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九十一年 三月 春
“現在是攻打冷水灘最好的時機。”藍勝青道:“諸葛然謀反逃亡,點蒼軍心不安,冷水灘可一舉而下!”
這場軍議隻有三個人,除了藍勝青,還有青城北面軍總督彭天從跟魏襲侯。
說軍心不安,點蒼幾天前才來劫過營呢。魏襲侯想着,他沒有說出來,用不着讓衡山盟友臉上無光。
這場會議本該是沈從賦或殷莫瀾參與,他們的隊伍原在後方擾亂點蒼糧道,人數不多,直到魏襲侯率隊會合後才有足夠兵力,沈從賦與殷莫瀾要領軍,魏襲侯便被派來參與軍議。
“四爺跟殷掌門的隊伍還在南方,零陵城還被點蒼占領着。”魏襲侯道:“藍副掌打算怎麽打?”
“讓青城從北面佯攻,我們從東面攻擊。”藍勝青道:“四爺的隊伍牽制着零陵一帶,别讓那幫狗爪子來救。”
合理,并不出奇,穩紮穩打的戰策,魏襲侯倒有些懷念起漢中那段時日,一路上就是瞎打。不過奇策風險太大,夜路走多總會見到鬼,穩穩來沒什麽不好。
“消息派人通傳就好,你留下。”軍議結束後,彭天從對魏襲侯說道:“衡山幾乎把大半高手都調去長沙跟丐幫放對,銅仁那來了一批隊伍,需要領軍的人。”
“那個沈望之有沒有來?”魏襲侯問:“這人好使得緊。”
“沈望之?那個帶面具的?”彭天從搖頭:“沒見着他。”
魏襲侯不禁好奇:“那這批隊伍是誰領頭?”
※
城門開啓,殺聲伴随着滾滾煙塵,混天儀旗号迎風飛揚,點蒼出城迎戰,楊維剛随着步卒前進,他身邊護着三十名菁英弟子,相比其他弟子的沖鋒,他更像是在走路,隻是每當他一腳跨出,另一腳就離地而起,等前一隻腳落地,另一隻腳便向前跨出,步伐足有一丈之遙,所以他即便用走的,也絲毫不比周圍的弟子更慢,甚至更快。
青城的箭雨來襲,楊維剛舉起雙臂,他左右前臂各綁着徑長三尺的圓盾,左上右下,左右一分,便将箭雨掃蕩開。
前方的隊伍已經交接上,兩名青城弟子揮刀向他砍來,楊維剛腳下不停,迎上前去,兩隻虎爪扣住兩名青城弟子咽喉,随手将兩人舉起,摁倒在地同時已抓斷兩人喉管。一個矮身回旋,避開砍來的一刀,拳頭狠狠擊入另一名青城弟子小腹,力透腰背,指節上傳來脊椎骨的觸感。
他是鐵山楊維剛,點蒼大将,昊山門戰堂堂主,但他的武功遠比掌門更高。昊山門的武功以霸道、橫練爲主,有十二路裂虎爪與三十四路碎骨拳,還有……
一匹馬正面沖向他,瞧馬上人服色,應該是個小隊長,左右又有青城弟子揮刀殺來,楊維剛雙盾分格左右,雙手畫圈,扣住兩人咽喉一掐,眼看已避不開奔馬,楊維剛雙臂打橫,圓盾護在身前,砰的一聲悶響,一股巨力撞向楊維剛,楊維剛左腳向後一蹬,陷地近寸,他馬步穩固,竟将這馬匹扛住,随即繞至馬匹側面,不等馬上人挺槍刺來,雙掌一推,将那馬匹推得四足離地,翻倒壓向另一名青城弟子。
這一推,正是他最引以爲傲的推山掌。
他率着護衛隊伍殺入青城弟子群中,接連擊垮三、四個小隊,隻在舉手之勞,青城弟子見着他武功如此高強,一時無人敢近,楊維剛奮勇當先,趁機率隊沖鋒,所經之處所向披靡,眼看着就要将青城前鋒隊伍打出一個缺口,忽地突來三箭連環,迅疾異常,楊維剛眼捷手快,左右連環,将來箭抓在手中,随即一個仰身避開第三箭,擡眼望向箭來處,從隊伍缺口中奔出十馀騎,爲首那人身披銀甲,束發随風飛揚,正将一柄長弓背負于後,從腰間抽出唐刀。
是個姑娘?
