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似乎這場雨還得持續幾天,陝地難得有持續幾天下雨,尤其秋末時分。
“斷裂的指甲長進肉裏,小妹才覺得不舒服。”李景風小心翼翼用鑷子伸入指甲縫中輕輕扳動,問道,“疼嗎?”
“不疼!”沈未辰皺着眉頭。
“不疼你皺什麽眉頭,瞎逞強呢!”阿茅罵道。她坐在石凳上把玩射月,使了吃奶的力氣都拉扯不動,要不是李景風囑咐貴重,早抓着摔地上了。
李景風道:“好好說話要了你命似的。”
阿茅冷哼一聲,又道:“把指甲裂口修掉,指尖傷口得先養好,要不等指甲長上傷口還流瘍,得再拔一次指甲。”
沈未辰笑道:“阿茅懂得真多。”
“斷個幾次你也知道!”阿茅道。
李景風将斷甲稍稍扳起,用修甲刀把邊緣刨平,敷上藥,道:“這金創藥比朱大夫的差多了,等見着朱大夫再換。”
沈未辰沉吟道:“景風,我這幾日琢磨,總覺着我們兩個人要救人終究太難,也不知去哪找謝先生,你有什麽盤算?”
李景風想了想,道:“我在石壘子那看過,昨日裏又有船隻走了,現在瀛湖上隻剩幾艘船,若阿茅說的沒錯,顧姑娘應該是被關在最大那艘船上,不知有多少人把守,等天黑,我能摸黑上船……”
沈未辰搖頭:“摸上去也沒用,找着人,得帶上甲闆才能逃,咱們就兩個人,走脫不了。”
李景風道:“那就先去找謝先生會合,找些人幫忙,就不知怎麽着手。”
阿茅道:“放着山寨這麽多人,怎地不找他們幫忙?”
沈未辰道:“他們雖是馬匪,畢竟世居華山,未必肯幫忙。”
阿茅罵道:“呸!都當了馬匪,還管你什麽華山青城?出來殺人放火求啥,求财罷了!有錢娘都賣了,管你哪山哪湖哪個佛祖?”
李景風道:“初見面時他們口氣好,劫财不傷人,也不犯女眷,我瞧着有義氣。”
阿茅道:“有義氣的做啥馬匪,包摘瓜的活不好幹嗎?帶着老婆兒子躲山裏圖啥,野果子好吃?多半是犯法逃命活不下去,怎麽辦?還是錢吧,有錢了誰當馬匪?”
沈未辰不明白綠林中人和亡命之徒的想法,正自沉思,有人敲門喊道:“李大俠得空嗎?馬寨主在求活堂找您喝酒!”
李景風住這幾日,馬七時時找他喝酒閑聊,李景風擔憂沈未辰傷勢,推說妻子受傷,且等數日,後來馬七時常來問,李景風推托不得,也怕顯得不近人情,應酬了幾次。每每到了求活堂,兩百多人就在堂外坐着,見了他來,簇擁着問他英雄事迹,如何刺殺唐佑,怎麽刺殺杜俊,又是如何在江西屠狼,最愛問的莫過于昆侖宮上力敵千人仇發九大家的壯舉,李景風隻聽得目瞪口呆,怎地自己又成了力敵千人的絕世高手?
沈未辰聽李景風轉述,笑得前仰後合:“力敵千人當然是誇大,卻也是想當然耳,李大俠仇發九大家還能活着下山,肯定武功蓋世。”
這番又聽說馬七找,沈未辰道:“我跟你一起去。”
李景風不明所以,先應道:“跟馬寨主說聲,稍後過去拜會。”
沈未辰起身,李景風見門口隻有兩把傘,取了一把給沈未辰,打起另一把要替阿茅遮雨,阿茅道:“你們這樣走,夫妻感情也夠差的,蠢驢打算幾時休妻?”
