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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覆水難收(下)

第206章 覆水難收(下)

沈未辰武功高強,所向披靡,沿途華山弟子攔阻不住。顧青裳殺了兩三人,一柄長槍往她臉上搠來,顧青裳矮身避開,揮劍将那弟子洞穿,那弟子抓着顧青裳不放,顧青裳一腳将之踢開。又一刀從後劈來,顧青裳閃避不及,眼看要中刀,沈未辰唐刀隔開那人兵器,夏厲君一拳将偷襲者下巴打碎。

“砰!”一塊投石擊中船樓,船樓登時塌陷大半,沈未辰急忙擡頭,不見苗子義身影,也不知他是否平安。眼看敵軍大船離己船不過十餘丈,就要被追上,又聞一聲巨響,船桅也被打斷。

沈未辰三人進入船樓,往船腹奔去,越靠近鈎索華山弟子越多,即便以沈未辰本事,亂軍之中也難保周全,幸好她與顧青裳所穿金絲皮甲和夏厲君的厚甲都是上品,不至于受重傷。

三人來至船腹,一根粗大鐵鈎穿過船身,成三爪形牢牢鈎住船身木闆,周圍華山弟子與前來拆解鈎索的青城弟子交戰,青城弟子雖然人多,但船艙本就狹小,華山弟子護住周圍,即便殺死一個,又有一個沿着鈎索爬上,一時難以逼近。

沈未辰喊道:“姐姐護我!”搶上前去,唐刀使青城巨阙劍法,大開大阖,所向披靡。隻聽慘叫聲不斷,華山弟子紛紛倒地,青城弟子正訝異哪來的強援,定睛一看才知道是那位嬌滴滴的大小姐。

沈未辰搶至鈎爪旁,正在攀爬的華山弟子見她要拆鈎爪,長槍往她身上招呼,顧青裳架開長槍,将那人踢落河中。又有人揮刀砍向沈未辰,夏厲君大吼一聲,拳随身起,打向持刀的華山弟子,那人見她赤手空拳,一時大意,拿刀去砍,哪知她拳套是精鋼絲所織,一拳便把兵器擊開,又一拳打得那人胸口骨折,一腳踹翻在地,周圍青城弟子上前将之分屍。

那鈎爪崁在船闆上,甚是牢固,青城弟子正要舉鐵錘敲碎木闆,沈未辰力貫左足,連環三腳踢在同一處,踹出個大窟窿,鈎爪跟着木闆碎片落入河中,沿着鈎索爬上的華山弟子紛紛驚叫落水。

沈未辰更不轉身,奔向下一個鈎爪處。沒有鈎爪,華山弟子便無法沿着鈎索爬上,青城弟子殺掉殘兵,看着被大小姐踹出的大洞都自驚詫,随即跟在大小姐身後去拆下個鈎索。

沈未辰連拆六個鈎索,雖在船艙内也覺船速加快,從破口處望去,距離河口已近。

有人來道:“大小姐,苗先生說要撤了!”看來苗子義無恙。

沈未辰問道:“苗先生在哪?”

那人答道:“苗先生親自掌舵。”

沈未辰答道:“知道啦。”轉頭對顧青裳道,“我去鑿船,姐姐你們先走。”

顧青裳道:“這話氣人,不是說好了一起?”

夏厲君整整手套,她功夫不如沈未辰,幾場激戰受了些傷。

沈未辰點頭:“那走吧。”

三人奔至船艙底。艙底已鑿開大洞,下方有隔水艙,沈未辰躍下,十餘名青城弟子握着大錘正在鑿底。船底堅固,又有分水艙,得分數處鑿底才會沉沒,顧青裳和夏厲君各自上去幫忙。

沈未辰接過鐵錘,喝道:“退開些!”力貫雙臂奮力一掄,“啪擦”一下木闆裂開。沈未辰又舉鐵錘砸下,到得第三下,船底崩裂,水湧如注。沈未辰又奔至另一處,如法炮制,連番耗費巨力,氣喘籲籲,轉頭見夏厲君和顧青裳也各自鑿了個洞。

三人會合,沈未辰這才道:“我們去接苗先生。”

三人來到甲闆,隻見遍地屍體,青城弟子正自與華山弟子厮殺。船離河口還有十丈左右,沈未辰往前一看,隻見一艘巨艦已在眼前,相距怕不到二十丈,趕緊加快腳步往船尾舵樓奔去。