楊維剛沒有大意,這服色不是普通隊長,至少也是個大将,他側過身避開馬匹沖撞,眼看唐刀劈來,楊維剛左手舉盾相迎,锵的一聲,這刀勁力十足,他右手虎爪趁勢搭上姑娘手腕,一把将她從馬上扯下,那姑娘半空中一個扭身,手臂順勢扭過,竟掙脫他虎爪,他指上勁力即便不如硬爪黃柏雄厚,但巧勁猶有過之,而這人竟能掙脫。
不僅是個姑娘,還是個高手。
他不等那姑娘落地,右手虎爪迎面抓去,左手猛地一探,後發先至,抓向對手小腹,右爪這爪也并非虛招,若是抓實了,能把眼珠子都摳出來。那姑娘身子一側,避開小腹這爪,左手抓住楊維剛右腕,順着這一抓之勢向側邊一拖,楊維剛收不住身子向前踏出幾步,那姑娘唐刀從側面刺來,角度極其刁鑽,楊維剛忙舉盾擋住。忽地腳下一軟,已被掃腿擊中膝彎,身子不由向後仰倒,楊維剛大吃一驚,一旦失去平衡,對手立刻便能取得優勢,幸好他下盤功夫極穩,雖然失了身形,危急間仍是屈而不倒,化爪爲拳,由下向上轟出,這拳勁力十足,莫說打着,就算擦着皮都得淤血,那人被逼退一步,楊維剛緩過氣來,踏上一步,雙拳如狂風暴雨般揮出,這拳勢又快又急,目不暇給,從旁人看來,宛如生了四條手臂似的,
那姑娘左格右檔,身子忽矮忽躍,抓着空隙一刀劈來,攻勢也是淩厲無比,兩人動作迅捷無倫,轉眼便過三十馀招,率領的弟子正各自混戰,一時無人插手,楊維剛将三十四路碎骨拳使盡,緩了口氣,再使十二路裂虎爪,這十二路裂虎爪是擒拿手的變化,扣、絞、扭、折,隻需沾着一小片皮,就得刮下一大塊肉。
他是點蒼高手,即便以爪功聞名的黃柏也難能在他手上走過三十招,然而當他連十二路裂虎爪使完也傷不了對手分毫時,他開始覺得焦躁煩悶,這兩套武學俱是強橫外功,耗力極重,楊維剛方覺真力虛竭,那姑娘猛地反攻,隻見她掌刀交錯,左掌時掃時劈,右刀忽砍忽刺,掌影重重,虛實難辨,尤其她揮刀劈出,破空聲嗤嗤作響,可見勁力雄渾。
楊維剛氣力不繼,更被擾得眼花缭亂,當下不管虛實,隻管舉臂盾抵擋,啪啪幾聲響動,每一下都像個鐵錘敲擊似的,震得他手臂發麻。他不耐久守,右掌蓄滿真力,左手盾牌隔開對方唐刀,右掌拍出,正是他壓軸絕技“推山掌”,掌力如排山倒海,洶湧而來。
沒想那姑娘竟不閃避,左掌跟着拍來,楊維剛忖度對手是個姑娘,年紀又輕,即便功夫再好,也不能與自己修練三十馀年的推山掌硬拼,這一掌非得将她打成重傷不可。
不料兩掌相接,楊維剛隻覺一股巨力撞來,手臂劇震,兩人各退了一步,那姑娘左臂也軟軟下垂,但右手唐刀已作勢要劈,楊維剛右手兀自酸麻不能動彈,忙舉左臂以盾格檔,那姑娘忽地棄刀,唐刀墜落,楊維剛正自不解,那姑娘右掌已經拍來,楊維剛真氣已竭,推山掌力道不足,仍是以左臂圓盾抵擋,砰的一聲悶響,掌力竟穿透圓盾,打得他小臂劇麻,這才發覺對手所使是棉掌一類功夫,忽見眼前寒光一閃,不知怎地,唐刀自下方飛向他咽喉。
原來那姑娘腳掌一撥,将地上唐刀挑起,打了半個圈,腳面頂着刀柄向上一送,從下方刺向楊維剛喉嚨。
這下棄刀、出掌、挑刀、送刀,動作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毫無窒礙,楊維剛中門大開,雙手俱麻不能格檔,欲待後仰閃躲已慢了一步,喉頭一涼……
沈未辰伸手拔出唐刀,氣喘籲籲,她左臂與楊維剛對了一掌,兀自酸軟無力,周圍幾名點蒼弟子正向她奔來,一匹快馬闖入,長槍連挑帶刺,将這幾名點蒼弟子刺于馬下。
“表哥!”沈未辰喊道。
魏襲侯看了楊維剛屍體一眼,問道:“表妹沒事吧?”