沈未辰把雨傘遞給阿茅,挽着李景風手臂,将身子貼緊,李景風臉一紅:“小妹……”
沈未辰道:“咱們共享一傘。”
阿茅道:“你用手攬着她腰,那才更像。”
李景風忙道:“不用……”
阿茅道:“蠢驢盡管裝。想占便宜不用遮遮掩掩,我這是幫你,你得謝我。”
李景風喝道:“别胡說!”
阿茅白他一眼:“走吧。”
山寨不大,走過幾間茅屋便到求活堂,馬七早備好野果腌菜肉幹,還有兩壺烈酒,并着五六名山寨中緊要人物等着。見李景風與沈未辰到來,馬七忙上前迎接:“李兄弟!”又對沈未辰道,“嫂子身子好些啦?快,進來避雨。”
山寨衆人隻在初會那夜見過沈未辰一次,當時天黑,沈未辰全身髒污,并未留意,今日見她雖着陋衣粗裳,仍是清麗秀美,尤其一舉一動氣質娴雅,哪像江湖中人?很是訝異。沈未辰先謝了相助之恩,馬七連稱不敢,當下衆人叙了座次。阿茅不想拘謹,端盤野果徑自坐到檐下,邊吃邊聽他們說話,李景風要他禮貌,阿茅隻還個白眼。
李景風問道:“馬寨主今日找我有什麽事?”
馬七道:“也沒什麽事,就是往常人多,今日下雨才得清靜,想跟李兄弟閑聊,說說話,以後見着綠林弟兄也好誇耀一番。”
李景風實在不知該聊些什麽,忽聽沈未辰道:“外子那些舊事這幾天您也聽多了,不如說說馬寨主的事。”
馬七撓撓臉頰:“我的事有什麽好說的?”
沈未辰道:“馬寨主荒野剪徑,求财不傷人,瞧着有些分寸,怎地入了綠林?”
馬七道:“就是個窮字。當護院掙不着幾毛賭資,種田隻夠溫飽,又賭輸一屁股債,欠了丁稅,隻得搶劫,不想失風,拒捕時傷了門派弟子被通緝,于是招呼了三五同伴到山上幹無本買賣。原本隻是三五人沿路搶劫,之後又拉了幾個地痞無賴入夥,忽悠悠十幾年過去,就成了這麽個不大不小的山寨。”
沈未辰笑道:“想來馬寨主功夫是極好的,不如試個幾招,讓妾身長長眼?”
馬七忙道:“李兄弟面前,我這哪算功夫?”
李景風不知沈未辰打什麽主意,也道:“馬寨主試試吧,我也想看看。”
馬七搔搔腦袋,命人取刀來,當着兩人面演示刀法,一趟“八方藏刀訣”舞得虎虎生風。此時李景風眼界已高出過往許多,也不興再拿沈未辰與人比較,這馬七功夫比之饒刀把子差了一籌,在馬賊中也算尚可。
沈未辰側過身來在李景風耳邊低語:“你瞧能不能套出他們人品,若信得過,我想請他們幫忙救顧姐姐,事後有重謝。”
李景風湊過來,問道:“怎麽做?”
沈未辰道:“朱大夫那本事你行嗎?”
李景風苦笑:“行,我能當被騙的那個點子。”
沈未辰掩着嘴不住笑,低聲道:“那便見機行事吧。先吓唬他們,你好說話。”
馬七将刀法使完,拱手道:“獻醜了。”
沈未辰拍手:“寨主好刀法!”李景風跟着拍手贊賞。馬七很是尴尬:“不如李大俠也演示幾招,好讓弟兄們開開眼。”
李景風一愣,心想:“小妹要我吓唬他們,可我這功夫鎮得住人嗎?”正要開口,卻聽沈未辰起身道:“馬寨主,妾身身體初愈,正想試試功夫,不如讓我來。”又對阿茅道,“阿茅,幫我取弓來。”
阿茅瞧他們交頭接耳,也不知玩什麽把戲,看李景風使眼色,便奔回房将射月取來。
沈未辰道:“馬寨主,方便借幾支箭嗎?”
