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熟悉的安排,李景風身前身後各自跟着四人,比上次陣仗差點,到得一處坡地,留下兩人把守,爬上坡地又留下兩人。坡地頂端有間木屋,木屋門口站着四人,剩下的四人便到木屋後把守。
一名壯漢在屋内掌上一盞孤燈,燈火微弱,地上坐着一人,裹着條小毛毯,見了李景風,站起身來:“李兄弟,請坐。”
聽聲音是個中年人。李景風細看對方,毛毯遮住鼻子下巴,僅露出雙眼與額上幾縷黑白相間的頭發。他道:“你不是我在甘肅見着的那小掌櫃。”
“一個字号百家店。”那人聲調明快爽脆,沒甘肅那位小掌櫃的商賈氣息,更多些江湖人的利落。隻聽他道:“店家不同,掌櫃不同。敝姓谷,兄弟同樣稱呼我小掌櫃即可。請!”他示意李景風就座,地上鋪了毯子,放置着酒壺酒杯。
谷掌櫃道:“李大俠連江西總舵都敢刺殺,還有什麽人是您不敢下手,需要勞煩老店家幫忙的?”
撫州離安徽千裏,雖然不過十天左右路程,但也沒想夜榜消息如此迅速。李景風道:“我就爲這事來。我刺殺臭狼時還有一人幫手,我想知道他姓名。”
“夜榜不賣消息。”谷掌櫃道,“不過對您,咱願意給些禮遇。那人叫項宗衛,号稱十大殺手之一,排名雖屬末段,也幹下不少大案子。”
李景風問:“哪三個字?”
“項羽的項,宗族的宗,護衛的衛。”
李景風把這三字反複念了幾遍,記熟後問:“臭狼死了嗎?”
“不知道。”谷掌櫃道,“斷了一臂,傷得很重,不知死活。李兄弟要買他人頭?這活沒人會接。彭千麒即便重傷也有層層護衛,三個兒子保護周密,彭家要人彭鎮文親自趕到撫州坐鎮,您還不如等他傷重斷氣。”
李景風道:“有件事要勞煩您去做,把消息放出去,說刺殺臭狼的刺客是項宗衛,讓天下人知道。”
谷掌櫃道:“夜榜不是茶館酒肆。”
李景風道:“當初賒刀人在江西提點彭前輩不也是夜榜所派?”
谷掌櫃搖頭:“那不同。一來那是彭老丐後人,江湖上承他情的人多,沾親帶故的夜榜裏也有幾個,這才爲他破例。二來,得要錢。”
李景風問:“要多少?”
谷掌櫃道:“天下皆知難,尤其項宗衛雖在夜榜有名号,外頭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多,沒個根底,若要在皖贛兩地人盡皆知,約莫五百兩吧,消息漸漸傳出去,一年半載後也會天下皆知。”
“這麽貴?”李景風吃驚。
“咱們門路廣,信譽好,開銷自然高些。”谷掌櫃道,“通常都值得。”
李景風攤手:“我沒錢。這事能先替我辦嗎?過後想辦法還你。”
谷掌櫃笑道:“夜榜不興賒帳,人命錢哪有欠的。不過若是李大俠想要,五百兩也不是個大數。”
“我不會加入夜榜。”李景風搖頭,“弄到錢我會給你。”
“也不是加入,兄弟要做什麽自個做什麽去,就是遇到些難事時,兄弟搭把手幫襯幫襯。我瞧兄弟也拮據,當然,跟兄弟這樣的人說錢沒意思,咱們給你消息,你挑合意的做,兩不相欠。”
“我不信這麽便宜。”李景風搖頭,“我想做的事情就隻是因爲我想這麽做,不該拿來作交換。”
“我想辦法湊五百兩,到時還請你幫忙。”說是這樣說,這麽大筆數目李景風還真不知從何湊起,王猛又不在,想找個包摘瓜的行當都不容易,再說就算摘瓜,哪來五百兩的大瓜?隻好起身道:“多謝你啦。”