苗子義正指揮掌舵,沈未辰喊道:“苗先生!”話音方落,夏厲君喊道:“小心!”說着一拳揮出。沈未辰側目看去,一條人影逼近,身法極快,矮身避開夏厲君拳頭,一回身已繞至自己身側,沈未辰忙轉身,一條銀光在眼前閃過,快逾閃電,她立即跳開。但她經曆大戰,又是拔除鈎爪,又是鑿底,體力早消耗大半,這一跳不如過往迅捷,隻覺胸口劇痛,劍已劃中左胸,雖有金絲皮甲保護,仍是傷及皮肉。

好快的劍!沈未辰正自吃驚,腰間突然一痛,就這無聲無息、視野未見的瞬間,腰間已受創,總算她武功高強,反應極快,危急間腰一縮,向後連退三步,沒讓劍刺入小腹。

對方正欲追擊,夏厲君虎吼一聲,揮拳攔阻,那人長劍格擋,左手短劍順勢刺向夏厲君,沈未辰忙将夏厲君推開,“嘶”的一下,夏厲君雖避開緻命一擊,腰間也被劃開道長口子。

顧青裳長劍刺向來人,那人拿長劍架開,短劍刺向顧青裳小腹,顧青裳堪堪避開。那人飛起左腳踢在顧青裳臉上,顧青裳隻覺頭暈目眩,屈膝撞中對手腰間,那人身子一颠,短劍戳入顧青裳大腿,顧青裳慘叫一聲,那人長劍就去斬顧青裳脖子。

電光石火間,沈未辰唐刀遞出,格開長劍,她知道這人是誰了。

斬龍劍方敬酒!

原來嚴九齡見敵船已近河口,生怕對方逃脫,讓方敬酒領一隊精銳乘快船追擊。方敬酒武功高強,不需鈎索便能登船,已斬殺不少青城弟子,正要占據舵樓,恰巧見沈未辰上樓。他知這大小姐武功高強,難纏無比,于是藏身暗處,忽施偷襲,一出手就是龍蛇變,雖未得手,卻也傷了顧青裳與夏厲君。

他領了一隊人來,此時就在周圍與青城弟子交戰,将舵樓前清出一塊地方。方敬酒當下更不打話,一個回旋矮身,短劍去刺沈未辰大腿,沈未辰避開,方敬酒搶上一步,長劍直刺,沈未辰想起齊子概教誨,也不管長短如何,一咬牙,胸腹後縮,唐刀刺出。

顧青裳與夏厲君同聲驚呼,這不是同歸于盡?卻不想方敬酒果然撤劍避開,連環三個回身繞至沈未辰身側,長劍慢,短劍快,同時遞出。

沈未辰也不管他快慢,對着方敬酒面門就是一刀,方敬酒知道這一劍雖能重創沈未辰,自己也必死,隻得後撤。沈未辰占了便宜,搶上一步,唐刀連續刺出,都是拼個同歸于盡的打法,方敬酒被逼得連連後退。顧夏兩人正以爲沈未辰占着上風,到得第五劍上,方敬酒忽地不退,短劍蕩開沈未辰唐刀,長劍遞出,棄龍蛇變改使較弱的走龍蛇,這回卻是沈未辰避得狼狽。

原來齊子概所教破龍蛇變之法雖然有用,但那是指兩人未有損耗,能全力放對的情況下。方敬酒上船不久,體力充沛,沈未辰雖将三清無上心法練至一品,功力體力更勝當初,然而久戰多時,真力耗去七八,方敬酒與她交接幾招,覺得她内力反不如初遇時深厚,當即判斷出她氣力不濟,索性棄了龍蛇變,改用走龍蛇,短劍運使真力格她唐刀,長劍快速砍劈,長短相格,短兵較易施力,沈未辰更難握刀。

說起來,這招也是方敬酒從齊子概身上學來。當初江西一役,齊子概便是用這手法破了他的龍蛇變。

雙方交接幾招,沈未辰隻覺手臂酸軟,再難格擋,顧青裳見沈未辰勢弱,顧不得大腿傷勢,跛着腳搶上将長劍遞出,夏厲君繞至方敬酒身後揮拳。三人兜圈似的夾擊,方敬酒隻得長短劍護住周身,不住回身閃避,他身法當真詭異,幾個回旋,忽前忽後,長劍忽左忽右,短劍忽刺忽劈,三人聯手也難占上風。