“這人很厲害。”沈未辰轉動肩膀,想盡快讓自己恢複,她畢竟年輕,對上這以渾厚勁力著稱的推山掌,饒是用上三清無上心法也隻能拼個平手,眼下雖無外傷,但這隻手臂短時間内也要行動不便,若再遇上這樣的高手,隻怕要吃大虧。
魏襲侯望向遠方:“衡山要攻城了。”
沈未辰重又上馬,喊道:“我去看看!”随即駕馬領隊奔去。
東面,衡山大隊已擊潰點蒼隊伍,點蒼大開東門,以弩箭掩護城下弟子入城,随即将東門緊閉。
咕噜噜的車輪響動聲,六輛巨大的三弓床弩在衡山弟子掩護下緩緩前進,離着城牆一百五十丈遠處,三十馀名精壯弟子緩緩搖起弩床,張開弓弦,将長達一丈,猶如鐵槍似的踏橛箭安上。
巨箭破空,六支鐵槍釘進城牆上,入牆三尺。
“再射!”盤龍堡主文瑀大聲喝道:“快!”
一波又一波的巨大利箭插在城牆上,密密麻麻,參差不齊,悍勇的衡山弟子沖過點蒼殘馀敗兵,輕功較好的弟子踏箭而上,輕功較差的弟子攀着箭身上城,城牆上的點蒼弟子或潑熱水滾石,或以弓弩射之,但爬上城牆的衡山弟子越來越多。
忽地一道青光在城牆上炸開,伴随着幾名衡山弟子慘叫摔落,一條清癯人影自城牆上躍下,踏在牆頭一支箭杆上,左手持劍,寒光照人,迎風玉立,衣袖飄飄,竟有幾分仙姿,隻見他一個縱身躍出,在箭杆上此起彼落,手中長劍如電光雷閃,所經之處衡山弟子紛紛中劍摔下,竟無人可當得一招,下方衡山弟子要用箭去射,都被他或格檔,或閃避,盡數躲了去。
此時衡山隊伍中也竄出條人影,輕身一躍,足有半個城牆高,左足在箭杆上一踏,隻兩個縱躍便逼近那人,那是衡山高手白妙雲,兩人在踏橛箭上相鬥,衡山陣中又沖出一人,乃是衡山麾下拏山派戰堂堂主鮑天錫,他輕功不如白妙雲,四、五個起落從左方攀上,兩人一左一右合攻那劍客,但這踏橛箭上圍攻不易,那劍客向下一躍,落在下方踏橛箭上,刺下正在攀爬的衡山弟子,随即繞往右側,白妙雲躍出追上,那劍客趁他身形在半空,猛地回身反撲過去,長劍連抖十馀個劍花,白妙雲急不可閃,揮劍去格,左肩中劍,身形下落,連撞着幾支箭杆才摔着在地,也幸好有這箭杆緩沖,要不這下摔得不輕。
鮑天錫見白妙雲落敗,揮刀砍來,然而他輕功不行,那劍客幾個起落,又殺了幾個衡山弟子搶奪箭位,繞得他暈頭轉向,猛地又從下方竄起,鮑天錫居高臨下,正要揮刀去砍,忽地寒光閃動,那劍客擲出長劍,貫穿鮑天錫小腹,鮑天錫慘叫一聲,那劍客不等他摔倒,已站在箭杆上,握住長劍一橫,鮑天錫肚破腸流,從牆上摔下。
那劍客敗一人,殺一人,随即又往另一支箭上撲去,攀上城牆的弟子不知被他殺了多少。城牆下雖有不少衡山高手,但這人不僅劍法超卓,身法更是絕妙,尤其踏橛箭上地形特殊,更利他發揮,一時無人有把握上前。
這劍客便是點蒼高手撥雲劍楚萬裏,城牆上點蒼弟子見他如此神威,士氣大振,衡山弟子一時搶不上城牆。盤龍堡主文瑀遠遠瞧見這人,正要親自一會,忽地自北面繞來十馀騎,還離着箭牆五十丈遠近,領頭那人猛地張弓,一箭射向楚萬裏,楚萬裏見來勢勁急,矮身避過,那箭射中城牆,箭頭竟釘入城牆裏。
