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旺跟着糧車走着,熱得滿頭大汗,擡起頭,正午的太陽看着明明這麽小,怎麽這麽熱?
這問題還是昨日裏他與張立德閑聊時提起的,這太陽究竟是正午近還是清晨黃昏近些?他說正午近,要不怎麽這麽曬人?張立德說黃昏近,正午沒個指甲蓋大小,到了黃昏就像月餅那麽大,肯定是黃昏近。
說起月餅,陳旺問身邊的張立德:“你說今年咱能吃上月餅嗎?”
張立德給了個白眼:“拉完這趟糧車還得再回桂林拉一趟,這仗不快點打完,明年粽子都吃不上。”
“我瞧打不久。”陳旺道,“冷水灘都攻下了。不是說打下冷水灘就能逼着衡山投降?”
“忒!你沒聽說?”張立德擦去額上汗水。
“聽說什麽?”陳旺問。
“冷水灘那一仗,本來副掌門神機妙算,打得他們丢盔卸甲,全軍覆沒,沒想到湘水對岸有支怕死的隊伍不敢渡河,一見衡山兵敗就派船接應,竟然被他們救走不少人。忒!壞了咱們好事!”
“這之後就有些麻煩啦。咱們的人在祁東遭到不少攔阻,那支敗軍反過來捅咱們屁眼,在後頭不斷滋擾,搞得領軍的顧掌門頭疼。現在大軍還停在零陵、祁東一帶,顧掌門怕糧盡,所以……”
“所以怎樣?”陳旺問。
“忒!所以咱們才在這啊,操!”張立德罵道。
“聽說衡山李掌門回來啦。”陳旺忍不住問。
“回來又怎樣?就是個女人!等殺到衡山腳下,那些個姑娘還不嘤嘤哭着求饒?”張立德道。
“聽說衡山很多姑娘。”陳旺問,“漂亮嗎?”
“忒!你那屌要是燒起來,自個淋水澆了!昆侖共議有規矩,想什麽呢!”
陳旺聳聳肩,當真取下水壺灌了幾大口。忽見遠方有一騎來到,舉一支藍旗,先高舉,之後平舉,之後又高舉,随即轉了三圈。
是探子的旗号,有敵人!
照例旗号得揮舞三次,那探子一邊奔來,一邊揮舞,到得第二次時,一支不知哪來的利箭将他射落馬下!
已經到了?陳旺大吃一驚。
前方隊長高聲呼喊,陳旺是名弓手,忙取下弓藏身糧車後,整勢待發。
急碎的馬蹄聲像是篩豆子的聲音,漸漸變成沙沙聲響,有多少人?陳旺從糧車縫隙中看去,一隊騎兵正從遠方奔馳而來,最少有幾百人,領頭那人騎一匹白馬,身披燦銀甲,在陽光下閃得人眼花,高舉長劍指向糧車。
“放箭!”他聽到隊長呼喝。
陳旺拉弓對着那穿燦銀甲的人射去,他相信很多人會朝這目标射去,太顯眼了。銀甲人從馬側抄起一面大盾,盾面銀亮,同樣閃得人眼花。
擋下了?!銀甲人沒有絲毫耽擱,仍向糧車沖來,陳旺吃驚。
“再放!再放!”隊長大聲呼喊。
第二波、第三波箭雨射倒了幾名敵人,同樣的箭雨反擊回來,陳旺靠着糧車避箭。張立德小腿中了一箭,躺在地上呻吟,陳旺想去拉他,但太慢了,幾支利箭從天而降把張立德釘在地上,有支箭就落在陳旺腳邊,陳旺忙将腳縮起。
“沖!”陳旺聽見對方的呼喊聲,随即聽到撞擊聲。交上手啦,殺聲、呼喊聲此起彼落。陳旺舉弓繞過馬車,見人就射。
一名敵人倒下,陳旺邊退邊射,瞥見那銀甲人揮着一把亮燦燦的寶劍,許多人上去攔他,但攔不住,陳旺甚至看不清他是怎麽揮劍的,隻知道靠近他的人一個個倒在血泊中。
陳旺掉轉弓箭,一箭射向那銀甲人,銀甲人扭身,沒中?
