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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禍起蕭牆(中)

第283章 禍起蕭牆(中)

微風卷起塵沙,兩側的稞田早已收割得一根不剩,黃土上隻留下曬幹的稞杆。兩列車隊在路上魚貫交錯,一列從奈布巴都離開,孩子與老人坐在車上,富裕些的車子是有頂的,貧困些的就是架闆車,那是害怕饑餓的人們帶着僅存的糧食遠避。

幾天前,沿路的村莊還能買到些糧食,現在附近村落也無餘糧,他們打算搬到更遠的村落暫避饑荒。還有人上山打獵,打下一隻鳥就能換到一串銅錢。刮地皮的人也不少,饑荒才剛開始,但幹旱與流言讓他們不安。

遠行車隊有時會成爲流民的目标,不過最近奈布巴都附近的流民相當安分,竟少劫掠,多觀望,甚至有人在樹上劃上匕首想與流民作刀秤交易——以往都是流民收取糧食,他們現在想從流民手上換取糧食。

隻是沒有流民傻到與奈布巴都這樣的大城市居民作交易。

另一列車隊是進入巴都的,馬車上多半載着糧食,有王宮衛隊保護。糧食送到糧商手上,不用一刻鍾就會被搶購一空。亞裏恩宮下達了限購令,每人每天隻能買固定量的食物,但仍不敷食用。

風大的時候,逆風的旅客被塵沙刮得睜不開眼,他們時不時會擡頭望向天邊。

那該死的豔陽。

在跟神子與高樂奇談過話後,第二天孟德就找上波圖大祭,借着閑聊詢問波圖的看法。波圖也覺得希利德格的做法不妥,尤其是羊糞堆的居民很多人平時也就勉強一口飽飯,糧價上漲勢必影響生計。他職位隻是大祭,不能質疑希利德格,于是找上古爾薩司詢問,不料古爾薩司卻說他不用遵從希利的命令,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古爾薩司幾乎從不下這種模棱兩可的命令,于是波圖找上希利,希望他能多分一點食物給羊糞堆的居民以使他們不至于餓死,希利德格卻說羊糞堆的居民不能算是巴都的子民。

“希利變了。”波圖說道,“變得比以前偏激許多。”

“人真是善變。”孟德喝着奶酥茶,“誰能料到最讨厭貴族的希利德格竟然跟貴族聯手?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那些貴族竟然也出賣親人。”

“我還記得以前的希利,聰明,虔誠,可愛,才十歲就考進祭司院,那時他個子還很小。”波圖笑着在腰間比劃了一下,“功課做完了,會找人陪他下棋。我還記得他練輕功翻牆崴到腳的事,是約克小祭背着他回房間的。”

孟德道:“有時聽你說話的語氣,還以爲你很老了,你才四十啊。”

“權力很可怕,所以我畏懼權力。”波圖道,“尤其是它被交到我手上的時候。”

孟德說道:“伱可是最受古爾薩司信任的人,手上握有莫大權柄。”

“那正是因爲我畏懼權力。”波圖回答。

“說回羊糞堆的事。”孟德問,“你後來怎麽處置的?”

“古爾薩司說照我想的去做。”波圖道,“我買下部分糧食在羊糞堆廉價販售。”

“你哪來的錢?”孟德訝異,這絕對是筆巨款。

“虧空。”波圖道,“我挪用了祭司院其他款項,例如維護雕像、水池、庭園的費用,還有一些衛祭軍所的薪資,他們現在有一半收入是糧食,正好有富餘。”

孟德覺得這必然會引起希利德格的猜忌,而且事後該怎麽躲避究責?

“希利不會追究我。”波圖笑道,“我是以希利的名義将這些糧食送去的。”

波圖不認爲希利德格會把局面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在真正的饑荒來臨之前,希利就會收拾殘局。當中最難的一件事就是混亂與秩序的把控,如果巴都的子民真的鬧饑荒,古爾薩司就會介入,但如果民衆不夠混亂,就無法給亞裏恩宮緻命一擊。

說起究責,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孔蕭應該要彈劾不少親王吧?”孟德說道,“誰會是犧牲品?”

