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讓視線模糊,更影響弓箭射距與準頭,李景風壓低身子,能避則避,避不開才揮劍應戰,也不糾纏。還未到中軍,隻見前頭黑壓壓一片人頭,是青城弟子正圍攻華山弟子,隻将華山弟子逼得不住後退。
李景風策馬轉向人少處。
一名華山弟子持槍搠來,李景風揮初衷砍斷槍頭,又見前方長槍隊攔阻,百餘把長槍不住往前搠,一名小隊長騎馬在後指揮。眼看闖不過,李景風策馬沖去,臨到近前,等長槍刺來,李景風觑得奇準,縱身一躍撲向對面小隊長。那小隊長揮刀砍來,李景風半空中擲出絆索,将之砸下馬來,趁勢奪了馬往裏頭沖去。
越到深處,華山弟子越多,李景風隻往那根長竿去。前方華山弟子層層疊疊圍得跟鐵桶似的,實在難以突破,于是轉往米之微正在攻打的南路。
嚴昭疇下令阻斷兩邊訊息,東路的謝孤白軍與南路中間攔着支兵馬,李景風見人馬衆多,隻得掉轉馬頭複又往北尋路前進。
※
沈雅言失了坐騎依然不懼,他雖隻帶着數百騎深入敵營,但這數百人俱是菁英——不是菁英原也跟不上沈雅言——當即在周圍與嚴昭疇帶來的人馬接戰。戰場混亂,身前身後處處皆見馬蹄人影不住穿梭。
沈雅言哪管這些,見着華山三兄弟,舉劍走向嚴昭疇:“你敢傷我女兒?!”
嚴昭疇冷笑:“你若想知道女兒死前受到怎樣侮辱,我倒能詳細說給你聽。”
沈雅言大怒欲狂,無論真假,隻需這句話便有足夠理由将嚴家三兄弟千刀萬剮。他虎吼一聲,挺劍向前,杜吟松狼牙棒掃來,勢大力沉,沈雅言雖不怕他巨力,對這兵器仍有些忌憚,隻怕砸壞太虛,當即運起三清無上心法,“锵”的一聲脆響,半卸半格。太虛不愧是名器,韌性剛性兼顧,劍身初時彎曲,随即恢複如常,沈雅言向右一帶,杜吟松收勢不住,“砰”的水花四濺,在地上砸出個大坑。沈雅言趁對手失了身形,飛起一腳,正踹在杜吟松厚甲上,一聲悶響,鐵甲凹陷,将這壯漢踹出三尺,摔倒在地。
嚴家兄弟隻看這一格一踹便知沈雅言功力深厚不在父親之下,尤其竟能以長劍格架杜吟松狼牙棒,對自己功力與兵器何等自信。
世間頂尖内功心法除了威力有别,内勁運用之妙也有不同。易筋經醇厚剛正,覺空能以此一口氣連擊十二記耗力深重的須彌山掌,青城三清無上心法則是在一個吞吐間便有千鈞之力,沈未辰能舉錨擲箭,神力奮發,便是借這心法之功。武學之道不止與學武人天賦相關,内功與武學配合也極爲重要,若是以三清無上心法使須彌山掌,第一掌固然威力萬均無可匹敵,第二三四掌便難以爲繼。沈未辰與明不詳那一戰,除了沈未辰當時隻将三清無上心法練至二品,内力不及外,越是久戰越落于下風便緣于此。
沈雅言自诩武學天分猶在沈庸辭之上,隻因不夠勤奮才讓弟弟追上,他或許未必是青城武功第一,但确實是沈家人中内力最爲深厚者,當日政變也是因爲一夜間連戰楚夫人、傅狼煙、沈玉傾等幾名高手,精疲力竭下才會敗給沈未辰,今日怒氣殺意滿熾,下手更不容情。