顧青裳與夏厲君武功遠不如方敬酒,尤其夏厲君以一雙肉拳應付方敬酒這種功夫最是困難,然而眼下卻是夏厲君對方敬酒威脅最大。原來夏厲君知道方敬酒是強敵,全然不顧防守,随時撲來,若在平時,方敬酒一劍收拾了夏厲君就是,但這沈大小姐出手之速猶在自己之上,隻怕這一劍戳入夏厲君要害同時,自己腰腹也得穿個透明窟窿,局勢比上回那砍不中的莫名其妙小子更危險。

這群青城來的人真是讨厭,男的女的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按牌理出牌。

三人又過十餘招,沈未辰右手越來越酸軟,方敬酒察覺她力弱,短劍奮力蕩開唐刀,長劍就要刺出。沈未辰閃避不及,猛地掏出峨眉刺架住方敬酒長劍,方敬酒“咦”了一聲,短劍砍劈,長劍突刺,沈未辰右手乏力,左手舉峨眉刺阻擋,右手用唐刀去格他短劍,雖然與龍蛇變不同,長短兵搭配使用倒也有幾分相似。

這幾下把方敬酒招式打亂,顧青裳趁機使衡山“梅花三弄”,長劍連點方敬酒胸口三處要害,方敬酒手忙腳亂,不得不後退。夏厲君一拳揮向他面門,方敬酒側頭避過,鐵拳門的拳腳畢竟有獨到之處,夏厲君一拳揮空,屈肘橫掃撞中方敬酒胸口。方敬酒胸口劇痛,短劍一轉,反手握劍插入夏厲君手臂,夏厲君哼了一聲,一腳踢去,方敬酒抽刀着地一滾,撲向舵樓,說到底,攔下這船才是首要。

苗子義見方敬酒撲來,心驚膽戰,沈未辰早猜着方敬酒目的,從後追上,唐刀擲出,方敬酒轉身架開唐刀,沈未辰已掏出另一支峨眉刺戳向他。四人又鬥在一起,舵樓裏還有三五名護衛弟子,奈何武功低微,靠近不得。

顧青裳喊道:“苗先生快逃!”苗子義望向外頭,戰船已在河口處,隻差着幾丈。他道:“還差一點!”

此時船速越來越緩,料是被敵船追上勾扯,猛地戰船一頓,戛然而停,苗子義吃了一驚,喊道:“糟了,動不了啦!”那四人鬥得正歡,刀光劍影,他不敢靠近,忙爬窗鑽出,也不知多少船隻勾着戰船,遠遠望去,敵方大船已逼近,眼看就要交接。

方敬酒道:“攔不住了,你們還不快逃?”

苗子義高聲大喊:“揚帆,左轉!”鑽回舵樓,冒險跑至舵旁抓住舵盤。舵盤沉重,平日便要三五人轉動,此時戰船漏水,船底下沉,更難操控,他隻單手,力氣不夠,忙喊道:“來人幫忙!向右扳到底!”

三名弟子搶上抓住舵盤,使勁往右扳,苗子義見來不及,喊道:“還有人嗎?快!快來人幫忙!”

沈未辰見他如此焦急,知道是要事,逼開方敬酒,搶上幾步,峨眉刺插入舵盤間隙,用盡餘力向下一扳,終于将船舵扳動,戰船雖動彈不得,卻緩緩向左側打橫。

方敬酒少了武功最高的人牽制,從後搶上,一劍揮下,沈未辰背上一痛,也不知傷口深淺。夏厲君虎吼一聲,将方敬酒撲倒在地,鐵拳往方敬酒臉上不住揮下,方敬酒舉臂護住頭臉,被打得手臂劇痛,雙腳一掀将夏厲君掀翻開來。幸好顧青裳大腿受傷,不良于行,方敬酒驚險避開胸口緻命一劍,卻免不了背上挨上一記,忙一個鯉魚打挺站起,長劍刺向顧青裳。

顧青裳架開長劍,方敬酒矮身回旋,短劍插向顧青裳腰間。沈未辰大吃一驚,峨眉刺刺向方敬酒,無奈手足酸軟,竟是力竭。方敬酒短劍絲毫不受阻礙,顧青裳避無可避,隻能閉目待死。

