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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 大禍臨頭(上)

第273章 大禍臨頭(上)

昆侖九十一年一月  春

哪裏最能體現奈布巴都的輿論?暗巷裏的泥牆,尤其貧困人家的外牆最是清楚。奈布巴都的人喜歡在牆上塗鴉,除了常見的不雅器官,連粗陋都算不上的春宮和粗言穢語外,他們會用粉筆或炭筆将對時政的不滿、對誰的景仰或各種芝麻綠豆的小事,包括張三偷人李四摸狗全畫在牆上。

麥爾舉着油燈在暗巷裏走動,經過一座又一座泥牆。已是子時,除非有解禁令,這時間在這裏走動都是犯法的,畢竟許多非法勾當都是在入夜後進行。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就乖乖待在羊糞堆裏吧,那裏還有亮光。

細微的火光映在牆上,大部分都是圖畫,一個男人壓着一個女人,一坨冒着味道的屎壓着一個官員,青面獠牙提着刀的官員背着财寶箱,顯然是控訴官員貪污或稅務太重。

有少數文字,例如稅務官去死,刺殺神子的人是某某親王或某某大祭,還有一幅畫着楊衍橫躺在冰刺上被刺穿的圖像,意思是楊衍死後會在冰獄中受苦,顯然是不信楊衍是薩神之子的控訴。至于這麽簡陋的圖怎麽分辨出楊衍,當然是那雙火眼了。

也有尊敬的畫像,但很少,奈布巴都人不會把薩神或他們尊敬的人物放在這片塗鴉牆上,太亵渎了。麥爾發現牆角有一幅楊衍坐在銮轎上接受路人朝拜的畫像,有文字寫着:薩神之子垂憐我。

看來神子還是受到愛戴的,麥爾想着,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一面幹淨的牆,或許是這兩天才洗刷過。可憐的屋主,洗牆是氣力活,剛洗幹淨的牆用不了幾天又會布滿塗鴉,或許就在今夜。

麥爾從衣袖裏取出兩支筆和一張紙,一支白粉筆,一支黑炭筆。他把粉筆交到提燈的左手,用手指扣着,右手攤開紙張,上面有幅畫像。他就着油燈看那畫像,又擡頭看看幹淨的牆壁,有些猶豫。

這種事應該讓高樂奇來才對,可高樂奇說自己畫功太好,容易被發現,又或者高樂奇晚上不工作。

麥爾取出匕首将紙釘在牆上,用油燈照了照,比照着畫起一幅巨大的圖,跟人一樣高,是楊衍乘坐銮轎的圖像,眼中有着火焰。拙劣的畫技讓比例有些失調,麥爾沒有把握别人認得出這是薩神之子,他想了片刻,寫了“薩神之子”四個字,畫個箭頭指向圖像。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他抖落手上的粉塵。

“你在做什麽!”一聲大喝響起,被屋主發現了,麥爾轉身就跑,繞過幾個巷子,施展輕功越過屋頂。刑獄司的巡邏隊恰巧撞上,立即将弓箭對準他,高聲喊道:“誰?”麥爾從陰暗處提着油燈走出,刑獄司的隊伍立即恭敬行禮:“麥爾總指揮!”

麥爾指着遠處說道:“那裏有人影,你們過去看看。”刑獄司的隊伍迅速離去,麥爾則踏着穩重又緩慢的步伐回到亞裏恩宮。



一塊大石聳立在亞裏恩宮前,天知道買下這塊石頭和請來這位站在石頭前蓄着蒼白須發像個老學者般的雕匠花了多少銀兩。那絕對是夠王紅一家和哈克喝十輩子葡萄酒都大有敷餘的數字,楊衍倒是不輕視藝匠,楊正德便是木工,他有時都覺得父親拿的錢太少,相比之下,薩族對藝匠确實慷慨。

但這老頭已經坐在石頭前一個月了。他坐得那樣端正,有時僵硬得搞不清哪塊才是石頭,哈克好幾次都言之鑿鑿如果不是看到老頭準時吃飯,他都相信老頭死了,連屍體都硬了。

塔克幾番催促老頭動工,老頭卻動也不動。這位名叫辛格拉的大師說道:“一位來自西方蠻族的偉大前輩說過,雕刻并不是去雕琢石頭,而是找到藏在石頭裏的雕像,将之取出。”

