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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不祥之兆(上)

第276章 不祥之兆(上)

希利德格無罪開釋,即便高樂奇再想刁難都沒法給他定罪。或許可以派個人去蘇瑪巴都查一下古爾薩司證詞的真僞,但高樂奇相信古爾薩司既然敢作證,到了那個村落也肯定什麽都查不到。甚或古爾薩司說的是真的,雖然沒抓着過,但關内确實會派出死間,但當時金雲襟才十五六歲,有這樣的死間嗎?

高樂奇突然想起刺殺楊衍的王權派,當時往下查,查到刺客沒有親友,從偏遠的部落來到奈布巴都,難道刺客也是關内的死間,故意刺殺薩神之子挑起紛争?

如果真是這樣,那楊衍的處境或許比想象中更危險,關内不希望再出現第二個薩爾哈金,當然,自己也不希望。

楊衍哈金隻需要是楊衍哈金就好。

古爾薩司脫下外袍披在希利德格身上,将滿身污臭的他扶起:“你受罪了。”

希利德格一直以爲自己不會哭,哭泣是軟弱的表現,他有接受死刑的覺悟,假若無罪,他更應該昂首闊步踏出刑獄司,但淚水止不住漱漱流下。他的大腿還在痛,在古爾薩司攙扶下一跛一跛上了馬車,連圍觀群衆都有不少暗暗拭淚。

怎麽就成了祭司院的表演,反倒顯得亞裏恩宮愚昧刻薄了呢?賽西想驅趕群衆,被高樂奇阻止,眼下還是什麽都别做的好。

先去見波圖,問個明白。

“我不知道這事。”波圖回答高樂奇,“古爾薩司不會把所有事都告訴我。”他想了想,接着道,“金雲襟很受器重,古爾薩司或許調查過他,但這件事你得問其他人,或許問問孟德,那時候他還很受重用。”

波圖煮了壺牛奶,精細地研磨茶葉,加入酥油烹煮,分享給高樂奇。

餘燼的孟德……自從希利德格成爲古爾薩司的繼承人後,他便逐漸遠離權力中心,現在是祭司院的副院長,專注于指導新進學祭。

“我不知道古爾薩司會調查自己器重的人,而且花費這麽大功夫。”

“以前有個叫李慕海的人。”波圖道,“自稱來自太陽山,勇武機智,加入衛祭軍不到一年就受到信任跟重用,擢升爲小隊長,是守衛聖司殿的衛兵之一——那是古爾薩司最嚴重的一次失誤。”

“古爾薩司相當看重他,聖路開通後,他與老眼是第一批火苗子。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是關内的死間。”

高樂奇吃了一驚。

“隻差一步,李慕海就要洩露聖路的秘密了,幸好老眼攔下了他。”波圖道,“他死了,聖路的秘密才能被保住,從那以後,古爾薩司就非常小心身邊的人。”

“這些話是能告訴我的?”高樂奇問。

“我不會說不能說的事,我畢竟是祭司院的人。”波圖微笑着說,“我跟你說過什麽,回頭也要禀告古爾薩司的。”

“伱自己的立場呢?波圖大祭。”高樂奇不止一次詢問,他非常好奇,“亞裏恩宮與祭司院鬥争這麽激烈,我走進來這會已不知受了多少白眼,而您對待我卻像往常一樣禮遇尊重。”

“楊衍哈金問過我類似的問題。我并不想站得如古爾薩司那樣高,那離民衆太遠,而且時常要割舍一些東西,我喜歡我伸手能觸及到的人。任何時候都會需要我這樣的人,沒有野心的人越多越好。”

這倒是實話,而且幾乎可以肯定一點,不管是亞裏恩宮還是祭司院赢得這場鬥争,波圖的身份都不會受到影響。

或許還會更高也說不定,高樂奇捧着茶碗想着。

“該去見希利德格了,我還沒恭賀他被釋放。”波圖起身,“你應該早有打算吧?希利一定會報複你們。”

高樂奇當然知道,不過又能怎麽辦?

“高樂奇,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但聰明還不夠,你需要智慧。聰明容易擁有,智慧很難。”波圖順手取過衣架上的皮襖,示意高樂奇一同離去。

高樂奇忍不住問:“什麽意思?”

