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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望風而逃(下)

第158章 望風而逃(下)

“敢問壯士姓名,哪處仙鄉,哪處洞府,哪裏發财,哪裏尋路?”王猛問話。他是這群人領頭,由他開口合适,雖然是明知故問,丁奇心想,他也怕這要犯起疑,動起手來。

他暗自摸着懷中甩手镖,那是他的暗器。摘西瓜的多喜歡暗器,那些窮兇極惡的逃犯,正面對敵不容易。

“敝姓李,無門無派,過路的。”那人問,“你們在這做什麽?”

王猛道:“同是路過,找個遮風避雨的地方。地不嫌小,人不嫌多,李兄弟,天色晚了,進來過個夜,不擠。”

“不抓他,留他過夜做啥?”丁奇心想,“頭兒自找麻煩嗎?還是頭兒動了心思,想騙他進來?可沒有做好圍攻的布置,要硬上嗎?”還沒摸清王猛的盤算,這人就闖進,丁奇都覺得有些尴尬。

“不了。”那人道,“天寬地闊,樹作屋蓋草作席,總有歇的地方。”

“兄弟怕我們是強人?”王猛道,“實話說了吧,李兄弟,弟兄們是海捕衙門。”

丁奇又吓了一跳,這王猛到底想啥?自報家門,不連偷襲的機會都沒了?要是對方暴起發難,又是一場好殺。

“我剛才就猜,外邊有血迹,那血腥味兒還沒散。”李景風道,“總之兄弟先告退。”

“我不打算抓你,李景風兄弟。”王猛道,“在下王猛,是這群人的頭。咱也不是什麽活都幹,李兄弟殺的這兩人都有該死之處,殺得好,我們就當交個朋友。”

李景風想了想,道:“好。”說着走進屋來,靠在門邊坐着,似乎還有戒備。丁奇心中一跳,這大魚既然沒遊走,就有機會,就不知老大怎麽想,莫非王猛真想把白花花的銀子放水流?

周圍湧起莫名的不安,許久沒人說話,丁奇想着,若真不想做生意,就不能把人留着,放着個重犯在屋裏,誰能歇得安穩?

“有件事我想問問。”還是王猛打破沉默,“聽說李兄弟在昆侖宮救了三位掌門,大富貴就在眼前,怎麽後來又對九大家發仇名狀?”

那人沉默許久,隻道:“這事說來複雜,我就想這樣幹。”

燈火很暗,丁奇看不清那要犯的臉色。

又是許久沉默,丁奇見王猛沒有動手的打算。

“看來留兄弟在這,是王某想岔了。”王猛說道,“您在這,誰也睡不安穩。這屋子讓給您,您也不放心,李兄弟,您還是走吧。”

王猛歎了口氣:“我本想與李兄弟交個朋友,可海捕衙門與懸賞犯,終究放心不下。”

李景風忽地站起身來,向門外望了眼,王猛好奇問道:“兄弟等人?”

“沒。”李景風重又坐下,問道,“有件事,說出來想跟各位商量商量。”

雖然看不清臉孔,但聲音聽得出尴尬。

“李兄弟請說。”

“我沒錢了。”李景風道,“一毛不剩,挺麻煩。”

丁奇雖看不清,但他知道屋裏所有人肯定都訝異得掉下巴。

王猛沉聲道:“兄弟想打糧油?我這還有幾兩碎銀,分兄弟一些可以。”

操,頭兒真想跟這個亡命之徒交朋友?

“不不不,我沒這意思。”李景風道,“我進城也麻煩。不過這幾日,唉,行李全掉河裏,野店想買個饅頭也難,我被通緝,找活也不容易。”

他頓了會,道:“我要去的地方挺遠,沒路費不方便。我想……要不這樣,我抓個懸賞盜匪,你們幫我換賞銀,分了吧。”

“瓜子不好找,尤其賞金高的。”王猛道,“兄弟是亡命徒,四處盡可拿些,難道還怕犯事?”

“偷搶我都不幹。”李景風搖搖頭,道,“若有爲難,我另想辦法就是。”

“兄弟要是信得過我。”王猛道,“明日我進城領賞,順道替兄弟打聽,三天後咱們在這見面,若有合适的,與兄弟一同掙杵。”

“我還有事……”李景風似乎猶豫,改口道,“好,多謝王兄弟。小弟還有個要求,這必須是個罪證确鑿、無可抵賴的要犯。”

“當然。”王猛道,“兄弟也不是什麽活都接。”

這人是傻子嗎?丁奇想,這麽容易就信了?

