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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青出于難(五)

第119章 青出于難(五)

守在屋檐上張望的守衛名叫黃盛,他的同伴叫許德福,雖然姓許,跟三峽幫沒一根雞巴毛關系。

黃盛心裏忐忑,他肯定今晚所有的弟兄都不安适。但又能怎樣呢?雅爺是頭,他說世子造反,世子不反也得反。世子好端端幹嘛造反?這就不是他能懂的了。他在竿子胡同聽說書,秦王也是造反當皇帝來着,還咬了他爹的奶子,是個大大的好皇帝。

說起世子,大家都相信他會是個好掌門,起碼跟他爹一樣好吧。這青城上下守衛兩千人,連着丫鬟仆役,隻要他問過名字都會記得,這記性是沒話說了,這心思,唉,還真是熨貼。自己哪天要是能讓世子叫上一聲:“黃盛,你過來。”那真是……還不得到營裏宣揚得意一番?

好像說是大小姐也有這本事,那要是讓大小姐嬌滴滴地喊一聲:“黃盛,你過來。”這骨頭都化了,回到營裏不用開口,就得有人推擠拉扯,嚷着要請客了。

可過了今晚……真不好說會怎樣。這兩年世子常出門,連大小姐都自個出門去了。外頭傳得難聽,可青城裏不少守衛知道,她是被衡山那個姑娘拐帶走的。據說那姑娘還在掌門面前鬧殉情,唉,聽說衡山這地方娘們多,果然什麽亂七八糟的娘們都有。

剛經過一番搜查,這裏挺安靜的,黃盛稍稍放心。他肩膀上挨了一下,順着與他一起把守屋檐的劉福來手指望去,隔着一層樓房的道路上,一名婢女左右張望,很是慌張。

“操!怎麽留個姑娘在這?”黃盛心底嘀咕着,喊道,“誰!”

那姑娘聽到有人喊叫,更是緊張,慌忙躲進屋裏。劉福來道:“我去瞧瞧。”說完一躍而下。

黃盛見劉福來進了屋,過了會又聽到一聲尖銳呼喊:“救~”聲音戛然而止,之後再無聲響。黃盛一愣,連忙躍下屋去看。他快步來到門邊,隻見劉福來把個半身赤裸的姑娘壓在床上,黃盛大吃一驚,青城軍規嚴厲,這小子竟然在這當口犯毛病?忙上前罵道:“你搞什麽鬼?”他抓住劉福來肩膀将他拉開,低頭一看,躺在床上那人不正是半裸的劉福來?那自個拉的人又是誰?

他還來不及回頭,脖子上吃了一記,登時暈了過去。

原來是沈玉傾取了婢女衣服換上,引劉福來進屋,當即将他打暈,之後逼尖嗓子,裝成女子呼救的聲音引來黃盛。沈玉傾取過棉被替兩人蓋上,整了整衣服。青城軍令嚴明,守在屋頂上的守衛見他單獨行動必然起疑心,隻是他現在誰也信不過,隻能隐密行事。

不,與其隐密行事,不如反其道而行。

慧心閣一共有三排婢女寝居,他身處最靠裏的第一排。他走到第三排,挑了最中間的房間,從衣櫃中取出衣服堆在床上,用火石點了火,先燒了一件衣服,把灰燼塗滿頭臉,連着身上甲袍也塗了些,之後将衣服點燃,趁着火勢未張,閃身至第一間房間。

如他所料,沒一會房間開始冒起濃煙,沈玉傾伏低身子等着。火勢走得極快,不到一刻光景,大火沖天而起。

城裏本有救火班,遇着大火即刻來救,可現在救火班早成了階下囚,雅爺控制青城,将閑雜人等都關了起來。那誰能救火?就隻有守衛了,何況這火還不大。

距離這裏最近的是西面的小門平安門,他希望平安門守衛隊長張志全是個足夠聰明,但不要太聰明的人。

果然,沒多久便有十數名守衛前來。沈玉傾從救火的人群中閃身而出,往南面走去。

他才跑過三條道,就有兩旁屋檐上的衛兵喊道:“下面的停下,你去哪?怎麽就你一個人?”

沈玉傾壓低盔沿,低頭喊道:“火勢收不住,張隊長要我往吉祥門找人幫忙!”

屋檐上的沒疑心,喊道:“快去!娘的,好端端的怎會起火?莫不是世子放的火,想聲東擊西?”