谷掌櫃跟着起身拱手,道:“再有件事提醒您,江西那邊傳來消息,六百兩懸賞你人頭。兄弟人頭已值千金,道上保重。”
李景風點頭:“多謝提醒。”随即離去。
回到鎮外,徐少昀夫妻與阿茅等着他,徐少昀問起,李景風把緣由說明,徐少昀笑道:“就五百兩,值得兄弟煩惱?這事我們夫妻處置即可。”
李景風訝異:“這怎麽好,這麽大筆數目……”
“九大家最富的就是點蒼丐幫,這點錢都不夠内子喝上幾年酒。”徐少昀道,“再說那項宗衛也幹了件有益丐幫子民的事,這錢該我出。”
諸葛悠也道:“你救過我爹,雖然沒救成,也欠你人情,跟二叔說一聲,這錢他會給,就不是個事。”她想起父親身亡,心中難過。諸葛焉對待親友最是厚道,隻是重男輕女,加上甄氏獨寵大哥,所以素來是諸葛然與她更親近。她也想過回家奔喪,但徐威豪身份特殊,怕被二叔扣下,留在安徽又不放心,加上衡山青城皆是敵區,又有戰事,因此隻寫信緻意,說緩些再回家拜祭,自行在家立靈堂祭拜。
李景風再無推辭理由,取了行李,拉過馬來。徐少昀與他告别,道:“路上小心。”李景風道:“日後有緣再拜訪賢伉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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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從蘇長甯決議支持嵩山起,蕭情故便悶悶不樂,然而嶽父心意已決,無可奈何,公忙之餘他回家就哄孩子寬解。初時蘇琬琴見他殷勤也覺高興,等見他抱着孩子不時長籲短歎,對着孩子抱怨,便将孩子搶過,責備道:“你這樣唉聲歎氣,晏兒得學愁。”連蘇銀铮也說:“靈氣乃先天後天積累所得,侄兒剛出生,靈氣未具雛形,姐夫一股怨氣沖着,得壞他靈秀。”
蕭情故是入贅,按照當地習俗,不隻他孩子得從母姓,稱呼也要從母,是以孩子得叫蘇銀铮姑姑,叫蘇亦霖伯父,叫蘇長甯爺爺。
稱謂這事倒是無所謂,蕭情故也不在乎,自己原本是個和尚,現在老婆孩子嶽父嶽母一個不缺,親戚多了這麽些,都是賺的,這點煩惱就權當利息。
就不知這利息得滾上多少帶回來。
罷,不管如何,《佛說善生經》中說“念妻親親”,妻子的家人就是自己的家人,同在一艘船上就得把利息都給攬了。
煩惱沒一日止歇,這日公辦回來,琬琴正在房裏抱着晏兒喂奶,蘇銀铮一旁不住逗弄,他伸手要抱,蘇琬琴道:“抱孩子可以,可别唉聲歎氣。”
蕭情故苦笑:“行,這一日開心得緊,不歎氣。”
蘇銀铮卻道:“姐夫笑得跟含着黃連似的,姐别信他。”
蕭情故道:“姑奶奶是太閑,三不五時跑我家挑撥。喜歡孩子自個生一個去,别擾你姐一家和氣。”
蘇銀铮氣鼓鼓道:“我是想,你跟沈公子說去啊。”
蕭情故跟蘇琬琴都被逗笑了,蕭情故道:“行啦,我不歎氣,孩子給我。”
蕭情故正要抱過孩子,一名侍女進來道:“大少爺來啦。”
蕭情故訝異:“義兄回來啦?”
蘇琬琴道:“你先出去,我稍作整理再抱孩子去見義兄。”
蕭情故來到前廳,蘇亦霖已在等待,蕭情故請了座次,問道:“義兄什麽時候回來的,見過爹了沒?”