“我正在找裏頭的雕像。”辛格拉這樣說。

這話高樂奇懂,甚至楊衍也可能懂一些,畢竟他是木匠的兒子,但塔克肯定不懂,他隻問什麽時候能完工。

“約莫三到十年。”辛格拉說道,“從我鑿下第一刀開始算起。”

塔克簡直快瘋了。三年?他可等不了那麽久!爲了加強神子的威嚴,他打算在亞裏恩宮前廣場上立起楊衍的石雕,這才特地派人請來這位巧匠。據說葛塔塔巴都的祭司院放着曆代薩司雕像的神殿中就有兩尊是出自他手,包括現任薩司努爾丁的雕像。

他早聽說過辛格拉脾氣古怪,但也是著名的快手,沒想到竟要三年。

“雕刻神子不是小事。”辛格拉道,“我老了,希望這是我最後一件作品。”

依循往例,每當塔克想不到辦法時,就會找高樂奇。“快讓那老頭動手!”塔克說道,“十年,說不定他雕到一半就死了,他都這麽老了!”

高樂奇隻得來到辛格拉面前,說道:“令人尊敬的大師,我聽說您對這雕像有想法?”

辛格拉點點頭:“我希望它是我最後一尊傳世之作。”

“我相信能的。”高樂奇列舉了幾位當代著名的雕刻師,贊揚辛格拉,“他們都比不上您。”辛格拉被這馬屁拍得有些心虛,高樂奇列舉的這些人有不少比他優秀,這點自知之明他是有的。

“我衷心希望您能盡快完成。如果能在六個月内完工,這将會是史上第一尊楊衍哈金雕像,我不希望第一尊楊衍哈金像的頭銜落在别人手上。您知道的,外頭有很多粗制濫造的劣質品,如果讓它們成了第一,對神子是怎樣的亵渎啊。”

辛格拉立刻站了起來。

如果在六個月内完工,他就是史上第一個雕刻出楊衍哈金像的雕刻師,如果三年後完工,那他就是許多雕刻神子像的雕刻師“之一”了。

“巧奪天工的辛格拉大師,我不打擾您那雙被薩神祝福過的手了。”

高樂奇優雅地離去後,辛格拉立刻叫來所有弟子,準備動工。

“可是老師,您不是說要‘找出’藏在石頭裏的雕像嗎?”弟子困惑地問,“您找到了嗎?”

“我不管它藏在哪裏。”辛格拉喊道,“咱們進去把它‘抓出來’!”

左手持書,右手持刀,這是辛格拉定下的神子形象,這神子将承繼衍那婆多的智慧與騰格斯的勇武。



經過四個月的休養,楊衍終于康複。大夫說他雖險些失血過多而死,但傷勢沒有後患。他試着起身打了套百代神拳,長期休養讓他虛弱,病榻上他時常運轉易筋經内力,雖然隻有小成,但每次運轉都讓他精神一分,他相信是明兄弟教他的武功又救了他一命。

一套百代神拳打完,楊衍氣喘籲籲,端着湯藥進來的哈克連忙上前扶他,被楊衍制止。

“我想走走。”楊衍道,“悶死我了。”

這幾個月,除了冬至那天強忍着傷痛爲塔克加冕,他還沒離開過房間。他的腰不疼,倒是許久未經鍛煉的筋骨糾結得厲害。

三個月來,祭司院沒有更多動作,似乎不急着進逼亞裏恩宮,高樂奇着實摸不透古爾薩司的想法。或許古爾薩司想把更多心力放在一統五大巴都上,亞裏恩宮隻是他随手可以處置的對象?

楊衍來到花園,蒙杜克正在教導巴爾德功夫。他們一家的奴印跟哈克臉上的流民印記都已除去。蒙杜克的彎刀相當犀利,一次又一次将巴爾德打倒在地。

他們偶爾會去巴都采買東西,當然身邊随時跟着侍衛。由于哈克臉上的印記太明顯,很多店家知道他是被神子祝福過的流民,都對他禮遇,哈克從沒受到這樣禮貌的招待,特别喜歡上街,每回都會拉着巴爾德出門。

楊衍見蒙杜克功夫很好,問道:“蒙杜克,你的武功跟誰學的?”

