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我在隴地與三爺再會的經過。”李景風說道,“我們在戚風村呆了七天,他把渾元真炁的密要與口訣教我,讓我反覆背誦,又加指點,還教我怎麽打架才好。”
“我學得慢,但挺快就能用上手,三爺說那是我内功已經有了底子,雖然沒什麽效果,三爺一巴掌就能把我打倒在地。”李景風苦笑,“七天後,鐵劍銀衛來催三爺回去,他給了我一封信,派人帶我上昆侖宮找人幫忙到後山……”
李景風将生死夜的事情交代完,隐去了沈未辰相關部分。
“有人要刺殺三爺……”沈玉傾沉吟着,又想到李景風說那蒙面人對他手下留情,可能與蠻族有關,與謝孤白對望一眼。
老眼?
包律供稱李慕海曾經救過老眼,因此老眼未對李景風一家趕盡殺絕,兩人似乎交情頗深。他們刺殺齊子概或許是因爲密道被破,又或許是與昆侖共議那場爆炸配合,打算一口氣剪除崆峒兩個重要人物。三爺名滿天下,骁勇善戰,是崆峒僅次于掌門與朱爺的人物,若真得逞,隻怕崆峒元氣大傷。
他們怕被人認出,壞了奸細身份,或許也如侯文通猜測,之後定要将現場所有人滅口,因此先埋伏在路口,除去些礙事人。
想到這一層,又不禁想到另一層,如果包律的供述爲真……沈玉傾心下一沉。那沈庸辭就是景風的殺父仇人,因爲他出賣李慕海,才讓李慕海身亡。
但李慕海真的死了嗎?假若老眼對李景風尚且手下留情,那也未必會殺李慕海,或許往好處想,李慕海隻是被囚禁了,或者綁回關外?
這希望太渺茫。
沈玉傾一直是個坦蕩的人,就因爲太坦蕩,一個沒任何架子的九大家貴胄,太過親民的舉止都被認爲是作戲或虛僞。
但有越來越多的秘密藏在他心底,沈庸辭的罪行、青城的名聲、謝孤白手臂上的烙印、他與謝孤白的謀劃,有些事他甚至除了謝孤白,連沈未辰與楚夫人都不敢告知。
他該不該告訴李景風關于青城的事,該不該告訴李景風沈庸辭害死他父親?他望向堂妹,沈未辰垂睫沉思,臉色有些蒼白,小妹是否也想到什麽了?
朱門殇倒了杯茶,道:“所以你現在不隻是打不中,打中了還不痛。别人是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你是靜若烏龜,動如蒼蠅,可稱爲龜蠅,是這個意思吧?”
衆人聽朱門殇調侃,都忍不住笑了出來。李景風臉紅道:“是……差不多這意思,不過龜蠅什麽的也太難聽。”
“後來三爺怎麽處置那些酬恩日的人?”沈未辰問。她好奇三爺會不會從寬處置。至于生死夜那些人,死有餘辜,倒也不用多問。
“每人減免兩年,鄭餘大師興高采烈,說他從此不欠了,要回家鄉找師父再謀個職事。三爺說,他這樣的糊塗人掌事,早晚得再來一遭。”
“三弟……”沈玉傾問道,“你住在易安鎮時,家中是否曾有客人來訪?”