“你不夠了解希利德格。”波圖道,“你不知道他是多麽驕傲的一個人。”



那是一面銅鏡,有五尺高,就在希利德格身前,希利德格正對着銅鏡解衣。

他渾身臭味地搭上古爾薩司的馬車,爲自己的不潔羞愧,古爾薩司隻是如常安慰他。

他想找個話題感激古爾薩司爲自己撒了謊。

“我沒說謊。”古爾薩司道,“前往蘇瑪巴都的隊伍裏有我安排的人,他去查過金雲襟自稱的出身部落,沒有這個人,也沒有他父親。”

“他……真是關内的死間?”希利德格驚問。

“我見過這樣的人,來曆不明,急着回去。”古爾薩司閉上眼,“一樣讓我失望。”

所以古爾薩司早就知道自己是害死金雲襟的主謀,而他從未提起這件事?

馬車很快回到祭司院,希利德格回到房間,見沿路上的小祭不禁皺眉。他們不敢刻意回避,但總有幾個藏不住厭惡的表情。

直到浸入浴桶中,花香掩蓋下,那股臭味才稍微淡了。

希利德格幾乎要洗脫一層皮,将頭發反複搓揉,用昂貴的皂角滌身,還換了一次清水。他用上好的金創藥敷傷口,用白淨的布條紮緊,穿上嶄新的祭司袍,那是久違的柔嫩觸感,他束上腰帶,将頭發梳理整齊,站在銅鏡前,他依然是那個希利德格主祭,依然不可侵犯。

服侍的弟子問他晚餐,希利德格有些恍惚,要了壺溫熱的奶茶,一囊喝慣的葡萄酒,小麥制成的面包,新鮮的羊肉佐上孜然。

他不得不留意到弟子臨走前多瞧了他一眼。

用餐時,波圖大祭前來問候,他禮貌回應,接受了波圖的祝福,與他共進晚餐。

不能呆坐在房裏,他必須宣示自己已經回到祭司院。用餐後,他離開房間,跛着腳往公辦處走去,沿途許多學祭與小祭對他左手撫心恭敬行禮。

一切恍然如常,除了祭司們忍不住多瞧的那兩眼,用細微的,讓希利德格忍不住懷疑是自己多心的方式多瞧了他兩眼。他整了整衣帽,擔心自己穿着不整,或是因爲腳引人注意。

“主祭怎麽來了?”暫攝希利德格職位的副手見他前來,忙起身左手撫心,“薩神在上,讓清白的人不蒙受塵埃。”

自己就不是清白的。

“這兩天發生什麽事了?”希利德格問,“我不在的時候,蟲聲由誰負責?”

“沒人負責,一團亂呢。”副手答道,“實話說,希利主祭,您應該多休息,起碼今天應該休息,刑獄司那種地方……您遭的罪夠多了。”

希利德格道:“我不想歇息。這段時間發生什麽事了?你說。”

副手恭敬禀告着,希利德格聽着聽着,有些恍神,聲音漸次變得嘈雜,幾至難以辨認,最後竟變成了嗡嗡聲,在他腦海中不斷回蕩。

“希利主祭?”副手叫喚着,把希利德格從恍神中喚醒,“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

希利德格點點頭。

他回到房間,重又站在銅鏡前仔細端詳,自己衣冠整齊,沒半點疏漏,唯有大腿傷口隐隐作痛。

“禀希利德格主祭,您的兄長布歐來探視您了。”

希利德格高聲道:“我不見客,讓他回去!”