馬七見沈未辰要展示武藝,也是吃驚,心想這嬌滴滴的姑娘竟然也有好功夫?忙派人去取箭與箭垛。
沈未辰從阿茅手上接過弓,取箭掂了掂:“輕了些,無妨。”又看箭垛放在十五丈開外,道,“我傷沒全好,馬寨主,放近些。”
馬七讓人搬挪箭垛,直放到六七丈處沈未辰才說好,一衆圍觀人等或皺眉或不以爲然,都想:“就這幾丈距離,能顯什麽功夫?”
沈未辰撚弦滿弓,連發三箭,箭如流星,“噗”的一聲,第一箭便擊穿箭垛,餘勢未歇,插入後方地面,半截沒入土中。第二三箭緊随其後,三支箭紮成一束似的,隻在箭垛上留個拇指粗的小孔,衆人俱目瞪口呆。
沈未辰搖頭:“景風,我真不濟事,三箭就倦了,當真獻醜。”
阿茅也瞧出名堂來,啃着野果幫腔:“姐你真倦了,那箭還留了半截在外頭。”逗得沈未辰忍俊不禁,忙掩嘴咳嗽遮掩過去。
馬七向沈未辰讨取那弓觀看,試拉弓弦,竟無法滿弓。衆人輪流拉,即便當中膂力最強者頂多也隻能張個七分,沈未辰連射三箭,這是怎樣的功力?
若“李夫人”都有這等功力,“李大俠”更不待言,果然是刺得臭狼殺得唐佑,昆侖宮上仇發九大家的高人!馬七望向李景風,躬身道:“李大俠,不知馬七能否有這福氣,還請您……讓馬某長長見識。”本來李景風要馬七以兄弟相稱,這會他不由自主多了幾分敬意,又把“李大俠”叫回來,還想見識李景風功夫。
沈未辰峨眉微蹙,輕聲勸道:“别,我家相公出手慣例是要見血的。”
“噗!”阿茅噴出果子,雙手捧腹笑得直打跌。衆人覺得古怪,阿茅喘着氣道:“沒事,想起好笑的事。”說着狂笑不止。
李景風被捧得面紅耳赤,但也知道小妹必有深意,想起沈未辰要他探這馬匪人品,等衆人依序回座,開口問道:“盜分上中下,匪有三六九,馬寨主幹哪些行當?”
“上三門,隻搶不殺。不敢沖撞門派,不過這十幾年下來,總會遇着門派弟子保镖護院,手上難免有幾條人命。”馬七聽李景風突然問起,倏然一驚,起身道,“咱們雖幹了不少壞事,也是生活所逼,李大俠……”
衆人見寨主起身,連忙跟着下跪。他們方才見沈未辰驚人武藝,加上這李大俠,山寨裏弟兄能打的不過五六十人,怕禁不起這對俠侶消磨。
沈未辰忙道:“馬寨主救了咱們夫妻,景風怎好追究?馬寨主不用多心,相公隻是問問而已。”馬七如蒙大赦,這才坐下說話。
盜分上中下,匪有三六九,是綠林中說人品的。宵小之輩隻盜不義之财是爲上品,隻盜富貴人家是爲中品,盜取窮人是下品,若盜孤兒寡婦,那是無品,即便在綠林中也備受冷眼。
至于匪有三六九,指九種匪徒行當。沖撞門派、打糧油、摘瓜子是上三門,幹這三種事是求活路,當初饒刀山寨便屬此類;黑吃黑、濫殺、刮地皮是中三門,份屬惡劣;強奸、擒賣女眷、屠村是下三門,即便同行也不齒,沙鬼便屬此類。
李景風知道沈未辰不懂黑話,于是道:“他們隻搶劫,不殺不會武功跟不反抗的人。”
沈未辰道:“若隻是謀生,遠避他鄉找個活路便是。”
馬七道:“哪那麽容易,咱們身上背着通緝,又無良民證,買不起田地,能去哪?”
沈未辰對李景風道:“相公,咱們承了他們恩情,能幫他們一把嗎?”