蘇亦霖默然半晌,道:“早上就回來了,已經跟義父禀報過這趟去華山的事。”
蕭情故一愣,心想怎麽沒叫上我?心中不快,問道:“聽趙大洲說孤墳地很是兇險,折損了些銀兩才抵達華山,我想路途遙遠,派大軍護送折損更多,恐不方便。”
“爹跟我商議好了,之後華山所需都派大軍護送,走孤墳地方便避開少林。”
“看來爹跟你都有了主意。”蕭情故道,“你就是來知會我一聲。”
恰巧蘇琬琴抱着孩子走出,蕭情故道:“讓我抱抱晏兒。”接過孩子,對蘇亦霖道,“我把這孩兒取名叫晏居,還真是應了。”
蕭情故本性疏懶,隻想安甯度日,不成想卷入是非,還越陷越深,念及過往不由感歎,于是給孩子取名爲蘇晏居,指望這孩子能天天在家甯靜度日,平安喜樂,以遂其父平生之願。
蘇銀铮聽他酸言酸語,忙道:“姐快把侄兒抱走,免得怨氣沖撞。”
蘇亦霖道:“不若你向爹毛遂自薦押送下批糧車往華山?”
蕭情故搖頭:“還是你去吧,我還得顧着小的。”
蘇亦霖道:“覺空已經回少林許久,至今沒消息,我跟爹都有疑慮,不若妹夫去你師父那探聽下,看有什麽動靜。”
蕭情故道:“爹若還相信我,我明日就寫信跟師父探個消息。”
蘇亦霖道:“爹自是信得過你,他需人幫忙,你得幫着他。”
蕭情故道:“我知道,我是嵩山人,自要爲嵩山打算。”
蘇琬琴見他倆說得有些僵,從蕭情故手中抱過孩子,緩頰道:“大哥吃過飯沒?不如留在松雲居吃個飯,就别說公事了。”
“還有件喜事要跟大妹子小妹子和妹夫說。”蘇亦霖道。
“竟有喜事?”蘇銀铮舒了口氣,方才那場面着實尴尬,“什麽喜事?”
“我向瑛屏求婚,嚴掌門允了。”蘇亦霖道,“我已向爹禀告,爹也贊成。”
聽了這話,蘇琬琴與蘇銀铮同聲驚呼,很是訝異,唯獨蕭情故皺眉道:“你要娶嚴掌門的小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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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覺空剛回少林不久,嵩山就派人來信告知嵩山不服衡山當盟主,請覺見方丈主持公道,重啓共議,至不濟也不可輕啓戰端,随波逐流。
文辭雖謙恭,内文卻是滿滿的“不服”兩字。
嵩山來信前,青城也已來信,一是說沈庸辭遜位沈玉傾,再便是說明青城支持衡山當掌門。
四院共議一開,衆僧皆以爲事關重大,覺見方丈與覺空首座不開口,其他人也不敢妄加開口。
首先要議的便是援助衡山與否。
覺空将昆侖共議所曆寫成文卷上呈覺見方丈,覺見讓人抄寫十二份發給四院八堂,厘清過程。
于公,這幾年點蒼動作頻頻,大有昆侖共議後成爲九大家鳌首的盤算,且點蒼與華山關系緊密,若得了盟主之位,孤墳地争議或許真能塵埃落定——不過肯定不是少林喜聞樂見的塵埃落定。覺空在昆侖共議上支持衡山就代表少林支持衡山,更不用提嵩山逾矩舉動,甚至穿過孤墳地将錢糧送給華山,向來防範嵩山的覺空怎會坐視不管?
這是公事,于私,衆僧皆知李玄燹與覺空交情匪淺,衡山兩面受敵,難以支撐,即便有青城相助,青城北方有華山牽制,要救衡山看來還需少林出馬。
那還是冷水灘大戰之前的事,華山大軍還停在青城邊界,少林若出兵,雖需借道武當,仍來得及救援衡山,甚至能參與冷水灘大戰。
首先開口的是覺見方丈:“衡山繼位盟主,嵩山僭越,點蒼、丐幫興兵圍攻衡山,青城支持盟主,此爲昆侖共議後九十年未有之巨變,諸位首座住持有何看法?”