沈雅言這一格雖令衆人吃驚,但杜吟松蠻力也着實令沈雅言忌憚。隻聽嚴旭亭喊道:“大哥二哥,咱們先退!”沈雅言哪容他們走脫,趁杜吟松還未起身,避開一匹驚馬縱身上前,太虛往嚴昭疇刺去。華山三兄弟以嚴昭疇武功最高,當即躍下馬來拔劍接招,一記飛燕淩空疾如電閃。嚴烜城擔心弟弟難以抵擋,忙拔劍援助。
嚴旭亭策馬逼向沈雅言,沈雅言凜然不懼,雙手握劍使巨阙劍法,自下而上将馬頭連胸斬開,隻差寸許便也将嚴旭亭一劍兩斷,一把長劍竟被他使得威勢猶如斬馬刀。嚴旭亭翻身下馬,揮刀砍去,嚴昭疇、嚴烜城雙劍同時刺來。
杜吟松早已起身,使出“瘋魔雷霆十三杖”,狼牙棒或掃或捶,或突或敲,不住往沈雅言身上招呼。狼牙棒沉重,恰恰能應付沈雅言巨阙劍法。五人在大雨中你來我往,鑿戰不休,周圍人影雜踏,驚馬奔走,兇險萬分,隻需岔個一招或者分了神,便要喪命當場。
十餘招後,沈雅言劍勢一變,使出飛龍旋風刀,劍光環繞,雨水被劍光激得潑灑開來,更添威勢,埋身撲向嚴昭疇。這三兄弟以這人最爲出言不遜,無論小小生死如何,都得先殺這賤人。
嚴昭疇見沈雅言周身劍光盤旋,若是被他逼近,還不得被絞成肉醬?當即倒轉七星步,忽左忽右連退七步。這步法雖妙,在沈雅言面前就是班門弄斧,也不理會他忽左忽右,三步直踏進中宮。嚴昭疇踩到第七步上,沈雅言已當面撞來,這七步不僅白走,更被逼得閃退不能,忙揮劍抵擋。雙劍一碰,嚴昭疇幾乎把持不住,眼看要被卷入劍光,嚴烜城護弟心切,雙手持劍,也不管怎麽破那劍光,莽刺便是,嚴旭亭怕大哥有失,也揮刀直劈。
砰砰砰,連着兩劍一刀,這才阻住沈雅言劍勢。沈雅言左手一掌劈向嚴昭疇胸口,嚴昭疇舉臂遮擋,向後躍開,啪的一下,手臂隐隐作疼。雖然這一掌真力不足,沈雅言也訝異嚴昭疇功力深厚,竟沒骨折,随即一個鴛鴦腳正中嚴烜城大腿,倒轉劍柄撞向嚴旭亭臉上,打落兩顆牙齒。
他正要追擊,杜吟松搶上,狼牙棒自背後掃來,沈雅言矮身避開,見地上落着柄長槍,順手抄起,回身砸在杜吟松身上,槍杆不堪重力斷折。杜吟松身子一簸,狼牙棒自下掃起,險些砸中正要進逼的沈雅言。
杜吟松身法或許不算快,但絕對不慢,進擊時或有窒礙,但防守絕對足夠,圍攻四人中就以此人武功最高,隻要除掉這人,三名黃口小兒性命不過随手拿捏。沈雅言心念把定,乘勝追擊,雙手握劍運起三清無上心法,腳踏罡步,巨阙劍法劈中杜吟松背部,太虛砍穿厚甲,入肉雖然不深,巨力仍将杜吟松打得腰身一彎。
避開杜吟松再次還擊,第三下重擊将對手打得趴卧在地,杜吟松咳出血來,沈雅言正要一劍貫穿他厚甲,嚴昭疇緩過氣來,三兄弟刀劍齊上,沈雅言暴喝一聲,劍光飛起,一劍變兩劍,兩劍變四劍,轉眼八劍、十六劍,正是大方無隅。
六十四道劍光閃爍飛舞,令人眼花缭亂,嚴家兄弟知道強悍,三人同使華山三鋒名式中的“東峰朝陽”,刀光劍影交錯紛亂,火星四濺。嚴旭亭功力最低,右肩、左臂、右胯各中一劍,嚴烜城腰間透甲負傷,唯有嚴昭疇全身而退。
沈雅言氣喘籲籲,暴怒之下連續将三清無上心法催至頂峰,氣力不濟,要不以這一劍之威,當初楚夫人與傅狼煙尚且被打敗,何況這三兄弟?
嚴昭疇見機不可失,喊道:“大哥,用陰陽刀劍勢!”