“客人?”李景風搖頭,“娘說我們沒什麽親戚朋友,沒客人……可……”他又想了想,道,“小時候好像有人來過我家。”
記憶太模糊,他無法确定,當沈玉傾問起客人,他總覺得有些事,卻無法确定是否是疑心生暗鬼。
“其實,我還想跟楚夫人多問些事。”李景風道,“二爺和副掌都說關于我爹的事不用再瞞,隻剩楚夫人還沒說。”
因着雅爺的死跟這場大戰之故,青城一團忙亂。楚夫人與李景風隻見過兩次面,第一次見面是剛入青城時,楚夫人讓沈玉傾介紹,李景風當時隻覺這位夫人貴氣中帶着英姿,舉止娴雅,言談中又有幾分江湖人的利落,與他之前見過的貴婦全然不同——實則他也隻見過俞夫人與蘇夫人母女兩位貴婦。
如果小妹嫁人了,也會是這模樣吧?他當時心想。不,小妹會更顯端莊,少一點江湖氣。他對沈未辰早不敢抱有想望,然而想起這件事心底還是有些酸痛難忍,忙轉過心思。
楚夫人隻問了他一些關于母親的事,又問他住哪,李景風都說了。
“姐姐把你教得很好,你不愧是他們夫妻的兒子。”楚夫人被勾起回憶,隻道,“我還有許多事要與你說,你先在青城住下吧。”
李景風第一次見着母親的故人,有許多事想問,但仍按下,青城正在辦喪事,不差這幾天。
第二次見面便是雅爺安葬那日,他在遠處眺望緻哀,第一次見着沈庸辭,果然是二哥的父親,即便已是中年,仍然俊雅秀朗,年輕時必然與楚夫人是一對璧人。
席間楚夫人始終挽着丈夫的手,可見夫妻情深。隻是沒瞧出什麽病容,當然,這話也不好問誰,隻能問朱大夫。朱門殇說:“有些瘋病不發作時,看起來跟普通人一樣。有些瘋病一輩子不會發作,一瘋起來六親不認。”
“子時~好歇息!平安無事!”
遠方傳來報更的聲音,但衆人毫無倦意。朱門殇起身檢查油燈,添上些新油,沈玉傾傳來木柴添爐,李景風問沈未辰:“小妹倦了嗎?”
朱門殇道:“你問這裏頭功夫最好的人倦不倦,怎不問老謝熱不熱,問你二哥缺不缺錢?”
李景風搖頭:“朱大夫這話不體貼了。”
朱門殇一愣,想起沈未辰遭遇父喪,隻怕這幾日都不得好睡,自己一時嘴快調侃,反被李景風倒打一耙。
謝孤白道:“朱大夫,多替人想想。”
朱門殇語塞,嘀咕道:“就你也好意思說這話。”
沈未辰起身舒展筋骨,微笑道:“我不困。之後呢?你上昆侖宮之後?”
李景風瞧瞧謝孤白,他知道接下來要說的事與謝孤白息息相關。那是謝孤白的秘密,而他竟然最早告知自己,不免讓李景風受寵若驚。
謝孤白點點頭:“景風把他的故事說完前,謝某先問個問題。”
“怒王叫什麽名字?”
這問題雖然簡單,卻也不簡單。衆所周知,怒王沒有名字,不,應該這麽說,怒王有太多名字,太多傳奇,以緻于無法考證。
他在起義時就自稱怒王,當時百姓也稱呼他怒王,知曉他真實姓名的人反而稀少。九大家都有記載關于怒王的事迹,因爲這天下本是怒王的天下,如果不是三龍關那場意外,九大家不過是當年跟随怒王起義的許多門派中的幾個,甚至在那時節,華山、青城都不是最大的九個門派之一,峨眉式微,被唐門所并,嵩山無能,爲少林所并,昆侖派早被蠻族打成曆史,兩儀四象劍譜落在崆峒派手中,還被嫌棄太過溫和,戰場難用。現今的九大家是三十餘年激戰後相互吞并歸附的結果。