另一名侍衛道:“六個大小門都把守得緊緊的,世子出不去。”

這侍衛倒是聰明,沈玉傾沒多理會他,連忙快步往吉祥門奔去。

行了,第一步成功了。



吉祥門是青城最大的城門,也是青城的正門,從這裏出去,前兩排便是吉利巷子與順如巷子,那裏住着的不是沈家近親便是權貴富豪,謝孤白、顧狼煙跟幾個堂主的居所都在附近。

吉祥門總領名叫李湘波,今年四十二,跟了沈雅言十五年,忠心耿耿,辦事幹練,更且精明善謀。照往例,當上了吉祥門總領,接着進戰堂曆練一番,就可能升上戰堂左右使,曆任戰堂堂主多曾擔任吉祥門總領,可見這職位重要,用人俱是一時之選。然而李湘波現在不在吉祥門,沈雅言反得急,正需要人同謀劃策,他正在鈞天殿與雅爺議事,留在這的是副手衛英。衛英辦事穩重,卻少機靈,這又遇着了麻煩事。

原來戌時将近,參與壽宴的賓客家眷等不到家人,又接近宵禁,紛紛相互詢問,一問之下才知道沒人回來。比較穩重的就在家裏等着,擔心家人的不免來到城外探看,一見大門緊閉,城牆上燈火輝煌,除了牆頭上站着的衛兵,裏頭靜無聲響,加上這幾日巴縣内許多古怪,添了幾分懷疑。越到戌時,聚集的人愈多,竟有二三十人之衆。

有擔憂的親眷上前詢問,這都是青城要人的親戚,有些年事高的,不是沈家遠親就是曾在五堂中服過事的老人,喊問親屬,上頭的侍衛支支吾吾,隻推說不知道,更引得底下衆人懷疑,隻是不知發生了什麽。一名衣着華貴的老婦呼喊道:“世子壽宴,怎麽這麽晚了還沒放人回來,也不派人捎個信?”

守衛們本就心慌,聽着質問,有人喝道:“世子有要事宣布,耽擱了時間,老太婆别在這大呼小叫!”

他這一頂嘴可不好,那老婦白眉倒豎,将手上拐杖舉向城頭,指着那侍衛罵道:“哪個不長眼的胡亂沖撞?你爺爺在當衛樞侍衛時還得叫我相公一聲爺!”原來這老婦人竟是沈勤志的妻子,因年事高,懶應酬,沒有随行赴宴。她丈夫是前任衛樞總指,那侍衛不知高低,随意沖撞,竟惹怒了大人物。

那侍衛也是一時心急糊塗,忙欠身道:“奶奶大人有大量,小人失言!”說着打了自己兩巴掌,啪啪有聲,又道,“奶奶先回去,晚些有消息自會派人通知。”

衛英也上了城樓,高聲道:“今晚雅爺回來,青城有大事宣布,幾位大人物都在裏頭說話,晚些自會派人護送回去!”

這話聽着合适,實則古怪。今日世子壽宴,各司有人去了,有人沒去,還有些早已去職,或是沈家遠親,沒領什麽職事的,也跟着雅爺開會?親眷一個都沒出來,也是匪夷所思。隻是衆人無可奈何,正要離開,忽地後方紅光閃動,城樓下有人指着道:“裏頭是不是起火了?”

衛英忙道:“小事,城裏有防火班呢。”他口中這樣說,卻暗暗憂心,防火班都被抓了,瞧那方位約在平安門附近,不知道有沒有派人救火。

隻見火勢越來越大,衆人被火光吸引,都不知發生何事,不由得駐足觀望,火光還吸引了附近人家,沒一會城牆下便站滿了人。衛英不敢開城門驅趕,隻能站在城牆上喝叱,底下都是大人物家眷,又哪裏喝叱得了?

一名衛兵滿身黑污,急急忙忙跑來,自稱是平安門守衛隊長張志全派來的,要見衛英,守衛放他上了城樓。

衛英見這人一臉髒污,料是剛去救火,問道:“怎麽回事?”