負責九大家往來事務,曾往青城替明不詳說情的正念堂住持覺聞道:“先說嵩山這事,往輕裏處置,嵩山非是九大家,即便口說不服,置之不理即可,最多派個僧人提點蘇掌門;若往重裏處置,便是喝叱嵩山。這又關系到少林怎麽處理盟主之争,若支持衡山,喝叱嵩山無妨,若支持點蒼,那就修書一封給李掌門,請她遜位,對嵩山就睜隻眼閉隻眼吧。”
這是個穩當做法,覺見方丈道:“昆侖共議雖無明文,暗規是該輪到衡山,點蒼不服,緻使兵禍驟起,少林該協助衡山,必要時也要發兵,嵩山僭越,更要嚴斥。”說完望向覺空,“覺空首座有何看法?”
覺空道:“貧僧以爲,先不急着援助衡山,也不用斥責嵩山。”
覺見“喔?”了一聲,問:“爲什麽?”
“昆侖共議上,齊掌門、諸葛掌門、玄虛道長身亡,還剩六派,華山丐幫拒絕再議,退出昆侖宮,衡山方得盟主之位。”覺空道,“雖說是權宜之計,但點蒼、武當、崆峒三派未參與是事實,李掌門即便算不上得位不正,也不能說讓衆人心服口服。”
“方丈大可修書與兩家,請兩派止戰,重新再議。”覺空接着道,“衡山并未求援,顯然尚有餘裕,青城與衡山相近,且看青城支持衡山是否是空口白話。”
“至于嵩山,不過跳梁小醜,不必理會,也沒人較真。”
這話一出,衆人皆感訝異,聽其語意似乎不将衡山盟主之位視爲正統,何況牽扯到三四個門派的大戰,能是一封書信解決?覺空豈能如此天真?況且他向來視嵩山爲隐憂,竟然不打算斥責嵩山?
窩裏刀覺觀道:“這話說得不對,首座若是認爲衡山不該繼任盟主,當時爲何不學華山、丐幫退出共議,反等到李掌門宣布繼任才離開?再說,盟主照輪是暗規,點蒼橫生枝節,緻使天下大亂,規矩不立無以成方圓,假若讓點蒼得勢,對少林也是隐憂。”
“昆侖共議的規矩是選盟主,而非輪流。”覺空道,“本座留在昆侖宮是遂行方丈給予的權力選出盟主,本座在昆侖宮支持衡山是遂行方丈法旨,并不是本座個人裁斷。”
他停了一會,望向那把窩裏刀:“難道昆侖宮上選誰當盟主真是由本座決定?”
當然不是,覺空隻是代行方丈旨意,方丈要選誰當盟主,覺空都不能忤逆。
覺見卻道:“貧僧并未下旨支持衡山,這難道不是首座自己的心意?”
衆人都聽出來覺見是耍賴,依例便是投給衡山,何需方丈下旨?
覺空道:“那是本座的不是,誤解方丈法旨,請方丈降罪。”說罷伏地請罪。
覺見卻道:“你依循往例,何罪之有?”
誰都知道覺見不可能在這時倒戈支持點蒼,既然支持衡山,覺空何錯之有?覺見兜這麽一圈,無非是想壓着覺空一頭。
窩裏刀又道:“既然少林支持衡山當盟主,丐幫華山棄權,衡山名義上仍爲盟主,少林必須去救。”
覺空道:“衡山并未求援。”
窩裏刀道:“那請方丈裁決。”
覺見道:“覺空首座,還請你清點人馬,領兩萬僧兵救援衡山。”
覺空挺直胸膛,緩緩道:“還請方丈收回成命。”
覺見瞪視覺空:“首座什麽意思?”