沈未辰見一擊不中,也不停馬,手在馬鞍上一按,淩空躍起,左手抓住一支箭杆,身子一翻,風車似轉半個圓,向前一撲,落在另一個箭杆上,抽出唐刀,屈膝蹬起,雙手握刀向上撲向楚萬裏。
楚萬裏見這姑娘身法利落,撲來之勢猶如一支利箭,不敢怠慢,躍向旁側箭杆躲避,趁對手還未站穩,回身便還招“雲開月明”。
沈未辰見他劍尖打圈似不住抖動,不知他攻向何方,揮刀去格,那劍光猛地一偏,刺中左肩,沈未辰大吃一驚,本能向後一退,可踏橛箭上哪有馀地,這一失足便向下摔去,沈未辰左手急探,攀住箭杆,她方與楊維剛對過掌,左手乏力,于是搖晃身子一蕩,落在下方的箭杆上,一摸左肩,幸好身着銀甲,又閃避及時。隻有皮肉傷,忽覺視野一暗,擡頭望去,楚萬裏已淩空下擊,挺劍刺來。
沈未辰見他劍尖仍是不住抖動,不明白他劍法虛實,躍向另一處箭杆避開。楚萬裏又追了上來,沈未辰心想如此躲避,終究難以取勝,躍向遠方一處箭杆,回過身來,搶先快攻,楚萬裏落在相鄰的箭杆上,兩人快劍連環鬥了起來。
楚萬裏外号撥雲劍,善使四十九路撥雲劍勢,這撥雲劍勢要訣就在一個“撥”字,每一劍刺出,劍尖不住擾動,一旦接觸對方兵器,便“撥而擊之”,沈未辰與他相鬥,隻覺他劍法變幻詭異,難擋難防,更不知會刺向哪邊。隻能且戰且走。兩條身影在城牆上近百根踏橛箭間往複穿梭,時上時下,來回縱躍,有時以手攀箭,有時立身箭上,有時蕩秋千似地在空中交會一招。沈未辰本想以輕功與對方纏鬥,但楚萬裏不愧對名中萬裏兩字,輕功猶在沈未辰之上,沈未辰遊鬥無功,想使大器訣迎敵,偏偏地形特殊,難以施展。兩人又鬥幾招,随即躍至兩支相隔不過三尺左右的箭上,楚萬裏一劍刺來,劍尖抖動,沈未辰潛運三清無上心法,挺劍刺出,劍上真氣鼓蕩,隐隐有風雷之勢,她原拟要将楚萬裏長劍震脫手,雙劍交格,楚萬裏劍尖一搭一撥,卸去沈未辰劍上五分力道,長劍雖被震歪,卻順勢刺入沈未辰腰間,沈未辰想不到對手劍法竟如此精妙,忙向後躍,半空中失衡墜下,砰的一聲,腰部重重撞到一支箭杆上,隻疼得她呲牙咧嘴,腰上傷口也不知深淺,忙攀住箭杆,一擡眼,楚萬裏已躍下追擊。
沈未辰慌忙擺蕩起身,察覺對方劍法九成皆是刺擊,甚少砍劈,心念一動,唐刀入鞘,楚萬裏已落在隔壁箭杆上一劍刺來,沈未辰猛地抽出腰間鳳凰交叉格架。
楚萬裏“咦!”了一聲,挺劍再刺,沈未辰又以鳳凰交叉格架,這撥雲劍勢之妙,便妙在撥字,劍尖抖動,撥而擊之,沈未辰用鳳凰這麽一夾,這劍尖便抖動不起,撥也無從撥起。
楚萬裏臉色一變,快劍連環,連刺十七八劍,每劍都是劍尖抖動,沈未辰鳳凰不住夾擊,像是用兩根長筷子去夾蛇的七寸似的,每一夾都讓楚萬裏無功而返,若是尋常對手,楚萬裏大可以内力震開峨眉刺,向前挺擊,但沈未辰年紀雖輕,三清無上心法已至一品,仗着峨眉刺較短,又是以二夾一,即便左臂少力,楚萬裏使盡全力也震不開鳳凰,隻是徒耗氣力。