衛兵答道:“張隊長說慧心閣走水,一時撲滅不得,請吉祥門派人幫忙。”

衛英道:“這容易,我點些人給你。”說完愣了一會,道,“不行,好端端的慧心閣怎麽就走了水?那又沒人,莫不是世子的調虎離山計?你跟張隊長說,嚴守崗位,别中計了。”

他話剛說完,城牆下的家眷又不住盤問,說見裏頭火起,問是怎麽回事。衛英正要發問,那侍衛怒道:“慧心閣走水了,這裏正忙着,各自回去!”

底下人面面相觑,又見火勢漸大,兀自抱着看熱鬧的模樣不肯離開。那侍衛怒道:“還不走!”說罷從地上拾起一顆掌心足握的石頭,朝着沈勤志的妻子扔去,口中罵道,“别看了,快走!再不走放箭射你們!”

沈勤志的妻子險些被石頭砸到,不由得破口大罵。衛英見這守衛作惡,大是不滿,斥責道:“你做什麽?”

衛兵道:“這些看熱鬧的刁民不處置,不是給人看笑話?”說完又扔了一顆石頭,落在一名年輕人身旁,罵道,“要看熱鬧回家燒自己屋子去!這什麽地方,讓你們看熱鬧!”

衛英大怒,一把揪住那衛兵,将他掼倒在地,罵道:“他們不是看熱鬧的百姓,有不少是貴人親眷,報上去不是給我惹麻煩?你叫什麽名字?”

衛兵惶恐道: “小人劉福來,平安門守衛……”

“滾!”衛英在劉福來大腿上踢了一腳。劉福來誠惶誠恐,道:“小的告退。”說完連滾帶爬逃了下去。

衛英見他遠去,回過頭來,一名手下上前道: “副統,下面有些不對勁。”

衛英低頭看去,隻見一群人圍在一起,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幾個較爲年輕的發足飛奔而去。沈勤志的妻子竟爾昏了過去,家人忙呼仆喚婢将老人家擡走。接着有四處散去的,也有靠近的,衛英正自不解,又看到有人騎馬飛奔而去。

衛英大聲問道:“你們做什麽?亂成一團!”

有人遲疑,更有人忙着離開城牆下。終于有一人舉着一張布條戰戰兢兢問道:“聽說雅爺造反了?”

衛英大吃一驚,隻是城下離得遠,瞧不真切布條上文字,隻問:“上面寫了什麽?”

衆人遲疑了一會,衛英不住催促,才有人回道:“上頭寫着,雅爺造反,速告駐軍!”

衛英臉色大變,猛地醒悟,喊道:“剛才那人!剛才那人!快追!快追!”

原來沈玉傾裝扮成守衛,用火勢引來注意,把臉塗黑,重束頭發,又取了一塊石頭,并着自己一面令牌都綁上布條,上面寫着同樣的兩句話:“雅爺造反,速告駐軍!”

他料知隻要火起,城外必有人看熱鬧,加上過了宵禁還有人未歸,也必引來注意。青城牆高四丈,自己一躍而下或許可以,但裏頭守衛必然來追,再說,若自己逃了出去,隻怕雅爺以裏頭的人質爲威脅對峙,全力守城。

若變成這局面,那可大爲不妙。他想留給雅爺一個機會,一個抓到自己就能扭轉頹勢的機會,才不會把雅爺逼到玉石俱焚。

巴縣守軍多久能來?巴縣不大,不用多久,調集兵馬在内應該不用半個時辰。

就這半個時辰,一定要撐住。

來路的屋檐上都有眼線,放哨的士兵見着他前往吉祥門,這時見他返回,隻道他要回平安門複命,未作攔截。他方走至半途,忽聽到後頭聲響不斷,敲鑼的傳令已自遠方傳來。沈玉傾情知已被發現,如此之快,消息定然已經傳出,心中一喜。

站在屋檐上的看守喊道:“下面那個人,停步!”

沈玉傾停下腳步,高聲道:“我是平安門的守衛,剛去跟衛隊長請兵救火!”

樓上那人道:“擡頭讓我瞧瞧!”

沈玉傾擡頭望向那人,那人低頭望去。今日是初七,月色不朗,沈玉傾臉上又抹了灰,那人隻覺得可疑,一時認不出,隻問道:“你剛從吉祥門來,那發生什麽事了?”