有人說,怒王姓趙,叫趙子威,浙地杭州人;也有人說,怒王姓陳,來自桂地一個偏僻村落;還有人說怒王是北方人,因他起事于隴地——名字與起源竟多達數十個,以緻于難辨真僞。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三十年大亂,佚失太多典籍記載,這不奇怪,後人寫史,二三十年便無可考據也是常有。
但對怒王這樣一個大人物而言卻不尋常。沈玉傾問過爺爺,沈懷憂解釋,當時許多門派都想假托怒王之名獨得天下,因着戰亂,各處占地爲王,消息難通,因此混淆。
早在昆侖共議開始時,怒王已經是他唯一的姓名,大家也隻記得這個稱号。沒人知道他是哪來的,也沒人知道他的姓名,隻留下傳奇。星火起于隴地,屢敗屢戰,他曾受俘,逃出牢籠,他曾力敵千軍,突圍而出,也曾受困,死裏逃生,最後他推翻前朝,死于三龍關,大小戰役記載清楚,爲人傳頌,卻沒有細節。
怒王像是故事裏的人物,而非史書記載的名字,而這不過是百多年前的事。
“怒王的名字沒人知道。”沈玉傾搖頭。沒讀過多少書的百姓或普通門派弟子或許相信怒王的名字真的佚失,但沈玉傾是九大家世子,他很聰明,關于權力鬥争、禦民之術,他很早就看懂了,他曾猜測怒王的名字之所以失落或許不是偶然,他曾想過一個不堪的可能。
“九大家不希望怒王有名字。”沈玉傾道,“他們用很多名字藏住怒王的名字。”
沈未辰、李景風、朱門殇都望向沈玉傾,一臉訝異。李景風不解,沈未辰似懂非懂,反倒是朱門殇似乎很快就明白了。
“真要說起來,那時還沒有九大家,不希望怒王有名字的是那群随着怒王起義的義軍。”沈玉傾想起一個傳言,一個沒人敢說,卻一直默默流傳的傳言。
“爲什麽不讓怒王有名字?”李景風問。這些權力鬥争是他還不理解的事,他也無心于這些事。
“除非怒王的姓名會影響九大家治理天下。”沈玉傾想着。
一個答案,非常簡單的答案。
“景風,繼續說吧,你上昆侖宮之後的事。”謝孤白道。
沈未辰埋怨道:“謝先生吊胃口呢。”
※
正如李景風所猜測,沿途滿是巡邏的鐵劍銀衛,若沒有齊子概派人帶路,别說昆侖宮,連抵達胡溝鎮都不可能,遑論上山。
“就是這,你自個去。但得先提醒你,昆侖宮後山盡頭是處絕壁,沒有道路。”
李景風謝過帶路的人。雪山寒冷非常,他裹緊棉襖,拿出地圖比照位置。
地圖上一端劃着個“凸”字形,從凸字開始延伸,兩側有許多彎曲如山的形狀。他想起謝孤白說的,“此中有密,密藏昆侖”,假若凸字代表昆侖宮,那這地形……
他比對着,沒錯,雖然有些小差異,但兩側畫山線的地方就對照着兩側山壁,若隻有一側畫山線,另一側則爲懸崖,這确實是昆侖宮後山的地圖。
地圖上畫着個小“十”字,左邊沒有畫山線,是懸崖,小“十”字左邊又寫了個“井”字,更左邊離線條約一寸遠的地方畫着一個叉。
他來到标示着十字的位置,這裏右側是山壁,左側是懸崖,從山上望下去,谷深數百丈,一片白茫茫。他俯身扒開積雪,用力踩了幾下,确認腳下沒有任何秘道或機關。
這種地方能藏什麽秘密?李景風想着。他來到後山盡頭,一道山壁橫在面前,無路可走,這才繞回到原處,想着那三個記号的意思。
假若十字是标示懸崖邊緣的位置,那井字與叉字就懸空了。他原以爲會有個山坡讓自己走下,但這分明就是座無路可走的懸崖。
假如這個山壁邊緣并不是十字的位置,而是井字或叉呢?這仍有問題,無論井字或叉若代表的是懸崖邊,那十字記号就代表腳底下,到底哪個才标示秘密所在?