忽聞“砰!”的一聲巨響,船體劇烈搖晃,船身歪斜,衆人立身不住,全都東倒西歪摔倒在地,方敬酒這一劍竟刺了個空。

這猶不止,船身右高左低,幾近翻船,所有人都向左側滑去。方敬酒站不起身,恰恰滑向沈未辰處,沈未辰背靠船闆,見方敬酒滑來,雙手峨眉刺插入壁闆借力,奮起餘力雙腳并攏踢出,方敬酒被踢中胸側,大叫一聲,身子風車似的打了幾個圈向上滑出,模樣甚是滑稽。

船歪斜得厲害,方敬酒才剛轉到舵樓門口,又滑了下來,他一身功夫全在雙劍上,這地方連站都站不起來,下去跟沈未辰拼拳腳,不得被活活打死?忙将短劍插入地闆,強忍疼痛緩緩上爬。

不一會,船複又下沉,大起大落,直把幾人給颠得離地兩尺。方敬酒又滾了幾圈,不知去向,沈未辰起身望向窗外,這船竟緩緩向河口平移過去。

原來苗子義知道走不了,故意将船體打橫,華山大船閃避不及,猛然撞上,幾乎将戰船撞翻,這才有方才救了顧青裳一命的劇烈颠簸。苗子義借這力道,又是順流吃風,讓戰船平移數丈,緩緩向河口漂去。

苗子義高聲喊道:“快逃!船要沉啦!”說着爬窗跳水逃生。沈未辰扶起顧青裳與夏厲君,三人奔至船邊,見青城弟子紛紛跳船逃生,華山弟子也逃回自家船上,于是将峨眉刺插回腰間。三人同時縱身躍下,遊向岸邊,五牙戰船在身後緩緩下沉,恰恰堵住河口,幾艘小戰船拉扯不住,隻得棄了鈎索免受牽連。

華山驅小船來追,華山弟子站在船上,持長槍往落水的青城弟子不斷戳刺,河水漸次被鮮血染紅。沈未辰心下不忍,又見有船隻向她們靠近,扭頭往河邊遊去。

三個姑娘各自負傷,沈、顧兩人身上金絲甲不及脫下,入水便沉,隻能拼命上遊,沈未辰身上射月弓更是累贅,但那是父親所贈,不忍丢棄,夏厲君皮甲與拳套也是重器,行動更遲緩,沈未辰伸手拉她,被夏厲君撥開。沈未辰知她不希望自己因她受累,顧青裳也道:“妹子自己逃生,别理我們,各安天命就是!”

沈未辰哪能不理?忽地一波浪頭打來,沈未辰吃了一口水,方才浮出水面。回頭見華山船隻追來,隻得奮力前遊,遊了許久,隻覺手足酸軟,離岸邊甚遠,無論如何也抵達不了似的,又看向周圍,顧青裳和夏厲君俱已不知蹤影。沈未辰高喊了幾聲姐姐,不見應聲,更是凄惶,一陣頭暈目眩,又嗆了幾口水,見稍遠處都是華山船隻,隻得打起精神勉力前遊。

到底遊了多久,沈未辰也不知道,或許沒很久,但沈未辰隻覺得很累很累,等到終于上岸,幾乎站不起來。

還不安全……她回頭望向河面,已有華山船隻向岸邊駛來,要捉拿上岸的青城弟子。

得快些走。瀛湖兩岸多是丘陵山地,沈未辰見前方有山林,甚是隐蔽,往山林走去。

她不知道顧青裳與夏厲君去了哪,是随波逐流在别處平安上岸,還是被船隻追着,被戳死在河面上?抑或是體力不繼葬身魚腹,或是遭擒?