覺空道:“請方丈收回成命。”
覺見道:“你不聽本座命令?”
覺空道:“若是方丈法旨令到即行,要四院共議何用?請方丈三思。”
衆人面面相觑,沒想局面竟鬧得如此僵。
覺見問:“衆人如何看法?”
覺見升任方丈,原正業堂住持由堂僧了通接任,已經當了七年住持。地藏院首座子德病逝于少林,覺空首座親自扶棺送回故鄉,鐵公雞覺慈升任地藏院首座,原以爲覺見會拔擢一名正僧進入地藏院,借此箝制鐵公雞,覺見卻讓外号及時雨的俗僧了霖接任,讓四院共議維持正俗各半。當然若是僵持,覺見仍有決定權。
俗僧那邊無人敢違抗覺空命令,都說不可出兵,當中或許隻有修佛勤奮悲天憫人的覺聞最是真心。正僧那邊卻有不同意見,文殊院三僧唯有覺雲首座贊同出兵,片葉不沾依然片葉不沾,不說反對,隻說出兵要妥善考慮,不可急躁,再說衡山不急于求援,少林何必急于讨好?
拔舌菩薩覺廣此番也不說損話了,他說:“兵者不詳之器,不可輕用,還請方丈三思。”說罷雙手伏地一拜。他雖愛口舌争利,畢竟是正僧,不是賭氣莽撞之人,深知兵兇戰危,生靈塗炭。
如此,即便加上覺見自己一票,反對的人仍是多于贊同。
覺明道:“至少等衡山來消息再說。”
覺見道:“先請覺空首座整頓兵馬,若衡山求援便出兵協助。”聽語氣顯然仍要一意孤行。兩大門派夾攻,衡山支持不久,必然來信求援,信指不定明日就到,按今日的決議仍是要出兵。
覺空再無理由反對,雙手合十,彎腰道:“謹尊方丈法旨。”
四院共議後,錦毛獅覺寂特地去找覺空。他與覺聞俱爲覺空左右手,但他也不懂覺空的安排,原以爲覺空才會是主戰一方,怎麽反倒是方丈主戰,覺空主和?
覺寂恭敬行禮,接着才問:“首座,蘇長甯這等無禮,嵩山什麽身份,竟敢不服?合着是上回逼他們收回通緝賞了他們巴掌,這會子想逞強?不給他們點教訓,隻怕他們氣焰更長。至于華山,就着孤墳地跟咱們死纏爛打這麽多年,趁這機會把他靠山打了,等衡山坐穩盟主,感念恩情把孤墳地的事給定了,讓華山死心。”
“現今的少林已不是五十年前的少林。”覺空道。
“難道怕了丐幫點蒼?”覺寂真不信這會是覺空擔憂的。
“不怕。”覺空道,“但也不急。”
“首座……”覺寂猶豫半晌才道,“這大半年……方丈對寺内改革甚多,聲望日隆。”
自去年起,覺見方丈先是允許少林開妓院,又允許俗僧家人入寺探親,更于寺規上給予俗僧不少方便,種種便利俗僧皆受用,原先正俗對立的局面竟似稍有和緩。正僧中有不滿者,多被窩裏刀覺觀給壓下,這把刀不管何時何地捅的都是自己人。
“此時此刻,首座您……”覺寂遲疑許久,雙手合十,彎腰行禮,“您不能軟弱,得讓弟子們看見您的魄力。”
覺寂擡起頭來,見覺空正盯着自己,不由得一身冷汗,自己方才的話是否太過唐突莽撞?
覺空隻道:“退下吧。”
這事按下,陸續又傳來武當行舟子繼位,逼迫青城退出漢水,以及冷水灘失守,華山兵進青城的消息,少林一如無覺。直至八月,覺見方丈再次召開四院共議,衆人皆以爲覺見方丈按捺不住,想出兵援助衡山。
“我想廢掉非僧不能入堂的規矩。”覺見說道。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覺空皺起眉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