“頭兒,真幫他找瓜?”李景風離開後,丁奇問,“真有好摘的瓜,自己兄弟都不夠分,還讓他一份?”

“就讓他一份。”王猛道,“這人是條好漢,分文也無,卻不偷不搶。”

“說說而已!”翻天蛟說道,“誰知道他不偷不搶是不是真的,這可是四百兩懸賞的大買賣!”

王猛沉默許久,這才道:“咱們幹的是什麽活?殺人換賞金。這話沒毛病吧。這幾年下來,手上沾了十幾條人命。你們說,損不損陰德啊?”

鐵頭林答道:“這不一樣,咱們抓的都是要犯。這是替天行道。”

“呸!我剛進這行也想是替天行道,要不,夜榜營生,利潤還要多些。誰進這行時,不說自己是個爲民除害的大俠?”王猛道:“可這世道什麽模樣,誰心底沒點數?大夥摸着自己良心說,這十幾條人命,真沒一個無辜冤枉?”

“查案是門派的事,不是海捕衙門的事。”丁奇回答:“有冤枉也是他們冤枉,我們就摘瓜子,管殺管埋還管誰清白?”

“敢對九大家發仇名狀,能殺唐佑、杜俊,放着到手的富貴不要。”王猛道,“他沒錢,把我們幾個殺了,摸走我們身上的銀兩,不容易嗎?”

“我就說他沒這本事,他怯了!”趙星道,“他怕我們人多!”

“多得過嵩山副掌門家中守衛?”王猛道,“去年底要殺彭小丐的人有多少,甘肅四川,這兩地包摘瓜行當起碼少了百來個搶生意的。”

“彭小丐什麽人?這李景風又是什麽人?”丁奇道,“天上蛟龍地上蛙,能比嗎?”

“摘瓜也有三六九等,抓惡犯,那是活,抓受冤屈的好人,那是惡。”王猛道,“退一步說,他殺杜俊就算是對我有恩。明日咱入城領賞,要是有消息,我那一份歸他,少不得弟兄們一錢銀子。”

丁奇可不這樣想。

或許很久以前,丁奇也像王猛那樣,想着包摘瓜子是替天行道,正如許多幹這行的人一樣,抓着第一個盜匪時,覺得自己是個英雄,是大俠,覺得自己幹了件好事。

可等到第二、第三個盜匪時,漸漸的就沒那麽開心了。

丁奇記不起是第幾件案子,說是犯了殺人案躲在山中,丁奇逮着那人時,他全身發抖,他的手腳細瘦,毫不費力就能扭住胳膊。他一直喊着冤枉、冤枉。一直求着饒命。

丁奇猶豫着,這人看着不會武功,雖然不會武功也能殺人。不過那也無關緊要,人已經活抓,帶回去審個是非就是。

他當時的頭兒沒說什麽,上來一刀割了他喉嚨。丁奇吃了一驚。

“帶回去審還得費時間,殺了結案,就得給錢。”他當時的頭兒說:“咱們很久沒開張啦。”

是,他記得那時真的太久沒開張了,這行本事高的,兩三人一夥,抓個逃犯百八十兩,隻消抓着一個,一年開銷大有敷馀。還有那極少數的獨行客,一年抓着一個便能吃香喝辣,上妓院尋花問柳。若是遇着像是李景風這樣的棘手大案,抓着一個便是三年敷馀。

像自己這樣本事低,五七人甚至十人成夥。分着的銀子就少了。這行看時運,遇着本事高的,或者大半年找不着一個要犯。就得忍饑挨凍。

爲什麽要幹這行?不就是來錢快?

他那時就明白自己不是什麽大俠,幹的也不是什麽替天行道的勾當。

他就是個活,就算要替天行道,這天也不是頭頂的青天,是九大家的天。



次日,王猛與鐵頭林、混天蛟、趙星四人搬屍體進城。王猛似乎鐵了心要幫李景風,鐵頭林說,頭兒還真打聽附近有無可疑人出沒,包括馬賊。打馬賊?頭兒也瘋了嗎?才八個人打什麽馬賊?