“祖上傳下的。”蒙杜克道,“我是明教盲猡的後裔。我父親比我厲害多了,聽說祖父又比我父親厲害很多。”

“明教?”楊衍想起在昆侖宮聽彭小丐說起的故事,“伱爲什麽不加入奴兵營?我聽說這是奴隸成爲平民的一種方式。”

“奴兵營的生活并不會比奴隸更好。”蒙杜克道,“他們在隊伍裏負責最低下繁重的勞役,作戰時又要站在最前面,要很多戰功才能升遷。他們其實還是奴隸,隻是主人換成巴都,從人變成部落罷了。米拉不希望我冒險,而且我有孩子要照顧。”

“還有,加入奴兵營需要主人同意。有些主人會把奴隸賣去奴兵營,對他們說這是給他們成爲平民的機會,拿走賣奴錢。會被賣的奴隸身體都不太行,在奴兵營也活不長久。”

“雖然如此,願意加入奴兵營的奴隸還是很多。”蒙杜克道,“畢竟從奴隸換成平民身份,有些混得好的奴兵能在巴都買上房子,而不用宿在軍營裏頭。”

楊衍點點頭:“原來如此。奴兵營在哪裏?”

“訓練奴兵的地方就在巴都外,出巴都往北走一裏就能瞧見。那裏是最艱苦的地方,大多數奴兵都在那裏訓練,有些得到任務,會被分派出去。聖衛隊、王宮衛隊、刑獄司裏都有奴兵,如果想分辨誰是奴兵出身,你瞧吧,跟在騎馬的人身邊走路的,吃飯時負責端飯菜的,還有打架時不着皮甲站在前面的就是了。”

“你如果加入奴兵營,一定是個優秀的戰士。”楊衍道,“蒙杜克,我們比劃兩下?”

蒙杜克慌忙道:“我不敢與神子動手。”

楊衍笑道:“隻是比劃兩招而已。”說着從巴爾德手上接過木制彎刀,問道:“你想學好功夫幫你姐姐吧?”

巴爾德點點頭,楊衍笑道:“那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他揮舞着彎刀,對着蒙杜克喊道:“來吧!”

蒙杜克見神子執意要打,問道:“神子不拿盾牌?”

楊衍搖頭:“不習慣。”

“那得罪了,神子小心。”蒙杜克揮舞着刀,左手持盾慢慢上前。他腳步靈活,時前時後,忽左忽右,忽地搶上一刀劈出。

楊衍揮刀抵擋,兩柄木刀撞擊,楊衍手上一震,知道自己體力未複,但他不善躲避,反手一刀劈了回去,蒙杜克持盾擋下,揮刀反擊。兩人翻翻滾滾鬥了七八招,楊衍攻勢多,守勢少,蒙杜克使個虛招,左手用盾擋住楊衍攻勢,矮身一個掃腿将楊衍絆倒,右手彎刀劈下。楊衍打了個滾勉強爬起,蒙杜克追上,楊衍縱身躍起,揮刀劈下,蒙杜克忙拿盾抵擋。

隻覺得一股大力敲來,“當當當”三聲,蒙杜克手臂酸軟,膝蓋一軟跪倒在地,楊衍踹去他手中盾牌,蒙杜克揮刀要砍楊衍小腿,楊衍反手砍他脖子,這刀下去,楊衍最多斷腳,蒙杜克卻要被斬首。

“神子功夫很好,我輸了。”蒙杜克起身,“但神子不能這樣打。”

“哦?”楊衍問,“怎麽了?”

“太容易受傷了。”蒙杜克道。

“我一直都這樣打。”楊衍說,雖然他确實受過不少傷,全身上下都是傷疤,“隻要我比對手快就行。”

“那是以前。”蒙杜克搖頭,“現在神子身軀貴重,敵人很願意在您身上留下刀疤。您是神子,保住性命爲要,這種搏命的打法是保護您的人要學的。”

楊衍道:“我不習慣讓人家爲我拼命。”

“您要習慣。”蒙杜克恭敬道,“我們都願意爲神子犧牲。”

楊衍笑道:“别,王紅得跟我拼命。”

雖然王紅這名字在薩族已沒人叫了,楊衍還是習慣稱呼娜蒂亞爲王紅。

蒙杜克嚴正道:“這是我們的使命。”

“我的使命是保護你們,不是讓你們保護我。”楊衍嚴肅道,“你們要記住,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說完,對巴爾德招招手:“換你來試試。”

一名侍女上前道:“神子,亞裏恩與執政官大人找您。”

楊衍見這少女長相俏麗,之前從未見過,問道:“你是誰,怎麽從沒見過你?”