這是個錯誤的偷襲,銀甲人注意到陳旺,陳旺忙再取箭,銀甲人已向他沖來。陳旺迎面又是一箭,那人扭頭避開,陳旺再取箭,第三箭射向銀甲人的馬,銀甲人猛地一喝,雙腿一夾,馬匹猛然躍起,向陳旺撲來。
這是什麽人?陳旺瞪大眼,忙棄弓抽出腰刀。
太慢了,一道銀光落下,陳旺覺得頭疼,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沈從賦砍倒偷襲的弓手,沖向另一群人。大火冒着濃密黑煙,那匹白駒就倒卧在糧車旁,側腹、大腿、脖子上都插着箭,馬頸上有深可見骨的傷口。
沈從賦有些惋惜,銀槍白馬隻是戲文,上一回戰場得死多少馬隻有打過仗才知道。世上要真有赤兔馬,等不到白門樓,徐州大戰就得死好幾回,更不用等到關羽敗走麥城。
不過即便如此……
“糧車都燒了,四爺,該走啦,點蒼的後軍随時會趕上。”一名小隊長提醒沈從賦。
“還有白馬嗎?”
“就找着這匹白青,已經是最白的一匹啦。”
沈從賦看了看,笑道:“湊合吧。”翻身上馬,高聲喊道,“撤!”
隻一轉眼,這隊騎兵便如風而去。
桂林至零陵不過五百裏,挑匹好馬一天就能跑完。點蒼不用重兵押送,分批運糧是爲了減少損耗,看來點蒼也知道得耗上一段日子。
但這樣的滋擾不會有太大效果,随着糧車被劫持的次數漸多,諸葛然肯定會想辦法。
沈從賦對收效甚微的擾敵不解。點蒼的糧倉在桂林,打下桂林,點蒼前線就得挨餓,但不知爲何,玉兒卻下令隻是擾敵,到了這當口,都選了邊站,還怕得罪點蒼?
或許玉兒是不希望在這場大戰讓青城損耗太多。替衡山攻打桂林确實能舒緩點蒼攻勢,可桂林既然是糧倉重地,肯定重兵把守。
但擾敵這種事派自己來做什麽?
他想起出門前妻子擔憂的神色,唐驚才也是這樣跟他說:“隻是擾敵爲什麽要派你去,銅仁不用駐守了嗎?你得罪點蒼,他們打過來怎麽辦?”
“還有五弟在呢。”沈從賦回答。
“太婆不是說勸你自守,别出戰嗎?”
他知道妻子是擔心自己,但這不是拒不出戰的理由。臨行前,妻子不住囑咐他盡量率親信作戰。
沈從賦不蠢,他知道妻子怕什麽。三哥傳位,大哥叛變的消息真吓着了她,即便大哥之後寫了幾封信解釋,她還是擔憂,女人家就是沒膽氣。
或許該找一天回青城見見大哥三哥……沈從賦想着。
※
嚴家三兄弟站在山坡上瞭望華山弟子攻城,嚴旭亭很是緊張,嚴昭疇望向大哥,隻見大哥扭着頭,神色不安。
“大哥,要不你先回去吧。”嚴昭疇道,“就算不回家,也可以回漢中等消息,就當是守着漢水。方師叔在那,你也不用發号施令,真有什麽事聽方師叔交代就好。”
“還能有什麽事?”嚴旭亭望着戰局,“青城船隊都被武當趕走,那群牛鼻子隻管飛升,鐵劍銀衛又不能出甘肅,穩得很。”
“這不好。”嚴烜城神色扭捏,“爹知道我沒事幹,又要叫我回去。”
回去就算了,還得時常挨冷眼。
“哥,你就回去吧。山路難走,八月天忽冷忽熱又潮濕,行伍裏都是些粗食,到時把你熬出病來,又得照顧你。”嚴旭亭道,“你回漢水,等打下青城,把沈家姑娘讨來給你當媳婦。”