楚萬裏臉色鐵青,正沒奈何,沈未辰觑着機會,躍上楚萬裏所在箭杆,埋身殺入,鳳凰或刺或敲,變化多端。劍是短兵,但峨眉刺更短,那箭杆隻有七尺長度進退,如此近身埋殺,長劍極端不利。楚萬裏要逃至他處,沈未辰知他輕功高明,哪容他逃脫,鳳凰盡往他身周招呼,鎖他退路。楚萬裏被逼得退至城牆邊,無可再退,沈未辰鳳凰連擊,敲中他左臂,楚萬裏長劍脫手,知道敗勢已定,拼着受創向左躍出,沈未辰搶上一步,連環三下重擊,正打在楚萬裏背上。
楚萬裏半空中一口鮮血噴出,像是斷線紙鸢般摔下,沈未辰低頭望去,隻見他忽地伸手抓住一支箭杆,幾個起躍,已翻上城牆。這三下重擊竟還未能将他擊斃,沈未辰也佩服此人功力深厚,還未來得及多想,城牆上矢石具下,方才兩人纏鬥,無人放冷箭偷襲,怕傷着楚萬裏,現今楚萬裏敗走,這些石頭弓箭無一不朝着沈未辰招呼,沈未辰忙縱身躍下,擡眼望去,矢石交錯中,又見城牆上站着一人,着深綠色錦袍,身材壯碩,尤其手臂格外粗壯,負手而立,俯瞰着沈未辰,沈未辰不知又是哪位高手,但她接連挫敗兩個強敵,氣力放盡,也無能再戰,避開矢石,喚來馬匹,駕馬望北而去。
衡山弟子見楚萬裏敗走,士氣大盛,一衆人攀上城牆猛攻,有數人殺向那綠袍壯漢,那綠袍壯漢雙掌一推,當先兩名衡山弟子被打飛出去,撞着後邊兩名弟子,滾成一團,綠袍壯漢大踏步去接應楚萬裏,問道:“萬裏兄還好嗎?”
楚萬裏嘔了口鮮血,險些摔倒,綠袍壯漢忙将他扶住,楚萬裏呻吟道:“池兄……那姑娘好厲害……”
這人便是池作濤,别号隻手翻江。池作濤見楚萬裏傷勢沉重,喚人将他扶下養傷,又望向攻打城頭的衡山弟子,親自率軍迎上。
這大戰經曆一天一夜,衡山弟子前仆後繼,然而一天過後,城牆上的虎符旗仍在飄蕩着。
顧東城站上城牆,遙遠的号角聲嗚嗚傳來,遠眺着衡山與青城聯軍緩緩退去。
諸葛然剛離開的時候,青城與衡山就趁機發動過一次襲擊,他穩穩守住,沒有失誤,直到諸葛然謀反失敗,逃逸無蹤的消息傳至軍中,那時大軍震動,顧東城急召衆将,安撫軍心,又加強嚴管,他知道沒有比一場勝仗更激勵士卒的做法,不等聯軍攻來,反派兵襲擊藍勝青營寨,燒了鹿角而回,果然激勵了士氣。
至于昆明派來的監軍他一點都沒理會,送進屋裏,給他們幾個女人跟錢财,他們就安靜下來。
守住一個月,顧東城心想,自己答應副掌守住一個月,他做到了,他不知副掌爲什麽突然謀反,也不相信副掌真會謀反,要謀反,帶着這批大軍回去不是更好?
但他知道副掌不會回來了,他很難過,雖然副掌嘴上總是不饒人,但他确實英才睿智,忽然間,他覺得自己對這場大戰失去了信心。
但即便沒了副掌,自己還是要想辦法打赢這場仗,除了不辜負副掌的信任,還要告知天下人,點蒼即便沒了諸葛然,依然強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