這事波圖沒想到,畢竟不是他的職責,他也沒從孔蕭口中得到過消息。

“這麽大的饑荒,孔蕭不能什麽都不做,起碼得彈劾幾個親王。讓孔蕭去探探口風吧,尤其是負責青稞跟麥子的那幾個。”孟德說道,“免得傷着了希利德格的自己人。”

希利德格打算什麽時候給亞裏恩宮緻命一擊?離開波圖房間後,孟德想着這問題。應該不會太久,時間越久,混亂越嚴重,越難以收拾。聚集在亞裏恩宮外的民衆越來越多,民怨沸騰,但還少了契機,不在憤怒的民衆頭上放一把火,再多的油也不會燃燒。

他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來到聖誨堂,那裏是講師們辦公的地方。他走入左首廊道,來到講師們的住所,這裏白天行人很少,大多數講師都在辦公或在教室裏上課,孟德确認左右無人,才敲了其中一間房門。

“誰?”裏頭傳出聲音。

“我。”孟德隻回了一句,對方很快将門打開,訝異地看着眼前的老上司,恭敬地爲他褪下外衣挂在門後的衣架上,問道:“副院長怎麽有空來看我?”

這是他過去的手下,曾經是負責聆聽蟲聲的“大蟲子”之一,在孟德不再擔負聆聽蟲聲的工作後,他也跟着回到祭司院擔任講師。

“我要重新聆聽蟲聲。”孟德坐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皮囊,将滿囊金珠子倒在桌上,“幫我聯絡以前的大蟲子,要可信的。”

接着就是等消息了,他知道沒這麽容易,可能要等上許久。到了第九天,他才收到可靠的消息,派人将信件送往亞裏恩宮。



亞裏恩宮的守衛也感受到這山雨欲來的不安,第一個逃兵出現在三天前,人還沒抓回來,接着三天就跑了二十六個人。塔克下令将逃走的戰士都處以流刑。

“大人的臉還疼嗎?”趙穎替高樂奇左臉頰塗抹藥酒。高樂奇擺擺手示意無礙,自個兒倒了杯葡萄酒喝下。

“蒙杜克夫妻都不在。”趙穎問,“我還要做些什麽?”

高樂奇沒回話,一名侍衛送上一封信。高樂奇看了信,長籲一聲,終于松了口氣。

“是孔蕭主祭的信?”趙穎問,“他抓着那些親王了?”

“是孟德主祭的信,這可是一封好不容易才等來的信件,他說孔蕭并沒有從希利德格手上拿到名單。”高樂奇回答,“希利德格暗示孔蕭不要介入這件事,讓孔蕭很迷惑。”

“孟德主祭。”趙穎一愣,忽地明白了什麽,全身顫抖起來。

高樂奇抿了抿嘴唇:“你真的好聰明,一下子就全懂了。”

趙穎顫聲道:“我……我是……被……被逼的。我……我爹娘……”

“不要騙我,我知道你不是被逼的。”高樂奇搖頭,“他給的錢比我多嗎?”

趙穎站不住了,坐倒在地,沉默了許久許久才顫着聲音道:“你不會娶我……一開始……我……我想要錢,以後才好……過活。我隻是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就有……豐厚的賞金。”

一開始就算無關緊要的小事也能換取金錢,漸漸的必須透露重要的事才能換取高額賞金,等到沉溺後,就擺脫不開蟲聲的身份了。

“等你洩漏了夠重要的機密,他就能威脅你。”高樂奇道,“其實你用不着把我往死裏逼的。”

“希利德格說,你不死,他就……揭穿我,你……你會處死我。”

“我就奇怪希利德格怎會知道麥爾的行蹤,你發現蒙杜克不在,向米拉打聽了對嗎?米拉沒有戒心,才會說出他與麥爾去查流民的事情。”

趙穎艱難地應了是,不斷求饒。

高樂奇很心痛,這是他相當疼愛的侍女,也是他最貼心的情婦。他大可把她交給守衛,在自己見不着的地方結束,但他聽着趙穎的求饒聲,還是伸出雙手按在趙穎脖子上,力道輕得像是往常的撫摸:“你可以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但你還是出賣我,即便知道這樣會害死我。”

他的雙手竟也微微顫抖着。

“這讓我沒法原諒你。”

自知無可幸免,趙穎忽地鼓起勇氣,擡頭望向高樂奇:“如果我能代替娜蒂亞平撫饑民的憤怒,你會不會毫不猶豫地把我交出去?”