跟哄小孩似的,嚴烜城皺眉:“跟誰說話呢?我是你哥,胡說什麽!”又道,“我在這看着你們别吵架,免得自家内讧。”
這倒是,有嚴烜城調停,兩個弟弟即便争執也不至于鬧僵。
忽地,嚴旭亭大喊:“杜掌門上城啦!”嚴烜城極目望去,果然看見杜吟松身披重甲,左手持盾,将狼牙棒斜背在後,攀着鐵索上城。
他一上城,當即将盾牌擲向城上守衛,虎吼一聲殺上前去,狼牙棒碰着一個倒一個,連城垛都被砸個稀爛,清出一塊地掩護華山弟子上城。
随着一聲輕喝,一人身着皮甲欺上前來,長劍連挽十幾朵劍花,劍影重重,如狂風掃落葉,缤紛奪目,正是花劍門掌門王碩。
杜吟松也不管這麽多,狼牙棒掃去,什麽花影劍影通通不見蹤影,王碩長劍勉強格擋,“唉呦”一聲,被掃飛到城牆邊,總算他功夫好,内力足,手在地上一撐,沒給一棒子掃到城牆下,隻是長劍彎折,反砍到自己臂膀,頓時血流如注。
杜吟松趁勝追擊,大踏步向前逼近,周圍弟子見掌門受傷,忙出手相救,幾把長劍前後左右刺向杜吟松。杜吟松把個狼牙棒舞得水洩不通,一個橫掃将兩名弟子貫下城牆,左足踢向倒地的王碩,王碩舉手護在身前,被踢得滑地三尺,動彈不得,眼看狼牙棒高高舉起,照頭打來,想着今天中秋,不但吃不着月餅,腦袋瓜還得作棗泥膏,不由得悲從中來。
杜吟松卻沒敲下,反回過身去。一道劍光直取他咽喉重甲縫隙處,杜吟松微微側身,劍刺中肩膀鐵甲,彎出個弧度。
是王碩的兒子王甯見父親危險,忙上來救。他武功雖高出父親許多,比之杜吟松仍是不如,尤其長劍遇上重甲實難用武,幾招過後,被逼得不住後退,險象環生。王碩見兒子危急,忙呼喊衆人來救,都被杜吟松驅趕開,城牆上敵軍越來越多,已占住一塊地盤。
王甯焦急萬分,那狼牙棒勢大力沉又及遠,逼不近對手身邊便無勝算,當下冒險搶攻,幾招過後,堪堪避過狼牙棒,逼近杜吟松。杜吟松迎擊,雙方搶占中位,兵器相格,兩人同時出拳,王甯拳快,打中杜吟松面門,打得他鼻血長流,杜吟松身形高大,拳雖緩,卻結結實實擊中王甯胸口,“喀喀”幾聲,将王甯打飛出去,也不知肋骨斷了幾根。
杜吟松吃了這拳,更起怒氣。一支人馬殺近,一名中年刀客大喝一聲:“我操你娘!”一刀劈來,威力猛惡,杜吟松舉棒相格,擦出火光。
“操!”來人正是彭天從,他見城牆上有失陷處,忙帶人救援。刀棒一格,精鋼打造的厚背刀卷起一塊,他素聞杜吟松武功高強,果然名不虛傳,手一轉,左四刀右四刀,連砍八個方位,虛實難變,杜吟松不辨真假,狼牙棒連翻幾個圈護身,彭天從猛地一刀劈出。
這是五虎斷門刀三大殺招之一:八虎鎮雄關,是三大殺招中唯一的巧招。當初創招的彭家先人将五虎斷門刀融合八卦棍法,以八卦方位連砍八刀,各藏精妙後着,對手接下任一刀都有反擊,若對手知道厲害後退不接,還有陰陽兩種刀勢追擊。