陰陽刀劍勢是華山絕學之一的合擊功夫,一刀一劍,一陰一陽,相互配合。嚴烜城以劍代刀,趁沈雅言氣力不濟,與嚴昭疇同時上前,兩人默契無間,刀退劍進,劍刺刀掃,雖是兩人使招,卻如一人刀劍合使,佐以掌打、拳擊、足踢、腳踹,又有掩護,又有合擊,沈雅言被逼得不住後退。
方架過嚴烜城長劍,大腿忽地一痛,已中了嚴昭疇一劍,沈雅言怒從心起,踏前一步,右手持劍架開嚴烜城掩護,左拳揮出,嚴昭疇舉臂格擋,被他連橋打入,臉上中了一拳,頓時眼冒金星。沈雅言屈膝撞他小腹,嚴昭疇舉肘再擋,豈知沈雅言這記“蛇擺尾”乃是一招兩變,第一下膝擊無論中與不中,小腿順勢前踢,正中嚴昭疇大腿,隻疼得他幾乎站立不住。
沈雅言正要取他性命,嚴烜城揮劍砍來,嚴旭亭挺刀趕上,兩人聯手,使的仍是陰陽刀劍勢,隻是這回卻是嚴烜城用劍,嚴旭亭用刀,沈雅言見識過這合招厲害,隻能撤劍守禦。
嚴家三兄弟都沒想到他們會有用到這套武功的一天,并不是因爲這套武功有多麽驚人或禁忌。誠然,陰陽刀劍勢是華山絕學之一,自有其威力,但無論陽刀陰劍其中一門要精通都得花費十幾年鑽研不可,學了其中一種便不會再去學另一種,然而花費這麽大心力,若沒另一人配合,也就是套不入流的武學。
所以嚴昭疇與嚴旭亭從沒想過要練這套功夫,因爲他們從不認爲會有與兄弟聯手抗敵的一天,即便遇到強敵也不會将自己性命交給兄弟。但嚴烜城想練,他覺得與兄弟同使一套功夫更添感情,于是嚴昭疇用劍,他就配合他用刀,嚴旭亭用刀,他便配合他練劍,他是華山唯一不但精通陰陽刀劍勢,而且刀法劍招都能使的人,照兩位弟弟的說法,大哥是用兩倍心力去練一套無用的武功。
這套武功卻在這時救了他們一命。
沈雅言胸口氣悶,一時施展不開,杜吟松勉力站起身來,嘴角見血,身法已見遲緩,仍舉起狼牙棒往沈雅言頭上砸去。沈雅言正自應接不暇,慌忙避開,杜吟松大吼一聲,雙手握住狼牙棒兜圈不住打轉,雨水在周身潑得像個金鍾罩,往沈雅言逼來。這“陀螺杵”看似瞎纏蠻打,實則精妙,兵器優勢不說,兜圈打轉也不是盲轉,而是忽上忽下忽斜忽正,尤其借助旋轉之勢,威力駭人,若是莽攻,吃上一記便要重傷。
嚴旭亭忍痛上前,也使陰陽刀劍勢夾擊。陰陽刀劍勢本是合招,單獨使用并無過人之處,然而嚴烜城卻同時精善兩邊變化,時而與嚴昭疇配合,時而與嚴旭亭配合,即便嚴昭疇與嚴旭亭曾經勢如水火,危急關頭也盡棄前嫌,相互搭配,原本兩人配合三倍威力的劍法竟成了三人配合十倍難纏,加上杜吟松攻勢猛惡,沈雅言氣力不濟,節節敗退,不一會,手臂、腰間、胸口接連中招,幸而這三人功力不足,又有獅甲周護,受創不重。