沈玉傾回道:“不清楚,隻知道城外有人噪啰。”

沈玉傾聽到馬蹄聲逐漸靠近,是吉祥門派人追來了,于是道:“我走啦,張隊長等我複命呢。”

屋檐上那人點點頭,沈玉傾一得放行,腳步一縱,發足奔去。守衛見他輕功卓絕,不由一愣,沒一會追兵已到,一問之下才知那人便是世子,忙跟着追上,可一眨眼功夫,人已不知去向。領頭的隊長道:“肯定躲入門戶裏,搜過去!”

沈玉傾果然躲入門戶裏,他連轉幾個彎,趁着看守不備,轉入了西南角的膳房,掩身櫥櫃之後,稍作喘息。

他大口喘氣,方才這一遭當真是生平最兇險的事,但他卻無膽戰心驚之感,連自己都訝異于自己的鎮靜。他感覺到自己在做這些事情時雖然緊張,卻能不動聲色,一如尋常,或許是打小跟沈未辰的練習做得太好了吧,沈玉傾苦笑。

衛兵的搜捕甚急,但他反不似之前擔憂。青城太大了,單是西南角就有房屋超過八百間,就算三百人來搜,能躲人的地方這麽多,一間間搜過來,完全是耽擱時間。

沈玉傾沉思下一步,這裏是廚房,最多易燃之物,如果在此地放火,大火必然引起城外注意。巴縣駐軍見裏頭火起,會立刻攻城,自己再與他們會合,這是萬全之策,而且火勢能拖延住衛樞軍。

他主意既定,正要取火石起火,心念一轉。衛樞軍人數雖少,卻是菁英,與駐軍交戰,雙方死傷必重。

他停下手中火石,他要想一個更萬全的方法。

他需要冒更大的險。



“操!一群廢物,怎麽搞的!”沈雅言在女兒房中聽到軍情,說沈玉傾已将雅爺造反的消息放出城外,不由得暴跳如雷,即刻趕回鈞天殿議事。

“兩千人抓一個人抓不着!還讓他傳訊出去!人呢?逃走了?!”

“禀雅爺,世子往城裏跑了,沒逃走。”回答的是吉祥門總領李湘波。事發時他雖不在吉祥門,但吉祥門歸他統領,沈玉傾也算是在他手下逃脫。

沈雅言沉思半晌,在此當機立斷之時,走岔一個念頭都是萬劫不複。

城裏兩千駐軍仗着城門之利能抵擋一陣子,何況還有人質。然而人質再多,這場仗也赢不了,隻要沈玉傾逃走,這場仗就必敗無疑。莫說城中糧食是否足夠,等沈玉傾從巴縣外調來更多駐軍,戰力便更加懸殊。

“抓住世子!”雅爺下令,“吉祥門、如意門留駐軍三百,小門兩百,留十個人保護小小跟夫人,把那些丫鬟仆役通通關起統一看管,其他人都去抓世子!”

“雅爺。”如意門統領葉敬德說道,“把所有人質都押到城牆上,一來省去分兵看守,二來威吓駐軍。巡江船隊多是三峽幫出身,許江遊是許幫主的孫子,他們會忌憚。”

“你安排下去!”沈雅言起身不斷踱步,對吉祥門統領李湘波道,“你負責守城,六門交你統整,拖到抓住世子爲止!”

一名侍衛快步來到,報道:“雅爺,南門副統領趙天佑率人來了,大概有五百人馬!”

葉敬德道:“雅爺,來人兵少,衛樞軍又比巴縣駐軍精銳,不若打開城門,讓湘波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奪首勝,殺銳氣,讓後面的人不敢妄動,争取時間。”

沈雅言道:“大門洞開,若讓沈玉傾那小子趁隙逃出,這事就敗!人還在青城,抓人爲先!隻要抓着沈玉傾,控制住青城,剩下的事我有辦法處置!”

就算傅狼煙還不肯松口,但隻要端出巴律,沈庸辭敢不退位?

“雅爺,我也贊同開門作戰。”李湘波沉吟道,“但我思前想後,這城不可守。”

沈雅言一愣,問道:“什麽意思?”

“雅爺起事太急,裏外都沒照應,衛樞軍雖聽命雅爺,人數終究少,就指望抓着世子,借此恫吓。但青城雖小,大小院落房屋數千間,兩千人雖多,還要分兵把守,時間緊促,如抓到人之前巴縣駐軍就發動攻擊,還得支援,何況北方還有三峽幫的巡江船隊。既然如此,不若棄城。”

“棄了青城?那不就成了亡命之徒?”葉敬德道,“沒了城池協防,野戰更不利。”

“不打野戰。”李湘波道,“我們殺出去,駐軍忙于救出世子,肯定不會追擊。我們往南走,退往播州。”

葉敬德吃了一驚:“去播州做什麽?”