彭天從見杜吟松身披重甲,選了陽勢,這刀猛惡兇狠,砍中杜吟松胸口,在重甲上擦出火花,竟無法破甲。彭天從雖不如彭小丐,好歹是彭家一号人物,内力深厚,這刀刀勁如此雄渾,普通人即便有重甲保護也得被震得内傷而死,杜吟松卻隻是退開兩步,狼牙棒橫掃過來,彭天從忙矮身避過,甚是驚險。
杜吟松一腳踢去,彭天從交叉雙臂抵擋,被震得手臂一嘛,杜吟松又揮棒攻來。忽地,聽見有人喊道:“彭統領,用刀背!”彭天從猛然醒悟,轉過刀背去接杜吟松狼牙棒,“锵”的一聲,火星四濺,刀背厚實,總算承住巨力。
彭天從着地滾去,杜吟松正要追,一道寒光迎面而來,忙揮手擋下,原來是把飛刀。杜吟松轉頭去看,正是前幾日的手下敗将李湘波。隻見他背着一柄木棍持刀沖殺而來,來到面前,猛地擲刀,掄起背後木棍——哪什麽木棍,是把長柄鐵錘,四尺來長的錘柄,兩個拳頭并排大的錘頭,就往杜吟松身上砸來。
杜吟松哪裏懼他,舉狼牙棒相迎,兩下碰撞,李湘波力有不及,被帶得原地轉了一圈,借力回身掄錘砸向杜吟松膝蓋,這裏是甲胄縫隙,打中了膝蓋骨都得碎。這下變招神速,杜吟松閃避不及,忙屈膝下蹲,鐵錘撞上大腿鋼甲,發出一聲巨響。
與此同時,彭天從從後一刀斬向杜吟松脖子,杜吟松縮脖,刀背重重撞上厚甲,打得他身子向前一傾。李湘波掄錘再打,杜吟松揮棒抵擋,顧此失彼,彭天從刀背打中他腰腹,李湘波重錘又擊中他後背,打得甲胄凹陷。
連番重擊,杜吟松“哇”地口吐鮮血。彭天從縱身而起,一刀劈下,重重打在杜吟松頭盔上,力道兇猛,頭盔下壓遮住杜吟松雙眼,杜吟松兩眼一黑,頭昏腦漲,忙狂揮狼牙棒護住周身。李湘波鐵錘拄地,雙手握住錘柄撐起身子,雙足齊齊往杜吟松左側腦門踢去,杜吟松怒聲咆哮,一邊揮舞狼牙棒一邊不住後退,腳步颠簸遲緩,看來大腿上挨的那一下也傷及筋骨。
忽地腳下一滑,杜吟松向後仰倒,恰恰是他砸爛的城垛缺口,就這麽翻身摔下城牆。彭天從與李湘波大喜過望,這人一身重甲,還不摔死你個王八,忙上前去看。誰知杜吟松運氣好,正摔在攀城的鐵鈎索旁,危急間伸手亂抓,竟抓着攀索弟子。他這身力道尋常弟子哪能撐持,被他拉下攀索,他松開狼牙棒左抓右抓,一路下落,抓着一個是一個,減緩落勢,随即“砰”的一聲巨響,摔倒在城牆下,被他抓下的三五弟子個個摔倒在他身上,呻吟慘叫,斷手斷腿自不待言,杜吟松許久不動,也不知死活。
彭天從與李湘波率隊殺盡周圍華山弟子,這才去守其他地方。
嚴旭亭見杜吟松摔下城,臉色凝重。嚴昭疇道:“看來要取巴中還得花些時日。”
※
入夜,華山攻勢稍緩,巴山派掌門柳餘春忙指揮修複城牆。彭天從和李湘波均退下休息,兩人今日一場好殺,在議事廳裏不住喘息。這兩人之前吵得厲害,此刻其他人守城的守城,養傷的養傷,隻餘兩人在這大眼瞪小眼。
過了好一會,彭天從才道:“多謝幫忙。”
李湘波揮手:“你是守城統領,你死了,士氣一散,巴中就沒了,我這戰功還得仰仗你。”
大夫走進,兩人各自卸甲,身上都有若幹刀劍傷,誰也不示弱,忍着不哼一聲,任由大夫敷藥包紮。
彭天從道:“行了,你回去休息,我留在議事廳就好。”
李湘波道:“若是戰事有變怎麽辦?”