沈未辰都不知道,她好累好冷,腳步沉重,傷口格外疼痛,要不是一口氣撐着,幾乎要暈過去,強打精神蹒跚走進山林深處。



計韶光與謝孤白的船隻陸續在金州上岸,謝孤白即刻下令收拾行李辎重,朱門殇與計韶光站在岸邊等沈未辰等人,等了許久仍不見人影。有探子來報說苗子義将戰船沉在河口塞住河道,計韶光問大小姐下落,無人知曉。

趁着華山船隻被堵,謝孤白下令用小船沿岸接收殘兵,許久之後,船隻陸續接了三百多名弟子回來,連苗子義都回來了,唯獨不見沈未辰三人,計韶光忙上前詢問。待聽說戰船苦戰至最後才塞住河口,計韶光破口大罵苗子義無知,他心底焦急,要謝孤白派人沿岸搜索。

謝孤白道:“大小姐若平安,自會歸來,派人去找會耽誤軍機。華山很快就會挪開沉船追來,我們要即刻進軍。”

計韶光大怒不已,脫下甲衣擲地,怒道:“把這許多人帶至如此險境,就爲你這狂徒的癡心妄想!”

謝孤白道:“事已至此,由不得我們退卻。”

計韶光道:“這不是你說了算!我跟當地居民打聽過,金州西邊有條山路,能直抵達州!”

“我知道那條路。”謝孤白道,“那是條險峻山路,得翻越巴山,行路艱險。”

“就是條險路他們才追不上!”計韶光道,“他們若敢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隻要少量兵力就能堵住路口!等找回大小姐,咱們就能平安退回漢中!”他頓了一下,挑眉問道,“你既然早知有這條路,爲什麽不說?就想騙我們冒險送死是吧?!”

謝孤白道:“計先生都打聽了回程道路,可有打聽青城的情況?”

計韶光一愣,問道:“什麽情況?”

謝孤白道:“咱們乘船西進這段日子,華山已取下巴中、南充,進逼廣安,已到了青城腳下。”

計韶光怒道:“胡說八道!”

謝孤白道:“此處離漢中不過五百裏,漢中是糧倉,華山南下的糧草都由那調撥,于戰局消息最靈通。”

計韶光道:“我沒聽說這事!”

謝孤白道:“計先生隻顧問路回家,從沒問過戰局,當然沒聽說。”

計韶光一愣,這話确實,他從沒問過南方戰局如何。照他所想,巴中天險難越,華山定然闖不過,他不知嚴昭疇以疑兵之計困住巴中守軍,繞路直取南充,怎麽也想不到才幾個月時間,巴中便已失陷,華山還直逼青城腳下。

計韶光道:“總之先找到大小姐再說!若害死大小姐,看你怎麽跟掌門交代!”

一旁不發一語的朱門殇忽地開口:“要交代什麽?小妹自願斷後,英勇舍身,到了掌門面前也就是如此禀報。”

計韶光隻覺這話大逆不道,瞪着朱門殇:“幾時輪到你說話了?!”

朱門殇罵道:“操娘的,說起打仗,我屁都不懂,就看着你們作死罷了。不過說起小妹,你這師父真看重徒弟?她真傻得不知道危險?她讓其他船隻先退,不就是爲了多救十幾艘船,多救幾百上千青城弟子性命,留着當打漢中的本錢?若最後隻是兜個圈子回家,小妹真是來玩的?你就這麽瞧不起你徒弟?”

朱門殇越罵越來氣,大聲喝叱道:“你他娘的好歹也是個青城大将,就像個青城大将的樣,幹青城大将的事,不要整天大小姐小小姐喊個不停!娘的,你是想當小姐想瘋了,要不我幫你切了泡酒?硬氣些,幹你該幹的活!”

計韶光被這番喝叱,一時說不出話來,想起自己身爲青城大将,原該以戰局爲先,卻因沈未辰列于行伍,反而畏首畏尾。他沉思片刻,道:“謝先生,接下來都由你,該進軍便進軍,計某不會幹涉,請你務必取下漢中。”

謝孤白下令将船隻盡數沒于河心,此後都是陸戰,用不着鄭保本事,隻留一艘船讓他與幾名弟子回襄陽幫,又挑了幾匹精壯好馬,選了十人沿山路回青城報信,之後派人燒毀碼頭,稍作休整便向西進軍。

“多謝你替我說話。”謝孤白對朱門殇道,“若是計先生不服,我号令不了這支隊伍。”

朱門殇一把揪住謝孤白衣服,沉聲道:“他娘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氣!要不是你有病,我早就揍你了!”

“要是小妹出事,就算咳不死你,我也一定打死你!”

謝孤白低聲道:“我……咳咳……我知道。”

朱門殇聽他語氣有異,忽覺得手中一沉,謝孤白竟已昏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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