“雅爺跟賦爺、詩爺都交好,雅爺受了委屈,兩位弟弟能不幫襯?”李湘波說出了他的謀劃,“等我們到了黔地,與賦爺會合,賦爺定然幫雅爺。賦爺幫了,詩爺肯定也幫,黔地就在雅爺手上。世子向來軟弱,肯定不會派兵跟叔叔翻臉,得等着掌門回來定奪,這就給了咱們時間。”

“咱們派兩路人,第一路重兵把守川黔要地備戰,準備反攻。第二路,賦爺的妻子是唐門姑娘,冷面夫人的孫女,我們派快馬八百裏加急通知冷面夫人,派兵截住昆侖宮從川北入巴的要路,半路上攔截掌門,将他挾持回唐門。世子繼位還沒得到掌門承認,缺了名分,定然有許多門派觀望。”

“這一來,世子就無依靠,巴縣就是孤城,我們再反攻回來,從黔地步步爲營,緩緩進兵,逼降世子。世子不降就硬取,這是反客爲主之計。”

葉敬德道:“那昆侖共議那邊?”

李湘波道:“無論是今天抓住世子還是明日反客爲主,昆侖共議這一關肯定是要過的。雅爺若沒法應付,都是一個結果。”

葉敬德道:“若如此,青城死傷必重。而且賦爺、詩爺雖然交好,能保證他們會幫雅爺?如果他們不幫,我們這兩千人前往播州不正是羊入虎口,自行送死?到時賦爺綁了咱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在掌門面前立下大功。”

李湘波拱手道:“世上本無萬全之策。雅爺,事急矣,請決斷。”

李湘波這建言确實妙,沈雅言沉思片刻。他雖與沈從賦兄弟情深,但也怕沈從賦和稀泥。再說,唐門是否插手也未可知。至于應付昆侖共議,自己握有證據,不怕名不正言不順。

“先抓沈玉傾,如果抓不着,等駐軍攻入,我們就集結兵力撤退。”沈雅言道,“兩不相誤。”

李湘波急道:“恐失軍機!”

沈雅言回道:“那就别耽擱時間,快去!”

葉敬德和李湘波領命而去,沈雅言在鈞天殿裏來回踱步。事态演變至此,是他方回青城時始料未及,不免焦躁萬分。

然而他并不後悔,就算最後失敗,他也要讓全青城的人知道他的憤怒、他的委屈,讓世人知道沈庸辭是一個怎樣的僞君子!

這個僞君子……沈雅言忽地想到一計,将人喊來,道:“把城裏打更報時的更夫都叫來!”



“地牢巴律,與君共密!亥時一至,天下盡知!”更夫被放走,在城内四處遊蕩,不斷大聲喊着口号,但沒人知道這口号是什麽意思。

躲在西側通往牢房路上的沈玉傾聽到時,卻是悚然一驚。雅爺見過巴律了?

既然如此,雅爺什麽都知道了。無論他反的原因是什麽,這隻會讓他反得更堅決。沈玉傾心中一酸,伯侄間真要走上絕路?小小該如何自處?

但他沒有難過太久,現在他又多了一層隐憂。雅爺派更夫傳話,目的自然是逼他出面。巴縣守軍說不定已經聚集在城門,随時準備攻入,雅爺要他在亥時前自首,借此控制青城,若不出面,就将巴律的事宣揚出去。

雅爺當真瘋了嗎?他難道不知道父親是掌門,勾結蠻族不隻是父親一個人的事,九大家追究起來,是整個青城的事?他當真爲了奪回自己的掌門之位不惜玉石俱焚,甯願将青城陪葬也要奪位?

不,雅爺不會這樣做,無論雅爺多生氣,他不會瘋到把青城陪葬進去。他隻是恫吓自己,逼自己出面。

但假若雅爺當真瘋了……難道他今天的所作所爲還不夠瘋狂嗎?

沈玉傾心中猶豫,他該怎麽做才好?是乖乖自首,還是照着原定計劃行事?

他得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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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告】天之下第二部連載的更新方式:周雙更,即每周二、周五更新1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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