搜捕通緝可不容易,要犯也不會明晃晃到處跑,在道上走動随時都得注意。最好的辦法便是從門派處探聽消息,找線索,看逃犯是逃往哪個方向,往該處搜捕最快。不過這些都是小懸賞,少則二十兩,多不過五十兩。要不就是跟鄰近鄉親打聽哪有新來行蹤可疑或者操着外地口音的路人,好讓他們這些包摘瓜的一一查驗。

這還需要個本事,就是能認圖紙。海捕文書的畫像多半與本人有些不同,照圖抓人,十次得抓錯個五六次,要是殺錯無辜,還得惹禍上身。鐵頭林就有這本事,圖紙看個幾次就能記得,還能在路上辨認出逃犯,就算這樣,通常走上個把月才能遇着一張花紅。

四百兩真是太多了,丁奇想。

這三天果然一無所獲,瞧着王猛有些懊惱。第三天夜裏,衆人又聚在小屋中,那李景風果然又來了,不同的是,他這次提着火把,背上多了個包裹,丁奇總算看清楚這人樣貌。

他上次來時好似沒提火把?丁奇記得不是很清楚,他忘記李景風有沒有帶着燈火。

“對不住,沒找着活。”王猛顯得很愧疚,“要不這樣,兄弟剛幹了票買賣,懷裏還揣着些銀子,聊贈十兩,權當借的,有緣再見,李兄弟再奉還便是。”

李景風搖搖頭,問道:“這顆人頭值錢嗎?”他解開包裹,将一顆人頭抛過來。王猛吃了一驚,使了個眼色給鐵頭林。

“這是河北巨盜林寬,少林俗僧,勾結當地馬匪打劫路客。”鐵頭林驚訝道,“這人後來殺了追捕他的恩師,少林發出通緝,也值二百兩呢。”

李景風點點頭,道:“他功夫很好。”

王猛訝異問道:“你怎麽找着這逃犯的?”

李景風苦笑道:“不是我找他,是他找我。這幾天我老覺得有人跟着,原來他認出我來,想用我的人頭找你們同行換錢。”

王猛疑問:“你怎知道?”

“他自個說的。”李景風回道,“我問他爲什麽要殺我,他就直說。原來真有通緝犯拿人頭跟海捕衙門換錢這回事?”

這真是天上掉大餅,撿來的便宜,丁奇心想。不,這對他們來說才是便宜,李景風就是會走的銀兩,雖然幹下大案,名聲響亮,但就這年紀,手底能有多好功夫?抱着僥幸心理的人肯定多。這人犯的案子要是越來越多,就越來越值錢,莫說包摘瓜的同行,其他瓜也會撞上去拼個皮硬。

“我明兒個就幫你讨賞金!”王猛拱手道,“這人是你抓捕,二百兩如數奉上。”

“不了,這裏有八個人。”李景風回道,“二十五兩夠我路費了。”

“瓜棚下也沒這般拆帳,那一半一半。”王猛道,“我們弟兄分了一百兩,您拿一百兩,行不?”

李景風想了想,道:“我還是拿二十五兩吧。”他轉身就走,“明晚我再來拿銀兩。”

二百兩白白放這?真是個傻子!丁奇想。這人不僅怪,而且傻,對人絲毫沒有戒備,這麽甜的瓜,怎麽到現在都沒給人摘了?

隔天一行人進城,王猛将人頭送至門派。趁着王猛不在,丁奇私下聚集衆人,說是有話要說,别讓頭兒知曉,衆人都猜着個七七八八。

“頭兒這樣做,不妥當。”丁奇對衆人道,“他仗義,放着白花花的銀兩不掙,是小事。我就問,若咱們私放人犯的消息傳出去,得多丢人?”

李複道:“摘不着瓜不丢人。”

“還讓犯人幫我們抓犯人?”丁奇道,“這是勾結盜匪。”

李複與李來臉色都變了。勾結盜匪幹系不小,莫說以後幹不了包摘瓜的活,自個都得成了瓜。

鐵頭林道:“頭兒仗義,咱們都知道。分錢沒有不均過,危險的活也是他領頭幹,咱們不能出賣他。”

丁奇道:“抓一個犯人,三五十兩,多些的百八十兩,一兩個月才抓着一個,一人頂多十兩,弄不好得把命送了,不值當。”

