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着火堆取暖烘衣,沈未辰靠在李景風懷裏,雖是臘月天,全身濕淋淋,卻無一絲寒意。
兩人許久不說話,誰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場面竟有些尴尬。沈未辰肩膀向後聳了下,嗔道:“你都沒話說嗎?”
李景風一片癡心得償,正滿心歡喜,便是即刻死去也無所畏懼,卻也有憂慮、煩惱、自憐等諸般情緒,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想多親沈未辰兩口。
沈未辰見他仍不說話,佯怒道:“再不說話,我走啦。”
李景風忙道:“我說。”過了會,歎口氣道,“我要說什麽,小妹也明白的。”
沈未辰黯然:“非得這時想些不得意的事?”
李景風道:“小妹要幫二哥大哥,我亡命天涯,早晚要出事,不成。”
沈未辰道:“都說不成,怎抱得這麽緊?”
李景風苦笑:“舍不得放手,還得抱得更緊些。”說着當真雙臂一彎,将沈未辰摟得死緊。
沈未辰隻覺全身懶洋洋,也不掙紮。她想:“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我要留下來陪着哥哥,陪着青城,景風不會強求于我,我也不該強留景風。此後景風要浪迹天涯,隻好由着他去,他溫柔體貼,又是天下聞名的大俠,會有許多姑娘傾心,幾年後自有良配。”
可真不公平,明明自己認識景風在未達之前,也比蘇家小妹更早看出他有鴻鹄之志,更是他第一個傾心之人,憑什麽要拱手讓人?
罷了,即便明日嫁作他人婦,即便來日景風身首異處,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兩心相通,兩情缱绻,終究誰也奪不走。
“三年,我答應了三爺。”李景風輕輕将沈未辰一縷頭發往後撥,“小妹給我三年時間,我去孤墳地一年,去關外兩年,三年後我若能回來……”
“那時小妹想留在青城還是跟我一起冒險犯難,自尋死路,都由得小妹。”
“若大哥用不着我,我跟你走,你要帶我去哪?”沈未辰問。
“哪裏的路不平,咱們去踩一踩,哪裏的風景好,咱們去開開眼。湘地的天門山,徽地的九華山。咱們到嵩山去見銀铮小妹,讓她給小妹望靈色,小妹肯定是紫色的。咱們去桂地,那裏好山水,去閩地,徐公子說他以前在福州當分舵主,那海比一百條長江都廣闊,比十條渝水都深,我帶小妹潛水,這回小妹不能再逞強。咱們再去滇地,副掌說那裏的蕈子鮮。”
沈未辰被他說得悠然神往,心想自己雖然是青城嫡女,也僅去過唐門武當兩地,即便青城轄下自己也有許多地方未去過,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去。
“要是那時哥哥需要我,離不開青城,伱得自個浪迹天涯,一年裏至少要有百日留在我身邊,至少要給我十封信,少一天少一封都不行,我才不寂寞。”
“若哪日我沒回來。”李景風道,“小妹就知我負心,不用等了。”
沈未辰知道李景風性格執拗,連劍也不願意改換,負心雲雲不過是怕自己傷心罷了,于是道:“你死也好,移情别戀也好,我都一般傷心。你不回來,我就終身不嫁等你,讓你一輩子良心不安,大俠李景風終究有負于人。”
李景風低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于耳畔低語道:“不答應,你要嫁個斯文體貼人,教我知道原是自己配不上。”
沈未辰嗔道:“定情之日盡說些不吉利的。說點好聽的,你以後遇險,可不能一味拼命,須惦記着我。”
李景風點點頭,兩人閑話,盡是甜言蜜語,直說到日暮西山,衣服早幹透,這才依依不舍地踏上回程之路,欲待共乘一騎,又恐露了形迹惹哥哥笑話,隻得并辔同行。
李景風忽地想起一事,道:“小妹,我想回家瞧瞧,給娘上個香。”
沈未辰點點頭,問道:“方便嗎?”