彭天從道:“我是統領,自會處置。”
李湘波道:“就是怕你處置。”
彭天從怒喝:“什麽意思!”又冷笑,“誰說要去埋伏又被殺個大敗?還幕僚呢!”
李湘波怒道:“要不是帶的人少,還不知輸赢!”
彭天從道:“帶上十萬大軍誰都能赢,派隻狗都能赢!”
兩人怒目相視,把一旁大夫給尴尬得,上完傷藥忙告退離去。李湘波揮揮手也不理會,接着道:“彭統領,實話跟你說吧,爲了青城,這場仗輸不得。我是錯了一步,可勝敗是兵家常事,你機關算盡,人家也是機關算盡,我埋伏,人家也會防我埋伏。就說件事,今日華山攻城,要不是我先撞上過杜吟松,知道他那身鐵甲難纏,力大招沉剛猛過人,我能先準備鐵錘,提醒你用刀背去打?”
說起這事,當時彭天從交戰危急,無暇細思,要不是李湘波提醒,雖然未必會戰死,落于頹勢,身上加點傷總是會的。
杜吟松看着重傷,也不知死了沒,若沒死可真棘手。不過有了這次經驗,下回帶着鈍器,未必就輸與他。
彭天從道:“行吧,這回承你的情。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都一般爲了青城效命,各自盡力就是。”
李湘波見他語氣松動,畢竟是上司,便也不再争執,兩人就在這議事廳裏枕臂而眠。彭南鷹回來看見,命人取了兩床席子與棉被給兩人休息。
※
“杜掌門怎樣了?”嚴昭疇問。
“斷了七根骨頭,内傷嚴重。”随軍大夫道,“幸好杜掌門内功深厚,性命無憂,隻是最少得療養一個月才能起身,傷勢一時也不會全好。”
這挺棘手,嚴昭疇想。方敬酒還留在漢中,趙子敬守在長安,杜吟松是他目前手下最得力的大将,單論武功未必沒有與杜吟松相若者,但他天賦異禀的身材與膂力在戰場上沖鋒殺敵能有大用,這可是方敬酒跟趙子敬都辦不到的事。
嚴昭疇想了想,問身邊的嚴烜城:“大哥怎麽想?”
嚴烜城搖頭:“我還能怎麽想?我向來不愛這些打打殺殺的事。”
嚴昭疇道:“大哥,我知你性子溫和,可這是華山大事,兵兇戰危,你不能老想着自己。”
嚴烜城道:“我當然知道。”其實他飽讀詩書,也有機敏,就是性子溫和,要他想着破城殺人實在大違本心,每想着一個方向,便想起之後屍橫遍野的模樣,心中不忍,卻又知道戰場上不可婦人之仁。但退一百步說,不也是華山挑起戰争?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回去勸父親收兵,估計又得白挨頓罵。
想到這,他忍不住脫口感歎:“就不該打這場仗。”
嚴昭疇聽大哥這樣說,忽地醒悟,走出帳外囑咐士兵道:“把三少爺叫回來。”
等了許久,正在督戰的嚴旭亭趕回,不滿道:“叫我回來幹嘛?”
“停戰,收兵。”嚴昭疇道,“我們先不攻城。”
嚴旭亭目瞪口呆,随即冷笑:“你怕了?想撤兵?”
“咱們太急了。”嚴昭疇道:“慢慢來,還有得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