“要是不值當,你幹這活做啥?”翻江蛟道。

“我直說了吧,二百兩加四百兩,合計六百兩,我們這六人分,買田、置産、讨媳婦都有敷餘。”丁奇道,“收了那李景風,三年不用開張。”

“怎麽是六個?”鐵頭林問,随即恍然。

“頭兒不會答應。”丁奇說。

“那李景風功夫或許很好……”趙星猶豫。

“摘瓜從來就不是硬來。”丁奇說道,“我瞧這人老實蠢笨,二百兩的人頭,什麽抵押都沒就給了頭兒,容易算計得很。”

“早些布置,今晚他就要來,現在就得準備。”

衆人正猶豫着,王猛恰恰回到小屋,衆人立時噤聲。

“有件事跟大夥商量下。”王猛從懷裏掏出銀票,“這瓜不是自家摘的,受之有愧,我尋思,你們一人拿個十兩也不算虧了,剩下的留給李兄弟做盤纏,大夥怎麽想?”

鐵頭林望向丁奇,猶豫半晌,緩緩點頭。



丁奇與趙星在地闆上挖個大坑。設陷阱向來不簡單,單是一個足夠陷人入地的坑,兩個會武功的壯漢都得挖上大半天。丁奇在裏頭插滿削尖的木棍,鋪上布,再用泥土遮掩,直到看不出痕迹。

“騙他進來,等他摔下去,不死也重傷。”丁奇道,“若他功夫真這麽好,還能逃脫,就用老法子。翻天蛟你跟鐵頭林牽制他,李家兄弟用半月鏟将他困住,趙兄弟還有鈎網。”

“這房間小,就這麽丁點地方,我們把他圍在中間,隻要鈎網抛出,他想躲都找不着地方躲,最後還有我的甩手镖伺候着。”

“就這間小屋。”他指着周圍,“取他狗命。”

這是他們慣熟的陣法,配合得好,連喘息的餘地都沒,他們用這手法抓過幾個武功比他們高許多的人。

照亮小屋的依然隻有那盞油燈,六人坐在壁旁,微弱的燈火照不清身影,個個握緊武器,等着李景風來到。

丁奇有些興奮。

将近亥時,遠方又出現燈火。李景風來到房門前,問道:“王兄弟?”

“頭兒拿了賞金,心裏歡喜,喝多了,睡那呢。”丁奇指着屋角,王猛背對着門口側卧在地。

李景風猶豫了會,丁奇又道:“頭兒說,這筆錢還是均分妥當。這是一百兩銀票。”丁奇把銀票放在鋪設的陷阱前。

“你是逃犯,咱們是海捕衙門,頭兒想跟你做朋友,我們可不想。”他指了指地上銀票,“你都拿去。”

“我隻要二十五兩就好。”李景風道。

這蠢貨,在這婆媽什麽?丁奇道:“銀票就在這,你要拿多少自個點,剩下我們兄弟分了。”

李景風道:“好吧。”說着舉着火把上前。

上當了,蠢貨!丁奇心下暗喜,這笨蛋合該今日受死!眼看李景風已走到陷阱處,右腳踩上陷阱,身子前傾,這步踏實,定要摔下。

然而李景風沒摔倒,隻見他臉色一變,問道:“王兄弟怎麽了?”

丁奇哪肯回話,翻天蛟與鐵頭林同時殺出,隻要将他逼退一步,就得跌入陷阱,他若不退,李來李複兩柄半月鏟就要鎖他腰間。

李景風左手火把扔出,砸在鐵頭林那顆光頭上,猛地一躍,雙足屈起,恰恰避開兩柄月牙鏟,右手長劍遞出,戳中翻天蛟面門。

成了!這也在丁奇意料之中。這下他身在半空,無處借力,趙星撒出鈎網,劈頭蓋臉往李景風身上罩去,隻要罩實了,鈎子嵌入肉中,再也掙脫不開。

隻見李景風右手不知掏出什麽玩意,往空中一擲,那鈎網反向屋頂飛去,發出重重的撞擊聲,歪歪斜斜摔落地面。丁奇也不理會,一連三枚甩手镖射向敵人胸口。李景風身子都沒落地,燈光昏暗,他還能躲?隻聽“奪奪奪”三聲低沉悶響,三發全打在李景風手腕上。

不,應該說嵌在李景風手腕上。就算他戴了護腕,這麽黑的房間,他怎麽瞧見的?