高樂奇一愣,過了會,點點頭。

“那我沒做錯任何事。”趙穎閉上眼,仰着頭,眼角含淚,閉目待死。

高樂奇洗了很久的手,幾乎要把皮搓下來,然後才去見塔克,同時叫來楊衍與王紅、麥爾。

“孟德主祭查到糧食的位置了。”高樂奇攤開地圖,指着西北角一處道,“在這個村莊。”

塔克跳了起來:“這麽近?這要走幾天?”

“快一點的話,約摸兩天能到。希利德格不會把糧食藏太遠,他也想盡快彌平混亂。”

“可信嗎?”王紅遲疑着,“會不會是陷阱?”

“孟德主祭雖然不再掌握蟲聲,可他有許多當過蟲聲的手下。”高樂奇道,“而且我們沒其他辦法。”

楊衍道:“那就快派人去找糧食!有了糧食,有了證據,就能證明是希利德格藏糧!”

王紅問道:“那裏有守衛嗎?”

“據說留了五百人,不多,太多容易洩露消息。”高樂奇猶豫着,“咱們得派人去确認。”

“派個五千人直接拉回來!”塔克跳起來,“一萬人更好!”

“這會引起希利德格的注意,而且……王宮的守衛會薄弱。”

奈布巴都的守軍主要由衛祭軍與王宮衛軍以及負責治安的刑獄司組成,衛祭軍有萬餘人,王宮衛軍也有萬餘人,但分配至各親王府後隻剩六千,刑獄司有五千巡邏隊伍負責巴都治安,此處指駐守在首都的兵力,不包含囤居各處的民兵、守衛邊境的駐紮兵以及各處兵營的守軍跟聖山衛隊。

親王府的士兵雖然也受王宮衛隊節制,但實際上親王對他們的約束力更大。現在這些親王都要自保,想調動他們相當困難,如果真派出五千人去拉糧食,巴都内的王宮衛隊剩不到兩千人,很危險。

“奴兵營呢?”楊衍問道,“他們不是駐守在城外?派他們去。”

奴兵營是訓練奴兵的地方,人數有限,但能利用。高樂奇面臨艱難的選擇,他無法判斷這是不是個陷阱,也無法判斷藏糧處有多少守衛,能不能順利取得糧食,希利德格還能調動聖山衛隊,大隊離開勢必會引起希利德格注意,如果百姓們暴動,能不能順利壓制?他還有沒有别的辦法?他像站在祖先魚将軍斯羅的位置上,走錯一步就會留下千古笑名,人們會說魚的後代還是魚。

“派他們去找糧食。”楊衍道,“等确認了糧食所在,就能安撫民心。”

麥爾自是負責這件事的人,他帶着塔克的指示調動奴兵營的奴兵,領了一千人照地圖指示向北而行。

奈布巴都的氣氛壓抑且憤怒,王宮前聚集的人比之前更多,人心惶惶,各種流言斐語,有人說是王宮貴族故意擡高糧價,也有人說是妖女蒙蔽了神子,還有人說是貴族們荒奢無度,已經沒錢購買糧食,正盡力籌錢。

最令民衆憤怒的或許是衛祭軍跟王宮衛軍依然有糧食,軍眷有配發的食物,便宜且充足,甚至有人能拿糧食到黑市買賣。

麥爾離開奈布巴都後的第三天深夜,楊衍沒什麽地方好去。塔克在喝酒,高樂奇不知在忙些什麽,蒙杜克一家跟哈克都離開巴都,他隻能一個人在房間裏讀着《薩婆多經》。

看得倦了,楊衍起身,穿過火把照明的走廊想到花園裏喘口氣。他在宮中走着,空蕩蕩的廊道上,回蕩着他的腳步聲。

幾乎所有的守衛都被調去大門與庭院守衛了,廊道的轉角,樓梯口,每間内門都見不着人。楊衍甚至以爲這亞裏恩宮隻剩下他一個人居住。

他信步走着,入夜後他眼力不行,但亞裏恩宮處處燈火,花園也是。他來到擺放神子石像的花圃前,卻見王紅坐在長椅上正發着呆,見他來了,招招手示意他上前,指着石雕說道:“那是你呢。”

楊衍早看過自己的雕像,不得不說栩栩如生,尤其持書握刀的姿态,威猛中又顯溫文。

“但是不像你。”王紅笑道,“這雕像看着文武雙全。”

楊衍哼了一聲,道:“怎麽不回房歇息?”