一股沒來由的焦躁升起,希利德格感覺到極端厭惡。“锵!”的一聲巨響,他一掌拍向銅鏡上的自己,将銅鏡打翻在地,聲響之大連門外的布歐也吃了一驚。

幾天後,希利德格找來魏德,賞他一顆小指頭大的金珠子。魏德被富麗堂皇的祭司院給震懾得說不出話來,面對賞賜,慌張婉拒。

希利德格道:“這是你應得的,我要感激你在牢中的照顧。”

“那是我該做的。”魏德感動道,“主祭的冤屈能洗刷真是太好了,我知道古爾薩司會有公正的裁決。”

希利德格說道:“收下吧,我有事要拜托你。”

“萬萬不敢。”魏德恭敬道,“主祭有什麽需要我效勞的,盡管吩咐。”

“我希望你幫我走一趟羊糞堆。這事很重要,我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或許我應該自己去,但那裏實在不合适。”希利德格拿出個信封遞給魏德,魏德掂了掂,沉沉的,看來裏頭除了紙張還有别的事物。

希利德格道:“今晚夜深後,避開夜巡隊去到羊糞堆,将這封信交給裏頭一間賭坊的頭兒,我會告訴你是哪間賭坊。事關機密,你要對薩神發誓絕不洩密。”

“薩神在上,我會忠心爲主祭完成任務。”

魏德沒有多問,當晚就前往羊糞堆。他很高興自己能爲希利德格主祭效勞,那不僅是個貴人,也是他的恩人,是個高貴慈祥的人,能爲這樣的人效勞是他的榮幸。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夜巡隊,摸黑踏過雜亂帳棚間隔出的小路。羊糞堆是巴都裏唯一沒有宵禁的地方,入夜後遠近都透着燈火。他可以明白爲何希利主祭不能到這裏來,這裏一到深夜便罪惡滿溢,賭坊、最下流的娼戶、走私貨、奴隸販子跟亡命之徒都在黑暗中橫行。

帳篷紮堆挨着,一但失火便是重災。這還真發生過,二十來年前,羊糞堆大火,燒死了好幾百人,許多居民流入奈布巴都,亂了好一陣子。

魏德找到了賭坊,那是頂大帳篷,門口插着兩支火把,裏頭人影晃動,呼盧喝雉之聲不絕。他正要掀開帳簾入内,暗地裏突然沖出三人,兩人捂住他口鼻将他擒住,另一人往他身上不住捅刀。

魏德連慘叫都發不出便無聲無息死在羊糞堆一角。幾名兇徒從他身上搜出信封,打開一看,是片壓薄的金子,立即散去,片刻也沒有逗留。

暗處,一條窺視的人影離去。

“魏德死了?”希利德格問。

“是的,死在賭檔前。”在他面前的是住在羊糞堆的‘蟲聲’,這人回答,“我把他身上帶着金子的消息傳出去,果然有人來搶。深夜到羊糞堆還讓人知道身上帶着金子,從百丈懸崖上跳下都比這更有活路。”

“把那幾個盜匪交出去,讓刑獄司替魏德報仇。”希利德格囑咐。蟲聲離開後,他喚來親信弟子:“幫我約貝利親王今晚見面,要隐密,不要讓人知道。”

他随後回到銅鏡前,對着鏡子整理裝束,一如過往。唯一一個見過自己最狼狽面貌的人已經死了,他忽地覺得大腿上的傷口不再疼痛。

傍晚,希利德格換上便裝,提着一壺昂貴的葡萄酒離開祭司院。他沒有搭乘主祭專用的馬車,而是步行來到鬧市僻巷中一間飯館。

他點了一鍋涮羊肉、蔬菜和麥餅,要了兩個杯子,等着貝利親王來到。他已經很久沒有早到了,在還是小祭時,他覺得讓人等待是很失禮的舉動,每次約見都會提早一刻鍾到約定的地方。

後來,他習慣了讓人等待。

他沒有等太久,貝利親王就來了。

貝利親王很年輕,是塔克的四弟,蓄着整齊的兩撇胡子,天藍色長袍上繡着紅黃兩色花紋,系着淡黃色腰帶,是貴族才購置得起的華服。

他應該非常訝異,衆所周知,希利德格厭惡貴族,幾乎不與任何貴族往來。

“尊貴的希利德格主祭,承蒙您的邀請。”貝利親王左手撫胸,恭敬問候,“請問您找我有什麽吩咐嗎?”