圍殺的陣勢沒有發揮效果,丁奇大驚失色,急忙喊道:“快逃!”他極度驚駭下往前急奔,想要奪門逃出,卻忘記自己挖的陷阱,一腳踏空。

他感覺到身子急速下墜,還有尖刺刺穿身體的劇痛,不由發出慘叫。

原來自己才是個不自量力的笨蛋……

李景風來不及拉住丁奇,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墜入陷阱。至于其他人,李景風沒讓他們逃脫,他後退一步擋住門口,長劍連拍,将最靠近門口的混天蛟跟鐵頭林打倒在地,大聲喝道:“都别動!”

衆人見他破了陣式,都自膽寒,深覺此人武功高強。門口被他堵住,哪裏敢動。

“王大哥怎樣了?”李景風問,“你們殺了他?”

鐵頭林連忙搖手:“沒,沒有!昏過去而已。”

李景風走上前去,将王猛身體翻轉過來,隻見他臉上、身上傷痕多處,都是皮外傷,呼吸雖然急促,并無大礙。

“你們走吧。”既然王猛無事,李景風也不想爲難這幾人。海捕衙門本是要抓逃犯,這是他們營生手段,去年他從嵩山走到武當那段路遇着的可多了。

五人飛也似的離開小屋。

李景風捏了捏王猛人中,見王猛醒來,俯身将他拉起。王猛原本昏昏沉沉,忽地精神一振,手裏握着不知什麽東西,往李景風小腹捅入。李景風大吃一驚,慘叫一聲,捂住肚子倒下,王猛譏嘲道:“你這蠢蛋,中計了吧!”

“咻”的一聲劃破暗室靜谧,李景風猛然伸出手來,抓住不知什麽東西,王猛沒看見。屋裏太昏暗,他感覺那東西已貼近他皮肉,一股冰冷感沿着脖子蔓延到心口,然後他才打了個冷顫。

李景風起身追出去,王猛也想跟上,無奈一起身就疼,好不容易走到門口,隻看到烏壓壓一片,什麽都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王猛問。

李景風攤開手掌,他方才從王猛頸側抓下的是一支短箭。



“離開灌縣後,我就一直覺得有人跟着我。”李景風說道,“那人很能躲,我抓不着他。”

顯然那人并不知道李景風視力異于常人,好幾次都讓他瞧見隐約身影。

“我本以爲那人是林寬,爲錢想要殺我,跟着我找下手機會。可林寬死後,我發現還是有人跟着我,我才知道不是同一人。剛才要王兄弟假意殺我,就是想看那人到底有什麽意圖。”

原來方才李景風拉起王猛時,在他耳邊低聲道:“附近還有人,你假裝拿刀刺殺我。”王猛當即會意,雖不知源由,仍配合假作刺殺。

王猛問道:“那人出手救你,你卻不認得他?”

李景風也猜過是明不詳或楊衍,但身形不像,搖頭道:“我不認得他,也不知道他爲什麽要救我。”

“所以兄弟是爲了引出那人,才設了這局?”王猛贊道,“兄弟不僅武功高強,也是個有手段的。”

“這真不是。”李景風苦笑,“我真缺錢才找你們幫忙。那個誰要偷襲我時,我就覺得這人古怪,隻是摸不清是什麽把戲。”

王猛驚訝道:“可你……你怎麽識破丁奇的陷阱?”

“我之前遇過不少海捕衙門,中過陷阱,對人多點提防,後來養成習慣,走路時腳尖先下,探個虛實,後腳跟才落地。我一踩那地闆不踏實,就知道有問題。”

“可放走他們,他們若去通報門派……”王猛道,“你應該滅口。”

“他們也沒殺你,不至于罪大惡極。”李景風俯身拾起銀票,分成兩堆,“他們都跑了,一人一半吧。”

王猛苦笑道:“鐵頭林與翻江蛟終究顧念情分,不許丁奇殺我,還得留我一份,他們饒我一命,最後反救了自己性命。隻是你這人也太古怪。”

李景風見他傷勢不重,告辭要走,王猛道:“兄弟且慢。”猶豫了會,道,“李兄弟要去哪恐怕不便明說,若是方便,王某想跟着兄弟。”

李景風皺眉問道:“你跟着通緝犯幹嘛?”