“我睡不着。”楊衍察覺到王紅的聲音發顫,“我好害怕。”

雖然是深夜,因爲宵禁,王宮外已經沒人聚集,但白天亞裏恩宮外的呼聲越來越高,都指向王紅是欺瞞神子的妖女。

“照腳程,麥爾明天,最遲後天就能回來,到時就有糧了。”楊衍拍拍王紅肩膀坐到她身邊,“沒事了。”

真沒事了嗎?楊衍也沒把握。前途茫茫,希利德格幾時發難還不知道,麥爾幾時能回來也不知道,但他知道王紅非常害怕。兩人并肩而坐,良久不語,楊衍察覺王紅肩膀抽動,知她正在啜泣,心想她雖好強,終究是個姑娘,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想了許久,從懷中取出針球。

“我有個姐姐,我一直跟她處不好,每次她欺負我,我就偷她的針,掰彎了捆起,不知不覺針球就這麽大了。”楊衍說着,這是他第一次對人講述這顆針球的來曆。

王紅知道這針球楊衍珍若性命,卻是到今天才知道來曆。原來是楊衍姐姐的東西嗎?她知曉楊衍是滅門種,不隻姐姐,他全家都死盡了。

“我讨厭她,到現在想起來還讨厭她,可她爲了救我死了,因爲她,我才能作爲滅門種活下去。”楊衍繼續說着,“她讓我欠她一輩子,到死都要氣我,我猜她現在可得意了。”

說到這裏,楊衍頓了會,看向王紅:“我不會再讓我的親人離開我。”

他抓起王紅的手,王紅隻覺手心被紮得生疼,低頭一看,是楊衍那顆視若性命的針球。

“你見過我怎麽拼命保護這顆針球,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保管。”楊衍道,“我保護你就是保護它。”

王紅握着針球,手心裏的疼痛是那麽真實,卻一點也不令人畏懼,隻覺溫暖。不禁破涕爲笑:“我這就從你兄弟變成姐姐啦?乖,叫一聲娜姐或紅姐來聽聽。”

楊衍笑道:“讓神子叫你姐,怕你承擔不起,天打五雷轟。”

王紅笑道:“你越扮越像,我都信了,神子大人,要小的怎麽服侍您?”

氣氛才剛活絡一點,忽然警鍾大作,王紅臉色一變:“出什麽事了?”兩人快步上樓,來到亞裏恩宮頂樓平台,隻見遠方一片火紅。

羊糞堆起火了!

消息傳來時,高樂奇從睡夢中驚醒,立刻奔至塔克房間,塔克正醉醺醺的不省人事。高樂奇奔到議事廳對各處下令,要賽西刑獄長帶兵駐守羊糞堆外圍協助救火,同時召喚王宮衛隊緊緊守住亞裏恩宮。

他的命令不能說不快,但面對有備而來的暴亂還是太慢。羊糞堆的大火燒得太快,緊鄰的帳篷像一塊塊拼貼而起的棉布,一頂帳篷着火,隔壁随即燃起,驚慌逃竄的居民踢翻了着火的帳篷,又将另一處點燃。

呼喊聲、慘叫聲、怒罵聲,凄惶的悲鳴,急踏的腳步,慌亂奔走的人們,貧民們相互踐踏,數不清死了多少人。活着的人逃離羊糞堆,回頭望去,隻見一片滔天焰浪,身家全葬送在火海中。

“是神子,神子被蒙蔽了!”有人大喊着。

“是薩神降下的天火!”有人哭泣着。

不知是誰先開始的,緩過神來,已有人在砸搶民居。第一間門戶被打破,就有第二間、第三間,瘟疫般蔓延開來。火海是夜間最好的照明,緊鄰着羊糞堆的居民首當其沖,一間間被踹開的門戶,一個個被揪出屋的居民,僅存的一點糧食被瘋搶一空。

“我們要吃的!”

“給我們吃的!”