“大哥明知道我不聰明,還考我。”李景風苦笑。
李景風回頭去看山壁,在冷龍嶺時,胡淨跟他說鑿山并不合理,山壁堅固,難以鑿穿,且非常容易崩塌,他也無法想像搬開一塊山壁後就能找到出路這種事。
他在山壁上摸索,剝掉山壁上的積雪,忽見得一塊黑色斑駁的痕迹,心下起疑,将周圍雪塊撥開,不由得歡呼出聲。
一個用斧頭或者鑿釘敲打鑿出的,高六尺寬三尺的十字痕迹。
這就是地圖上的十字了,不是懸崖邊,而是山壁邊。但這十字又有什麽用?緊挨着十字的井字應該就在這附近,他找了半天,把十字記号周圍積雪都清掉,凍得手指發僵仍是什麽也沒見着。十字的周邊隻有一塊高約兩尺的凸石,這凸石是山壁的一部份,搬挪不動,沒見着跟井字記号相關的東西。
他忙活半天,坐倒在地不住喘氣。天色将黑,他搭了帳篷歇息,一晚上都在想着井字記号,忽地想到:“假若這井字不是個标記,而是一個字呢?”
十字與叉都是記号,井是一個字,如果大哥是想标記什麽,那可以畫個圈之類的,可見那不是标記,可能是個指示。
井是什麽動作?李景風想了半天,隻有提水、打水,還有轉辘轳、挖井這些動作。挖的可能性太低,他今天才挖過,千年凍土硬得跟石頭似的。
不如把事情反過來想,與其去破解啞迷,不如想這種地方能在哪裏藏密寶。山上?山下?或者……山腹?
第二天一早,他再起身察看,仰頭看向高處,亂石堆砌,要爬上去……也不知道爬到哪。且那個叉是在井字左邊,那是懸崖的方向。他又看看那塊凸起的石頭,心想:“難道是要在這裏系繩,就像取井水似的把自己吊下?”
這一想好像有幾分道理,他當即取出一件衣服撕成長條,瞧着有些短,隻好再把兩件衣褲撕了,結成個十丈左右的長索,一端系在那顆石頭上,另一端則綁在腰間,沿着懸崖爬下。
他剛爬下三丈左右,隻見下方三四丈處有個長兩丈餘寬一丈的凸起,原來這懸崖上寬下窄,下方的凸起被上方地面遮掩,無法看見,得爬到下方才瞧得見。
繩索不夠長,沒法下去,李景風不能再撕衣服了,他衣服不多,再撕下去得在雪山裏受凍。再說,雖然這裏少有人煙,但這麽條長索挂在懸崖邊肯定也會引人注意。
要冒險。他重新爬回懸崖上,将行李收拾起,用繩索牢牢綁縛在背上,雙手攀住岩壁緩緩向下爬行。以他眼下功夫實是冒險萬分,且不說力疲摔下,即便岩石崩落也足以讓他葬身萬丈深淵。
他往下爬了四五丈左右,離那平台約摸剩下兩三丈,縱身一躍落在平台上。
平台上什麽也沒有,李景風四處瞧了瞧,這就是塊普通的平台,但離着平台約兩丈多的下方還有一塊平台。
要跳下去嗎?隔着兩丈,又較爲低矮,他應該能跳過去,可一旦跳過去,自己可沒本事跳回來。他有一種感覺,覺得自己做對了,這平台的位置如此巧妙,才可能不被發現。
他決心一搏,除下行李,先扔到下方平台去,之後吸口氣,前沖躍起,剛落在第二塊平台上,腳底一滑摔倒在地,身子不受控制向邊緣滑去。李景風站不起身,雙手在地上不住亂抓,眼看雙腿已經懸空,這才勉強攀住地面爬起。
真是好險,李景風打個哆嗦。後方兩丈處的下方還有第三塊平台,恰好接在前一個平台下,這些平台像階梯似的,東一塊西一塊,近的離着一丈餘,遠的隔着兩丈餘,李景風一路縱跳,沒力了就歇息片刻,他相信這裏一定就是大哥指示的地方,十字記号對應山壁上的十字記号,井字對應那顆用來系着繩索的石頭,而畫叉的地方指的就是懸崖,不是懸崖邊,是懸崖下方。
已經記不清跳了幾塊平台,李景風下落已将近百丈,即便想回頭也已不能,他終于看見下方平台邊有個山洞,驚喜雀躍。
山洞入口約摸十餘丈深,有些彎繞,山壁上挂着燭台,顯然有人住過。這裏沒有門,這地方也不用防賊,通道有些曲折,風也不易吹進。可到了深處,那是一片即便李景風的夜眼也看不見東西的漆黑,但他可以感覺到空曠,好像……還有微風吹拂的感覺。