嚴旭亭踢中他臀部,嚴昭疇拳擊腰間,杜吟松逼至身前,趁他前後支绌,巨棒掃來,“锵”的一聲巨響,正中沈雅言後心。杜吟松一擊何等威力,震得沈雅言銀盔飛落,即便不死也該重傷,但沈雅言武功實在高強,于受擊瞬間運勁于背,猛地向前一撲,卸去幾分力道,又在地上滾了兩圈化去沖擊,雖然如此,仍覺背後劇痛,喉頭緊縮,一口血就要噴出。
嚴烜城趁沈雅言方起身,雙足一并,以劍撐地淩空躍起,踢中沈雅言心窩。這一下力道勁足,即便有獅甲護體,仍踢得沈雅言悶哼一聲,向後颠簸,腳步淩亂,嚴烜城當即使出北秀雲台,嚴昭疇使東峰朝陽,嚴旭亭使南亭落雁,三鋒名式同出,杜吟松狼牙棒照頭敲下,就要将沈雅言砸個腦漿迸裂。
危急間,沈雅言再運三清無上心法,右腳向後墊步,雙手握劍,劍尖朝向右下,向左劃個半圓,這是大器訣中的“大象無形”,與“大方無隅”的繁瑣奪目截然不同,全然以巧馭力,這半圓看似無奇,實則格擋、卸力、反擊、殺招全包在這平巧的一個圓弧中。
杜吟松被劍勢一帶,頓時力道歪斜難以拿捏,狼牙棒被帶去撞嚴家三兄弟刀劍,四人身形同時失衡。沈雅言劍交左手,右掌拍出,按上杜吟松胸口,這記“綿裏藏針”是青城綿掌招式,出掌如綿,發力如針,勁透厚甲,打得杜吟松原地栽個筋鬥,嘔出一口血來,倒在地上掙紮不起。沈雅言持劍下刺,杜吟松慌忙連打五六個滾,直滾到兩丈開外,可見驚慌。他雖逃過死劫,手腳掙紮,仍是站不起身。
沈雅言挫敗強敵,然而内息紊亂,真力不繼,氣喘籲籲,胸腹背都是劇痛,内傷不輕。嚴昭疇又即殺來,雙劍交格,察覺沈雅言氣力大不如前,喊道:“大哥,他不行啦!”
幾名青城弟子殺來,兩邊人馬在周圍厮殺,見主子們鏖戰,都想來助,隻是戰場混亂,三名青城騎手趕來,便撞上五名華山弟子攔截,殺了四人,一人被劈下馬,馬驚慌走避,闖入戰局,嚴昭疇與嚴旭亭各自殺掉一名青城弟子,正要上前,又被驚馬所阻。
沈雅言趁這空檔趕緊調勻内息。兩名華山弟子持槍搠來,沈雅言一劍平砍,槍杆連着皮甲一并砍穿,當場開膛剖腹。嚴家兄弟又已殺到,四人重又鬥在一起,此時已無杜吟松這等高手相助,三兄弟功力較淺,沈雅言耗力甚劇,陰陽刀劍勢精妙,沈雅言經驗老道,一時難分難解。
又有三四名華山弟子殺近,沈雅言揮劍斬殺,一分心,頓時落入頹勢。之後陸續又有華山弟子殺入阻撓,沈雅言連殺數人,手忙腳亂,被逼得不住後退,轉頭望去,自己帶着的那數百騎傷亡過半,戰圈縮小,隻能勉力抵擋。
嚴昭疇大喜過望,喊道:“老賊死于此地!”
忽地又聽前方一聲喊,百餘名青城弟子殺入重圍奧援。原來米之微聽說雅爺孤軍深入,下令急攻,親率隊伍沖鋒,錐子軍雖不複當年,仍有餘威,終于打穿條路來。
沈雅言見狀大喜,精神一振:“且看是誰先死于此地!”揮劍攻來。嚴昭疇本意誘殺沈雅言以求脫身,卻不料沈雅言武功如此之高,竟被他拖到中軍将破。現今嚴旭亭既然打通米倉道,沈雅言死活便無關緊要,他于是一邊格架一邊喊道:“不去看看你女兒屍體?”
