我跟老十有沒有信心把練氣丹的價格打下來,我尋思真的很困難,就沒敢應承太多。
結果老十來勁了,非要說是我們太弱,他這次出手肯定能打破百姓買不起練氣丹的格局。
真是的!
他從小就知道讨父皇的歡心,沒想到開府之後也是這樣,信口胡言猶如稚童。”
兩人對視了一眼,頓時暗松了一口氣。
可氣兒還沒全部吐出去。
祝璃就不幹了:“胡說八道!你們幹不成的事情,可不代表别人幹不成。你們等着吧,看貢丹大會上我們怎麽收拾伱們!”
剛才當着皇帝的面,她也不敢表現得特别放肆,畢竟就算她在家再怎麽被排擠,在外人面前也都是祝家的人。
她是祝家家主的女兒,不能做出有損祝家名聲的事情,不然那些壞人又會拿她攻讦她爹。
但出了宮就不一樣了,她一點都不想給這些姓祝的好臉色。
祝賀漠然掃了她一眼:“怎麽?璃妹打算以無雙的煉丹之術,幫項氏丹坊破解大虞的丹價困局?”
“撲哧!”
聽到這話,他身後兩個祝家丹坊掌櫃頓時哂笑出聲。
祝家以丹藥發家,在家族内部,丹術造詣往往比真實修爲更加能影響地位。
往往是成爲不了優秀煉丹師的人,才會朝放火莽夫的方向走,成爲一個戰力單位。
祝璃……
在祝家更是個頂級奇葩,在煉丹一途,就沒有見過這麽廢的。
被他們一笑。
祝璃更氣不過了,可說到嘴邊,隻能說出一句:“蒸馍,你不扶器?”
雖然在嘴硬,但她說出這句話,感覺自己都矮了半分。
太弱了!
這句話真是太弱了!
但沒辦法,趙辭給她交代過,在外可以嚣張,但絕對不能把自家煉丹的秘密暴露出來。
可是不暴露秘密,怎麽才能嚣張得起來啊?
氣得姑奶奶奶疼!
都賴趙辭!
眼見祝璃氣得呼哧亂喘。
趙雍也沒繼續氣她,而是沖馮祝兩人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三人便一起上了九王府的馬車。
等落下了門簾和窗簾,他才壓低聲音問道:“兩位!我自是不相信趙辭有能耐砍低練氣丹的價格,可你們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殿下但說無妨!”
祝賀沉聲道。
趙雍深吸了一口氣:“别忘了,趙辭背後站的是荊妃,荊妃深得父皇信任,完全能夠做出以成本價甚至虧錢賣出丹藥的事情。
而且我們之前就知道,荊妃此舉,不過就是搶到丹藥市場,如今父皇又給出了‘國丹’之名當彩頭。
若真被她搶到,頂着國丹之名招搖撞騙,說不定還真能吸引一批頂級煉丹師。
到時候,就算虧再多的錢,都未必是虧啊!”
嘶……
馮不疑跟祝賀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凝重。
雖說大虞的頂級煉丹師基本已經被馮祝楊三家壟斷了,但他們的家族傳承,也不過是鞏固族人的上限和下限,能夠穩定産出優秀煉丹師而已。
并不意味着,在野不存在頂級煉丹師。
因爲開辟神藏這種事情有相當的不确定性,保不準誰開啓火木神藏的時候,走狗屎運凝結了頂級神紋。
這樣閑散的頂級煉丹師,除了被皇室納入彀中的,大多都是被一些中不溜的勢力供奉着。
他們雖然很難穩定地傳承下去,可若是顧湘竹把“國丹”這個招牌經營好,很可能穩定吸納閑散煉丹師,到時候麻煩可能就大了。
“呼……”
趙雍看到他們的反應,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看來自己的話術奏效了。
甚至都不完全是話術,因爲他心裏也的确是這麽猜測的,無非沒有實質性證據罷了。
他幾乎可以斷定。
趙辭這個人,純純是被拿出來獻祭攪混水的。
父皇得到了降價丹藥。
荊妃有可能在丹界站穩腳跟。
唯獨趙辭,功績直接被吸成負的。
真可憐。
可這蠢貨實在能攪水,讓人同情不起來。
趙雍沉聲問道:“兩位怎麽看?”
馮不疑攤了攤手:“殿下!我們馮家主要産業是馴獸,丹藥上也就跟楊家持平。若是降價,我們咬咬牙也能降一些,馮家的煉丹師已經派給殿下了,降不降當然由殿下決定。
隻是殿下你要想一想,雖然低于标準價售丹本身也能算一部分功績。
但以後你府下的府官,不可能隻靠低級官職吏職的俸祿活,若是降得太多……”
他沒把話說完,但已經不言而喻了。
大多數皇子世子開府後,第一個任務都是創業,因爲俸祿實在太低,隻靠那點錢根本做不了事。
趙煥爲了讓丹藥降價,自然會爲減少的利潤補償一些功績,但收效甚微。
如果趙雍爲了功績,讓自己利潤大幅縮水了,還拿什麽養活自己的府官?
趙雍咬了咬牙:“可如果朝廷的訂單都拿不到,我的功績從哪裏來?馮二哥你可别忘了,馮祝兩家派精英族人入我府下是爲了什麽。”
馮不疑沉默,他很蛋疼。
祝賀卻輕咳了兩聲:“殿下,其實我們倒也不必如此糾結。”
趙雍眉頭微皺:“但聽高見!”
祝賀從懷裏摸出冊子,笑道:“殿下興許是忘了,朝廷這丹藥是爲軍隊采購,軍中将士拼死拼活,可不隻是奔着下品練氣丹來的,中品和上品要占不少比例。
項氏丹坊什麽實力?能煉制中品練氣丹的也就那三四個人,其他能煉出下品都能在他們那邊當個人。
所以說,下品丹藥我們虧些錢沒關系,中品上品降價的必要并不大。”
趙雍面色微緩,這麽說好像的确沒什麽問題。
下品練氣丹降價,自己給父皇有個交代,祝馮兩家這邊也不會太難看。
他點了點頭:“甚是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便這樣,這次貢丹大會,你們兩家本家完全不用降價。我們雍禾丹坊,下品練氣丹降價,中品上品視情況而定。
具體做到什麽程度,還需要三家坐一起好好商議一下,這次‘國丹’的名頭,必須是我的……”
說話的工夫,他示意馬夫可以走了。
馬車辘辘前行,車廂裏氣氛也逐漸輕松起來。
也不怪皇帝有疏漏。
主要是雙方實力太過懸殊。
項氏丹坊的實力,隻能在練氣丹這一塊混了,甚至練氣丹平均也比煉丹三大家低足足一品。
除非一夜之間,項氏丹方名下的煉丹師集體造詣飛升。
但那可能麽?
就算真的可能,他們産量也跟不上,又能搶走多少訂單?
笑嘻了!
……
“趙辭!趙辭!”
祝璃又在原地等了許久,看到趙辭出來,忿忿迎了上去。
趙辭看她古怪的姿勢,不由有些奇怪。
剛才這妞明顯肚子餓了。
但你肚子餓。
不應該是捂肚子麽?
你揉胸口是幾個意思?
還能餓漲奶?
他好奇道:“你咋了?”
祝璃氣道:“還不是因爲你?”
趙辭怔了一下,下意識把手背在背後:“你中毒的時候,我也睡着了,可不是我幹的啊!”
祝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