李景風在牆壁上摸着油燈,取出火折子将燈點燃,幸好裏頭還有燈油,之後一盞接着一盞點亮,李景風才發現自己置身在怎樣的地方。
一座巨大的書庫。
一個長百餘丈,寬也百餘丈,呈現不規則圓形的山洞裏,推放着成百上千個書架,書架上滿滿都是書籍竹冊,藏書有多少甚至不敢去算。李景風又驚又喜又疑,喜的是自己推測無誤,終于找到大哥說的密寶,驚的是藏書之豐,疑慮的是:這些書要從何看起?一本一本看,怕是再投胎十次也看不完。
他擡起頭,拿着油燈繞了山洞一圈,百丈方圓的洞穴裏,除了入口還有四個出口,每個出口右側石壁上都刻着字。他沒細看,因爲他發現洞穴中央後方石壁前有個積滿灰塵的書架,書架後方石壁上崁着一張不知寫着什麽的紙張,引他好奇。
他拿着油燈先走到書架前,那裏端正放着四本書,書上積滿灰塵,紙張早已泛黃。李景風輕輕将灰塵掃落,見那四本書依序是:《正氣訣》、《玄化寶典》、《洗髓經》、《養浩神功》。
李景風不知道其他三本書的來曆,但《洗髓經》卻是聽蕭情故說過的與《易筋經》齊名的少林武學寶典,其他三本能與它并列,定然是十分厲害的武功。他不由得心跳加劇,見書架上刻着字,撥開灰塵一看,寫的是:“貪多難成,擇一而精”,想來是說這四種功夫隻能擇一精進。
李景風壓下心頭悸動,又把目光挪到書架後方那張嵌入牆壁的紙張上。
紙長約八尺,高四尺,算得上巨幅,被鑲入特地打造好邊長合适的石框裏,顯然比四本武學寶典更加貴重,才被安置在這樣一個特别的地方。
或許是山洞主人的祖訓?他聽過有人會把祖訓做成匾額或字帖放置在家中大廳,這麽說來,如果山洞的主人是大哥,這就是謝家祖訓?
那張紙瞧着比那四本書籍古老許多,李景風不敢觸碰,怕碰着就碎,張嘴輕輕吹去紙上灰塵。紙張上的墨迹淡薄,早已褪色不少,但朱印依然鮮豔,一共蓋了六個印章與朱色掌印。
李景風舉起油燈細看文字,字迹雖然淺淡,又被灰塵遮掩,但不影響李景風看清,紙張上的字也很簡單,李景風都認得。
也因此,每多看一個字都格外驚心動魄,李景風倒吸一口涼氣,屏着氣去看上面的文字。
今,衆人決心立志,齊心合力,同謀怒王,平分天下,以血爲盟,此書爲誓,密不二宣!妄自洩露者,門派傾覆,一家滅門!走漏消息者,殺!通風報信者,殺!心存僥幸而不盡力者,殺!後悔退出者,殺!……
他忙将油燈下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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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款門派共有六個。”李景風道,“點蒼、峨眉、華山、武當、丐幫、崆峒。”
除了後來式微而遭唐門吞并的峨眉,這是過半的九大家。
沈玉傾喉頭發幹,難以置信,沈未辰臉色慘白,而朱門殇……他已經後悔來聽這故事了。
“怒王……”沈玉傾顫聲問,“是被六大家合謀殺害的?”
“爲什麽怒王有了名字會動搖九大家的地位?”謝孤白道,“因爲這天下本來是怒王的,怒王死後,這天下該是誰的?”
沈玉傾猜着了,答案就是如此簡單。九大家隐沒怒王的名字是因爲怒王有子嗣,他有後人,他們用一百個假怒王的名字斷絕怒王真正後人的名分。
“怒王姓謝。”謝孤白說着,“他叫謝揚清,表字子澈,隴地河州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