他本意是要沈雅言分心,自己兄弟便能逃脫,沈雅言聞言卻更怒,假若那屍體真是女兒,這一看不是白白放走仇人?他自料勝券在握,決意先殺這三兄弟,尤其嚴昭疇絕不會殺錯,手上攻勢越發猛烈。陰陽刀劍勢雖然精妙,沈雅言卻也是青城有數的高手,觑出嚴旭亭受傷最重,功力最低,且胯上中了一劍,行動不便,便主攻嚴旭亭。嚴旭亭一遇險,嚴烜城勢必去救,嚴烜城一救,嚴昭疇便無人配合,這便破解了陰陽刀劍勢。
三兄弟越戰越是勢危,不一會,嚴旭亭多處負傷,嚴烜城爲救嚴旭亭,背上也中一劍,隻靠嚴昭疇苦苦支撐。沈雅言将嚴昭疇逼開,踢倒嚴烜城,嚴旭亭架攔不住,摔倒在地,眼看就要死于劍下。
猛地一道銀光飛來,沈雅言大吃一驚,揮劍去格,然而來勢兇猛,他真力消耗大半,格架不住,那銀光雖然歪斜,擊中左腹,竟爾破甲,在腰間劃出一道長口,血流如注。
沈雅言擡頭望去,隻見一騎飛奔而來,馬上人喊道:“三公子快逃!米倉道守不住啦!”
原來伍裘衫死守米倉道出口,在魏襲侯和李湘波不住猛攻下逐漸潰敗,華山弟子士氣已失,不住逃逸,伍裘衫眼見好不容易奪回來的米倉道口又要失守,等不着三位公子,隻得突圍報信,卻見沈雅言正與三位公子纏鬥,眼看救援不及,擲出手上銀槍,正是那招“走爲上策”。這招威力猛惡,沈雅言又無提防,頓時受創。
伍裘衫翻身下馬,正要拾把兵器來用,一條黑影撲至,正是沈雅言。原來沈雅言接那一擲,便知來者是高手,得趁他手上沒兵器立即斬殺,當即沖來,雙手握劍劈下。伍裘衫見他來得如此神速,肝膽俱裂,摔倒在地,忙在地上抄着一把刀格架。雖然沈雅言這一劈威力大不如前,但“走爲上策”本就是奮盡全力擲槍逃生之招,一擲之後手臂酸軟無力,需得回氣片刻才能再使槍,正因一擲之後無法應敵,所以才叫“走爲上策”,否則大可備着十幾把長槍連環投擲。伍裘衫這一格,右手酸軟無力,沈雅言劍鋒平轉橫切,伍裘衫腦門一疼,被削去半顆頭顱。
嚴烜城見沈雅言去殺伍裘衫,機不可失,高聲喊道:“你們快走!”着地滾向沈雅言,長劍刺他腰間。嚴昭疇和嚴旭亭見大哥冒險,連忙追上掩護。
沈雅言欲要轉身格擋,但他連戰幾位高手,早已精疲力竭,身形稍慢,“噗”的一聲,嚴烜城劍刺入他腰間,竟無阻礙,恰恰是方才被伍裘衫長槍破甲之處。
不僅嚴昭疇和嚴旭亭大吃一驚,連嚴烜城也料不到這劍竟能得手。沈雅言先是一愣,随即大怒,眼看嚴昭疇、嚴旭亭刀劍随後跟來,左手抓緊嚴烜城長劍,右手劍尖朝下,右腳向後踏步,奮起餘力向左劃出個半圓。
大象無形。
嚴昭疇奔在前頭,知道這招厲害,杜吟松尚且遮架不住,何況自己,當即棄劍,飛身将大哥撲倒在地。嚴旭亭傷勢本是三兄弟中最重的,又因胯下中劍,行動稍緩,躲避不及,隻得舉刀格擋。刀劍相格,嚴旭亭隻覺手上刀被劍鋒帶偏,随即胸口一涼,噴出一團血霧。
若不是嚴昭疇判斷準确,沈雅言這劍或許真能同時殺了他們三兄弟。
嚴烜城大叫一聲,撲向三弟。沈雅言向後退開兩步,将腰間劍拔出。血從腰間噴出,他捂着傷口發顫。
嚴昭疇見他重傷,正要去殺,一條人影不知自哪奔入,東轉西彎,在刀光劍影中搶入戰局,一劍如白虹貫日橫越戰場而來,嚴昭疇不知高低,連忙後退。
那人背起沈雅言,更不停步,轉身就跑。嚴昭疇正要去追,隻聽嚴烜城哭喊道:“昭疇,三弟不行了!”
嚴旭亭胸口中劍,血流不止,仍顫聲道:“大哥……二哥……快逃……”随即斷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