李景風道:“我戴着面具,天色又暗,鄉親們未必認得出。”
李景風與沈未辰來到易安鎮,到母親墳前上香。他離開青城兩年,母親墳前卻無雜草,知道有鄉親照顧,心中感激,又自覺不孝,跪在墳前祝禱。沈未辰見他祝禱許久,問道:“你跟伯母說些什麽?”
李景風笑道:“說我帶媳婦回來見娘了。”
沈未辰臉一紅:“幾個時辰前還是老實人,這會就成登徒子,朱大夫說的果然沒錯,男人信不得。”
李景風調戲這一句,自己也面紅耳赤,忙道:“小妹不喜歡,以後不說了。”
沈未辰道:“我說你不老實,沒說不喜歡。”
兩人尴尬了會,李景風道:“我回家裏瞧瞧。”
李景風的故居是間破屋,真的破,屋頂傾頹,木闆多處腐朽。當初李景風爲安葬母親用盡積蓄,無力修繕,搬去福居館住柴房,幹活也方便,這屋子已七八年沒住過人,沈未辰一進屋便聞着一股黴味。
李景風道:“裏頭氣味不好,小妹在外頭等我吧。”
沈未辰搖搖頭,點起火折子。屋裏也無油燈,連張椅子都找不到,當真是家徒四壁。沈未辰問道:“怎地突然想回家?”
李景風在屋裏來回走動,沉思道:“想起我爹的事,我記得……薩神的圖像。”
那在關内應該是禁忌之物,但李景風總覺得眼熟,彷佛曾經見過:“我爹被派去關外當死間,後來又回到關内生了我。我娘說爹死了,說是回鄉路上得了急病,所以沒爹的墳墓。”
沈未辰知道是叔父沈庸辭告密出賣李慕海,想來李慕海隻怕兇多吉少,這秘密不知如何啓齒,不禁愣愣出神。
忽聽門外有人喊道:“誰?”沈未辰轉頭望去,一名青年舉着火把站在門口,想來是陌生人闖入鎮上引來注意。
隻聽李景風喊道:“阿德,是我!”叫阿德的年輕人吃了一驚:“小風?你怎麽在這?你……”他察覺失言,忙低聲道,“你被通緝了,在這幹嘛?”
李景風道:“回家瞧瞧。那個……錢嬸還好嗎?我有事想問問她。”
阿德道:“我進城裏,聽說你身上背着幾百兩的通緝,說你殺人放火,我瞧你不像這種人,又哪來這本事,你是落草爲寇還是怎地?這妞……這姑娘又是誰?你該不會真去當了馬匪吧?”
問題太多,李景風難以回答,隻得道:“惹了些麻煩。我想見錢嬸,方便嗎?”
沈未辰見阿德面有難色,顯然還對這老鄰居有幾分懷疑,當下道:“他被人冤枉,現在回青城投案說明,我是拘他的刑堂弟子,想問錢嬸一些事,是公辦。”
李景風聽沈未辰一下子就把謊給圓了,還省去許多解釋,不由得佩服。隻聽阿德道:“哪有什麽不方便,我娘老惦記着你,說你打小老實,哪可能幹壞事,要說殺人放火是我做的她還信幾分,你說氣不氣人。”
沈未辰望着李景風:“表面老實,實爲登徒子也是有的。”
李景風無言以對,隻得苦笑。
錢嬸家就在十幾步開外。錢嬸見着李景風,又是訝異又是疑惑,沈未辰說他是被人冤枉,想問些線索,李景風問起小時候的事,父親何時失蹤,娘又說爹怎麽死的。
錢嬸道:“那都十幾年前的事啦。我記得李大哥,挺熱心的人,在縣裏大戶人家當護院,哪戶人家我就不知道了。後來某天人就不見了,嫂子說他回鄉省親,要許多時日才回來。嫂子跟李大哥感情是真好,那幾天魂不守舍,想是念着李大哥,這我都記得,還取笑過嫂子。”
“後來,差不多一兩個月?記不清了,來了個人找嫂子,在屋裏呆了許久。這易安鎮早破落啦,平日裏路客也少,來這麽個生分人,大夥都注意上了,他走後,嫂子就哭,哭得很傷心。”
“嫂子說那人是李大哥的兄弟,李大哥回鄉後得急病死了。唉,那時李大哥才多大年紀?說句不地道的,李大哥也真不是,你還這麽小,什麽事得返鄉去?幾千裏路是好走動的嗎?隴地窮山惡水,這不,留你孤兒寡母,日子得多難過。”
李景風不知根底,隻覺得古怪,沈未辰聽過蠻族奸細供詞,尋思這人就算不是老眼,也是老眼派來的,問道:“錢嬸還記得那人長什麽樣嗎?”