李景風雖知沈未辰目的,卻不知她想怎麽處置,隻得裝腔作勢點頭:“當然,你怎麽說都行。”
沈未辰道:“實不相瞞,咱們有朋友被華山抓走,就關在瀛湖上那艘船裏。這事兇險,馬寨主若幫我們夫妻把人救出,活着五兩金,若不幸身亡,恤十兩金。”
馬七驚道:“是……是金?”
一兩金可兌十兩銀,五兩金足有五十兩銀,一人五十兩,得打幾年糧油才有這數?
沈未辰道:“是金,不是銀子,足兩黃金。”
馬七疑道:“這麽多金子,您身上……李夫人,莫怪我多問一句。”他見着李景風時,李景風身上隻有一兩多銀子,自然起疑。
李景風是個吃一塹長一智的,在東平鎮上學會虛張聲勢,當下便道:“我這人身上不留餘财,也就幾百兩黃金的事。”當下取出諸葛然所贈令牌,“點蒼副掌門的令牌也是随手拿來。”
衆人瞪大眼,把那令牌捧在手心傳看,吃驚非小,對李景風欽佩之情又多了幾分。李景風卻想,當初收這令牌,真料不着後來用處有這許多,下回見着副掌得要好好答謝。轉念又想,自己沿路造謠,副掌知道後非得吃上幾拐杖不可。
沈未辰道:“妾身這峨眉刺内裏是烏金所鑄,這張弓也價值百兩,把這些留下也值當幾百兩了。妾身不哄你們,金子定然奉上。”
李景風道:“我這顆人頭也值得千兩銀。”
馬七慌道:“不敢,不敢!隻是這事得與弟兄們商量。”當下與幾名同夥走至求活堂一角說話,沈未辰也不催促。許久之後,馬七走回,恭敬道:“沖撞門派劫囚殺管也是上三門行當,做了不虧心,可咱們山寨就幾十名弟兄能打,雖說刀口舔血,生死早置之度外,還有百多名家眷要照顧,掙了這杵,華山一滴血,江湖一顆頭,勢必得要咱們全家性命,這兩百多口哪處安身?”
沈未辰想了想,道:“此地往南走便是達州。你們若幫我救人,無論成敗,妾身替你們所有人在青城落戶,你們也趁機收了害人勾當,做回良民。”
馬七訝異道:“能辦到?”
沈未辰笑道:“這倒是最簡單的。”
馬七問道:“船上守衛定然多,怕不有數百人,我們這幾十人頂用嗎?”
阿茅插嘴:“撫州還有幾千守衛軍呢。”
李景風這才明白沈未辰何以展露武功,一是威懾,二是讓這些人有信心,開口道:“也不是莽攻,得有計劃,必有損傷,但能成。”
能做回良民,又有重酬,馬七再無疑慮:“山寨上下任憑李大俠差遣。”
三人回到屋裏,屋門關上,沈未辰按捺不住心中激動,壓着嗓子摟着李景風又叫又跳,全無往時端莊模樣。與上回救沈玉傾不同,那時她靠着李景風與嚴烜城獻謀,這是她第一回自己設計綢缪,自個完成一件事。
李景風任她摟着,隻是尴尬,好一會才喚道:“小妹。”
沈未辰退開兩步,轉頭又抱起阿茅,阿茅不住掙紮咒罵,隻是擺脫不開。沈未辰将阿茅放下,對李景風笑道:“還是靠着你李大俠英名,開什麽條件他們都不起疑。”
李景風道:“小妹哪學會這些騙人算計?”
沈未辰笑道:“跟着謝先生和朱大夫久了,自然學會騙人。再說我也沒騙,金子落戶都是有的。”又接着道,“這也是從你和三爺身上學來的。”
李景風一愣:“我?”
沈未辰道:“那時在饒刀山寨,你不就想着幫山寨将功贖罪?”