無辜的丈夫被揪出屋痛打,無辜的婦女被脫去衣服侮辱,無辜的孩童隻能眼睜睜坐在地上哭喊着爹娘,無辜的老人早倒在地上等待死亡。

數萬羊糞堆的居民怒氣終于爆發。

“到亞裏恩宮,揪出妖女,将她燒死!燒死妖女!”有人喊道。

“亞裏恩宮有吃的!”也有人喊道。

他們拆下木質家具,用撕裂的衣服包裹着,淋上煤油制作成簡易的火把。有人高喊着:“舉起火來,讓薩神賜我們明路!”

先是數十支,之後數百支,最後如同無數螢火般亮起。靠近羊糞堆的居民們發現暴動發生,忙不疊逃離家裏,不知何去何從。

隻聽到有人大喊:“去亞裏恩宮抓妖女!”

第一批趕來的刑獄司士兵被逃離家園的民衆沖散,看着成百上千人湧來,不敢攔阻,轉頭就逃。

“不許再前進!”一名小隊長縱馬大喊,“退回去,退回羊糞堆去!”一箭正射中一名正在行搶的暴徒。就這麽一箭而已,喝阻毫無效果,暴民們早撲上前将他從馬上拉下,一顆大石頭砸爛了他的腦袋,在那之前他已被打斷了幾十根骨頭,他率領的隊伍很快就被暴民們吞噬得無影無蹤。

連趕來救火的防火班都被人潮阻擋在外,隻能放任火勢在羊糞堆裏蔓延,每多蔓延一分,就從羊糞堆中釋放出更多的暴民,像是烤出油來的豬皮,油越多火越大,火越大油越多,終至不可收拾。

賽西收到命令,立刻率領刑獄司士兵維持治安,但他來得太慢,不僅羊糞堆裏的人,還有原本不住在羊糞堆裏但早就因爲饑荒餓了許久的窮人也加入了隊伍。他們沿途破壞,不斷擴散,楊衍與王紅從亞裏恩宮高處望去,人群像條吞噬一切的火龍向亞裏恩宮蜿蜒而來,雖然距離還遠,但不知幾時就會逼至宮門。

“希利德格動手了,竟然是從羊糞堆下手……”

楊衍回頭望去,高樂奇也上了樓台,身後跟着十數名戰士。

楊衍立時警戒,将王紅護在身後。

“對不起,神子,我們必須獻出娜蒂亞平息衆怒。”高樂奇望向他身後的王紅,“娜蒂亞,你答應過我們的。”

楊衍怒喝:“不許碰她!”他想拿刀,卻想起自己隻是散步,并未帶着兵器。

“隻要再撐過一天!”楊衍道,“麥爾最遲明天就能帶着糧食回來!”

高樂奇猶豫不決。



麥爾率領的隊伍奮力趕路,兩天路程硬是被他趕成了一天半。

那是一處廢棄村落,之所以能确認已經廢棄,是因爲沒有小祭屋前永不熄滅的聖火,村落裏隻有零散的四五堆篝火,看得見的巡邏士兵約有數十名。

麥爾親自充當斥侯,施展輕功趨近去瞧,幸好篝火明亮,他能清楚看見裏頭的布置。村裏約有數十間房屋,都作過修整,門戶緊閉,上百匹牛馬被圈在圍欄裏,還有大量闆車和散落遍地的稞杆,房屋周圍有堆疊成小山的布袋,看樣子糧食似乎就藏在裏頭。

人數有點少,麥爾想着,這讓他猶豫。但他隻能下令攻擊,不然呢,還打算探聽出什麽好消息?但等天亮才進攻還是趁夜偷襲?天亮了會不會又有變數?例如自己的隊伍被發現,又或者對方有增援?

“殺!”麥爾一聲令下,這批主要由奴兵營組成的隊伍沖向村落。這波攻勢非常迅猛有力,黑夜裏亮着篝火人數不足的隊伍本就是偷襲的好目标,他們迅速驅趕敵軍占領村莊,麥爾搶先打開民居屋門。

空空如也。

麥爾立刻警覺中計,他撕開堆疊在小屋旁的布袋,裏頭隻有稞稈,沒有食物。

“撤退!”他高聲大喊。

黑夜裏飛來幾支火箭,落在布袋上,頓時引燃。箭如雨下,馬蹄聲自四面八方湧來,卻不知敵人在何處。

黑夜裏亮着火光又人數不足的隊伍正是偷襲的好目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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