錢嬸道:“十幾年過去了,哪記得。不過他眼睛挺小,一雙細目也遮不住的三白眼,眼白多,眼珠子少。本來也記不住,實在是那雙眼睛特别,我那時就想,李大哥眼睛亮得很,景風眼神像你爹,怎麽他兄弟眼睛卻那麽小?”
兩人離了錢嬸家,李景風仍是茫然,沈未辰卻心中有數,問道:“景風,有什麽鄰居是在你爹死後搬來鎮上,你娘過世後又搬走的?”
李景風想了想,疑問道:“周叔?”
周叔的小屋雖然沒有李家破敗得嚴重,但也荒廢許久。沈未辰舉着火把看着李景風仔細翻找,終在竈房一角發現個暗格,裏頭空空如也。
一個住在易安鎮的窮戶有什麽值錢事物需要暗格收藏?沈未辰串連前因後果,知道這周叔必然是老眼派來監視李景風母子的,但若要向景風解釋,就得說出沈庸辭勾結蠻族出賣他父親的事,沈未辰不禁遲疑,又想景風終究要追查下去的,難保早晚查出真相。
她今日方與景風定情,滿心歡喜,就遇上這尴尬事,不由得有些埋怨李景風,早不查,晚不查,偏偏今日來查。卻又想,若不是今日找他出門,景風忙于練功,一時也想不到這些事,倒是自己平白惹這煩惱。
她正胡思亂想,李景風道:“我總覺得見過薩神像,隻是當時年紀尚小,現在想想,若不是在爹那兒見過,說不定就是在這屋裏見過。”
沈未辰問道:“你常來這周叔家走動嗎?”
李景風道:“易安鎮小,鄰居時常往來走動,我小時候會往周叔家跑。”
兩人經過福居館,沈未辰微笑道:“這是咱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呢。”
李景風見老闆娘正收拾東西,她兒子招呼着裏頭三五客人,看來丈夫死後,她便接手了福居館。見他們生活安好,李景風心中稍感寬慰,不禁歎道:“小妹,我做夢也不敢夢到今日。”
沈未辰低聲道:“我卻時常夢着。”
李景風心下感動,在馬上牽着她手,回往青城。沈未辰見李景風許久不語,道:“還在想你爹的事?楚夫人不是知道你爹的事嗎,怎麽沒去問她?”
李景風道:“我原本這樣想的,隻是楚夫人不召見,我也不好唐突。前幾日聽大哥說往事,這幾日又忙着跟小妹練功,就擱下了,年後該當會見楚夫人。”
沈未辰點點頭,兩人回到青城已是戍時,猶然依依不舍。阿茅早回了房,見他們舉止言談可疑,冷眼瞅着,沈未辰隻得先回,倒是李景風回到屋裏,一時呆若木雞,一時又眉飛色舞,阿茅問了幾句,他答得前言不搭後語,阿茅隻覺古怪,譏嘲他莫不是腦子進了水。
自雅爺過世後,沈未辰擔心母親傷心,留宿淩霄閣陪伴母親,今日回來得晚,見雅夫人與二姑在房中閑聊,進門問安。沈清歌見她回來,問道:“去了哪?鎮日不見人影。”
沈未辰心虛道:“出城了,去渝水邊走走。”
“跟那個沈望之?”沈清歌提高音量,“許姨婆說你時我幫着你,你還真不知分寸了?這都什麽時辰了?”