“請坐。”希利德格起身相迎,他已經很久沒這麽謙虛地對待貴族了,“希望今天的酒能合您的胃口。”他爲貝利親王斟酒,貝利露出驚詫的神情,不免有些惶惶不安。

“您覺得今年的小麥收成會如何?”希利德格詢問。

“不知道。”貝利道,“現在才二月。要看雨水充不充沛,如果聖衍那婆多祭能早點來,說不定會有個好年。隻是看天吃飯的事,希利德格主祭您應該能明白,一切都看薩神的旨意啊。”

貝利被賦予奈布巴都内買賣小麥的特權,這讓他富有。當然,能有這個職位也是因爲他哥哥是塔克亞裏恩。

實際上,塔克的兄弟,那些親王們幾乎掌管了奈布巴都各類食物包括牛羊禽類、蔬菜小麥青稞甚至葡萄酒的買賣,這是奈布巴都的傳統,由國王的親信掌握糧食。奈布是關外最大的都市,有八十萬人口,其中有大量的駐守士兵,各類工匠、商人,絕大部分不務農。

僅靠奈布巴都周邊的田地無法應付數十萬人口的需求,奈布巴都有一半糧食是由外地運來,這關系到巴都的命脈,因此都是由亞裏恩最親近的人——通常是兄弟們負責,以避免壟斷與炒作。他們負責由外地購買足夠的糧食來巴都,同時調節作物價格,制定糧價,再将糧食轉賣給糧商,最後由糧商販售給百姓,以此保證奈布巴都的子民能有足夠的食物不虞匮乏,而且要買得起,吃得飽。

糧食買賣同時換來大量的金錢,讓亞裏恩的兄弟親眷們都能過上富足的生活。

“衛祭軍所的戰士們非常辛苦。”希利德格道,“我今年打算好好犒賞他們。”

比起易種的青稞,小麥的價格高上許多,通常隻有富人與貴族、祭司才吃得起,衛祭軍所的戰士收入雖然較高,小麥制品對他們仍是奢侈。

“主祭會不會對戰士們太好了點?”貝利狐疑,“我怕數量不夠。”

“那祭司院全收了。”希利德格說道,“我用比市價高兩成的價格收購所有小麥。”

貝利瞪大眼睛,這是一筆無比豐厚的收入。

正如塔克其他兄弟一般,貝利也是個混蛋,甚至能說是個壞蛋,雖然不像堂哥盧司那般惡心,但貝利在對金錢的揮霍和對女人的需求上也是毫不收斂。他保有着十幾個随時更換的情婦,當中不乏有夫之婦,開銷非常巨大。

貝利心跳加速,對這樣慷慨的希利德格有些畏懼。他知道希利德格不會基于善良對待自己,尤其是剛經曆一場牢獄之災後。

“主祭有什麽吩咐嗎?盡管說,在下會盡力幫忙。”

“找來你的兄弟。”希利德格微笑,“我希望下個月,巴都所有糧價都上漲兩成。”

貝利吃驚道:“這不行,亞裏恩有規定,糧商炒作糧價是大罪!”

“糧商是誰監督?”希利德格問。

“是我們監督的,但亞裏恩宮那兒……”

“你們會有辦法應付是不是?”希利德格道,“豐收與否端看薩神的旨意。”

“但是……”貝利依然猶豫。

“你們要團結。”希利德格道,“隻要團結,誰都拿你們沒辦法。你可以讓你的兄弟們想清楚這會是多豐厚的一筆利潤。”

糧價越高,賣糧的收入就越高,貝利當然明白。過去他們不敢妄自炒作糧價,除了亞裏恩宮的規矩,還有祭司院的監督,但如今……

“古爾薩司知道這件事嗎?”貝利問。

“我還不足以讓你放心嗎?”希利德格反問,“你不用擔心亞裏恩宮,塔克現在非常需要你們的支持。兩成,你隻是提高兩成價而已,隻要你們團結,他不敢爲這事與你們反目。”

貝利陷入沉思。他知道亞裏恩宮正與祭司院鬥争,塔克需要親王們的支持才有足夠的勢力,在這個時候提高兩成小麥售價,塔克不至于跟他們置氣,隻要祭司院不反對……

“我不明白。”貝利問,“這對您有什麽好處?”

“如果塔克不懂得怎麽做好一個亞裏恩,我可以教他。”希利德格回答,“如果他學不會,我們能換掉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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