少女道:“我叫趙穎,執政官大人派我來照顧蒙杜克先生和米拉夫人。”

“娜蒂亞也在嗎?”楊衍問。

“是的,娜蒂亞小姐也在。”

“我馬上過去。”楊衍将木刀遞給巴爾德,摸摸他的頭,“小心别受傷了。”

他來到塔克房間外的走廊,讓守衛通報,剛打開房門便聽到塔克在詢問高樂奇:“你不是說要對付希利德格?”

高樂奇一眼瞥見楊衍,左手撫心恭敬行禮:“參見神子。”

塔克見到楊衍很是開心:“你的傷全好了?”

楊衍點點頭:“我也歇累了。”找了椅子坐下,問,“你們在說什麽?”

王紅道:“塔克希望能快些對付希利德格。”

“怎麽對付?”楊衍問,他受傷期間未參加會議,對現在的情況一無所知,“祭司院最近在做什麽?”

“忙着與其他巴都讨論解放聖山的事。”高樂奇道,“古爾薩司對失去刑獄司好像不以爲意。”

“裝模作樣。”塔克罵道,“他們現在正處于劣勢,羊不活隻是裝腔作勢,隻要除掉希利德格,古爾薩司就得跳腳。”

“我們需要所有親王跟大多數民衆的支持,才能對付希利德格。”高樂奇道,“這需要時間。”

“那些親王大多都不表态。”塔克遲疑着,“至于神子,難道現在巴都還不夠狂熱?”

“反對的聲音也不少,希利德格很懂善用蟲聲。”高樂奇道,“奈布巴都有八十幾萬人口,隻要十萬人相信或反對神子,都能擠得水洩不通,我們要更仔細地判斷。”

塔克用來回踱步顯示焦急:“不如增加神子出巡的次數?我瞧他每次出去都很受歡迎。”

高樂奇道:“這方法不能一再使用,神子露面次數太多,反會失去權威。”

“起碼還能再用一次。”王紅道,“神子被刺傷後,民衆都很擔心,他們已經兩個多月沒見過神子了。”

高樂奇立刻着手安排神子再次出巡。



麥爾來到幾天前塗鴉的牆前,這次是白天,他散步似的緩緩走到牆邊。自己所畫的等身神子出巡圖上掩蓋着其他塗鴉,底下有人寫着僞神者去死,倒黴的屋主提着水桶正準備刷洗牆壁。

“那可是神子畫像。”屋主準備潑水時,麥爾喊停,“未免太不敬了。”

“把神子畫在這牆上才是不敬,而且畫得很醜!”屋主罵道,“你瞧瞧神子的臉都被塗成啥樣了?”

屋主說完,上下打量着麥爾:“關你什麽事?”

“我是虔誠的信徒。”麥爾道,“隻是欣賞神子的畫像。”

“那邊還有張大的。”屋主指向巷子盡頭轉角處,“畫得比這張好。”

麥爾不置可否,信步走去,回頭望了眼自己畫的神子像,屋主已經潑上水,用掃把刷起來了。

楊衍的再次出巡仍引起極大的轟動。人們終于安下心來,神子是平安的。楊衍發表了演說,稱自己遭受異端謀害,但相信父神會保佑他,異端都将跌入冰獄。

楊衍出巡當晚,麥爾又造訪這可憐的屋主,這次畫了張楊衍左手持書右手持劍的聖子像。他畫得慢且認真,比第一次好多了,畫完後,舉着油燈滿意點頭。

又過了幾天,麥爾來到畫像前,神子畫像上的塗鴉少了許多。屋主提着水桶走出,麥爾躲在街角遠遠望着。

屋主站在神子像前端詳許久,将水潑向兩邊,将其他塗鴉洗去,又用抹布蘸了水刷洗神子身上不雅的塗鴉,保留了神子像本身。

麥爾轉頭離開。

“可以動手了。”麥爾對高樂奇說道,“神子相當受民衆愛戴,起碼現在是這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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