雅夫人聽到沈望之的名字,如夢初醒,望向沈未辰。隻聽沈清歌接着道:“你莫不是真看上了那個戴面具的?這人究竟是哪來的親戚,哪家遠房?小小,你就算不想遠嫁,也在你哥哥門下挑個本事高的。那沈望之什麽來頭,連你哥也對他禮貌?不過就幫着打了幾場勝仗,值得這般看重?”
重複了一次又一次,打從懂事以來,沈未辰一直聽着這樣的話語,從未反駁。她知道自己往後還會一直聽下去,聽他們看輕景風,看輕自己,她本可以一直忍受,一如這二十年,但今日她卻覺得自己不該隻是聽着。
“二姑,青城是我家,爲了這個家,我什麽都願意做。”沈未辰說,語氣斯文和緩,但果敢堅決,“但我不用找個比我有本事的男人來壓我一頭,也不用靠個好丈夫來彰顯自己。他不用比我聰明,我又不用他教,他不用比我武功高,我又不用他保護,我哥哥是天下最有權勢财富的人之一,我爲什麽要爲我本來就有的東西屈膝奉承自己不喜歡的人?因爲丈夫是我的依靠,我得靠着他們,靠着他們的本事,靠着他們的教導,非得逼自己找個倚仗才能活?”
從不頂嘴的乖巧侄女竟然頂撞自己,沈清歌張大嘴巴,一臉不可置信:“你……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
沈未辰突然想起朱門殇說唐絕豔,美貌聰明權力财富她都有了,她根本不需要找個男人來讓她依靠,也無須戀慕那些所謂人中龍鳳,彷佛女子需要丈夫的靈秀才能彰顯自己的特别,自己怎麽就不如她了?
“清姑姑,要幫青城,我自己會幫,這比倚仗别人不好了許多?”她轉身對雅夫人道,“娘,爹百日之後,我想去黔地,助四叔守衡山。”
雅夫人臉色大變。
沈未辰這番頂撞雖然溫和,卻把沈清歌說得啞口無言,隻得跑去找沈玉傾哭訴。沈玉傾笑着安慰,全然不以爲意。沈清歌知道這做兄長的最是偏心,向許姨婆告狀,沈未辰一邊派夏厲君請大哥來救,一邊被叫去挨訓。
沈玉傾趕來救妹妹,舌戰群雄,力排衆議,說沈未辰的婚事以後不用再提,都由小小自己說了算,就算她要嫁個乞丐,大不了不收聘金,一番話隻差沒把許姨婆氣昏過去,指着沈玉傾罵他溺愛妹妹,大不孝。
事到如今,隻剩楚靜昙能壓沈玉傾一頭,許姨婆叫來楚夫人,楚夫人冷冷一句:“名門貴胄,敗絮其中多了去,小小想挑自己要的,讓她張大眼睛挑就是。往後小小不提,她的親事也休提了。”
鬧了這麽大風波,沈玉傾問起妹妹:“往日你從不頂撞,怎地今日轉了性子,跟清姑姑争執起來?”
沈未辰紅着臉不答,沈玉傾瞧着古怪,問道:“昨日跟景風出遊,發生什麽事了?”
沈未辰低聲道:“我與景風定情了。”
“什麽?”沈玉傾問道,“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沈未辰臉紅到耳根發燙:“我與景風定情了。”
“小妹大聲些,我沒聽清楚。”
“哥!”沈未辰嬌嗔一聲,伸手就要去抓沈玉傾,沈玉傾策馬避開,哈哈大笑:“你是不是說你跟景風定情了?”
沈未辰大羞,策馬而走,沈玉傾喊道:“小妹回來,别扔下哥一人!”