李景風默然半晌,當初他以發現密道作功勞,想讓饒刀山寨受招安,卻晚了一步,此事他深以爲憾,如果真能幫這山寨落戶成良民,也是好事。
沈未辰見他一臉落寞,知他心事,道:“别多想了。你歇會,還得想個法子救顧姐姐她們。”
李景風點點頭:“我理會得。”
※
華山人馬撤退後,計韶光下令搭起帳篷,青城弟子終于免去餐風露宿之苦。之後又下令搜刮村裏所有糧食,那是村人過冬用的儲糧,但依然不夠。
“百多人的過冬存糧也就夠我們吃三四天。”計韶光展開地形圖,指着一點道,“金州在這。”手指往西移,“這裏是金州往漢中的馳道,這條往南邊的小路就是咱們在的山路,路口有華山弟子駐守,人數不知。”
接着,他将手指往南移動,接近漢水邊:“從入口到漢水邊約百裏,這是瀛湖上遊,離咱們遇到華山船隊的地方約四十裏。過了漢水往南走山路,翻越大巴山就能回達州,約六百裏。”
朱門殇看了半天,問:“我們在哪?”
計韶光指了指漢水北邊一點的地方:“我們在漢水北方二十裏,離入口八十裏左右,但咱們躲在山上,下山還得花時間。”
“得走多久?”朱門殇問。
“山路險峻,走得慢,但咱們沒辎重,真要走,一天就可以抵達路口。先到山下走一程紮營,等弟子們緩過氣來,第二天再一鼓作氣進攻更穩妥。”計韶光接着道,“打下守軍多少能得些糧食。從路口往西到漢中五百裏,這是三日奔襲能到的距離,中間會經過西鄉,是個小地方,同樣能得到糧食。”
“這些弟子都是鐵鑄的,不累?”朱門殇罵道。
“攻其不備才能一搏。他們想不到有這麽大批人混進漢中,耽擱越久,他們得到消息,咱們就越難打,如果有備,還得看他們有多少人駐守。這又關乎一件事,咱們在瀛湖上遇着那支隊伍哪來的?這麽大批兵力肯定不是巡邏船隊。”
他畢竟是青城大将,雖然之前因爲沈未辰關心則亂,如今放下心頭石,還是能分剖局勢的。
“是征糧船隊。”謝孤白道,“船隊征滿糧會運回漢中,從漢中運往前線。”
計韶光點頭:“那他們應該到了金州就會回頭,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很可能在半路上,這樣漢中守軍就會空虛些,這是很好的機會,謝先生,咱們要馬上打,趕在船隊趕回漢中前打。”
“我們離開金州已經躲了八天……”謝孤白沉思着。
朱門殇道:“病得不會算日子啦?”
計韶光道:“講完行軍日程,還有件麻煩事。”頓了一下,接着道,“我們弓箭甲衣器械全扔路上了,不但是孤軍,連兵器防護都缺。弟子們身上佩刀還是有,咱們隻能靠這個作戰。”
朱門殇雖然不會行軍打仗,也知道兵器器械,尤其弓箭的重要性,經過兩場水面大戰,他知道打一場仗得耗費多少弓箭。
“陸戰用的弓箭沒水戰多。”計韶光道,“但咱們也太少了,得短兵相接,要赢損耗就大,如果在路口那關死傷太重,想進漢中就是癡人說夢。”
他這回不似初前那般帶着懷疑,而是平和地分析局勢。
“四加二加三加十減去八是十一。”謝孤白道。
計韶光問道:“什麽意思?”
謝孤白道:“再等幾天,等越久,他們會越松懈,指不定咱們還沒動兵,路口守軍就退了。”
計韶光沉思半晌,道:“還能再等一日。”
“計先生相信謝某嗎?”謝孤白問。
“謝先生,您還是别問了,免得尴尬。”
“那總信得過掌門吧?”謝孤白道。
計韶光臉色一沉,喝道:“這算什麽問題?”
“既然信得過掌門,我想等久一點,十天。”謝孤白道。
“現在先生就算說要飛去漢中計某都不意外。”計韶光問,“怎麽等法?”
“等糧草辎重與兵器。”謝孤白道,“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