“我那夥同伴全跑了,明日肯定誣告我勾結盜匪,包摘瓜的行當在唐門幹不下去,得重新開穴。兄弟本事這麽好,我也不用與人搭夥。這有兩樁好處,我有個伴,有人相幫,若遇着瓜,兄弟多分些,我少分些。另一樁好處,兄弟通緝在身,行走困難,就像現在兄弟得了銀子,想買匹馬都得費些思量。”

“我進城比您方便些。”王猛道,“希望兄弟不要嫌棄小的武功低微,拖累您。”

李景風搖頭道:“我身上事多,遇着了你會有危險。不過你說得對,馬匹食物還得仰仗你幫我張羅。”

王猛懇求不成,不禁失望。第二天,李景風問起往江西的路,王猛追問緣由,李景風仍是不說。

“往江西,走水路過青城再到江西最快。”

青城?李景風心想,那條路倒是安全,還能見上大哥二哥,問大哥些事。

“但兄弟現在被通緝,唐門地界搜捕得兇,上船怕不容易。”王猛道,“要不往東過黔地到青城地界,穿過湖南到江西。”

李景風猶豫半晌,問道:“王兄弟知道路嗎?”

王猛一愣,道:“不敢說清楚,但路能問出來,就是兄弟有些不方便。”他猶不死心,道,“這樣吧,橫豎我也要換地方營生,李兄弟要走哪條路,我陪兄弟一程。”

李景風笑道:“你就這麽想跟着?”

王猛正色道:“兄弟于我有恩,又有本事,我跟在兄弟身邊學點本事也好。”

李景風搖搖頭:“我這哪算本事,真正本事大的你沒見着而已。”他尋思自己不明路徑,走岔了道也是麻煩,于是道,“我們從黔地走陸路去江西,路上兄弟想離開便離開。”

王猛大喜道:“好極!我們先出發,沿路兄弟替您張羅。”

果然沿路上搜捕甚急。王猛在川地六年,路徑熟悉,先在經過的村落買兩頭驢代步,等到了更大的城池,賣驢換馬車,又買了幾套漂亮衣服、帳篷、幹糧等物。

李景風知他用意,見那衣服是書生裝扮,穿上不免别扭,笑道:“有句話怎麽說的,猴子穿衣服也不像人?”

“沐猴而冠。”王猛知道這成語,笑道,“我覺得合适,就是兄弟太扭捏。都快六月天了,再拿柄扇子更有模樣。”

李景風想起謝孤白與文若善,那時文若善也拿柄扇子,斯文雅緻,滿是書卷氣,後來那扇子大哥随身帶着,算是對故人留點念想,又是另一番隽秀。至于自己拿起扇子……大概隻能說不倫不類,一念及此,不由得笑了。

王猛換上車夫裝扮,讓李景風上車,放下車簾,堂而皇之走起馳道。李景風爲避追捕,向來盡往荒山野地走,他有夜眼,晝伏夜出不難,但趕路終究不如白天方便。

入夜後,兩人露營,之前王猛曾道:“兄弟這人頭值錢,我們初識不久,難以信任,你遠遠找地方睡去,白天再來會合,兄弟好睡,也不用提防。”李景風回道:“那也不用,隻是兄弟睡着時,王大哥莫要靠近,免得誤會。”

王猛知道他睡着也有警戒,亡命之徒大抵如此,歎道:“總有機會讓兄弟睡個好覺。”

李景風笑道:“這話像是要謀害我似的,其實兄弟睡得挺好。”

王猛哈哈大笑。

馬車代步終究快些,幾日後,兩人出了川界,抵達黔地,原先跟蹤李景風的人也不見蹤影。李景風始終沒弄明白這人是誰,爲什麽要暗中保護他。

兩人原是要往東去,沿途聽到傳言,說廣西湖南打仗,點蒼侵入湖南,王猛不由得心驚。

“竟然打起來了。”王猛皺眉道,“看來世道又要不太平。”

李景風想了想,道:“我們繞個路,從廣西往湖南,到得了江西嗎?”

王猛訝異道:“到是到得了,可那是戰場。”

李景風卻道:“路上見着能幫上忙的地方,也好幫襯些。”又道,“要不王大哥幫我買匹馬,我自個去就好。”

王猛對李景風更是好奇,笑道:“你真是怪人。那裏兵荒馬亂,指不定查驗松懈,對你方便些。”

他似乎打定主意跟着李景風,揮舞馬鞭,駕車向南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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