沈未辰策馬等待,笑道:“我才不會扔下大哥。”随即臉色黯淡,“小妹得償所願,大哥卻……”
沈玉傾道:“你大哥并無意中人,娶俞姑娘是分所當爲,再說我是青城掌門,三妻四妾不難,小妹卻隻能嫁一人,自得精挑細選。隻是……”
他素喜李景風,李景風頭上自有青天,雖然危險,但那是能讓小妹遨翔之處。隻是當真得偕,也擔心一人志在四方,另一人卻有翅難飛。
“隻是什麽?”沈未辰問。
“我擔心小妹爲了青城,不肯跟景風走。”沈玉傾道。
“我跟景風約好,他出關後三年即回,那時就來幫哥哥,等天下太平再作打算。”
沈玉傾想了想,道:“且先如此吧。”
兩人正要去找李景風,卻見雅夫人紅着眼眶從李景風住處走出,不由得疑惑。雅夫人見着沈玉傾,避之如虎,繞道而走,沈未辰隻道母親爲難景風,進屋問道:“景風,我娘說了什麽?”
李景風道:“雅夫人問我是不是叫李景風,又拿個漂亮盒子出來,裏頭有許多珠寶首飾……”他有些不知所措,“雅夫人要我帶你離開青城,越遠越好,越快越好。”
母親向來要自己找個門當戶對的世家,本料她對李景風看不上眼,隻道并無好話,哪知竟是要李景風帶自己走……沈未辰問道:“你怎麽說?”
李景風遲疑道:“我說要留要走都看小妹的意思,我不能勉強。雅夫人……”他瞥了眼站在門口的沈玉傾,遲疑道,“雅夫人有些怕二哥,我不知怎麽勸她。”
沈未辰知道李景風說得含蓄,母親肯定說了許多沈玉傾的壞話,回過頭去,隻聽沈玉傾輕歎一聲,道:“小妹,我回鈞天殿去了。”
沈未辰搶上一步,挽着哥哥的手道:“我會好好勸娘。”
沈玉傾隻是苦笑搖頭:“沒關系,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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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夫人茫然回到淩霄閣,沈清歌早在裏頭等着,見嫂子抱着個紅檀木盒回來,便是一陣埋汰,責怪雅夫人沒管教好女兒。雅夫人将木盒放在桌上,失神坐着,不言不語,沈清歌疑道:“弟妹,你拿着妝匣做啥?”
“我去找那個沈望之。”雅夫人泫然欲涕,“我讓他把小小帶走,他爲什麽就是不肯……”
“你瘋啦!”沈清歌叫道,“你竟然想讓小小嫁給個來路不明的遠親?”
打回到青城,沈清歌就見雅夫人鎮日惶惶不安,沈雅言死後更是恍恍惚惚。沈清歌性子最是急躁驕縱,早看不慣雅夫人這失魂落魄的模樣,抓着雅夫人肩膀搖晃道:“嫂子,大哥過世,一家子都難過,可你不能這麽鎮日糊裏糊塗,得打起精神。你瞧瞧,小小都成什麽樣了?”
“小小……小小!”雅夫人猛地醒覺,喊道,“你去幫我勸小小好不好,娘說的話她都不聽……你叫她快逃,快逃啊!”
“逃什麽?”沈清歌提高音量,“大哥不在,三弟又病了,這家裏正需人幫襯,嫂子,别再糊塗下去啦!”
“我不糊塗,你們才糊塗,你們全都糊塗!”雅夫人站起身來,“你們什麽都不知道!玉兒要害小小,他總有一天要害小小,你們爲什麽就是不肯幫我!”
“玉兒真會害小小,也是害她嫁不好!”沈清歌怒道,“都把小小慣壞了!嫂子,清醒點,你勸勸玉兒,讓他别慣着小小!”
雅夫人跺腳哭道:“太掌門根本沒瘋,是玉兒篡位,将他爹軟禁!他娘也是同謀,那個謝先生、朱大夫都是同謀!雅言也是被他們害死的,是被他們害死的!”
“你說什麽?”沈清歌大吃一驚。
“沒,沒有,我什麽都不知道!”雅夫人抱着頭,全身發抖,不住哭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